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结   果 (第一部分)

                                                                By barrettwu

                                 1.0

    嘴唇还没张开来  已经互相伤害
    约会不曾定下来  就不想期待
    电话还没挂起来   感情已经腐坏
    恨不得你是一只蝴蝶   来的快也去的快
    给我一双手   对你依赖
    给我一双眼   送你离开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没有谁忍心责怪
    给我一刹那   对你宠爱
    给我一辈子    送你离开
    等不到天亮美梦就醒来
    我们都自由自在
    回忆还没变黑白   已经置身世外
    承诺不曾说出来    关系已不再
    眼泪还没掉下来   已经忘了感慨
    就像一碗热汤的关怀    不可能随身携带
                             --王菲《蝴蝶》

    我是一个网虫，地地道道的网虫。每天都要泡在网上好几个小时。我在北京。租房
子住。每天到学校去上几节无聊又枯燥的课。背那些复杂又高深的经济案例。做那些永
远也做不完的会计分录。
    我喜欢唱歌，上天给了我一副好嗓子，我自然不会浪费。每个周三，周四，周五的
晚上我都会在一个小酒吧和我的吉他手一起演出。以王菲的歌为主，还有一些经典的英
文老歌。
    我混在北京，和很多男人关系暧昧。我几乎和我的父母没有什么联系。他们离婚很
多年了。生活在不同的城市。每个月都会给我寄来很多钱。我享受着这一切。
    好像正好应了石康的那三本书的名字：支离破碎，晃晃悠悠，一塌糊涂。这就是我
全部的生活。直到这一年的仲夏我遇见了你。

                                2.0

    周末的午夜，我在网上游荡，无聊。好看的贴子已经看了好几遍了。点了支烟，到
聊天室里浪荡。刚一到"情人"你就和我打招呼。你的名字排在一大串符号的尾巴上。
可见你也刚来不久。
    "hi ，有时间吗？"
    "刚来，和你一样。当然很闲。"
    刚一上来就有人和我打招呼。是我的名字魅力大吗？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我认识的
人。因为无论我到那个网站都叫这个名字。更何况是在大本营里？不是看过我小说的人
吧？
    "这么晚还不睡？"我问。
    "不睡，来看看。"
    "搞计算机的吧？"
    "你怎么知道？"
    "呵呵。一般IT人士睡觉都晚。不是吗？"
    "在哪？"我又问。我的问题总是很无聊，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还能理我。
    "现在在出差，广州。"
    "哦，你是不是在XX中心？"我说了个地方。
    "不是吧？你认识我？"
    "猜对了？哈哈。"这回该我惊讶了。我只不过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中了头彩。这
多少让我的心情好了点儿。
    说到心情，实在是让我头疼。
    我很痛苦，我知道自己活的很痛苦。可是我无处诉说。所以我沉溺于网络。我在网
络上展现的是和现实生活中完全相反的自己。
    现实中，我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活泼开朗。朋友们都很喜欢我。可是事实上，我
是一个非常灰色的女人。我的私生活很乱。我玩来玩去，发现受伤的只有自己，越来越
空虚。可是当我发现这一点时，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3.0

    我曾经真心的喜欢过两个人。两个人我只能说喜欢他们。我是一个自私而且自恋的
人。我认为我一生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可是我和这两个不同的男人有过两个孩子。
    一个是我的高中同学。一个男孩儿。我只能说他是个男孩儿。比我小几个月。幼稚
，自负。我们一直都很小心，可是还是有漏网的。当小生命在我的身体里孕育的时候，
他爱上了我的好朋友。自信的我头一次受到了打击。我承认我不爱他，所以我肯定不会
要这个孩子。而且我还年轻，孩子会成为我以后生活的牵绊。还没等我到医院做手术，
我流产了。原因我不知道。那时候是冬天，我每天蜷在家里，身体恢复的很快。
    那段时间我开始接触网络。在那以前，计算机对我来说就是一堆垃圾。可是在网络
上认识了几个"衰男"之后，对我来说就成了一堆"金子"了。
    于是就有了一段又一段所谓的感情故事。
    我是一个好色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好色。我开始见网友。可能是我另类，美丽。也
可能是我真的很能"喷"。很多"鱼"上钩。
    第二个孩子就是和网上认识的男人的。一个高大帅气的公务员。发现有孩子的时候
，他已经出国了。我没有告诉他孩子的事情，他有女朋友。我不想惹麻烦上身。可是我
非常想要这个孩子。孩子一定很漂亮。可是我很犹豫。加上那段时间要考试，特别忙，
耽误了很多时间。等定下来不要的时候，孩子已经4个月大了。
    "想什么呢？睡了？"那边的哥们儿已经急了。其实我聊天儿的兴趣并不大。
    "哦！多大了你？"这是我的习惯，别看我不大，可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如果他
说他25岁以下，我是绝对不会再理他的。
    "28了。"
    "哦，不错啊！我才21。"
    "没男朋友？"
    "没有，不需要。"
    "不寂寞？"
    "有情人就足够了。呵呵。"
    "你也没有女朋友吧？"我问。
    "哦，出国了。"
    "呵呵，我男朋友也出国了。不好意思，见笑了。"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中国人
都喜欢往国外跑？超级的不爱国。现在想我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啊？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

