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怎么就遇上你

                                                                By dancing


在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不知道故事的结局。
在发表这些东西的时候,我还是不知道故事的结局。
这个一千年的尾巴上,我遇上了她。
即将来临的那个千年里,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在此,仅发表第一部分。
它是美的,的确,当冬天里的我被一些事情折磨着的时候,
我还是认为,夏天是美丽的。
把美丽带给大家,心痛留给自己。
             -------永远的  danc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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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想我的女友眼中会结着几丝惆怅,就如同戴望舒的《雨巷》中的姑娘,与我在
一个丁香花盛开着的雨天相遇。
    我曾想我的女友会跳很好的舞蹈,能读懂我的诗,也能给我灵感,因为我永远不会
跟那些连想为她写一首诗的冲动都没有的女孩呆在一起。
    我曾想如果我能在一个百年的开始获得爱情,我定会用整个的身心去呵护它,爱的
表达已经想好,就说:"我爱你,虽然我们的生命无法再延续一个世纪,可我会每天多
说一个'爱'字给你,用五十年的生命换得一百年的爱情。"
    我曾想了很多,却仍不知道我生命中的女子会是谁,直到,那个清晨的来临。
    五点多钟的街头还没有人活动,我们俩从网吧里出来,这是我入大学三年来第一次
夜不归寝,和她,则仅是第二次在一起。
    事情缘起于上个周末,我的一个博士生朋友打电话约我去跳舞,说是刚认识了两个
女孩,舞跳得不错。我跳舞已有两年多的历史,他则刚跟我学了不长的时间,,要是我
不去,一般的女孩他也是难以招架的。
    女孩来了,跟我搭伴显得有些矮,但跳的水平还可以,其中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有
点迈不开步子,跟她跳了几曲,没看清她的摸样,倒听她说了好多个"抱歉"。散场之后
,一起去紫丁香喝茶,聊天,知道她们俩已毕业一年了,话题聊到网上,穿白裙子的女
孩问我是否写东西,我说有一些烂诗,女孩说可否一读,我就告诉了她诗的位置,当然
一起告诉的,还有我的传呼号码。看过我的诗之后,她简短的说了句"想不到",就说今
天晚上她在网吧里,我能否去介绍一些别的作品。
我不过是学院里的底层干部,周末跳舞,网上写诗,在寝室里当着老大,我知道在很多
人的眼里,跳舞的人大多是什么样子的人,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
样子的人。 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决定不走了,整个晚上我们看文章,聊天,但总觉得她若
有所思,眼中偶尔流露出一丝哀怨,一些茫然的神色,莫非是个有故事的女孩。
    五点钟的街头冷冷的,我说要送她,她说就在附近住,不必了。她转身走了,可我
并没有动,我还在想她眼中的那一丝哀怨,不多时,她回过头来,我们俩的目光顿时遇
到了一起,我笑了笑,而她,则向我走来。
    "介意一起走走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觉察到了我的伤感,"女孩低下头"我刚跟男友分手,我们在一起四年了,
他做了很让我失望的事,是我提出分手来的,那天,正是情人节的前一天。"一阵凉风吹
过,她打了个冷颤,我有些手足无措,赶忙脱下外衣给她披上,她没有拒绝。
    那个早晨,她跟我说了很多,她本来是跟男友一起在北京的,现在一个人流浪到哈
尔滨,家里没有人知道,她谈在四年恋爱中的种种感觉,可以看得出,她的忧伤与痛苦
,在心中压了很久,也隐约感到,即使在恋爱中,她也并不快乐。
