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ilacParkA (原创锋芒A),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等待15年的爱情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06日12:30:09 星期三), 站内信件



(写了一篇小小说，约2000字，不是很好，但很用心。)
   一个故事



  他说他爱过一个女人，用这辈子唯一的深情，爱她爱到至死不渝。

  的确，女人死了这么多年他都无法忘记。

  我笑笑，“没关系的，我爱你，我的爱就够我们两个人用了。”

  他转过头默默的凝视着我，眼里没有深度也没有表情。

  “你知不知道女人的眼泪会变成珠子落在地上？”

  “我不知道。”


  “那是我见过唯一能变成珠子的眼泪，为这，我会爱她一辈子。”

  “哦，那不要紧，真的。”我说。



                              （一）

  第一次见到风是我6岁的事。他那时10岁，爬过院墙翻到我家后园。我正把玫瑰

花捣碎，做成胭脂。他走过来，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拍拍我的脸颊说我象个天使

，只是一脚踢开我的篮子。

  “嘿，你在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张凶不啦叽的脸，我被吓得差点哭出

来。

  “我……我……”

  他一把抓起无辜的“公主”摔在地上，“这个洋娃娃丑死了。”

  眼泪猛然一发不可收拾，那刻我便永永远远记住这个男孩：他不可一世的飞扬跋

扈，他摔坏那个好象另外一个我的洋娃娃。


  …………

  于是我们相识，开始喜欢上他，在我6岁的盛夏。

  比邻而居过了8年，他外出读大学，4年过后和大学同学结婚，再1年接手他父亲

的公司，创业不久女人难产死在医院。

  再后来，我20岁。

                              （二）

  阴天。他站在自己家的院墙旁，高高在上望着另一侧的我。失去妻子的他看起来

似乎很悲伤，我手里握着的仍是玫瑰，满园满园全是娇艳的花朵。

  他不发一语，这让我记起小时侯那个残破的洋娃娃，而他，就象被留在角落里孤

独的王子。我俩谁都没有开口，尽管我很想，很想说些诸如“我等你好久”或是“

见到你真高兴”之类的，只是声音仿佛被什么哽在喉里———我不确定他是否在看

着我，眼神迷离，抑或只是单纯看着深红色的花———后来才知道，玫瑰是死去女

人的最爱。

  我似乎总是想和那个女人分享一些东西，不论是花，还是丈夫。她死得很好，对

我来说，真的。即使怀有这种心情的女人一定会下地狱，我也不在乎。
我来说，真的。即使怀有这种心情的女人一定会下地狱，我也不在乎。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来，站在同样的地方以同样的姿势观望，而我在园子里以同

