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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st (洛之秋),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大肥小传之七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5月07日13:26:48 星期三), 站内信件


7

小花走丢后不久，我姥爷就病倒了。

说起姥爷，那故事可是一箩筐。最开始，我太姥爷是城里的商人，去过关里，见多识广
，后来年纪大了回乡置了几亩地，盖了我姥现在住的这房子。我姥爷原本是我太姥爷雇
的长工，是个从董坨子出来，斗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渔民，家里穷得连炕席子都没有一个
。可自从我姥爷进了我姥家以后，也不晓得我太姥爷发了什么神经，竟然把我如花似玉
的姥许配给了我姥爷这个农村来的穷光蛋。

要知道，我姥在当地可是大家闺秀，不仅聪明伶俐，还漂亮得厉害。我妈说，二姨是我
姥生的七个孩子里最漂亮的一个，可也只有我姥一半的姿色，可就这样，二姨年轻时还
是上沟最洋气的姑娘呢，人称“洋大姐”，这足以想见我姥年轻时候该有多么俊了。可
惜的是，打我记事的时候，我姥就已经是一脸褶了。我姥四十六岁生了我妈，我妈二十
六岁生了我。后来，我问我姥年轻时有多漂亮，我姥只回答了一句：“俺当时出嫁的时
候，脸上可是滑得一个黑粽子没有呢。”

我姥长着通天鼻，相书上说这是贵人相。果不其然，我姥爷和我姥生的孩子，一个赛一
个出息，除了我妈，个个是大学生，还出了三个教授。那时，上沟出一个大学生就是了
不得的事情，而我姥生了一窝的大学生，那可更是名噪一时的壮举，镇上还特意请我姥
和姥爷带了红花，对着大喇叭给乡亲们做了报告呢。

而我姥爷终究还是病倒了，而且要死了。他得的是帕金森症，临死前几年浑身就开始颤
的厉害，这让我家大肥很害怕接近他。但其实，姥爷是很爱大肥的。打我姥爷还是渔民
的时候，每次出海必然要在船上带一只猫。这是当地的风俗，因为董坨子那地离蛇岛近
得很，经常会有大蛇悄悄的爬到渔船上，然后在出海后把船上的人吃掉。我姥爷说，他
看到的最大的蛇有碗口那么粗呢。而为了镇住这些妖蛇，办法就是带上一只猫，这按当
地的说法叫做“船头猫”。所以那时，猫和渔民就是这样一种神秘而亲昵的关系。我姥
爷一辈子养的猫数都数不过来，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都没舍得让猫饿着，有口饭都是
分着吃。这种对猫的感情，我家大肥是一定能感觉到的。

那天天一亮，一只烂嘴麻雀就在我姥家院里的枣树上唧唧咂咂的叫个不停，把我姥烦的
要命。我姥知道按照民间的说道，这是家里要死人的征兆。而那个麻雀怎么赶都赶不走
。我姥急得不行了，就对着大肥说：“快，大肥上树，把那个该死的家巧给我赶了！”
而大肥竟然仿佛完全听懂了一样，喵的一声冲出了门，一个纵身跳上了枣树，把那个丧
门星惊得飞出老远。在我的记忆中，我家大肥从来没有那么勇猛矫健过，或许，在那一
刻，它已经不再是猫，而象猫祖一样通了人性。

我姥爷果然还是不行了。咽气前，我姥爷断断续续的对我姥说：“俺对不起你阿，一辈
子啥也没有给你留下。”我姥哭着说：“谁说没有，你给俺留下了七个宝阿！”听到这
，全家都哭了。

大肥没有哭，因为猫是不会哭的。但大肥又做了一件特仁义的奇事，用自己的方式纪念
了我姥爷。我姥爷走后，大肥失踪了三天三夜，后来从小南山给我姥叼回了一支花和一
只老鼠。熟悉我家大肥的邻居都知道，大肥是最老实的小伙，从不偷别家的鱼，也从来
不敢捉老鼠的。这次，大肥破天荒的去逮了只耗子回来，还带来枝花，我姥说，这分明
是给我姥爷的祭品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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