    我看着她,也认真听着,大概她此时很需要一个知心的听众,我惊讶于她对我说了
这么多,并且一点也不掩饰的擦着眼睛里的泪水,好像我是她好久以来的知己。
    说了很多之后,她走了,披着我的衣服,没有让我去送她。
    望着她的背影,我想:也许,就是她了。
第三次见面她换了个发型,看上去有些野。"太野了点吧,是不是?"她一个劲问我。
"好看的,很与众不同,"我说"加上你的这件红裙子,象个小魔女。""其实,我是千变女
郎。"我们俩都笑了。
    她叫小帆,白天的时间似乎很容易忘记忧伤,她说她很怕热,建议我们去紫丁香喝
冰茶。夏天紫丁香里人很满,她的胃口有些吓人,可以在一刻钟内喝两杯红茶,吃掉一
杯冰淇淋,她似乎有打不完的电话,习惯于一边嚼着冰块一边说话,跟对方开着各种玩
笑。电话打断了我们的聊天,可是我并不心烦,原因是我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仔细看她
,她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很大很亮,却又带着一些忧郁,睫毛很长,淡红的嘴唇棱角
清晰,看着这样的女孩绝对是一种美的享受,这种美丽带着伤感,使人心动。
   我们俩都是很健谈的人,话题自然就没了遮挡,各自的朋友,感情经历,爱情,婚姻
,同居,不管是传统的还是前卫的,我们总能聊的很远,直到桌子上摆满饮料杯。
  "该走了,不然大家会笑话我们的。"我指指杯子。
"占用了你时间,不好意思,跟我聊天不烦吧。"她付完钱总这样说。
    她顺从的跟我走了出去,可是到了阳光下,就一步也不肯挪了。
    "哎呀,太热了,我走不动。"
    "那总得去那儿呀。"
    "我那儿也不想去,我会中暑的。"
    我回头看她,她歪着头站在原地,还是不肯走。
    "那呆在这里也会化的。"
    "我们回去吧,求你了。"
    "我们走吧,求你了。"
    "我先求你的!你不能不讲理!"
    这种事情发生了好多次,最终大都我做出让步,原因是我不能不讲理。每次也都是
她花钱,因为我的身上除了生活费以外一分也没有。
    夜晚的时候她总是沉默不语,我们静静的在校园的街上走着。校庆快要到了,各色
的彩灯,理学楼前的音乐喷泉,将这座冰城学府装扮的浪漫无比,一对对的恋人从我们
的身边走过,灯光映在女孩们沉醉的脸上,幸福的感觉让人羡慕。晚风吹着她有些凌乱
的长发,偶尔遮住她的脸和眼睛,也许不久前,如果她和男友在这样的街上走着,她的
脸上定会挂满笑容,深情的望着自己的恋人,我不敢想她会有多美。夜深的时候尽是忧
伤的话题,她诉说着心灵最深处的感受。
    "四年的付出就这样不见了,明明知道他不再属于自己,却无法不想他,虽然是我提
出来的,可这对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他象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不能再忍受下去,也
没有告诉母亲,我不想让她为我伤心。"
    "我怕狗,有一次我们俩一起走,一条狗窜了出来,我以为他会搂着我,天那,他居
然一下子躲到我后面去了,你不会理解我当时的心情。"
"我想世界上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爱情,想追寻它的人此生都不会快乐。" 我望着眼前的
女孩,过早的涉入情事,爱的路上有很多浪漫的时光,随着年龄的增长,失望也在加剧
。年龄上她比我还小几个月,然而心却以不是。
"也许他本来就不适合你。"
    "也许吧。"
    不知相遇是不是命中注定,之后的日子里我们天天在一起。她说在复习考研,而我
的课程又不多,我有足够的时间来谈这些事情,所有的快乐的悲伤的事情。
    小帆的脖子有些肿,我带她去看中医,过马路的时候,我拉她的手,她很顺从的跟
着我。
  医生诊断为甲亢,患这种病的人易激动,情绪不稳定,吃药要两年的时间,建议用针
灸治疗。这对小帆来说无疑是一声惊雷,她说什么也不肯扎那些小针,就象一个受到惊
吓的孩子,反复说着一些让人苦笑不得的话:"不会只是发炎吧?吃药用那么长时间吗?
要是不治还能死吗?我不扎!我不扎!我不治了,反正我也不漂亮了,让我再难看点!
