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yhit (我就是个疯子),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无意识地写(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1月13日16:02:04 星期三), 站内信件

【 以下文字转载自 Wisdom 讨论区 】
【 原文由 dyhit 所发表 】
缅怀过去其实没有太大意义,吸取教训什么的听起来像笑话。对于我这样的人--从来就
觉得生活很多时候是许多偶然集合的人,回忆就像一部离奇的故事,可以弄成百年孤独
那样的魔幻小说。
我之所以还记得这所有,大概只能说是因为我似乎从未意识到遗忘这件事吧。
毫无疑义,我出生于1978年12月20日。"1978年12月20日",听起来很有点宿命的意思,
在这一串夹杂着数字的公文术语里仿佛包含着一个认定--我有一个开始,那个开始无疑
是附着寄托在某个更宏大的意蕴上:这个世界至少已经存在了1978年12个月20日了。
可是这根本就是荒诞的,是的,接下来你会更多地听到这个词,荒诞。公元一年本来就
是随便定的,而且就我们知道的,我们的历法总在不停地修正更换,中间到底出现了多
少天的偏差根本没个数。
那就换个说法吧,在    天前,我出生了。到现在为止,时间这个概念真正对我有意义
的部分是    天。
--你知道,如果一个人总把事情往复杂了想,很可能就是在制造混乱。而我看来就是那
样的一个人。
有时候人们需要的并不是答案,如果年轻的时候能明白这一点,无疑会省掉很多麻烦和
弯路。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当你还年轻时,总以为终究要为所有事物找到"解释"或者"答
案"什么的。
也可能是因为我看了太多遍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松鼠有大尾巴?
为什么肥皂泡是彩色的?
为什么地球围着太阳转?
为什么水往低处流?
为什么……

这些问题以及它们呆板又正确的答案,带着人类炫耀自己对世界一点有限知识的洋洋自
得又可笑地,成为我对这个世界认识的发端。我就像那只倒霉的鸭子,从鸭群那里得知
为什么水塘里有水为什么牛蒡长得茂盛为什么要撇开两只蹼走路哪里危险哪里痛快哪里
有一个鳕鱼头--当然还还来不及包括如何去争夺这个唯一的鱼头(它的美味很大程度上
仅仅因为是大家争夺的对象)。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自己能够同时记住这么多的为什么
以及答案颇有些洋洋自得。现在看来那当然是毫无必要也没有依据的。那甚至不能算一
种宗教--那种对"智慧"以及这种wisdom所暗示的种种qualities(平稳,清晰,理性,精
确,实事求是,假想的完美世界模型……)的虚妄信仰使我在最基本的层面上成为一个
faithless的人,一个失去信仰的,不肯定的,观望的,假定投入假想参与的尴尬存在。

我们是一个群体,我们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尴尬--这与文明的成就并不冲突,到底来说
,我们还是动物,还是这个自然的一部分。克隆自己把自己的构成剥骨离皮地解构开--
就算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也会本能地予以抵制。
然而,很可悲地,群体是一个无意识的存在,即使有时对个体而言清醒的意识占上风,
但是当数目达到一定程度形成群体,普遍的非理性和潜意识中的暗流就依据概率学的规
律成为无可回避的现实(概率学--最似是而非的经验主义代表一种)。这是可悲的必然
,一千个圣人放在一起很可能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胡说。毕竟我也已经不相信自己的语言了。请原谅,我早已失去
了语言。我已经失去了对言说对话语的faith。
这块古老华贵的波斯挂毯上已经没有那里免于虫蛀之害。我感到惋惜,万分惋惜。但每
当感到惋惜这一瞬间,我都会有突然的奇怪冲动,无法完全抑制的--一个对自己的讪笑
,一个葬礼上不合时宜的怪脸相。
虚无,我的老朋友,一种黑色的残酷的幽默,就是我全部生存体验的影子。幸亏不是悲
怆进行曲式的那种虚无,那是一种绝望的虚无。
我的虚无,顶多算是一个失去土地的佃农的虚无。我依稀记得好像有那么一块属于我的
快乐的土地,可是现在完全彻底的失去了,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为什么没有意识到呢?我总在问,这个问题带着一串回响,深深地在我的耳鸣中隐没又
出现,fade in and fade out。
有时会觉得自己是台超级计算机,运用了复杂得无法理解的并行处理机制,记录着无法
理解并区分重要程度的无数生活细节,计算着一个虚无的问题。
世界又何尝不是这样?