                                4.0

我曾经喜欢过的两个男人都出国了。一个去留学，一个去工作。我没有撒谎。所以寂寞
的我才会成为网络上的游魂儿。
"呵呵，你呢？没有女朋友，来找情人？"
"我没有。"
"不是吗？我是女人我都耐不住寂寞，更何况你是男人？"
 "......"
 我就知道他没话说了。男人都是这样，眼里全是欲望。他们不会为你付出什么的，别再
可怜惜惜的乞求什么所谓的爱情。既然他们眼里全是赤裸裸欲望，那我也是好了。反正
我也好色。仅仅是欲望，简单明了。
"我不想在国内找女朋友。我要移民了。去加拿大。"
"哦！也对，省事儿。"
你看吧！男人就是这样。是女人就行。他们不会在乎在哪里有女人为他们痴痴的等待的
。一股热气从我鼻子里冲出来。发出郁闷又不开心的一声。
"你漂亮吗？"
"还行吧！前几天还有人说喜欢我。"
"谁啊？我跟他急！！"
我笑了，为他这句话。明知道这只不过是开玩笑的，一时哄人开心而已。可还是很有用
。可见是情场高手了。我喜欢喝高手谈话，因为我也是高手。
"一个同性恋。"
"啊？！！！"
正常的男人都是这种反应。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对男人没有吸引力，即使是面对一
个同性恋。
"其实我对女人也很有兴趣的。"
"不是吧？"
"为什么不是？我喜欢和漂亮的女人一起洗澡。"
"那是一种欣赏的眼光吧？"
"不是的。"我否认了他的想法。
从上次遇到那个同性恋以后，我想了许多问题。男人，女人，同性，异性，友情，爱情
。我又开始头疼。我想我的心情不好的根儿在这儿。

                                 5.0

    我开始像自言自语一样的说话，一句连着一句。他几乎没有回复的机会。
    "男人找男人是为了在事业上寻求一种感觉，比如说：细腻。"
    "只有女人才可能细腻。"
    "不是的，男人也可以。为了他们喜欢的事业，他们必须要去体会一种和女人相同的
细腻。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可以寻找某种灵感。比如诗人，比如歌手，比如演员，比如
化妆师，比如主持人，对了还有模特。"
    "我没办法接受。"
    "你可以不接受他们，但是你不能去歧视他们。他们也是人。"
    "理解。"
    "而女人找女人是为了寻求心灵上的一种安慰。男人给女人伤害，所以女人厌倦了带
给她们痛苦的男人，选择同类。这是一种无奈。女同性恋很少的。"
    "你不怕他们有病？"
    "呵呵，不会的。他们都很注意的。不会因为没有怀孕的可能就不用工具。用了就很
安全也就不会染上病。他们都很注意的。这种人往往很珍惜自己。"
    我有点儿累了停下来不说话。烟雾覆盖在屏幕上。屋子里只有一盏灯开着，微弱的
黄色的光。很温柔，像月光。我拉开窗帘，却找不到月亮。我叹了口气。我想寻找什么
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想留下什么的时候却什么也留不下。
    "你也是因为伤害才去找女人的？"他的问题又来了。
    我狠狠的按灭了烟头。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伤害。因为我不爱他们。更何况我还没有去找女人不是吗？
"
    我的确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伤害。如果算是也仅仅是身体上的，而不是心灵上的。
    第二个孩子四个月大的时候，我决定放弃它。医生说孩子太大了。必须要住院作引
产手术。我一个人收拾好了东西，到医院去。当天晚上就吃了药。我知道孩子已经被我
自己亲手杀死了。我还要等36小时以后吃另外一种药。那时我的身体里就不再有另外一
个生命，也就没有负担了。
    那是我最难受的时候。孤独的一个人躺在医院的床上。我对医院并不陌生，我母亲
就是护士。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躺在医院的床上，而且还是亲手去扼杀一个生命
。我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上产房的时候，羊水已经破了。我忍受着疼痛。孩子一直不出
来。我站在地上不停的跳。我怕的浑身发抖。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的脆弱。
孩子终于出来了。那粉红的小腿儿上带着鲜血，红的刺眼。是个女孩儿。我的眼泪终于
流了下来。我想大哭一场。痛苦的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想一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倾诉着这一切。我必须要说！我
要轻松的生活！我压抑了太久！