" 我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说扎针一点也不疼,医生则对她说你有男朋友陪着有什么好担
心的,许多女孩都自己来呢。我俩都没说什么,没有解释也没说不是,劝说半天最终她
还是接受了治疗,她紧紧的靠着我,医生将小针扎进了她的脖子里,每一次她的身体都
要抖动一下,看的出,她是真的害怕。
    回来的路上我拥着她走路,小帆告诉我有一次她献血,那个人扎了三次才将血抽了
出来,从那以后,她一见针就怕的要命。她说她的病是分手以后才得的,她的男友太让
她失望了,那些日子就象是天昏地暗一般。
    "他半年之后才敢拉我的手。"她用大眼睛看着我说,好象我这样做象欺负了她一样

    "我......我......特殊情况嘛。"
    "趁人之危。"她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
    我装做没听到,一路上都搂着她,我想她是对的,毕竟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
晚上的时候我们去跳舞,她说今天不许提生病的事情。交际舞完了之后她一个人在那里
蹦迪,在闪烁的强光下拼命的扭动着身体,摇摆着头,飞扬的头发不时的甩打着脸,就
象一个疯狂的小魔女。我知道她在发泄,拼命的发泄,看着她的样子,我心里有些沉重

    散场后我们坐在了紫丁香里,她点了啤酒,我没有阻止,因为我还没有这个权利。
猜拳,说笑,喝酒,她显的很兴奋,跟我说她喝酒的辉煌的历史,曾有多少个男生一起
敬酒,她全都顶住了。然而,最后她还是喝醉了,我扶着她坐在排椅上,她则把头埋在
我的怀里,不停的说:"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想回家看我妈妈。"已经很深了,周围排
椅上的人都已经离开,小帆仍躺在我的怀中,闭着眼睛,乌黑的长长的睫毛不时的动着
,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生怕一松开要失去什么似的,我也紧紧的搂住她,心
想如果她听得到我的心跳,会觉得这里很安全。寝室快关门了,我推了推她。
    "几点了?"
    "很晚了,再晚我就回不去了。"
    "那你走吧。"
    "你呢?"
    "我没事,别管我。"
    "你不走我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
    "你需要我照顾。"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干嘛要照顾我?"
    "因为我想照顾你。"
    她睁开眼,看了一会儿,说:"那你送我回去吧。"
    那个晚上,我知到了她的住处,离学校不远,她住在八楼,没有让我上去。
  小帆谈及她的父母,他们几乎将整个身心都用在了孩子身上,无论多大,无论走到那
里,他们都将一路上需要的用品全都准备好,她的一个小感冒会让父母切夜失眠,她读
的大学,她的方向都要带着父母的意愿。她说她从不敢将生活中的风波告诉父母,每一
件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一颗原子弹。看得出,那是一种典型的很中国的家庭。
  我给她讲很多农村里有趣的事情,她没有去过农村,总撅着小嘴说:"谁知道是不是真
的,骗我吧,有没有下集啊。""不信那天我带你去,"我说。"家里有太太吧,谁知道能
不能把我给轰出来。""上大学之前就离了,没事的。"......高兴的时候我们常常扯的漫
无边际,直到俩人都忍不住笑起来为止。
  有一次我给她讲《大话西游》,给她背了一遍结尾的台词,她突然一脸的惊讶,让我
再说一遍,我照做了,她却默不作声起来。
    "怎么了?"我问。
    "分手后,我的男朋友给我写了很多信,其中有这些话,我当时好感动,差点.....
." 这些天她不经常谈她的男友,无意中提到也就此打住,大概是怕影响我们之间的气氛
,她对我从来不隐藏什么,好象从她的黑眼睛就能看到她的心灵,如水般晶莹,坐在她
的身边有一种望月的感觉,她眼中的忧伤能激起所有男孩的怜惜之情,激起想保护她的
冲动与愿望。失去她,也许是她男友此生的遗憾。
    我们之间会有事情吗?我开始问自己,认识的如此短暂却又如此迅速,我知道她心
灵最深处的秘密与忧伤,我理解她的苦衷,并且也见她逐渐因我而有了很多快乐的时光
。我们一起跳舞,她很认真也很投入;她说想打乒乓球,领她去了才发现她从来没玩过
,于是每天晚上又多了一项活动;很晚的时候我们坐在排椅上谈心,离开的时候她都要
我仔细看看她的衣服上有没有毛毛虫。
    "我对你不用设防,你不象是坏人。"小帆常对我说。
    "坏人又没有在脸上写着字。"我说。
    "那你能劫钱还是劫色?"
