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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海的故事(三则)
                                                                 By loneman

                              伤痕

    俊海坐在一颗老柳树上，具体位置海拔25米。老妈子武功很高，她把俊海放在这里
只是想让俊海乖，另外听话。两年前，俊海正在与江湖上艳名远扬的小野猫谈婚论嫁完
毕准备打啵的时候，一个牛鼻子道士偷偷照他后脑勺来了一掌。后来俊海醒过来睁眼，
看见一个40岁的男人掰着他的脑袋谄媚的对姿色尚存的老妈子说："没事，傻不了，不
像驴蹄子踢的。"
    绝对的幸运是没有的，尤其是对于根本没有努力过的俊海，从此就失去了平衡感的
他，动辄就来个不能自抑的前翻或者后仰，亲自用脑袋去问候大地母亲。所以那段时间
俊海特别喜欢在市集上与女孩子们同行，那时没有女孩子会拒绝主动"拥抱"他。不过平
衡感原来也如阑尾炎一般无法再生，渐渐的，俊海连路也不能走了。神医陶然亭在穿越
时空后回来说，俊海这样是因为小脑受损。所以俊海在不得不爬着行进，说话越来越不
清晰之后，一直认为自己是越来越"乖"的，为什么老妈子从来不这么想呢？
    俊海望着远方青色山顶之上，蓝色天空之下的那块白雪，用嘴使劲吹了一下挡在眼
前的缕缕翠绿的柳树枝，开始使劲的思考这个问题。俊海可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三岁就
知道在自家的园子里如厕"施肥"。他还很懂事，四岁的时候跟老妈子猜拳，赢了就知道
在老妈子脑门上写个"王"字，让她出门的时候威风点。谁让瘫痪痴呆的老爸害的老妈子
在江湖上人送绰号"呆瘸西施"那。
    想起老爸俊海心里就很宁静。春天粉色的桃花盛开夏天暴雨前狂风阵阵秋天萧瑟的
枯叶沉醉落下冬天皑皑积雪遍布山野的时候；老妈子都会用自己精心打制的花车把老爸
推出来走走，老爸的神情总是这么沉静的。每一天，无论江湖多么险恶，生计多么艰难，
老妈子都会推着老爸在黄昏的时候出去走走，每一次，老爸沉静的神情从来也没有在世
事与季节的变幻里有着丝毫的改变。
    直到老爸走的那一天带着各种神情前来的邻居搀扶着老妈子踏过烧着纸钱的火盆时
老妈子的头发突然间白了许多那天风很大老妈子的头发都散乱了，根根如剑般周而复始
的直指阴沉的老天。俊海那时候很担心，担心江湖上是否会把老妈子的绰号改成"呆瘸杂
毛"？老爸躺在那里，脸上依旧沉静，不过眼睛闭上了，另外还有一滴泪，在眼角处随风
跳着蹩脚的芭蕾。
    俊海看了看树下，那辆曾经载着父亲的花车现在属于自己。他忽然想微笑一下，不
过自己不争气的小脑让他不知自己是否还有笑的样子。自己不就是好动么？那些女孩子
认为俊海渐渐僵硬的表情不是楚留香那个风格的，特别是在这个帅骗子喜欢假装无辜的
江湖，丰富的五官表演是衡量真假的不贰法则；她们也不再觉得俊海嘴角流口水像小狗
一样可爱，更认为他日渐茫然的小眼睛不再摄人魂魄。这一切，造就了俊海最后的孤独。
可是俊海还是喜欢四处走走，只求有人愿意跟他讲话，刚才几个小孩子跟俊海说你是大傻
笨的跟猪一样，俊海还高兴的手舞足蹈，弄的花车一斜自己便摔在地上脑袋上血流如注
他都没觉得疼。俊海就是这样，他只知道自己不怕头上累累的伤痕，虽然他还没有想清
楚自己究竟怕什么。
    树下是草地，随便一瞥就能看见几从各色的小花闪烁在绿色的地毯中。俊海的老妈子
正在与牛逼剑派恶斗着，她必须要拿剑风血雨的生活来换些银子，虽然长着一脸君子髯的
师兄时不时在后面偷偷摸一把她那开始下垂的臀部。她斗了多久，此时俊海完全没有秀
逗的大脑便转动了多久。
    是孩子总是有些尿性的。俊海努力了半天，总算得偿所愿的从海拔25米处落了下来。
俊海选择了一个脑袋朝下的姿势，这样他就能看清越来越近的地面。他听见自己的两个卵
蛋此时相互碰撞的叮当乱响，不过没关系，这才证明他是一个男人。他还听见松鼠磕咬
松果脆脆的咯嚓声，叶子落下的唰唰声，鸟儿讨论自由的啾啾声。让俊海突然生出丝丝
缕缕不可名状的眷恋...地面越来越清晰了，俊海看见小草正在努力的成长，他激动的哭
了。他好喜欢这种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坐在高高的树上，美是美了，可惜一切都是那么
茫然。看来人们常说的伤痕又要增加一个，不过是最后一个了，好在俊海已经习惯。虽
然有些事情经常让俊海陷入困境，而此刻的他却依旧可以用轻松的心态去面对。如果在
生活中找不到方向，那俊海就象现在这样，四处乱走的久了，终点在哪儿终有了这明朗
的一刻。

