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区文章阅读

发信人: zhangap (青润炊疽� ), 信区: LilacPark
标题: 整衣惜旧香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Nov 21 11:30:59 2002) , 转信

整衣惜旧香
作者:青润毒药　　
我和苏叶在一起的时候，是我们刚刚毕业的时候，还害怕寂寞、喜欢群居，于是就这样物
以类聚了。
　　苏叶喜欢漫画，而我只对文字感兴趣。苏叶把我的文字画成漫画，我是她漫画的第一
个读者。很可惜那时我们的职业都是翻译，我们都惧怕电脑，虽然那是公司里我们惟一可
以支配的物品。
　　苏叶的电脑好像一点也不喜欢苏叶，三两天就罢工。不赖电脑赖苏叶，因为她在网上
总是遇上黑客，我不知那些人算不算是黑客，反正，会时不时地送一些病毒给苏叶做礼物
，苏叶怕老总骂她，不敢说。我只好找来一些计算机维修方面的书，来现学现用。当然最
后的结果都是：苏叶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个电脑神童，英雄救美。通常情况下，一个懂
电脑的男人，在两个不大懂电脑的女子面前，他马上抖起来了。不管平日是个多温和、谦
厚、低调、礼让的人，女子忽然变得胆怯、依赖、无用……只好成全他的不可一世！我和
苏叶就那样一脸无助地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电脑神童的焦头烂额。苏叶因此成了电脑神童的
梦中情人，所以苏叶知道了网络秘码，苏叶知道了我也就知道了。高层不再的时候我和苏
叶就哼唱着：“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肆无忌惮地上网。
　　我喜欢减肥，引导着苏叶吃青菜。苏叶卷着舌头说：“树叶吃菜叶，相煎何太急！”
说话时我们正把饭盒里的1/5馒头倒掉，嘴里忏悔地说：“罪过呀！”心里却在盘算，我们
明天是不是会再瘦0.001斤。我们只吃青菜，我们总是倒掉一些食物，精神胜利地认为我们
又瘦了，但每一次看见秤都没有勇气踏上去。

　　苏叶呢，还很喜欢爱情。每当她说起她男朋友的时候，我就把眼睛瞪得圆圆的，说：
“真的吗？”苏叶只有22岁，可是她已经有6年的爱情史。我说24岁，你可以结束你的八年
抗爱吗？她说：“可以。”她然后说：“不是抗癌，是恋爱。”苏叶总是喜欢介绍男孩子
给我认识，从他男朋友的亲兄弟开始到表兄弟然后拜把兄弟。我很黯然，想：“看苏叶的
样子，好像一定要让我们成为亲属。”而我的爱Q等于零，把那些男士都变成了同事关系。

　　苏叶的男友早早地成为她的丈夫。我说她早婚，她说不早了，按照法律，我都晚婚了
。她的家很简单，一台电脑、一台扫描机、一台打印机、一个衣厨，简直和我的工作间一
个格局，回家如同回单位，我不知苏叶怎么如此不珍惜生命。我找来资料，告诉她休息日
的多少也证明我们生活的质量的好与坏。她啊啊地答应，然后麻麻地说：“清润，我只爱
看你的文字。”她对生活的要求和对爱情的要求一样简单。

　　后来她的丈夫把房间略为装修了一下。把他们的婚纱照用电脑做成日历、台历、小卡
片贴了一墙、还送我一堆。我说：“在卡片上印上你们的地址，我可以做婚纱店广告在街
上分发了。”苏叶听了很气忿，她说：“我本想让你做我BB的教母，可是现在不想了，说
不定你会把她卖了。”我听了直发毛，我还觉得我是青春期少女呢，怎么就可以这么轻易
当人教母呢，那可是代表踏入另一个辈份呀。

　　无聊的时候，苏叶就抱着一个大大的文件来和我讨论工作，她把文件夹高高竖起，我
们就把头埋下吱吱地说笑。当然我们不太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越来越高。上司忍无
可忍之下，礼貌地打电话（我们每一个工作间都有自己的电话），但碍于我们是小女子，
所以当我们接起电话时他就放下了，然后看我们笑一笑。而我们二人几乎同时怒吼：“谁
呀！打电话也不说话。”然后我们看见领导如慕春风的微笑变成木乃伊式的僵笑。苏叶就
拎起她的文件夹，像老鼠一样地溜回坐位。

　　苏叶竟然熬上高层的位置，当然是高层中的最低下级。爱情、事业一应俱全，我说苏
叶你应该满足了。可是她一点也不高兴，还是喜欢布衣，不做修饰，我说：“苏叶你现在
不能像以前一样，你要有高层做风，比如首先是职业装。”苏叶便真的穿上职业装，初春
的北方轻寒侧侧，她瑟瑟发抖地跑进我的工作间说：“你看我像不像粽子。”

　　她为难的时候就跑到我的工作间里噼哩叭啦地掉眼泪。当然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一段时
间。再然后每当她想批评下属的时候，就把我当她的下属先秋风扫落叶一顿，当她想和高
层请示的时候，我又变成了高层，那时候一看见她进我的工作间我就头大。

　　苏叶涨薪水的第一个月，我们决定去酒巴消费。我们四处打听BAR的消费水准之后，觉
得自己花钱实在是不合算，那时恰有一个网友热烈地追求苏叶。于是我们决定狠敲对方一
下，那网友很大方，可是一见面，才发现在苏叶心目中高大的男子，面色像我老妈秋天晒
的白菜叶子。我们两位女士顿时良心发现，很豪爽地放走了那个男子。我们一走进BAR就被
里面的黑暗所迷惑，苏叶很不习惯地说：“有没有亮一点的酒巴呀服务生说：”咱们市好
像还没有。“苏叶说：”要不咱们去吃冰淇淋吧！“我说：”好。“于是我们就又跑到冰
点店，在阳光灿烂的落地窗前吃那让人长胖的非绿色食品冰淇淋。

　　我一直想离开公司另谋出路，可是苏叶一直不同意，她说你扔掉英语实在是太可惜。
她说我不在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谁向她汇报呢！她说这是生活呀，不要太理想化！……她
说起话来，如长江泄洪，涛涛不绝。我想高层就是高层！

　　最终我还是坚持地离开了。而我离开单位的第一天就发现，苏叶更改了网络密码，我
再也不能用公司的密码上网了，她的敬业让我不由钦佩地恨她。

　　当苏叶说她也想离开的时候，我摸着她的脑门说：“我要是赚得像你一样多我是肯定
不会离开的！”苏叶说：“北方没有适合漫画人才发展的地方。”我说：“百无一用是书
生同，万无一用是人才。”苏叶说：“可是现在我已经有事业资本。”我说：“因此你不
应该轻言放弃。”她沉默。

　　她去的地方又太南方，从北方的边境到南方的边境，我想她也许不是为了漫画才走的
吧。她就那么轻易地舍弃现在的一切，跟着爱情走了。走的时候，一定要我见她男友最后
一个哥们，希望回来的时候，我们喜结良缘。我笑着说：“你走吧你走吧。”她走之后，
里迢迢的打电话来，说：“你们见面了吗？我再给你联系联系。”我只是笑。不久之后他
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再然后他们的孩子与他们擦肩而过。她打电话来说：“你要是在就好
，你要是在就好了。”她说：“我又梦见咱们在一起的日子，只是一场梦。”我想问她有
没有后悔，可是我没说出口，我想她因为生活状况困窘主动失去她的第一个孩子一定很痛
苦。

　　我们为理想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却发现理想只是一场梦而已。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http://bbs.hit.edu.cn [FROM: 218.10.121.19]

LilacPark 版 (精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