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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jf (leaf), 信区: LilacPark
标题: 火车上的老大娘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7月26日08:32:01 星期五), 站内信件

发信人: hjf (leaf), 信区: HITComment
标题: 火车上的老大娘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7月25日22:33:30 星期四), 站内信件

出差回来的列车上（黑河-哈尔滨），遇到了她，还有他的老伴。
刚上火车第一眼看到这对老人，就给人很好的印象。他们是一对相濡以沫的那种。从眼
神和神情中散发着一种令人赞叹的慈祥。老大娘上身穿着淡蓝色的外套，是纽扣在身子
一侧的那种，光从上身看有点像旗袍的样式，但布料是棉布的。老大爷上身穿着白衬衫
，下身穿黑色的布质裤子。光从衣着上看，可能不会引起太多注意，但是，非常的整洁
和体。引起我注意的是他们的神情和言语，以及从中散发出的气质。老大爷长得比较白
净，银白色的头发，说起话来和声细语。我细心地观察了一下，从装扮上，两位老
者有着共同的特点，干净利落，头发虽然稍有稀疏，但都疏得整整齐齐。长相好像也有
相似之处，都慈眉善目，眼睛并不大，也没有年轻人的那种矍铄，但是更显厚重与平和
。
老大爷只给老伴买了一张卧铺，自己在硬座车厢，当乘务员检查票时，发现老大爷没有
卧铺票，就要求老大爷离开卧铺车厢，老大爷和气地说老伴迷昏，自己能否在这里照料
她。但乘务员不同意，老大爷只好嘱咐了几句老伴，自己独个离开了卧铺车厢。老大娘
独个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窗外。我一直坐在过道处的椅子上，这时我感到外面的风有
些凉，此时老大娘注意到了我，并示意我坐过去。我向她微笑一下，坐在她的旁边。之
后开始了我们的聊天。从与老大娘的交谈中得知，老大娘今年75岁，比老伴大两岁，这
次到黑河是到侄女家，哈尔滨到黑河的路上有四个侄女。这次每个侄女家住了四五天，
好久没来了。这次都见到了。谈起她的侄女，老太太似乎很来劲儿，她说共有十个侄女
，四个在这边，其余六个在锦州。去年去过锦州了，今年又看到了这面几个。时间长不
见挺想念的。老大娘自己有两个女儿，现在外孙外孙女都上大学了。而且，还特别提到
她还有个干女儿，现在的六十多了，小的时候就没娘，是把她带大，管她也叫妈。老
大娘说到自己的干女儿时，看得出由衷的自豪。是啊，这是另一种感情，我想世间再没
有别的什么比这更能使人感到自豪的了。谈到她自己的经历的时候，他没有对过去生活
的困苦进行过多地描述。也没有像通常老年人那样对过去困苦生活的感叹。一切都非常
平实。她说，她和他老伴是在旧社会结的婚，当年她十九岁，结婚三年后，老伴就去当
兵了，三年后才复员回来，到法院工作。最困难的时候，就数三年灾害时期了，在城里
还不如在农村，粮食不够吃，连野菜也没有。更何况经常来客人，因为锦州老家那边更
困难。之后到了六六年文化大革命，下放到伊春。我问那是不是更苦。老大娘说，当时
没感到苦，因为过去没什么事情，只是下放而已，没遭到迫害。而且，当时不限制开荒
种地，本身自己
又是从农村出来的，因此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之后，七八年文化大革命
结束，老伴马上被调回到哈尔滨，成立监察院。当时，从伊春到哈尔滨还真有点不情愿
呢。到哈尔滨后，刚开始没有房子住，租房子也很难租到，大家都不租给你，老百姓还
是对公检法没好印象。好不容易才在第三年自己盖了个房子。从此所过上了舒适的生活
。刚跟老大娘聊天时，我很想了解作为老年人她是怎么看待现在的生活和未来的。但听
她非常平实地道出过去的事，我几乎已经得到了答案，老大娘一直抱着乐观的生活态度
，非常珍惜每一段的人生经历。不能不说直到现在老大娘依然是一个活在现在中的幸福
的人。我的这个论断，很快得到了验证。她说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已经老了，觉得自己头
脑还非常清楚，特别是手非常的灵活。她从来不买现成的衣服，她所有的衣服全是自己
做的，自己喜欢什么布料，就买回来自己做。而且一年不知做了多少双鞋，卖鞋底的小
贩还问她卖鞋挣很多钱了吧。其实，她做鞋都是用来送人的，左邻右舍都穿过她做的鞋
。谈到现在的生活状况，老太太终于略显忧虑，她说她一直没工作过，老伴现在退休金
是一个月一千四。本来应该够花的了，但是由于大女儿家生活比较贫困，大女婿下岗了
，只靠大女儿挣钱养家，而且，外孙女在上大专，每月她得给拿些钱。因此，并不是很
充裕。但是老大娘强调她跟孙女说，她希望她能继续深造，考本科，她还供。我注意到
，老大娘说这话时，表情非常坚定，她说现在是新社会，女的不能再向旧社会那样靠男
人生活，要自己有本领才行。之后，我们谈到现在教育孩子存在的问题，这方面老大娘
又出乎我的预料，她和大多数爷爷奶奶不同，她教育外孙很严格，从不娇惯孩子，上学
期间看电视是规定时间的，到时间无论什么节目都不能再看。同时，她还补充道，放假
了她却非常支持年轻人多出去走走，孩子本来就没去过北京，自己掏钱也要让他们出去
长长见识。一位七十五岁从没工作过也没什么文化的老人居然能认识到这一步，她不容
易了。从这一点上，又增添了我对老人由衷的敬意。当列车中途停车时，老人的一个侄
女送到车上两箱水果，看得出老人稍有忧虑。我对老大娘说，你不用担心，一会下车时
我帮您把东西拿着。老大娘对我微微地笑笑。一白天的火车，应该说不算短，但与老大
娘的融洽相处，使我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而且就单单是这一天的路途，我也不枉此行。
列车很快到了哈尔滨站，我先帮着老大爷把东西先搬下去。之后和老大爷握手告别，然
后我需要跟老大娘告别，当老大娘在乘务员的帮助下，走下火车时，老大娘看见了我，
这时老大娘紧紧用双手握住我的手说：“我住在赵方�14号”，不知怎的，我当时差点
掉下眼泪来。我坚信世上没有此时老大娘的握手和这句话更令人感动了。当时的感觉是
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我想，我这一生也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
由于本人文笔实在太拙劣，而且由于时间关系，不能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所有感受，不能
不
说是一种遗憾。仅以此拙文献给她---火车上的老大娘，同样也献给所有好心的长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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