生存是一个游戏,它唯一不好玩儿的地方是有死亡这种可能。
总的来说,我玩儿得中规中据。当然,这种话是不会跟所有人说的,尤其对那些活得沉
重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地道了,简直是异端。
作为天生的异端,我从小便不爱表达自己的那些想法。最爱干的是阅读,以一种隐秘的
,解码似的方式了解那些作者的企图。书是奇怪的叙述者,它不期待回答,它的叙述方
式也是顾影自怜的,或者旁若无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用辞癖好,引人入套的老套桥段
,还有别出心裁的歪打正着,我渐渐都心领神会。
我觉得他们很多时候是在游戏。
游戏心态实在是到处可见的,只不过我们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视而不见。不过,游戏心态
既不左也不右,也不与人为害,反倒只是起缓解作用的某种习惯,极好地注解了我们这
个喧闹物种无法摆脱的虚妄。最残忍最严肃的专业人士莫过于哲学家和刽子手,可当我
看到阿基米德哀求花剌模子武士在杀戮时刻前多给他几分钟解题的历史时,抱歉,我确
实觉得,那是幽默,人生的黑色幽默,一本正经的游戏者。

可能是因为我的这二十几年里还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苦和磨难
可能是因为我的这二十几年里还没有他们说的那种幸福感觉
可能是因为我不懂什么是爱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恋爱过
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真正爱过所以我到现在还不懂什么是爱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在离开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我根本没有一个故乡所以我到现在还在四处流浪
可能是因为我一无所长所以我还在原地发呆找不到一个方向
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想找到一个方向所以我还在原地发呆

总是感觉脑子里有无数的影像和声音,我的生命便是这些影像和声音。所谓语言,不过
是种羁绊,是一个无可奈何的载体。

我需要的是色彩,要看到那些色彩
我需要的是声音,要听到那些声音
你不知道我脑海那些84年的万花筒
你不知道我耳畔97年的200盒磁带
我也不可能告诉你我看见了
我也不可能告诉你我听见了
你没有听见
你没有看见

冬天的深夜,当我独自走在城市的边缘,有时我会点一支烟,看着它在我的鼻尖下闪着
深红色的光芒,那是真正的温暖,不管穿得多单薄。

谁能告诉我哪一种信仰能让人念念不忘
回头看当时的月亮一夜之间化作今天的阳光
当时如果没有什么
当时如果又有什么
又会怎样……

我有个不能去做的理想职业,一个能在图书馆里放音乐的图书管理员。我的大学有一座
很不错的图书馆,它的精华部分在于有玻璃顶的天井,我总想,如果能在那天井里弹一
个小时的吉他,我会是那个大学里最快乐幸运的人。
因为那座大学里充满了盲目的暧昧的模糊的面孔,我看不清他们的喜怒哀乐。
倒是那些精神病发的休学退学者让人觉得地道一些,毕竟精神病是执著的一种表现,而
一个人如果能执著到忘我,无疑比我更纯粹。

我已经不能像个农民那样活着
为了这个我泪流满面(在心里)
我已经不能像个捏面人的那样活着
为了这个我泪流满面(在心里)
我已经不能像个唱戏的那样活着
为了这个我泪流满面(在心里)
因为我已经不能像个孩子那样活着
为了这个我泪流满面

每个夜晚,我躺在我的床上,望着天花板的那片黑暗,望着,望着,望着,直到那片黑
暗慢慢地发生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慢慢地变成黑暗的涡流,卷走我所有的意识和
潜意识,把我带进那片雾气缈绕的无边沼泽。
在那里我遇到所有过去的面孔,他们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做着他们原来不能做的事,
他们的狡猾或地道都巨细无遗,那里唯一没有的是"我"。
我是悲哀的,因为在梦中我知道自己不在梦中。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重复十多年前做的那个梦了,那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梦,可是
对我来说却是最真实的梦。
我在下楼梯,看到自己的脚,突然一级台阶消失了,或者是我踩空了,总之世界完整迅
猛地侵泻进一个小小的奇点,握着掌心的汗我会马上醒来,清楚知道自己已经从梦中跌
落出来。
就是这么一个梦,已经随着我所有的DE JAVU奇遇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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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ome rain or Come shine

                      Come forget Never mind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1.149.25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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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1.149.25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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