后记：
    没什么具体含义吧，俺在琢磨一种黑色幽默的风格。这个故事是孩提时代真实发生存
在的，主角名叫宝辉，俺当时经常跟他下棋，因此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他当时的心态。后来
想，这本来就是一个伤痕累累的时代，好像宝辉的脑袋。尽管伤痕累累，但是他还是喜
欢到处走走，如同我们，受了伤，依旧执着的追寻什么。后来他走了，可能是为了母亲
的轻松，也可能是为了结束自己的痛苦，俺不是很清楚。不过对于所有人的伤痕而言，
或许从头再来，便是最好的摆脱，就如同俊海落下时所看到的正在生长的小草。当然，
其间还有爱，俊海父母之间，他与母亲之间，他与那些女孩子之间，甚至母亲的师兄与
母亲之间，各式各样，俺却无法将它们归一。或许未来，其中的一种或者几种，我们都
会经历。
    俊海的系列还会写下去，以此告祭无法继续的张逸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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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们

    俊海不高，五尺有余。
    俊海满胖，百五开外。
    因此在面对藏獒的时候，他只用了一嘴巴，便造就了数以百计的狗皮膏药。
    那天，武馆馆长兼好再来药铺掌柜的俊海正在给宝贝儿子缝补开裆裤，副馆长阿乙
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当着众弟子啐了一口在地上，他说："俊海你为什么不让我收徒授艺？"
    俊海伸了个懒腰回答："事务繁杂，人手有限，我们的弟子目前还不多，百废待兴啊！"
    阿乙啐了一口在俊海脸上，"那为什么阿炳他可以收徒？"
    俊海拿起裤子很慢很仔细的边擦边说："阿炳的平地惊雷掌名贯天下，这个招牌，不
能丢！"
    众弟子此时的姿势宛如海豹立正，紧张的向俊海脸上亮晶晶的秽物行礼。
    阿乙面色白青青白了两回，抓起弟子们方便的马桶扣向俊海。
    阿乙的三十六路自以为是擒拿手端的是速度惊人。
    俊海没有躲过除了脑袋之外的所有部位，奇臭迅速弥漫快似绯闻。
    万物浑然间顿时无声，连每一粒灰尘都似乎鼓励着俊海那惊鸿一掌，不过阿乙例外，
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兴奋的高频搐动，咽喉中又一口浓痰也来不及孕育，而是积极准备着
足以与那只藏獒相媲美的那声尖叫。
    俊海没有令大家失望的伸出了那只手，阳光下，它闪烁着岁月累积的光芒。
    "哗－－"，一片惊叹
    俊海的手悠悠然不可抗拒的按向阿乙。
    众弟子五味杂陈，阿乙面色惨然，如果爹妈再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每个人都会真
正的尊重本来就很明显的分寸。
    俊海的手穿过阿乙的防御，已然按上了他的肩头。
    等待，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阿乙的惨叫所带来的那种快感与恐惧。
    阿乙绝望的开始后悔，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犯过很多类似的错误，尽管自己每一次都
在头破血流后赌咒发誓的后悔。不过某些爷们喜欢在片刻的自打肿脸面前，从来不对后悔
免疫。
    "呵呵，阿乙老弟，你太冲动了，再想想好不？俺先去换个衣服。"
    俊海很慢很清晰也很亲切的对阿乙说。
    一切都变得平静了，虽然大家期待的那种令爷们亢奋的结局并没有发生，好比喜欢观
赏梦游的观众一般都是期待当事者最好还有裸睡的癖好。
    数日后，阿炳与俊海讨论何为爷们的气概问题。
    俊海淡淡笑着，
    "在江湖混子的脑袋里，大块吃肉往往与粗口同路，大碗喝酒喜欢与发泄并行，因为爷们
的踏实与坚忍无法用笔写出，那么简单与快速的爷们方式便迅速流行，并且被粗口与发泄
坚定而强势的保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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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

