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ippman (C++),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哑巴父亲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0月04日15:00:07 星期五), 站内信件


                   “哑巴”父亲
    父亲不是一个哑巴，他会说汉语，尽管不标准。谅解他，他只读到小学就被迫辍学
，据说是“根不红，苗不正”。之所以说父亲“哑”，是因为父亲会看懂英语却不会说
英语，一个单词也不会念。所以除了儿子没人知道他还能看得懂英文。
    儿子小时候太顽皮，太捣蛋，学校几次通知家长勒令退学。父亲不知费了多大劲儿
，才使儿子开了点儿窍，勉强读到了高中。儿子的高中学校离家很远，由于交通不便，
儿子很少回家，但儿子很孝顺，他常给家里的父亲写信。
    一天父亲又收到了儿子的来信。信中，儿子把英语贬得一钱不值，到最后还直说就
算打死他，他也学不会英语，在中国说汉语多好，干嘛非得学英语。他说他可能会因英
语太差而被迫降级，他丢不起那人，他想回家。
    父亲用歪歪扭扭的字儿给儿子回了一封长长的信。信上说，再坚持半年，要实在不
行就回来。但这半年，他必须给家里的父亲写够十封信，而且要用英文写，父亲也会给
他回信。他纳闷儿，父亲能看懂吗？看不懂，又如何回信？但他还是试着给父亲写了第
一封英文信，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写了大约100字。信中还是对英语一番臭骂。寄了出
去。忘了。
    大约两周之后，儿子收到一封信，是父亲的。父亲在信中告诫儿子，抱怨的话不要
总在嘴边重复，越嚼越烂。儿子惊喜，又写了第二封英文信，虽然依旧很费事。他问父
亲怎么看懂的，是不是找人翻译了。父亲回信，有些事情可以请人帮忙，但有些事情却
必须亲自去做。仍然没有告诉儿子他干的这件事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但儿子却从中明
白了些许道理，他不再问执拗的父亲。在第三封信中他略表自己的心态及打算，又是回
信。第四封，第五封……第十封，信到的时候，半年期限也就到了。父亲问儿子是不是
要回来，儿子犹豫了，无意识地写了第十一封英文信，信写完时，他惊奇地发现这次竟
只用了半小时！于是他在信的末尾又加上了一句话，告诉父亲他找到感觉了！
    家里。昏黄的灯光下。父亲戴着老花镜，手里翻着一本又黄又旧的小字典，查一个
词写一个汉语意思，右手边放的就是儿子的信。
    儿子写一封信的时间越来越短，可父亲看一封信的时间却越来越长。终于有一天。
父亲写了一封只有几行字的信，信中用他那更不及以前的笔体告诉儿子，他想看儿子写
的汉字。那时儿子已经上大学了。他一起巧妙地隐藏着这个秘密直到儿子已是大学英语
系出类拔萃的学生。
    后来，父亲死了，在儿子没来得及把他从那个旮旯搬进儿子刚买的套房时。
    父亲死了。父亲用他的哑巴英语造就了儿子一生的幸福，而自己却未享半点福便走
了，留下个永愧疚的儿子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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