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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appyfish (嬉戏唱游到下世纪),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双城记（三）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Fri Oct  8 20:31:48 2004)

　　“他爱我吗？”乙朵照例打给一天。倾诉心事是女人的专利，碰巧她有了位好听众。


　　“你记不记得，从前邓达追求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问我。”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
，这样的温暖，是她以为最后的依靠。

　　她不语。他接着说，“那么你爱他。是因为你真的爱他，还是说，你需要一个人爱，
于是捡了他。”

　　冷峻的声音响在耳际，她知道是好意，只是无法回答。

　　“其实你也知道，贺亦夫爱的，是他自己。你来问我，无非是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闻一天直截了当，却也属对症下药。

　　“不过还好，他可以令你快乐。”最末一句，正是关键。

　　乙朵后悔这通电话。她知道真相的残酷，也做好的准备，只没想到要真正地去面对它
的时候还是会如此难过。但是，他是她选的，他令她快乐，或者她就应该知足。

　　她和贺亦夫约会，一起吃饭，看电影，手牵手散步，在大街上接吻。做普通情人会做
的任何事情。除了他不说他爱她，不在她家过夜，不带她回他家。

　　乙朵从未问起。日子长了，索性习惯了，偶尔想起心觉不甘的时候，她会打给闻一天
。有次忍不住问道，“还是说他已经结婚了，你们瞒着我。”

　　一天笑，“傻瓜，他还没玩够，怎么会结婚。”然后又说，“你该不会是想和他结婚
了吧。”

　　乙朵知道是玩笑，还是觉得自己很蠢，或者更是难过，为自己过分的投入。从前和邓
达在一起的时候，她想过有一天会嫁给他。后来那个男人背叛了他，她回忆起自己当初的
想法，突然觉得后怕，怎能就这么把自己的未来都给交了出去呢。但是对贺亦夫，她真是
不知该如何是好，或许是因为从没真正得到过，所以才会蠢蠢欲动。

　　有时候往另一面想，也不是不好。贺亦夫与她，并无任何金钱情感的纠葛，两人都是
贪图对方给予自己的欢乐，互相取暖，何必索取更多。就像她同闻一天，彼此都不挑开那
层纸，反而相处融洽，没准儿真是一辈子的朋友。

　　只是这样的话劝劝别人到是容易，放到自己身上，还是有太多不舍。做不了情人做朋
友，是退而求其次的做法，但又因为她的不舍得，她甘愿陷入如此自欺欺人的轮回。

　　好多次，她想不再接贺亦夫的电话，就此放手。但他从来都用不同的电话打给她，因
为他本来就在不同的场所，譬如影院，譬如剧场。他不用手机，永远买好票在那门口等，
他也知道她必定会去。

　　这是一个圈套，她转了进去，从此再由不得她。

　　他令她快乐，渐渐地，她开始知足。

　　认真绘画，仔细地熨衣服，自己给自己煲汤喝。贺亦夫上楼来，房子必定收拾得干干
净净，她其实有许多的时间，她发现。而且，这些时间，并不一定非要用来等某个男人的
约会。

　　在没有贺亦夫的日子，乙朵也渐渐快乐起来。这样的快乐不用别人给她，却是自然而
然。她开始准备自己的画展，告知闻一天，密友亦为她开心。他说他会来看，乙朵想，或
许，这真是一个转折。

　　她也把画展的事情告诉了贺亦夫，在某次晚餐时不经意地提起。次日他即送来了一大
套颜料，贵却不实用那种。一朵欣然接受，暗自却想，原来他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完美，
只是自己当初糊涂。

　　他们还在一起，约会，吃饭，看电影。渐渐地他也开始说一些自己的事情，但乙朵从
不主动相问，似乎习惯与生俱来。她知道了他的小名，但还是不知道他的职业，家庭住址
。乙朵想，原来她也不是像她以为的那么想知道答案。原来厌倦，是多么容易产生的一种
情绪。

　　偶尔还是寂寞，因为一个人睡，却不用再面对墙壁蜷在角落。乙朵觉得这样的生活很
好，只是没有爱。但是爱是什么呢，或许她并不需要，她在渐渐学着爱自己。她自嘲她总
有一天会变成女版的贺亦夫，她不是没有条件的。

　　她和贺亦夫在一起，是因为在一起的时候她感到快乐。那他为什么又选她呢？她没有
想过。而这快乐又会延续多久，她不知道，却也不需要知道。多在一起一天，便多赚一天
的欢愉，何乐而不为。如果有一天这一切要宣告结束，或许她早已学得不再难过，而是整
装待发，寻求下一个目标，只寻求一时之乐。

　　是贺亦夫教会她这些，却并不需要她的感激。乙朵深深记住了这些道理，但她现在却
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在紧张地等待着她的画展，她并不是完全只需要爱情。

　　像过去那样失了恋之后手足无措，急于找新的恋情来取代，为自以为的爱情几乎荒废
了自己的所长。那时的自己，陈乙朵再回头看时，原来还走过这么长一段路，曲折且辛苦
，但她总算是走过。她不知还有多少女人仍在留恋这沿途的风景，她只庆幸自己走在最末
一段时，被贺亦夫的一路小跑拽了出来。想起闻一天曾对她说过，总有人来教会你长大。
从前她以为那个人是伤透了她心的邓达，其实是贺亦夫才对，那个还未曾来得及伤她的人
。

　　遗憾吗？因为从未得到过。不。其实得到的，已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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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恸有时
 跳舞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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