                                6.1

    在医院的每个夜里，听着婴儿的啼哭，我无法入眠。我的大脑里全是记忆的碎片。
母亲内疚的脸。父亲愤怒的脸。母亲的情人的儿子报复后扭曲的脸。我自己恐惧无助的
脸。刺眼的手术刀。白色的安眠药......死亡，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还在害怕什么？

    "我做完引产手术已经一个半月了，还在流血。"我说。
    "那你应该去看医生。"
    看医生？有必要吗？我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血一直不停的流，仿佛要把我身体里
的血全部炸干。现在我在电脑前面坐的久了，腰就疼得要命。我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想
早点儿死了算了。反而解脱了。可是往往越是惜命的人活的时间越短。
    "没有必要吧！会好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孩子是谁的？他不知道吗？"
    "我说了，那个人出国了。没有必要让他知道。"小腹又开始疼痛。我知道又一轮的
折磨开始了。
    "我十岁的时候被人强奸。"我终于要说了。我知道那是我的多年以来的心结。    
"啊？谁？他没有受到惩罚吗？"
    "我妈妈情人的儿子。比我大八岁。家里没有人知道。我不敢说。
    十二岁的时候我自杀。吃了整整80片安眠药，发现的早没死成。"
    他一直没有说话。我知道他在看着。他不会离开的。
    "抽烟吗？"我点了支烟问他。
    "抽，不多。"
    "什么牌子？"
    "七星。"
    "有钱人。呵呵。"我在有意识的差开话题。
    "你家住在哪里？"
    "离公司挺远的。"
    "那你上班那么远，怎么去哪？坐公共汽车？"
    "你在试探我的经济能力。"我只不过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他来了这么一句。
    "呵呵，谨慎的男人。"
    天已经完全大亮了。我很累，腰疼。心也累。这一夜的聊天儿我细数自己的伤痕，
一道一道。新伤，旧伤。痛的窒息。
    "我累了，要睡了。告诉你我家的电话吧。如果你想见我的话。"我打下了8个数字。

    打这段话时，有点儿惊讶。我看到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我是那么强烈的想见
他。
    而且我违反了自己的原则。不是特别好的认我是不会说出家里的电话的，一般都说
呼机号。这样我就有选择的余地。就好像安顿的《欲望碎片》里的林玲。
    "记下了，你叫什么？"
    "吴凡。不说说你的联络方式吗？"
    他打下了一串数字。手机号码。有点儿不像他的作风。谨慎的男人是不会把手记号
随便留下的。以免被我这种无聊的女人骚扰。
    我随手记下。"你的名字。"
    "见面再说好吗？"原来他也想见我。
    "好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一吧。"
    "好吧！去睡吧！我看着你走。"
    "嗯，再见。"
    "好梦。"
    我看着屏幕，显示他已经下线。我也关了电脑去睡觉，已经是早上6点。

                                7.1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12点多。外面阳光很足的样子。街上的行人都打着遮阳伞。北
京的天气就是这样热得让人受不了。
    我煮了一锅绿豆汤。打开电脑，正准备上论坛里去转转，瞥见了在电话边的手机号
码。我拿起了电话。
    嘟......
    通了，我紧张的心跳。不知道他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
    "你好。"
    奇了怪了，怎么接电话的是女人？难道他在酒店找小姐？不是吧？！！
    接下来的的话让我悬着的心又落回到了肚子里。原来是手机办了呼叫转移。当关机
或者不在服务区的时候就不会丢失信息。果然谨慎。
    我留了言。挂了电话。虚惊一场。
    我们学校的休息日是在周日和周一，一般情况下我都是泡在网上发帖子，聊天儿。

