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faithchee (faith),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五日谭——第二日（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Dec 31 07:37:34 2003), 站内信件


　　　　　　　　　　　　　　　　　（二）

　　一顿饭吃得尽兴，大家又开始唱歌。萧荷跟陈宇坐在角落里。萧荷笑呵呵地靠在陈宇
身上，看着马卫国抓着话筒在大唱《康定情歌》。她倒不知道原来马卫国这么会唱歌呢，
酒精的力量真是可怕。她忽然看到李红兵穿着外套推开门走进来，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想必又是回家给父亲打针去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幸福。她回过身拉住陈宇的耳朵贴
在上面说：“你这个傻瓜。”

　　“是啊，我是傻，急急忙忙开一个多小时车赶回来见一个没良心的家伙，还被人家说
是傻瓜。唉。”陈宇的脸上又是那种有点无奈又有些宠溺的表情。他伸出手拉拉萧荷的头
发。“你怎么没说是这么一个场面等着我？我一进来的时候直发愣，差点出丑了。”

“大记者，您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人家怎么知道您还会发愣哪？”萧荷又在陈宇的脸上
捏了一把。

　　陈宇捉住那双淘气的手，惹得萧荷咯咯直笑。他有些着迷地看着灯光下显得娇柔的萧
荷。

　　“你知道我昨天回来之后有多难受吗？”萧荷反握住陈宇的手，又在他的手背上掐了
一把，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就是特别难受。特别特别难受。”萧荷的思绪
似乎又飘回去了昨晚，脸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愁思，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王可人和宋斌不知什么时候上前去情歌对唱。陈宇看着萧荷的脸，心里似乎疼了起来
。他摸摸萧荷的头。

　　“这都怪你。”萧荷索性耍起赖来，两只手顺着陈宇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捏了又掐。“
都怪你！”她强调说，“要不是你，我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你烦恼了啊。”陈宇呵呵地笑了两声。“我也不好过啊！”他环住萧荷的腰，把头
埋在她的颈窝里含糊不清地说：“小妖精，你到底爱不爱这个傻瓜呢？”

萧荷回过身，把陈宇从自己身上拉开，两手捧住他的脸。

　　“陈宇，有的时候我真不明白你的思维方式。你会跟一个‘普通的异性朋友’牵手逛
街拥抱亲吻么？好吧，或许你可以。”她又在他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反正我是不行的
。”

　　“可是我想每天听你说你爱我。”陈宇偏过脸在萧荷的掌心里吻了一下。萧荷的脸有
些红。她推了陈宇一下说：“嘿，你是男生诶！”

　　大约十点钟的时候，大家已经玩得尽兴，并且神志清楚的人大概也只剩滴酒不沾的萧
荷跟还要开车于是也没喝酒的陈宇。陈宇的车里坐不下这么多人，于是决定让萧荷留下照
看丁晓枫和酩酊大醉的马卫国，等陈宇送了李红兵、宋斌和王可人回去再来接他们。

　　丁晓枫喝得不是那么多，还算老实，只是时不时地傻笑两声。马卫国早已趴在茶几上
，不省人事的样子。所以说我从不喝酒的做法是绝对正确的。萧荷好笑地看着这两个人。
她起身收拾桌子上没有吃完的零食，打算打包带走。马卫国在旁边哼哼了几声，歪歪扭扭
地坐了起来。萧荷赶紧过去扶住他，轻轻问了一句：“马老师？要不要喝点水？”马卫国
没什么反应，只是醉眼朦胧地看着她。萧荷摇摇头，把他扶在沙发上靠好，走去倒了杯水
回来让他喝了一些下去。马卫国还是看着她，忽然含混不清地说：“萧荷，只有你，只有
你，是真心地……”他话也说不完整，而且似乎很激动的样子。

　　萧荷给吓了一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到一个荒谬的可能性：他不会是暗恋我吧
？天啊，不要啊！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且看他接下去说什么。

