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viewsonic (PowerBuilder),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誓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2月03日17:45:54 星期一), 站内信件

列车启动了，虎子向站台上送行的队长和同学不停地挥手。“再见了，好好干。”队长
粗大的嗓门在噪杂的人群中仍是格外清析，火车渐渐远去了，泪水模糊了虎子的双眼，
远处送他的同学和队长最终消失在视野中。虎子抹了一把泪。虎子去了边防，是全队唯
一的一个。
虎子是从地方考入军校的，四年的军校生活始终默默无闻地干着工作，大家都说虎子韧
劲真难得，队长也常表扬虎子，并且说毕业时有一个好名额就是虎子的。大家都很羡慕
虎子。毕业分配时虎子却意外的要去边防，队长问虎子为什么，虎子流着泪说起了东子
。
虎子的家在安徽一个偏僻的山村。那里算虎子一共出了两个军人，于是便有了这个悲壮
的故事。虎子小学三年的时候，村里新搬来了一户人家，他家叫东子的小男孩和虎子同
班。东子总是穿着左胸口有两个破洞的绿军装。东子从不多说话，也不和其他同学玩，
总是独自一人在想着心事。虎子的心特细，似乎从东子那忧郁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虎
子便主动去接触东子，主动和东子玩，虎子和东子成了朋友，成了那种很好的朋友。东
子喜欢和虎子玩，虎子也喜欢和东子玩，但东子从不提自己的家事，虎子想问，可最终
还是没问。虎子知道那一定是一件不寻常的往事。可有一天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天，东子独自一人在晒太阳，几个同班的男同学围起来拿东子开玩笑，而且还去撕东
子的绿军装。虎子正在教室里写字，忽听外面有人在打仗，不知为什么，虎子觉得一定
是东子，于是虎子跑出了教室。是东子，东子正和四五个小男生撕打在一起，那愤怒的
样子是虎子从来没见过的，虎子也投入了那场“战斗”，尽管俩人取得了胜利，可那身
绿军装还是被撕破了。东子伤心地哭了，哭出了那份久藏心底的秘密。
东子是娘从外面捡回来的。那时东子才刚一个月，爹和娘商量一下，就留下了东子。于
是东子就有了一个比自己大十二岁的哥哥，有了一份哥哥的呵护。东子六岁的时候，哥
哥当兵去了云南，正是那场对越自卫反击战。在一次战斗中，哥哥表现得特别勇敢，突
入敌阵地时，总冲在最前头。可在堑壕的拐弯处，哥哥却碰到了残存的五个敌人，哥哥
打光了所有子弹后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两个敌人躺在了哥哥的刺刀下。当哥哥的刺刀
刺进第三个人的胸膛时，敌人的两把刺刀也同时刺进了哥哥的左胸，哥哥倒在了地上。
当战友们发现时鲜血已染红了哥哥的绿军装，战友哭着抱起了哥哥问他还有什么心愿时
，哥哥满是鲜血的手摸索着解自己的衣扣并断断续续地说：“我只想把我的军装脱下来
洗干净带回家给我的弟弟，我当兵走的时候，他偷穿我的军装我还打了他。”六岁的东
子什么不懂，可他从爹娘的表情中却知道哥哥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东子哭了，抱着爹娘
不停地要哥哥，东子知道，以后哥哥再也不会陪自己玩了。于是那身不合体的军装东子
再也没脱过。
虎子陪着东子大哭了一场，虎子和东子约定，好好学习去当兵，去边防，去打敌人，去
替哥哥报仇。
初三那年，虎子顺利升入高中，而东子却以10分之差落榜了。那年冬天东子在爹娘默许
下去当了兵。不知是巧合，还是为什么，东子真的去了边防，去了云南，成为扫雷部队
的一名战士。
 那几年东子的信很少，东子怕影响了虎子的学习。可虎子知道东子在等他，等他到边防
，等着去履行儿时的那份诺言。
虎子考上了军校，可虎子的心却是沉重的，虎子拿到通知书的时候也收到了东子部队政
治部的一封信。东子在一次扫雷任务中意外地触雷牺牲了。东子只留给虎子一句话：希
望虎子能做他父母的儿子，能去边防尽一名军人的职责。
于是虎子上了军校，于是虎子也变得少言寡语，于是虎子也在默默地干着工作。虎子想
着东子，虎子想去边防。虎子只想去边防。
虎子真的把东子的爹娘当成了自己的爹娘。每次放假都要去看他们。虎子说最后的一个
假期他把到家的时间提前告诉了“爹娘”。可因为人多，中途却耽误了两天，当虎子在
家乡的小站下车时，“娘”正顶着雪花在出口昏暗的灯光下等他，那时才刚刚凌晨3点，
虎子扶着娘踏着积雪回到了“家”。爹正忙着做饭，虎子听见爹偷偷问娘：“怎么才回
来呢？”那一刻虎子才知道娘已经整整在小站接他两天了。虎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
水，虎子明白娘想东子，想东子的哥哥，想自己的儿子啊！
虎子去了边防，虎子说他要在边防干一辈子，要把“爹娘”都接过去。虎子说那有他的
誓言，有东子的心愿。
虎子走了，那一年队里毕业分配工作做得最好。
队长说那是虎子的功劳。
可队长心里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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