    那时候我在申请一个版的斑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总是在不停的写。随笔，散文
，小说。
    有许多网友并不支持我申请斑竹。他们说这样的斑竹劳心费神。没有工资，还要自
己白搭网费。可是我并不这样想。斑竹是一个锻炼人的工作。斑竹不光能写，还要有一
定的鉴赏能力，管理能力和责任心。而这些正是我缺少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经历。更
何况还能交到不少朋友。
    周末在论坛上发贴子的人不少，经典的却不多。我下了线。拿起我最喜欢的《黄金
时代》。
    王小波的文字是一种直白。强烈的攻击让女人无法抵挡。我相信王小波的文字是一
种个人经历。这对作家本身来说就是一种牺牲。也许文字本身引起了我的共鸣，也许是
他的牺牲精神震撼了我。我出奇的喜欢王小波。
    将近傍晚的时候我合上了书。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我拿起了电话。
    "喂？你好。"这回接电话的是他本人。
    "你好，我是吴凡。"
    "你好。中午你给我打过电话是吧？"
    "嗯。"没想到他的声音这么好听。应该是个干净落拓的男人，写字楼里的典型。受
过良好的教育，有一定的品位。
    我在想象他的样子。
    因为他还要工作，所以这通电话没有打多长时间。他说他也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以
前他只告诉网友E-MAIL的。从来不说自己的手机号码。只见过两个网友。还不及我的零
头。
    我知道自己是网络上的疯子。聊天儿，写小说，见网友。我不承认自己有什么所谓
的个人魅力。我只不过是在满足个人欲望而已。有许多网友只是一面之缘，见了面以后
不再联系我不断的从电话本上划去一些没有必要再见第二次的人。当然也有一些死缠烂
打的人，无所谓，我有足够的耐心。

                                 8.1

    很晚的时候他又打来电话。这一次我们聊了一夜。第二天也是一样。即使是对以前
的男朋友，也从来没有打电话用这么长时间的。
    他说他看了我在网上的小说。觉得我非常喜欢第二个男友。可是我把那第二个男人
叫"情人"，因为他有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我知道我的小说在网上争议很大。很多人问小
说里的情节是真是假。有的人接受不了，有的人喜欢的要命。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无所
谓的，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我自己。
    他说，其实这么长时间来寻找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笑。苦涩的笑。我想要什么呢
？一个家而已，或者说是一种家的感觉。许多年了，我一直漂泊着，没有安全感。我以
为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支撑起一片天，可是还是不行。我孤独，寂寞，可是又能怎么样？
我知道他也不会给我一个完美的家。
    可是我发现竟然有意思不安在心底蠢蠢欲动。难道我爱上他了？
    还没有见面，我们在电话已经开始里缠绵。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有了他孩子，他会娶
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可是下一句话却让我如此的失望："不就是一张纸吗？"
    的确那只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可是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事业。男人却不这么认
为。
    我问。如果爱上我了怎么办？他说，那就不走了。我知道这只不过是哄我开心而已
。可是我宁可这样欺骗我自己：他会爱上我，会为了我留下来。
    ......
    快挂电话的时候，我在电话里亲了他一下。我惊讶于自己也会这种小女人的把戏。

    周一，他说他晚上回来。"几点的飞机？我到机场去接你。""不用了很晚的。"
    下午再打电话的时候，他说让我等着，到了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那个时候我在低烧
。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会莫名其妙的发烧。以前总是满不在乎，这个时候却盼着能快点
儿好起来。
    我躺在床上，没有力气。我在等，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我发现了枕边的泪水。我
怎么哭了？为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却又让我这样寂寞无奈的等待的男人。
    我站在镜子前，退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我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我对自己的身体非
常的自信。丰满匀称。不像骨瘦如柴的女人那样没有手感。也没有多余的赘肉。
    我开始翻衣柜。我的衣服很多。天天换。有时清纯，有时成熟，有时野性，有时贤
淑。我现在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一种什么样子出现在你面前。
    电话骤然响起。是你，你说你已经到家了。我们约定一个小时以后在我住的小区门
口见面。你说你开白色的桑塔纳，那我就选择白色的吊带儿短裙好了，正好可以把我最
喜欢的双腿露在外面。带上紫色的项链，紫色的手镯，紫色的戒指。头发随意的披在肩
上。我对自己的这一身打扮很满意，很清纯，又不显得幼稚。
    我提前出来了5分钟，站在小区门口，向来的方向张望。这个时间还堵车？我有一点
儿不耐烦，迫切的想见到你。