　　马卫国停了一会儿说：“你看，那些个，笑呵呵的家伙，私下里都，没一个真心的…
…”原来他是夸我待人真诚啊。萧荷的心落了下来。酒后吐真言嘛，她不觉又有些得意。


　　马卫国又说：“你就说，这个李红兵，和赵丹吧，对别人都很和气似的，相互之间就
斗个不停，尤其这个李红兵，总是没事找事。”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伸出手来在空中挥了
一挥。他越说越兴奋，越流畅起来，只是仍然大舌头。萧荷只当他开始发酒疯，有一打无
一打地听着。“上次她跟你说烤鸭的事，你以为她跟你说的都是真话么？”他又哼了一声
。“这里面的事，我可都知道！我告诉你罢，那只烤鸭其实是李红兵的！”

　　萧荷吃惊地看着马卫国脸上得意的神情。“怎么会呢？”她喃喃地说，“怎么可能？
”

　　马卫国好像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着：“你猜是怎么回事？分完东西李红兵非说
她的鸭子又瘦啦，又小啦，当然她是当着赵丹的面说的，话里面又夹枪带棒的——分东西
的时候他怎么不说，就是找茬嘛。赵丹受不了，就把自己的鸭子给了她，她又装模做样地
说跟他换——最可怜的是霍俊峰，本来一个人在这儿，赵丹看他可怜把鸭子给了他……唉
。”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那天李红兵那么紧张又跟我说了那些话，大概也有些内疚，有
些害怕吧。

　　马卫国语气一转，又说：“可是你知道李红兵为什么总是这么针对赵丹？好像赵丹总
是很无辜，其实呢？——你不知道吧，研究生的时候我们可是同学呢。一开始是赵丹追求
李红兵，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分手了，再后来李红兵结了婚，有一天孩子突然高烧，偏巧急
诊室的又是赵丹，结果孩子没救过来，没多久李红兵离婚了，这么一来真是家破人亡，新
仇旧恨加在一起，也难怪她会这样了。”

　　一下子听到这么多“内幕”，萧荷觉得有点不能接受。她突然觉得有些内疚，李红兵
本人必然是不愿别人知道这些事情的，虽然她只是被动地听到。她用力眨了下眼睛，想要
理清自己的思绪。听起来简直像肥皂剧的情节。原来这两个人之间还有这么深的纠葛，真
的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个人，还得作为同事，甚至住在一栋楼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萧荷不禁同情起李红兵来。要换了是我，一定早就发疯了。唉。不过想想赵丹，他一定
也不好过，孩子没救回来可能并不是他的错，可是毕竟说起来李红兵是受害的一方，面对
她的挑衅，他又能怎样呢？

　　“所以，你看赵丹，和和气气的，其实跟很多人都有矛盾。你就看今天这几个人吧，
宋斌硕士答辩的时候赵丹给卡了一下差一点就没通过。王可人本来想去心内，也是因为赵
丹没点头，她才去了妇科……他啊，大概没想到现在得跟这些人住在一起天天见面吧？四
面树敌！”

　　马卫国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大概酒劲又上来了。萧荷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原来马卫国
是静静地在一旁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从来不说罢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亏
心事也被他看到了？真可怕。

　　马卫国垂着头又咕哝了几声，忽地又抬起头来，声音也升高了：“他凭什么？！”他
大叫一声，表情渐渐变得痛苦起来，好像悲从中来，竟然哭了起来。

　　萧荷还是头一次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哭成泪人儿似的。她手足无措起来，不禁
又觉得有些好笑。不管这个“他”指的是谁，他这句话岂不是表明了自己也是那些暗地里
跟别人有矛盾的人之一么？喝过酒的人的头脑真是令人怀疑。不知道他这些话里哪句是可
信的，哪句不是。马卫国哭着哭着又睡了过去，萧荷这才松了口气。她转头去看丁晓枫，
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四脚朝天地躺在沙发里。

　　萧荷突然觉得鼻头发酸，自己也想哭了。陈宇啊，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
有位哲人说，人生不外两个字……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 [FROM: 218.10.8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