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faithchee (即便是树,也会开花吧……),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记忆(十八)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Feb 17 13:55:39 2004), 站内信件
(十八)
后来的那段日子简直像一场恶梦。我GRE的分数高得超出我的想象,但只有我跟沈和我的室
友们知道。我看着沈。他想了一下平静地说,你去申请学校看看吧。于是我开始四处发邮
件寄申请,而我居然也收到了好几封回函,其中就有我最中意的西北大学。
西北大学在Illinois,Michigan湖边上,是个仙境般美丽的地方,我的笔友在那里学数学
。据说该校在美国排名也不错,而且那里既然是学分制,大本的学分在三两年内完成也不
是不可能,那几乎相当于我没有损失任何时间。
实在称得上完美了。可是我完全兴奋不起来,甚至有些麻木。我机械而忙碌,但不知出于
什么坚持,我固执地跟所有家人保密。我把工商行的折子里所有的钱取出来转到邮政储蓄
然后独自逃课去办签证。办签证的过程就是这恶梦的高潮了,现在我都想不起细节,只是
止不住地发抖。(多谢冯兄的建议,不然这签证也不知能不能办下来。)然后我又回到学
校去办退学。
我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有办事能力的。人真的是一种坚韧的动物。那段日子里我两眼发
亮,面颊潮红,我也发现了原来劳神真的比劳身更利于减肥。等一切都结束,我睡了一整
天,醒来就喷嚏不断,眼泪鼻涕一起流,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我从上大学以来连感冒也
很少的。我给对我最好的大姨,老爸老妈,高中死党,所有亲戚朋友打电话说我要出国了
。然后我去工大找沈。
我跟沈在“紫丁香”里相对而坐了一下午。沈把玩着我的手指,半晌,说了一句,我该抓
住你么?沈的手比我的手大得多,骨架匀称,摸起来很舒服,是一双好看的男生的手,只
是左手的掌心有一道明显的疤,沈说是小时候摔的,阿姨紧张了半天。我说你想抓住我么
?沈说我能抓得住你么?我说干嘛,咱俩说绕口令啊?于是我俩都笑了。我说大沈,咱们
该怎么办呢?沈说我不知道,我没有经验。我苦笑说难道我有么。有那么一刻钟我希望听
到沈开口说为了我留下来。可是沈始终也没有说。我也知道即使他这么说我也不可能一时
冲动地留下。
我俩都知道。
天黑了,沈送我去车站。远远地看见11路车过来了,我对沈说好了,就这样吧。咱们别
见面了,你也别来送我,不然我会难过。沈在路灯下炯炯地注视着我说,就这样了?我没
说话,搂住沈的脖子结结实实地吻了他一下。我在沈的唇边轻声地说,不止一个人说我是
个冷血的女人。然后我转身上车走了。
随后的几天,我忙得不可开交:上街,上网,打电话,收拾东西……我仍然跟沈通电话,
向他汇报我的工作进度。多数时间我说他听。这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可是
要我连电话也不打了,那更残酷。每天我都从不知什么旮旯里翻出一点遗忘已久的东西,
可能已经积满了灰。可是只有当我把它拿出来掸掉灰尘摆在眼前,我才意识到最后的取与
舍是这么的艰难。
我的心情就像考试前的复习,开始的时候盼着时间过快一点,因为可怕的不是死刑,而是
临死前的等待,真到了时候又恨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但不管我心情如何,时间是不快
不慢地忠实地向前走着。直到我临走前的头一天。
我花了整个白天的时间给沈写了一封信,打算夹在硬皮本里临走前一起寄给他。这是我欠
他的。这一天我呆在屋子里哪儿也没去。根据我从电影电视剧以及言情小说中总结出的规
律,这时的我应该伏在床上哭。我试过,但是哭不出来,我甚至很冷静。这使我感觉又欠
了沈一笔。我不打算打电话给沈了。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我怕沈会打电话来,我怕我会
痛哭流涕,那太难看了。但我知道沈不会打来,我也知道沈知道我不会打给他。所以说人
真的是一种矛盾的动物。我静静地坐在屋子里听林志炫的歌,只是眼睛忍不住时不时地就
盯住门口了。
好吧,已经十一点了,睡觉吧,明天要上飞机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本子上写东西了
。
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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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准则?
也许有一天,我需要站在谁的面前:心中坦荡,毫无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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