                                9.1

    来了，我知道一定是你。我拉开车门，坐在你身边。你和我想象中的差别不大。长
的很一般，却有一种诱人的气质在里面。
    酒吧里，我静静的注视着你。蜡烛上的火苗快乐的跳动着。你被我看的有一点儿不
知所措。一直在逃避我的目光，说着工作上的事情，还有已经移民去了加拿大的同事。
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遥远。我知道有一天你也会在地球的另一端。可悲的是在你离
开之前我遇上了你：更可悲的是我爱上了你。
    送我回家的路上，你问我就不怕和你在一起没有结果吗？是啊！我也在问我自己。
从来没有爱上过一个人。原来爱着是这样的痛苦，我摇摇头说不怕。可是我感觉到了心
底里流动着的泪水。
    上楼之前，在车里，我转过身吻你的唇。温暖而柔软。我用舌头挑逗你，你伸出手
抚摸我的背，一点一点下滑。我拉开了你的手，我不想让你看见那猩红的血液。
    细过澡已经是夜里12点多，我没有上网，打你的电话，没人接。我想你可能已经睡
了。连续的工作，回来后又来看我，一定很累了。
    周二我到学校上课。后天学校有演出。我特意排了一首好听的英文歌曲。天热我吃
不下任何东西。和吉他手排练的时候，好几次我都出了错。吉他手一直在责怪我。我知
道我是在想你。演出你说你没有时间来看，我很失望，可是我不能说。
    演出的那天，我很早就开始做准备。化了很浓的妆。看起来有点儿不像我自己。红
色的裤子，黑色的吊带儿，前胸印着一只黑色的蝴蝶。颓废，蛊惑，诱人的性感。很成
功，我在学校一直是中心人物，虽然过得很低调。还客串一下模特儿的表演。换上的是
十分古典的红色高叉旗袍。头发用一个发梳高高盘起。台下掌声如潮。我却没有一丝笑
容，我感到很疲倦。
    终于挨到周六你休息。你说过今天你会来找我，我早早的起床，换上那条红色的裤
子，黑色的吊带儿。我在干什么？难道还要为你再演出一次吗?快十二点了，我忍不住抓
起了电话，按下了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手机号。
    "古旭，是我。"
    "哦，我刚起来，等我一会儿。"
    "好吧。"我挂了电话。静静的坐在沙发里抽烟。等你来。
    你抱着我，安静的睡着，那看上去像婴儿一样的脸。你的脖子上有我留下的吻痕，
红红的。我笑了，我得到了你。一种征服后的满足感充满了我的心房。旋即，又是空虚
。征服了你又能如何？你还是要走的。即使，你是真的，真的爱上了我，你也不可能为
我留下来的，我知道的。
    我坐在洗手间的马桶盖儿上抽烟，因为你说睡觉的时候闻到烟味儿会不舒服。日光
灯照在我的皮肤上，映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香烟已经成为我唯一的伴侣。
    你也醒了。把我搂在你怀里。"就不怕和我在一起没有结果？"你又提起这件事。
    我仰起头看着你的眼睛，"我已经知道结果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不想让你陷的太深。我知道你以前受的伤害。我不像自己也伤到你。"
    我苦笑。这伤害已经开始了。一开始就这样深这样痛。我根本就没有退路，那索性
就让自己一伤到底好了。我想起李碧华的一句话：有些感情是指甲，剪掉了还会重生。
无关痛痒。有些是牙齿失去后永远有个伤口。无法弥补，血肉模糊。你知道，牙齿和指
甲永远无法画上等号。可悲的是，我明明知道这段感情是牙齿，还要拔去它。早晚无所
谓了，反正也是要失去，你就多陪陪我不行吗？
    我拉着你的手回到卧室。纤细的手指在你的胸膛上游移。你不像快30岁的男人。皮
肤很有弹性，还没有发福的迹象。我爬在上面听你的心跳。你紧紧的抱着我。我听到自
己骨骼发出的寂寞的声音。我想要你。