样的心情等待———即使他几乎没有留意过我，无所谓，在爱情里我原本就只有微

少得可以忽略的期望。

  我会等他一辈子，如果故事就这样发展。只是，突然来了一场雨，肆无忌惮的改

变我的生活。

  雨来势汹汹，玫瑰被打得一塌糊涂，花瓣落了许多，好象被蹂躏过的女子，把自

己的美丽哭得碎成一片一片。我拾着湿淋淋的花瓣，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眼泪不受

控制的流下来，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我哭得惨烈。他眼中终于闪出一丝兴味的表情

，两手一撑翻过围墙，用指尖拭我的泪。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大地，怜惜的样子反

倒使我的脸变得无足轻重，他在乎的是眼泪。

  “很漂亮”他的声音低沉而磁，像被细细研磨成沙的石头，“真的很漂亮。”于

是他低下头吻我的眼，泪水像再也禁不住这样长久的等待而不断不断的涌出以求他

的怜爱，我哭得很凶很凶，他轻轻的拥住我。

  “我喜欢你”藏在他怀里小声小声的念，大雨被羞涩的热气蒸发。他却没有回答

。

  …………
  …………

  于是我们的恋情开始。

                               （三）

  他很忙，只在每日黄昏有一个钟头的时间陪我散步，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总是

用心的准备好晚餐，等他渐渐清晰的身影，看他有条不紊的品尝我的手艺。浑身藏

不住的春光，眉梢眼角掩不去的喜色，我以一个女人的心用尽力量的爱着他，这年

我21岁。

  我心里希望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在生日那天一个人试了婚纱，拍了许多组美丽的

照片。我用他的钱付了款，用他的钱买了一对戒指———这是我第一次用他的钱—

——想象他在身边陪着一样。然后开车去女人的墓地，那本是我讨厌的地方，在离

家10多公里的半山腰上，他在那儿买了一块地，依山傍水，种了整个园子的玫瑰，

女人的墓被花朵簇拥着，洁白而纤美，让人错以为躺在里面的不是一个曾活在世上

的女人，而是被宠爱的精灵。

  “今天我结婚，”我对那个墓说，“看，这是戒指。你都死了这么久，可以把他

给我了吧。”

  死去的女人没有开口，许是在犹豫，我想。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不可以再和我抢噢。我比谁都能更爱他的。”

  墓静默着，一个逝去的爱人，留在记忆里终究会被时间冲淡———我以为，人本

来就是很健忘的动物，活着的人一定比死人有力量———只是我错了———在感情

中并没有公平可言。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可以出于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理由———一个毫无解释必要

的“因为，所以”，而且为了这个理由他将穷其一生爱下去。

  他爱女人的眼泪，因为可以变成美丽的珠子。所以，我就整日整日含着眼泪在门

边守着他回来，如果女人可以，我的眼泪终究在某天也能结成珠子，比她的还要美

丽，还要动人，那样，他一定就能够忘记，忘记关于她的一切一切。

  于是他每次见到我的肿着眼睛柔弱的样子总是万分怜惜的吻我，吻成一种我自以

为是的爱情的姿态。

  持续着的关系，然后是我22岁，接着23岁…………

                                （四）

  他回来得越来越迟，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他已经厌倦。他讨厌我的一成不变，我

的爱让他感到窒息。
的爱让他感到窒息。

  我伤心的哭泣，靠在墙边无助的颤抖，头一次不是为了引起他注意的眼泪让他觉

得厌烦。“别哭，吵死了，我最讨厌女人的自以为是，收拾起你的眼泪，那对我已

经没有任何效果。”

  他的眼又失去光彩，里面养着一潭死水。我的爱情在那样冰冷的注视下———灰

飞湮灭。

  我只有24岁，而整整16年是为着他而活。女人的悲哀在于失去的爱恋不仅仅意味

着失恋，而是失去她生命中最最珍贵的那个部分。我失去的是这么这么多，是永远

也补不回来的一段人生。我想停止哭泣却停不住，眼泪滑落、滑落。“叭、叭、叭

”掉在地上，变成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珠子。当伤心已成绝望，眼泪以最诗意的姿态

哀悼爱情的死亡。

  他的眼再次盈满光彩“珠子。难道女人的眼泪都会变成珠子？”他诧异的问。

  我无所谓的笑笑，“你爱过你的妻子吗？”

  “她在为我生孩子的时候死掉。那时她说‘请记住我的眼泪，它告诉你我有多么

爱你’，然后她死了，我记住那些珠子，的确很美丽。这算爱吗？”

  “你并没有像你所想的爱她。”
  “你并没有像你所想的爱她。”

  “爱是什么？你们反反复复念着的爱情到底是什么？”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也许并没有答案。“爱”到底是什么？连我

自己都弄不明白。

                                （五）

   我挺直腰板走出了他的人生。当然，并不是因为恨，我仍旧爱着。你说我傻、

我无聊、我不可理喻，那没关系。爱情是一种太难掌握的感觉，我还太青涩。我只

知道“去爱他”，却忘记他根本是一个没有“爱”的冷血动物。

  这场战争里我输得惨烈。我似乎总在和那个死去的女人分享某些东西，真的。初

时分享她的丈夫，现在分享痛苦和悲哀。

  千万不要诅咒一个为爱而死的女人，那真的会让你在地狱中永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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