    "现在劫不了,旁边有人。"
    "没有人敢,我可什么都做的出来。"
    "那你还能反劫我的色不成?"
    "说不定。"
    "如果你想的话,我帮你。"
    "烦人!"
    我们好象一点儿也不避讳这些话题,有时相互设圈套,每次都以她的"下流!无耻!
烦人!卑鄙!"之类的话结束,再生气一些她会在我的背上狠敲一下,然后再问我疼不疼

  我们俩在一起蚊子总是叮她,而她穿的衣服不是露着胳膊就是露着肩,她常指着身上

红包对我发泄说:"瞧!你们工大的蚊子也欺负人!"
    "知道为什么吗?"我反问。
    "'蚊如其人'!"
    "错了,因为那些蚊子是公的!"
    "下流!"我的肩上又挨了一拳。
    尽管是一些玩笑,可是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分明已在喜欢着她,晚上的时候开始失
眠,
想象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靠在我身上的情形。也
许,她早已经在我的命中,只不过今天刚刚遇上,考验我是否能抚平她心中的创伤。
     工大的校庆除了它本身的意义外,还有一个伟大之处,那就是它为恋人们的活动提
供了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合适的理由。走在步行街上,千万盏小灯在你的头上密
密麻麻的如同你漫步在太空,晚风吹得柳条如同喝醉了一般,轻轻地摇着,同时醉着的
,还有一对对的恋人以及队伍中的一些老年夫妇,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往昔的回忆,都尽
情挥洒在这条街道上。这几天我几乎没有学习,与小帆周转与电影院,步行街,喷泉,
舞厅等学校大大小小的角落,大街上的排椅几乎被我俩给坐遍了。
校庆夜,工大的狂欢夜,我们俩挤在人群当中,看了一会儿演出,她说:"端午节刚过,
我还给你留的粽子呢。""那什么时候吃啊?"我问。"现在去吧,这里人太多了,太闹,
"她说。
我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她跟几个女孩合租的房子,自己住一间,床上摆着一只大狗熊

    粽子是几天前姐妹们包的,她硬要替我剥开,"跟男朋友在一起养成的习惯了,一时
还不了,"她笑着说。"可不能宠着男孩,他会越来越不象男孩的,你要是当初坏一点,
没准他什么都知道干",我边吃边回答到。
    她给我看她跟原来男友的照片,她穿着红衣服,头靠在他的肩上,她的姿势,她的
笑容仿佛在告诉别人,她是他的,她会让他成为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很美!"我说,但
心里分明有些心痛。"我那时比现在漂亮多了,"她拿出一些单人照,"刚过去一年,觉得
有些人老珠黄了。"我一张张的看着,那些照片上都是快乐的影子,娃娃般的脸上看不出
一点忧伤,她很美,我没有办法不承认。
    她不介意我坐在她的床上,并且说如果我困了可以躺下休息一会儿,但是不准脱衣
服。
    "为何只准你脱,不准我脱。"我逗她道。
    "你想的倒美。"她回敬道。
    这时,工大的夜空突然亮了起来,一簇簇礼花在夜空中绽开,我们俩站在了阳台上
,我挽着她的腰,她则高兴的直跳,礼花一次次的升空,绽放时的光辉映在我们俩的脸
上,她只是专心的看着夜空,而我却在看她,离她如此的近,感觉上却又如此的远,喜
欢她的话该怎么说,分明看到他仍在她的心中,那段经历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上,分手了
,并不等于有了容纳我的空间。如果他在,她也许会偎依在他的怀中看焰火,用脸贴住
他的胸膛,而对于我,她只是不介意我这样搂着她的腰,她专心的看着夜空,仿佛我并
不存在。
    就这样若即若离,我看不清她的心,我对于她来说,也许就象这空中的焰火,霎那
间的美丽,一闪即逝。
    回到房间里,我给她写了一首诗:
        今夜的疯狂
      属于所有的人们
        我却拉起你的手
        走向城市的一角
        当夜静下来的时候
        你的黑眼珠也在蒙蒙的夜色中
        变的清晰    远处
        焰火升起
        你抬头看天
        我低头看你
"怎么样?"我递给她。
    "挺好,不过觉的象是废话。"她又来了。
    我没有往下接,沉默不语。
    "怎么了?生气了?我说开玩笑的。"
我还是没有回答,她没有读懂,我知道。这时,我忽然瞥见桌子上的一张纸上也有一首
诗,是徐志摩的《偶然》 :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一瞬间我似乎找到了她要对我说的话,我用一秒钟的时间收回了我的目光和思绪,脸
上挂起了笑容,"不要紧,给废物写诗就要用废话。"
    "烦人!"
