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yhit (论文海洋主题),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算是对第二的回应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27日11:30:43 星期六), 站内信件

第三:疯狂的理性

故事开始的年代是19世纪末,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那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年代吧,跟
现在的这个一样--尽管我们现在好像生活比较多姿多彩,说实在那么多的多姿多彩实在
顾及不到。
我们,依然要提防(无从提防)已经老化等着掉下来的防盗网架,旧冰箱电视和花盆(剑
兰,茶花,月季……)。
无数的人们无来由地被冠上民工的称号在拥挤与民国时无异的盒子火车里痛苦地等待一
个已经失去说服力的幸福终点,明证即是去势了的春节联欢晚会。
不少人默默地就"碎了",在工地上或者耶路撒冷的菜市场里,我们只能遗忘。我们就像
火车上的服务员,顾及不了火车的晃晃荡荡蛮横有力的行进,只顾着自己手里闷热的水
壶,地板黑乎乎的布满痰迹和呕吐余痕,我们的腿上有泥点子。我们互相无可奈何,我
们既是疲惫麻木且sinned的父亲也是麻木飘然喜不自胜于咯咯叫母鸡的白痴儿子。
日出日落都是神圣的仪式,平淡又无聊,既然我们已经流着唾沫承认了无聊这一现实,
那是一个遥远的既成事实。
时间失去意义了!我宣布!1870年我在村口晒太阳,看到太平天国义和团一样的红卫兵
红领巾和法*功分子,拆了牌楼散发充满语法错误的传单号召大家一起来学拉丁文(每天
早上对着镜子大声说:"Chinese Niu Bi!!)",忙碌又大无畏着。我还在晒太阳,我的
脑子里都是飘飘忽忽的八股文和论持久战还有初中升高中考试作文范文("论知识就是力
量"和"从……想到的"),这一切都让我喜不自胜不知自己是何物也!也也也也也也也!

可我的禀性里有一种悲剧性的东西,比镜框里80岁黑白我的死亡更让我悲痛,让我在那
个被称作"点酒"的祭奠夜景中跪倒在一个大白馒头前无法哭出一滴眼泪,他们在嘲笑我
,周围嬉笑着的村民,像一阵密实的风一样包裹着一个自卑又顽强的我,像一阵风却又
是如此的永恒。
我有一副知识分子的眼镜(是我父亲在他赖以建立生活和格调的一千多元钱工资里拿出十
分之一置办的),和跟1870年上吊的伯父一样的眼睛,他因为偷公社一个红薯被抓住羞愧
难当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一百多年后我依然感觉到这种羞愧难当的力量在我身上的遗
迹。

他实在是饿啊,在那个六十年代荒芜的村庄,再有营养的东西也不能让我觉得饱了,生
活在这样一个荒芜的地方,走在莫名慌张的大街上,只有我自己和一些懵懵懂懂的影子
在周围飘忽着,耳边是一种奇异的嗡嗡声,好像数十万蚂蚁一样的埃及人喊着号子在烈
日下干枯的沙漠里拆除出现可耻偏差的金字塔清理颓唐楼兰的遗迹。

可那只是个幻觉,我的生活平淡又充满理性,喝牛奶有益健康,小剧场话剧是新的时尚
,寝室里堆满垃圾,除了一本正经带点儿调情意味的新周刊也没什么可以一看的格调了


我是个白痴,我还活着。我对那种疯狂的理性半推半就,我脸上有时还有那种你在招聘
会和问答节目里常看到的暧昧的微笑--平淡的,警惕的,还带点自轻自贱美德的,告白
似的,美好的(也许),露怯的,继承自祖先又是急就章式的微笑。

如果在公寓厕所或者走廊听见半声金沙江纤夫式的嚎叫或者一个短短的嘎然而止的惨叫
,那你会知道那是你一个无聊同类在五千万年前抓完虱子伸完腰之后发出的由衷的愉悦
声音。

我也梦到房子塌了。

这只是第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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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ome rain or Come shine

                      Come forget Never mind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8.7.3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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