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aplio (RR10),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春来饭馆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3月24日19:24:51 星期天), 站内信件


    春来饭馆的门历来开的比别家要早，不到太阳升起来，就看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人
忙忙道道打扫尘土。等到日上两杆，别人才刚刚打开门面的时候，他已经把里里外外
整理的干干净净，开始了一天的生意。

    “忙呢？”附近的人早晨习惯进来吃点包子稀饭，然后为了生计而奔波、而忙碌，
但是他仍然要呆在这里等中午的客人。

    他也曾准备过用多年的积蓄开一家大买卖，为此曾经有一阵闭门谢客，可是，为什
么要转业？他从来没有给这里的老街坊解释过。是亚。个人的事情，干什么要弄得众所
周知那？大家只知道他是一个单身，也曾有好心人来给他说过两门亲。待到两下里一见
面，往往没有了下文。到不是他人心如何。人哪，都是这样，放不下外在的东西，对这
皮囊之内真挚所在往往无意间忽略了。他也有时这么安慰自己。又有什么用那？这几年
身世浮萍，把他的性格磨砺得越发怯懦了。没有人知道，每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总是
会从一个旧皮囊中取出三节鞭，独自在店后面的树林里舞上一阵，那个时候，应该是他
最放松也最能认认真真地对待一下自己。

    他的生意在这一片出奇的好，大家看他人善，多买他的面子。倘若有谁有个头疼脑
热，不用问，一屉灌汤包总会自觉得预备好，待那人家里的路过时给带作问候。吃了他
的灌汤包的人病也好得快。这么多年下来，老街坊也都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在礼数上亏
欠他些什么。

    谁知这一年镇上两个泼皮打架，一个伤得不轻，去衙门告官的时候。因为看到那厮
躲在他店里吃包子。竟连他一并告了。老百姓都是懦弱的性格，胆小怕事。虽知他冤枉
得很，且往日受了他不少恩惠，却也没有一个说出来说句公道话的。任凭衙门下了牒文，
罚了100两银子了事。他呆呆的看过牒文，取了100两银子送给主事官，站了半响，方恨
恨的对告他的那泼皮说了一句：“以后不用来我店里吃包子了。”转身走了，留下泼皮
嘿嘿地与那官分银子。

    他的怯懦让他分外的不平，而有时又分外的平和。这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等老了也
许就好了。

    他的常客有一天给他领来一个闺女。“兴许你俩能成那？”

    他不禁也动了春心，但是祸心却是不敢有的。天天灌汤包给送去，那女孩子总是恩
的一声，收下来。他不由得开心了。畅想着竟有这样的奇女子肯接纳我。心里就盘算着
以后怎么在一起过日子，生孩子，开开心心。那女子有时也带着她的姐妹们来光顾饭馆。
他便好迎好送，分外的踏实肯干起来。

    忽一日发现，那带女子来的常客原来也常去那女子家。他便有些不开心，但也没多
想。他的思想简单之极，以为人心都是可以用灌汤包浸热的。谁知有一天那女子召唤他
过去，他满心欢喜，以为事谐。谁知那女子正色语他“趁早收拾起向她的那一套”。他
忽的发现原来自己如此地笨拙。禁不住咬了咬牙，摇了摇头。缓缓地回到店里。当天便
没有做生意。但是第二天，起的仿佛比平时还略早了些。

    他就是为了这女子才想做一个大买卖的。可是这女子居然拒绝了他。令他一时间不
知如何是好。心的小鸟已经从牢笼里飞到了更加光明的地方去。便不再为这个小店所羁
绊。

    终于有一天，老街坊不缓不急地踱到春来饭馆想要他惯常的一屉灌汤包，一碗绿豆
稀饭，一个咸鸭蛋的时候。才蓦地发觉已是人去屋封。

    这么些年过去了。老百姓也就在茶余饭后偶尔能想起来他，想起那五短的身子和香
甜而又回味悠长的灌汤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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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然而生命却忘却了。
        因为生命必须奔赴永恒的征召，
            她轻装启程，把一切记忆留于孤独凄凉的美的形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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