    一个人走在校园的街上,地上散落的小旗帜、气球被风吹着四下里乱窜,可以看出
这里刚刚举行过一场盛会。怎么就遇上她?我问自己,会有爱吗?爱有方向吗?我的方
向会是在那里?
  去医生那里治疗过四次之后,小帆就死活不肯去了,这只能由着她,我在她的世界里
还扮演不了什么角色,也没有任何支配她的权利,即便是为她好。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
定,常常一分钟之前还高高兴兴的,突然就伤感起来,她又在我面前喝醉过几次,好像
借酒来折磨自己,喝醉了依旧躺在我的怀里,我知道这个时间我不能不管她,但拿她又
没有任何办法,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多变。我们依旧一起喝冷饮,跳舞,打乒乓球,她有
了很大的进步,常买很多好吃的作为答谢。我们依旧没有打破我们之间的关系,谈到那
个话题,但冥冥中觉得,那个时刻不远了。
    那一天对我来说绝对是大学中有重大意义的日子,我结束了本学期最后一科考试,
这也意味着在某个学院三年非人的精神压力的终结,用所有的及格考试换来一个保研的
资格,所得与所失都不管了,那个时候就想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全它妈的结束了!晚上
打了两个小时的乒乓球之后,我们又坐在那张排椅上,小帆常常担心旁边的树上能掉下
毛毛虫来,"我在这里没有安全感,我怕那些毛毛虫。"她常常躺在我的怀里这样对我说
,她受惊的样子也那么动人,这更坚定了我每天晚上带她来这里的决心。"有我呢?"我
说。"没准你比毛毛虫还可怕呢?"她则回答,但同时一点也不肯从我的怀中抽出她小巧
的身体。
    今天晚上她一直望着对面夜空的月亮出神,"小的时候,我问我妈妈,我是不是从月
亮上掉下来的,妈妈说是,于是我总想有一天我会去那里,就象回家一样。"她又在描述
那些美丽而又离奇的想象,她转向我,说道:"我有一个问题。"
    "说吧。"
    "你能接受一个象我一样的女孩做女朋友吗?"
    我知道我等这个问题等了很久,可是当它到来的时候还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我能,我能的。"我回答到。
    "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不会的",小帆安静的答到:"我随时会走,而你,还要在工大
呆三年。"
    "也许我可以等你。"
    "我不会让人等我,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我这么伤感,不会给你带来快乐的,也许在
几年以前遇上你,我可以考工大的研究生,可是现在我不会的,我不敢再赌了,爱情,
好可怕的东西,遇上你是幸运,我们有缘无份。"
    她提出这个问题,又拒绝这个问题,分手的痛苦已经使她没有信心再爱一次了,她
的这种失望成为了我们有所发展的障碍。她是真心拒绝吗?为什么每一次都那么顺从的
接受我的拥抱,就好象相处很久的恋人一般,她不是轻浮的女孩,她很真,从来不想伤
害任何人。我该怎么办?就此放弃吗?我感到她所说的话并非来自内心,这不是她所想
要的结果。
    那晚上她没有让我送她,我没有说什么,她的拒绝让我有些伤心,她象一团迷雾,
看不清她的真实愿望,她说她无法再深爱一个人,她过几天要去上海,她要到那里去寻
找她的生活,要考一所上海的学校。
    "等我走后",她说:"你会想着我吗?我希望你不要想着我。"
    "我不知道",我说:"可是你会把我的心,我是说,一点点,你会把我的心带走一点
点的,也许我会想着你的,也许不会,我,我也不知道。"
    "我看过你写的东西,可以看到你以前的女孩的影子,她们真幸运,会出现在你的诗
中,等我走了,你会为我写东西吗?我多希望能看到你为我写的东西。"
    "也许会,我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坚信自己不是个遇到女孩便语无伦次的男孩,我觉的我是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即
