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IR (阿娜※绿衣※安妮),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生逢十一月十一日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1月15日15:01:03 星期四), 站内信件

    离别是怎样的一种痛?

    书包是那样的重,这种草绿色的已磨的有些破旧的‘军挎’他已经
背了五年了,可今天他却感到格外的沉重,斜斜的搭在肩上铁卡子咯在
肩头上有些痛。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反常的从三个台阶上跳了下去,
平时他可是个本分的好学生,走在走廊里都是老老实实的,可现在他却
两阶两阶的往下跳,心里有一种不安的预感,这感觉上第四节课时他就
有了。

    中午是学校门口最热闹的时候,一大摆摊的早早的就将学校的门口
团团围住,虽然学校一次次的强调不许购买校外的零食,但孩子还是经
不起那彩色冰棍与形形色色的小食品的诱惑。从口兜里多多少少的掏出
几毛钱买上个冰棍或是彩色格尺就欢天喜地的,口兜里没零花钱的只能
看着别人买而自己只能是个看客。冯初没有什么零花钱,家里也不会给
他零化钱,一个老太伸着黑的开裂得如同鸡爪般的手伸进一个空玻璃罐
头瓶子,从里面抓出五颗红白相间的糖球一面递给一个孩子一面从他手
中接过一毛钱。地上另一个孩子正在一叠印着各种天兵天将的纸壳里挑
选着,“二毛五一个”一个老头手里拿着一大把红的、绿的塑料格尺叫
着,他的身边一群比他矮一大截的孩子正伸着手拿着钱叫喊着紧紧的围
绕着他。“冰棍,各种水果味的……”四五个凳子上放着白色冰棍箱的
人一面忙着收钱一面嘴里不停的叫卖着。谁的钱好挣,孩子的钱最好挣。
擦肩而过的那个小男生居然手里拿着两个木棍搅着绿色的‘糖稀’,一
面搅一面再往自己的嘴里抿着,要多恶心就有多恶色,那绿色不知道是
用什么东西调成的,看上去绿的吓人,和楼墙角荫凉处的青苔一个颜色。

    冯初冲出商贩们的重重包围低着头用脚踢起一块挡在脚前的石子,
脖子上的红领巾系在脖子上很难受,化纤的硬硬的领巾边磨着脖子又痒
又痛,总想伸手抓一抓,可是他没有多余的指甲,为了应付每次二节课
课间的检查‘个人卫生’他的指甲早已剪得秃秃的,露出里面的肉,别
说去抓痒,平时一不小心碰到了都痛。学校要求‘少先队员’每天必段
戴‘红领巾’上学,而且每天还要让什么‘值周生’挨班去检查。他并
不会打那个繁琐的领巾扣,那还是早晨上学时妈妈给他打的,反正已走
出了学校冯初将脖子上的‘红领巾’拿了下来塞入了书包。他的手触到
了凉凉的一件东西,那是他的‘搪瓷茶缸’,在那里面塞着他的一块手
绢还有一块抹布,这叫‘三带’,也是学校必检查之项,冯初没有用手
绢的习惯,这些东西他平时都用不上,可是学校要天天抽查‘三带’,
同时又不让书桌膛里在放学后有任何东西,没有法子他只好天天背着‘
三带’,‘搪瓷茶缸’里手绢与抹布紧紧的挨着放在一起。

    中午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而秋日的风吹在身上又有些冷。街两
边的杨树早已早早的落光的树叶,人行道上的树叶已经打扫过了,而花
池子里却铺了厚厚的一层。从早饭到现在冯初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他走过一个小道口躲过两辆自行车,本想吹两声口哨,可是不知怎的他
一点心情都没有,在他的书包里‘自然’课的卷子他只打了56分。

