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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viewsonic (PowerBuilder),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想起母亲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2月03日16:46:51 星期一), 站内信件

这段时间为了忙于工作，无暇顾及许多，忽一日班长提及自己的母亲，不觉心中一颤，
细细想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那必然整日牵挂我的母亲。
家是地道的农村，五岁的那年父亲去世了，于是母亲用女人柔弱的肩头担起了本应父亲
承担的一切，含辛茹苦的抚养尚未成年的六个孩子，从记事的那天起，心中都是母亲的
泪。
那是我记事的第一个冬天，冷得可怕。而大姐就在那个冬天的一个晚上，从学校回到家
里，有了不想上学的想法。那一刻，母亲的脸上有了一种比疲惫更难以形容的表情，是
唯一希望破灭后的绝望和无奈。可她什么也不说，只是顺着清瘦的脸颊往下流泪，懂事
的哥姐，都跟着母亲一起流泪，那一瞬间永远定格在我的心理，沉默了许久的母亲擦了
擦泪水把我搂到怀里，平静的对大姐说：“没事儿，明天去上学！”说的那么坚决，那
么肯定，那么不容置疑。后来我知道，是大姐要交学费，而家里根本就没有能力拿出15
元钱，可怜的母亲就在那个寒冷漆黑的严冬为了15元钱徒步走上近二十里的路找到了大
队的书记家，借了15元钱给大姐交了书费。当我醒来的时候，大姐已经走了，母亲正蹲
在灶前为我们做饭，顺着头发滴着融化的雪，红红的灶火映红了母亲的脸，一脸的泪水
，一脸的疲惫。那一刻，我明白的不多，但今天我能想象出母亲多么的不容易，我的母
亲，就在儿女熟睡的时候，隐藏了自己的一份心酸，留给了孩子一份坦然。
那时我家的日子过得很苦，能干一点活儿的都在努力的为这个家拼命，二哥就是别人常
称道的。人家的孩子还在睡觉的时候，刚刚十一岁的二哥却要顶着星星去生产队里放牛
了，山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狼吼，母亲的心永远无法平静，抽泣着慢慢的哭出声来，每次
二哥走之后，总是母亲的眼泪陪到天亮，可母亲实在没有别的法儿，为了多挣点公分儿
，为了年底多分些粮食，要不怎么能舍得让那么小的儿子在外面经受风雨呢？有一次二
哥放牛的时候遇到了狼群，任二哥怎么呼喊，也没人听到，最后是几头有灵性的老牛拼
命的护着二哥真到天亮。后来，邻村放牛的去了才冲走了狼群，把吓得只知道哭的二哥
抱回了家，母亲搂着二哥哭了一小天儿，可为了补贴家里，懂事的二哥又去放牛了，从
那以后，母亲总要起身坐到天亮，细心的去听着外面的动静。有时母亲流着泪不停的数
叨着死去的父亲：你是走了，孩子你也不管，家你也不管，你知道我们多难吗！那时熟
睡的我常常感觉嘴边咸咸的，睁眼一看，是母亲的泪，再细细品味却苦涩无比。
有次过年，母亲破天荒的拿出二十元钱让二姐去县里的集市买点年货，临行时母亲一再
嘱咐二姐别忘了给最小的我买一块钱的鞭炮。那天我就盼二姐回来，那种心情比一年还
长，等邻居家的马车刚一进院儿，我便冲了进去，喊着二姐要我的东西，可我看到的却
是二姐红红的眼睛，哪个该死的小偷偏偏偷走了二姐的二十元钱。母亲拉着哭得伤心的
二姐重复一句话：孩儿别哭，人在就好，人在就好。我知道，如果有父亲在，母亲不会
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去买年货的。或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懂事，家里所有的人都没怪
二姐，尽管那二十块钱对我们来说是不小的数目。
那时候对于母亲来说承担几个孩子的学费实在是太难，可母亲即便再苦，也不断了让孩
子上学的念头，那年，大哥、大姐、二姐都在上学，家里一年几乎是喝着粥过来的，而
那些粥的基础就是全家七口人一年只吃一百五十斤的高粮米，我可怜的母亲每天累得摇
摇晃晃的下地干活，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孩子只有念书才能有出路。后来母亲的身体
实在不好，懂事的大姐念完初中就拿起了锄头下地干活了。母亲的一个希望在撕心裂肺
的疼痛中破灭了。可是没有办法，母亲无数次的说：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孩子啊！
那时我和三哥最小，只知道房前屋后的玩耍，却不能更多理解母亲的辛苦，没有像哥姐
一样去分担母亲的忧愁。
在母亲辛苦的付出下，哥姐渐渐长大，家境也开始好转，只是我的母亲已经为儿女累得
一身病，春夏秋冬都不停咳嗽。
后来，哥姐都相继有了自己有家，我也当兵了，只是我又成了母亲永远放不下的牵挂，
母亲常说：就他最小，又没吃过苦，在外能行吗？
我伟大的母亲，用自己的辛苦，让五个孩子走出了农村，让五个孩子有了自己的选择。

如今，我当后兵已经十一年了，去年给母亲过七十岁的生日兄妹六人才真正聚到了一起
，跪下给母亲磕头才发现母亲真的老了，等到大家起身的时候，早已是满眼的泪水，而
母亲也已是泣不成声。
我伟大的母亲，是您的付出才有了儿女今天。
人的这一生，要回忆的事太多，可每当我静下来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母亲那时的不容易
，那是一种最无私的爱，是一种普天下最感人的真情，是我们做儿女一生感激！
放下手中的笔，泪水已滴落到胸前，母亲，一生的操劳您真的老了，可儿子盼您再活七
十年，让儿女回报您的付出，回报您的恩情！
母亲，要过中秋节了，可做为军人的儿子却不能陪在您身边，在这中秋月圆之际，您好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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