便我说我喜欢她,她也会拒绝的,失恋的阴影始终笼罩着她的心,看上去没有什么能改
变她要走的决心,她因为失去爱情而遇上我,她因为失去爱情又在心理上本能的拒绝我
,即便她觉得,相逢不易。其实她如果走了,会将我的整个心带走,我没有说出自己的
真心话,因为我怕我说了,我会很狼狈。
    她消失在了夜的深处,一同消失的,还有刚要浮出水面的爱情,从那天早晨起,我
就觉的她早就在我的命中,我预言到了故事的开始,却无法预知故事的结尾。
    本来以为结束了考试之后会是一段很轻松的日子,没想到第二天就是暗无天日的感
觉,跑到实验室里上网,竭力不去想她,却怎么也赶不走她的身影,这一天谁也没有给
谁打电话。     我想起了我的那些往事,都象是小说中的一些情节,一次偶遇一次相谈
作为开始,在故事将要上演的时候却不得不面对分离,不知道应该恨相遇太晚还是恨命
运弄人,不想失去却又不得不失去。我曾想下一个女孩一定要常在我的身边,也许每天
都是一些平淡的事情,当心经过了太多不凡的历程的时候,我渴望宁静而久远。可是到
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小帆的出现,预示着我那种生活不会属于我。
    次日中午,小帆打电话给我,说她租了《大话西游》,我带她到了一个同学那里,
整个下午,我们把《仙履奇缘》和《月光宝盒》全都看完了,小帆是第一次看,看的很
认真,不时的笑着。我看看过几次,早已经笑不起来,我觉得自己会象紫霞,没有办法
将她留下,分手后,她的身上多了一些漂泊的天性,虽然她现在还在我的身边坐着,也
许一会儿就会没了踪影,她似乎已经不在乎再失去什么,毕竟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一切的美丽都会象昙花一现。看到结尾的时候,小帆有些发愣,一定是伤感的结局勾起
了她的很多回忆,也许她也在想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当幸福带着捉摸不定的成分到来的
时候,是否应该抓住它,谁也无法预言自己的将来,但有些东西错过了,一辈子也不会
再来。结束的时候,她笑着说很好,可是我分明看到她的眼角含着晶莹的泪水。
    一起在食堂吃晚饭,我说感觉什么样,小帆说看来该珍惜的还是要珍惜,我似乎感
到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完。
    失眠是从遇上她的那一天起就有的事情,我索性在五点钟起床,趁着微亮的天,找
一支笔,一笺纸,把整个晚上的思绪都尽情的挥洒出来,这样才觉得心中少了很多东西
,然后再倒头睡去。"六月的早晨"有一天早晨我想到了这样一个题目,也许六月的早晨
我就要这样度过。
    这几日在一起的时候我的话很少,小帆于是问我是不是对她有些烦了,我说不是,
她问那是什么,我终于告诉她我不想错过她。
    "可是我不想留在哈尔滨的。"她说。
    "我也不想,三年以后我也会走。"我说。
    "为什么现在遇上你?要是早一点或是晚一点多好。"她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又
抬头看着夜空,看的出,她正处于矛盾中。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心爱的人始终留在自己的身边,她应该去她想去的地方,我现
在并不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是你的决定让我们都没有了机会,你甘心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可是,你说,如果我走了,只会把你的心带走一点点,那时我
觉得你并不喜欢我,这几天你又沉默不语,我觉得你一定是烦我了。"
    "那是一句谎话,我承认了,你能收回你的话吗?"我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却又很
认真的问。
