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ibabu (泡泡糖婆婆),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等等等等（一）——白桦林里的人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Aug 18 08:24:19 2002) , 转信

                          （一）白桦林里的人
    白桦林。
    黄昏时的白桦林。
    远远的穿过这些挺拔的白色身躯，可以看到两个人站在夕阳的余晖里。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女的低头摆弄着衣角，嘴里咬着她又粗又长的辫子的发稍。男的站在她的背后，却没
有看着她，他的目光从她的肩头掠过，目标应该是在她之后很远的地方吧。到底有多远呢
？他不知道，她更加的不知道。她在心里猜测着，猜测着他到底看了多远，猜测着他在那
遥远的地方看到了些什么。
    他们就这样站着，很久了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晚风拂过，女人没有梳理好的头发在随风摇曳。她不能从背后看到自己的身影，所以
她不知道，此时男人眼里看到的是多么美妙的一幅图画——雷雷把眼光从遥远的地方收回
来的时候看到的这幅图画。他吃惊的盯着翠翠，这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儿。
    肥大粗糙的衣服挡不住她窈窕的身姿，有风吹来，她镶着夕阳色金边儿的玲珑在他的
面前跃动着。也有一丝乱发在她细细的白净的颈间轻拂，拂的雷雷的心里痒痒的。也许是
这风吹得女孩子有些冷吧，或许还有其它的原因？她不禁轻轻的抖着，抖着。
    雷雷终于忍不住抱住了她。他们本来离的就是很近，雷雷要抱住她甚至不用向前迈上
一步。他张开双臂，只那么轻轻的一下，女孩就跌入了他的怀中。片刻之前还结实的站在
那里的女孩的身体，在雷雷的指尖触上她的一霎那就彻底的软了下来，软的好象那中间本
就没有骨的支撑！
    雷雷忘情的吻着翠翠的头发，似乎要穷尽一生的深情。爱一个人能够有多深刻？雷雷
不知道，此时的他只是这样用力地抱着、吻着，似乎要把她的身体揉进他的、吸进他的，
似乎这样，他就可以轻松的携走这一生的挚爱。
    “雷……雷……”翠翠的呜咽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她的声音很轻，雷雷没有听到吧，
还在继续着他的陶醉。
    如果雷雷听到了翠翠的呼声，他会作何感想呢？那么一种近乎绝望的呼声，一个健康
人发出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如果不是心灵受到重创，又怎么可能会呢？
    翠翠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虽然矮小，瘦削，面色苍白，头发却异乎寻常的乌黑、浓密
，这黑与白的对比，让任何初见的人都会牢牢的记住她，记住这个青山碧水间的尤物。她
的声音本来是很宏亮的。她常常在岸边船头吆喝“开船咯——”，然后散落在码头附近的
人就会一下子聚过来。船行途中，翠翠会大声的唱着山歌，让回声在山谷间荡漾。她微笑
着为船客倒茶，却从不理会他们没来由的问话，那些常年在外打工归来的男人们的话总是
会让她羞得满面通红。每当这个时候，翠翠就扭会着身子喊“爷爷，你听听呀！”于是船
头的老艄公就黑着脸向那些船客说“谁，谁欺负俺孙女儿了？”
    翠翠就这样在山水间生活了十六年。
    第十七年的时候，她遇到了雷雷——这个唯一登上了她渡船的城里人。
    雷雷太与众不同了！他的衣装、他的谈吐和他讲述的城里人的生活都是翠翠在她人生
的前十六年里想都想不出来的。他从翠翠的手里接过茶碗，轻声地说谢谢。他的眼睛盯住
了翠翠的，里面有数不尽的温柔。于是在四只手握住茶碗的时候，有了一个短暂的停顿，
于是别的船客都大笑了起来，于是船头的老艄公皱起了眉头，于是翠翠的脸又红了。
    往事在翠翠的记忆中完好无损，也许暂时飘零，有时又会完整的拼凑了起来。就像现
在。
    她突然很想再看看那双眼睛：她呻吟着雷雷的名字，她试图挣脱雷雷的拥抱，她在雷
雷坚实的胸膛前转过身来，她看到了雷雷的眼——一双布满血丝、溢满泪水、充满狂热的
眼。翠翠的颤抖更加厉害了，她觉得有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升起，迅速的冲击到身体的
各个部分，与原来贮藏在那里的冷冲突着。此时她眼里的雷雷是没有背景的，因为一整个
世界都充盈着雷雷的形象，翠翠没有开口，却以前所未有的真心和狂热在呐喊——雷雷，
我是你的！
    白桦林。
    夜晚的白桦林。
    远远的穿过这些挺拔的黑影，可以看到一对在男女在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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