    这天，一切都是一如既往的风清云淡。
    俊海戴上据说是手工编织的草帽，用手拽拽体验了一下质地之后，俊海顺便想像了一
会儿做狗的感觉，因为狗类似乎没有理由被人类尊重，在狗面前人总是能有一种尊严与优
越感的，偏偏人又喜欢狗类逆来顺受的忠诚。
    面对名望，俊海认为自己一定要事先体味一下这般感觉，因为再过一会儿，武林著名
的《江湖风云榜》专栏作家云中月就要对他进行专访。谁不想出名？真正淡泊名利的人恰
恰都是享受过名利的人，对于这点，"首陀罗"种群出身的俊海并不糊涂。
   （注：印度把自己人分成四个等级，婆罗门最高贵，首陀罗最下贱，好比现在的北大清
华毕业生，一个名称便令自己并不出奇的一切成了名牌）
    大凡美女出场，就与常规不同，姓唐つ业拿或者自认为聪明的大脑，牛步也变得典
雅，于是云中月就翩翩然的走了进来。俊海有些手足无措，一双骨节粗大的手不断擦拭长
裤。
    美女云中月做了个习惯的眼神，鼻子里轻轻哼了一下，看着异性对自己引以自豪的外
貌表示欣赏与景仰的同时，她习惯居高临下的用轻蔑去交换。
    不过是人都受不了轻蔑的，只好习惯去轻蔑。
    云中月皓腕一摆，抓起一只辫子蘸了一浓墨，抬起星眼问俊海："请问你如何看待江湖的
争斗？"
    俊海曰："千万不要跟江湖上的白痴杂碎一般见识，他们会设法把你拉到与他们平等的
位置，然后再用经验击败你。"
    "俺就是这么粗直。"俊海把脚鸭子盘起来补充了一句。
    云中月对粗俗的高深已经不感冒了，继续问："哦？那何为白痴杂碎啊？"
    俊海曰："愣头清啊，你说他愣，可是头清，你说他脑袋比较清楚，他却愣。具体用例
子来说吧，打架的时候没本事插手于是便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江湖混子，还有本事不咋
地但是看着却特别自信特别有个性的江湖野心家等等，总之他们的胎毛有些首陀罗。"
俊海难得骂人的机会，决心好好表现一下。
    "呵呵..."美人的笑原来也这么憨厚，云中月本是极雅之人，只好不太擅长的尴尬笑了
一下，勉强接着问道："可是江湖上也有许多英雄啊，你不能以偏概全。"
    俊海曰："系啊系啊，你去过岳王庙看看岳爷爷的塑像么？他就是英雄嘛，不过...当
然他每天都要接受许多人的景仰，还有秦桧的屈服，但是也有傻乎乎的小鸟们在他头上拉
粪啊。"
    "什么胎毛粪的？"云中月终于受不了了，愤然告辞。
    临出门她一回首对俊海说："怎么写你怎么删是我的事，不发或者发了被我'处理'也�
是我的事。不过希望你记住，不要暗恋我，我是那云中的月亮，烟影若离，你还差的远那
！"
    俊海的脑袋瞬间有些呆痴。
    似乎在江湖上，还是做一只四处流浪的狗比较好，既听不懂江湖中人各自高明心怀各
胎的语言，又能耐心寻找一位耐心的主人，主人呵护它，它保护主人，风雨无限，忠诚无
边。
    俊海有点无奈，另外又拽了拽那顶手工编织的草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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