    "好,我收回。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她答道。
    那晚我们谈爱情就此打住,由于两个人都有着特殊的经历,关于爱情的话题变的尤
为敏感,于是我们相约之后的几天不谈爱情,再过几天轻松的日子。
    她的手机总是响个不停,我也渐渐习惯了她一下子打半个小时或是一个小时电话的
习惯,我知道有很多电话是她的男朋友打来的,每次从她的表情可以判断出,她很痛苦
,她的男友对她也没有死心,"他象驱不走的魔鬼,这是一种折磨",小帆常对我说,四
年的恋爱经历留下了太多的东西,她总不忍心再去伤害他,可是他却总通过电话一次次
的找她。
    小帆总在夜降临的时候出现,她的衣服从来只穿一天,每次出现都不会是昨日的那
种形象。跳舞,打乒乓球,喝冷饮,聊天依旧是我们每天晚上必做的事情,我越来越觉
得,夜深的时候她才象她,她才能流露出真实的感情,我才能看得清她。我们又谈过几
次爱情,大多都以结果的渺茫而告终,她总问我为什么爱她,她总说我这种男孩应该找
一个身边的,能听我话的,不伤感的女孩在一起。
    她很少把电话打到实验室来,所以那天在实验室接到她的电话很是让我吃惊,电话
那头传来车声,她一定是在大街上走,可是如此热的天她是很少出去的,一定又出什么
事情了。
    "你在那儿?你在干什么?"我大声问到。
    "我在街上,我要去北京了,可是我想跟你一起跳舞,我想再看一遍《大话西游》。
"她的声音低沉沉的,听的出,她很痛苦,一定是他的男友刚找过她。
    "是他吗?他怎么你了?"我问。
    "他是个魔鬼,我迟早要被他折磨死,他说他得了重病,快要死了,让我去,你知道
我不会不管他。"
    "他是真的么?"
    "什么呀!要是真的,他早就死了,我到底欠他什么了?"
    "你想去吗?你去了还会回来吗?"我问到。
    "我走了就不会回来的,我会去上海,你能再陪我跳一次舞吗?我会怀念这些日子。
"
    "你什么时候走?"
    "会过几天的,我要收拾一下。"她说。
    晚上跳晚舞之后,我们又去了紫丁香,她要了一杯葡萄酒,我知道她今晚一定要喝
醉,后来果真如此,她躺在了我的怀里,直到半夜还未醒来,这些日子,天天晚上有欧
洲杯,寝室楼晚上也不关门,她可以一直在我的怀里睡着,哪怕到天亮。我紧紧的搂着
她,听她的呼吸,她的小身体蜷曲着,她的脸贴住我的脖子,我可以闻到她来自于发隙
的香气,我知道我很快就要失去她了,我在安慰着被爱情所伤的女子,那个伤害她的人
却依旧对她折磨,她不会属于我,从来不会,可是我却不能不管她。
    喜欢一个人,还没有爱过,却要静静的等待着失去她,也许,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一连两天,小帆没有提去北京的事情,我也没有勇气去问,生怕她告诉我,就是明
天,明天的火车,然后,明天她就真得不见了。
    又是一个黄昏,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黄昏,夏风带来丝丝的凉意,步行街上尽是来
来往往的人群,几个背着书包的女孩谈笑着从我的身边走过,我多希望小帆会是其中的
一个,每天背着书包上课,下课,不必天天在一起,但也从来不必担心她会在某一天消
失,再也寻不到她的踪影。我独自坐在排椅上,看旁边的孩子蹒跚地学着大人走路,摇
摇晃晃的样子很是可爱;看女孩缠着她的男友,买那种形状长长的,怪怪的冰淇淋;看
成年夫妇一起散步,妻子挽着丈夫的胳膊。黄昏是美丽的,校园是可爱的,我向往这种
美丽的感觉,我觉得我与它只有一步之隔,我甚至很容易就走到它当中,但这种美丽却
不会属于我。
    六点多,她还没有来,我的传呼也未响起,她是不是已经走了,我看着对面的公共
电话,我故作镇静,我向自己微笑,可是我的心却如同一片落在地上的叶子,只需一阵
清风,便可吹到很遥远的地方。
    "不许动!"
    "小帆!"那个时刻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我的胸膛,是她,熟悉的声音,淘气的神情,
她没有走,真的是她。
    "看你很久了,想什么呢?"