    薛姨的到来使冯初有些意外,他进门边说饿直奔厨房,却没有想到
看到薛姨正坐在屋子里。“来了,薛姨”冯初礼节性的说了句眼睛却盯
在了坐在沙发上的聂晓,她正低着头玩着衣服的一角。说实话,他更希
望来的只有聂晓,不过今天真的有些意外,这是她们头一次在这个时间
来自己家。

    “薛姨来了,有事吗”冯初在厨房里一面往饭碗里盛米饭一面问,
“聂晓要走了”,冯初的手停在了空中,饭匙上还挂着一匙刚盛上的料
饭,“去哪”他吃惊的问,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外地,不再
回来了,搬到那里去了”,妈妈在菜出锅前加了一些‘味精’并没有抬
头看冯初,冯初呆在了那里,“今天她们过来道声别,下午就坐火车走
了,也是几年的邻居了,所以大家好好的吃顿饭”,冯初对这突如其来
的消息惊在了那里……

    饭桌上她们在交谈着说着一些家常,冯初原来咕咕叫的肚子现在却
没有了一点欲望。他低着头拿着碗,用筷子尖挑着一点米饭送到嘴里,
他此时心里想的全是坐在一边的聂晓。聂晓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筷子
拿在手里几乎没有动过,冯初的目光有几次就要和她相遇了,可是他没
有勇气去看她,因为一种温热的东西正浸满他的眼底。这是他吃的最艰
难的一次饭,他的嗓子一直哽噎着,一口饭都咽不下去。他想说些什么
对薛姨,对聂晓,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找了个理由去了厨房,
在那里泪水终于冲破了他的眼睑。他舍不得聂晓,真的舍不得她离开,
他真想回到屋子问薛姨,聂晓一定要走吗?可他又是觉得自己是那样的
无力。

    第一次冯初提前到了学校,以往如果不是老师要求他是绝不会提前
一点到校的,可是今天他提前了十分钟到了学校。他没法在家里呆下去,
他没法看着聂晓坐在那里,而自己却不能有一丝的表示,那痛苦一阵阵
的袭来,温热的眼睛有一段时间就含在他的眼睛中,他怕让人看到努力
的装做很自然。在他匆匆说自己要上学时他得到了唯一的一次机会,“
再见,聂晓”他拉住了她的手,他知道也许这是一生中最后一次能拉她
手的机会了,他很用力的拉着她的手,然后转身没有回头大步的走向学
校,可又一次泪水真实的冲出了他的眼睛……

    整个下午他想的全是聂晓,‘田字方格’本里的绿色格线在他的视
眼里一次次的变模糊,他拿着铅笔努力的去做题,可写不了几笔他就得
拿起‘橡皮’用力的擦去写错的地方。他的脑子中想的是冯聂在哪?车
站?车上?火车上?谁和她在一起?她在干什么?她怎么样了?他在不
停的想,直到本子被‘橡皮’擦露了一个窟窿使得冯初不得不将那页纸
撕掉重写。

    老师点着名子,班里几个学习不好又很淘的学生站了起来,让门口
站着的那个老太太与跟随而来的校长看,老太太看了看,然后用手指了
指站在靠墙那桌位置上站着的学生,然后说:“就是他”,班主任送走
了老太太和校长,然后将已站在黑板前的那个学生拉到了跟前,挥手几
教鞭打了过去,“把你家长找来,你干什么不好,抢卖瓜子老太太的瓜
子,现在就去把你家长找来,要不,别来上课”。教室里静静的,这次
班主任老师可在校长面前很没面子。冯初和其他同学坐在底下看着这一
幕幕,要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和旁边的同学挤挤眼睛或着偷偷的在底下笑,
可现在他却是那样的麻木坐在那里,聂晓、聂晓、还是聂晓,他脑子想
的全是聂晓……

    “我把她们送到了汽车站,聂晓一直在哭。”深夜里冯初的耳边回
响着母亲的话,他睁着眼睛躺在被子中很久很久没有睡去,眼睛里一直
全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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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黄鬼,我们去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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