    "没,没有,我以为你走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不会不辞而别的,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要赶我我就走。"她故作生气,又说:
"走,跳舞去。"
    "今晚不去了,聊一晚上吧。"我说道。
    "那儿有那么多可聊的,我其实是明天晚上的火车,总不能不满足我吧。"
    "这......"我的心又是一沉,但我还是掩饰住了,"好吧。"我们俩又去了舞厅。
那天晚上,我几乎没有话,她问我怎么了,我也没有做多少回答。将要离开紫丁香的时
候,我对她说:"我其实给你写了很多东西,每天早晨写的,明天中午拿给你吧,不过可
能没有什么用了,希望你以后过的很好。"
    "真的!"她满脸惊喜:"不过,我明天白天有事情,明天晚上吧。"
    "你不是明天晚上要走吗?"我惊疑的问到。
  "我,我那是骗你的,不然你能陪我跳舞吗?我还没有想好什么时间走,其实他根本没
有那么严重,我是知道他的,都是以前我把他给宠的,什么都满足他,再说,我们已经
分手了,总不能管他一辈子吧,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特别难过,我只能跟你说了。
" 她如此让人难以捉摸,我看不清她,看不清她,可是她的一言一行竟如此牵动我的心
,高兴因为她,伤心也是因为她。
    离开紫丁香的时候,她又拿走了冰淇淋上的"红粉佳人",这已经是她的习惯,她经
常点这种冰淇淋,原因是上面有个红色的小糖人,她喜欢一边吃一边玩,有时还跟小糖
人说话,嘴里叫着宝宝呀贝贝呀之类的话。
    "你不会说我是小偷吧",她常对我说:"我喜欢小孩,我攒了好多呢,等我以后有家
了,我就生这么多。"她的话常漫无边际,我已经不感到惊奇,我有时也会说"要不要我
帮忙啊","只有猪才会生那么多"之类的话来逗她。
  十点半以后的夜晚最容易让人动情,她白天很少让我拉她的手,夜晚却从来不拒绝我
将她拥在怀里,从路灯下面走过的时候,昏黄而又柔和的光笼罩着我们,地面上象是浮
起一层雾气,觉得我们是走在路上,又象是踩在云端。
我拿着她带出来的小糖人,在她的眼前晃着,"瞧,你又偷了工大的东西。"我说。
"工大还偷了我了呢!"她歪起头,看着我,神情中有些嗔怪,有些委屈,她象一个生了
气的公主,在夜晚的街头耍着小脾气。
    我没有说什么,什么也没有说,没有什么能比这句话更让人动情,今晚再说的话都
是多 余,我抱起了她,在柔和的灯光下以最近的距离凝视她的眼睛,用最直接的方式征
服了她小小的反抗,去感受她来自体内的滚烫的呼吸,她愈来愈烈的心跳,她长长的睫
毛触着我的面颊,那种痒痒的感觉从脸上一直传到心里,她的小嘴唇象是一粒甘美的草
莓,我可以将它整个含住,吞下。我们忘却了夜,忘却了时间,楼房,街道,树木,行
人仿佛都渐渐的隐退了,只剩下我们俩,踩在云端,向着夜空的尽头飘去。
  "他半年之后才敢吻我。"坐在排椅上,她幽幽的说:"我们分手才四个多月,天,我不
知道我做了什么。"
    "该来的东西自然要来。"我说。
    "你认为我是轻浮的女孩子吗?"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我想你也是。"
    她又偎依在了我的怀中,告诉我她不去北京了,但仍会去上海,如果真是都在相互
的命中,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
    第二天,我将给她写的东西都送给了她,很厚的一打,取名为《六月的早晨》,第
一篇为"怎么就遇上你",最后一篇是"我爱你了"。一同送去的还有我的网上诗集,那个
时候还没有遇上她,可是她的意象已经多次出现在了当中,也许这一切真得是命中注定
。 爱开始了,也许早就开始了,只不过直到那个晚上我们才将它放在了掌心,看见了它
的模样。我们还有二十多天相处的时间,之后便是长久的分离,冥冥中觉得这将是一条
曲折的历程,因为爱的诞生就在风雨当中,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发生,她不能再象
一个初恋的女孩一样去痴迷的爱一个人,我知道我们爱着,却看不清前方的路,那好象
是一种吸引,吸引着我,去探索,去路的尽头看结果。
    那晚,我们吻别,在无人的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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