                                10.1

    床上的缠绵代替不了我内心的空虚。我们把话说得太明白。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移民
之前过的快乐。我不想去计较结果，也不想去计较以后。所以我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
价。想你想的要哭出来的时候，不能给你打电话。因为你在忙工作。而从那次见面以后
，你再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我就是在想你也不能到公司去看你。而且，我根本就不知
道你在几楼。
    我曾经说过，在你面前我是透明的，赤裸裸的，没有隐私。而你呢？我不了解你，
只是知道你要离开这个国家，到地球的另一半去。对了还有，你跟我讲过你以前女朋友
的事情。她很优秀。也对，我现在算是你的什么人呢？你那么出色。在你面前一向自信
的我竟然也会自卑。
    我又找不到你了。我不知道你在哪。打了好几通电话，一直是那个联通的小姐甜美
的声音。我欲哭无泪。可是晚上还要去酒吧演出。
    黑色的长裙，黑色的高跟鞋。黑色，痛苦的色彩。
    周五，酒吧里的人很多。许多情侣暧昧的相拥着说着话。今天的曲目，除了客人点
的，都是很温柔的情歌。吧台上一直有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在看着我。他每周五晚上都
会来听我唱歌。而且每次都会送我一支红玫瑰。我不喜欢红玫瑰。那种娇艳欲滴不适合
我。我和平常一样对他点头微笑。可是今天的笑容中带着苦涩。我在想你。
    我把最后一首歌换成了万方的《就值得了爱》。
    千里的路  若是只能   陪你风雪一程
    握你的手  前尘后路   我都不问
    荒凉人世  聚散离分   谁管情有多真
    茫茫人海   只求拥有  真情一份
    就值得了爱   就值得了等
    就算从此你我红尘两分
    我不怨缘分  我只愿你能
    记住陪了你天涯的人
    就不枉青春  就不枉此生
    哪怕水里火里一场爱狠
    爱不了一生  梦不能成真
    也要让痴心随你飞奔

                                    11

    演出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我打电话还是找不到你。我想哭。可是我的骄
傲不允许我在别人面前流泪。我要了扎啤，一个人在酒吧的角落里细细的品味。酒是苦
的。本来晚上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吃饭，现在又喝酒，胃痛的搅成一团。我头上渗出密密
的汗珠。我从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变成大口大口的灌。一杯啤酒很快就喝完了。我想让
自己醉。可是我又太能喝。啤酒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我又要了占边。我了解自己。
酒我能喝，可是不能掺着喝。但是今天我要喝醉。冰块儿在我嘴里滚来滚去。我觉得腥
。牙龈又在出血。有个老大姐说，那是因为我流产之后一直用冷水刷牙的原因。我不知
道这种说法是不是对。但是真的很痛。我还在喝。我准备把今天身上带的300多块钱全甩
在酒吧。我从酒吧阴暗的角落，坐到吧台边上。这样喝，快些。
    那个高个男人在吧台的另一边。我知道他在看我。我现在不想理任何人。只想让自
己醉。我甚至在想怎么没有人来向我兜售摇头丸什么的。我的吉他手走过来轻轻的拍拍
我的肩膀，在我身边坐下来，"少喝点儿吧！"我冲着他微笑，我想那笑容一定很难看，
因为是挤出来的。
    "唉！你总是在伤害自己。明明知道和他在一起没有结果的。还要这样。何苦呢？"

    "林岩，你先走吧，别管我了。"林岩不仅仅是我音乐上的搭档，更是我的好朋友。
我俩无话不谈。是那种没有性别概念的朋友。他有一个非常美丽温柔的女朋友。现在在
同居。准备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那么甜蜜。我和他就是一个极大
的反差。
    "林岩，我一会儿就回家了，你快回去吧！"我不想让他的女朋友在家独守空房，和
我一样痛苦的等待。
    "你真的没事儿啊？"
    "没事儿，你放心吧！"
    "那好，我走了。周一下午排练场见。"
    "嗯，再见。"
    "拜拜。"
    我接着喝我的酒。胃痛。我爬在吧台上，身子发软。在出冷汗。我几乎支撑不了自
己的身体。
    "女孩子喝那么多酒不好。你还抽烟。想把你美丽的嗓子给毁掉吗？"我耳边响起一
个声音，像你。我知道那不是你。我知道是谁。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睛很大，很亮
。带着笑，笑里又带着疼痛。那种复杂的眼神我没有办法接受。
    "我叫刘佚。我知道你叫吴凡。咱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我不可知否的笑笑。我知道我不能逃避。这样的男人在酒吧里很常见。长得很帅气
，有钱。就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对女人有一种强烈的征服欲。追到手了就
甩，再跑去找下一个目标。周旋在不同的女人中间，以此为乐。
    "想醉，是吗？我陪你喝。"
    "刚才你还说女孩子喝太多酒不好。"
    "但是你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得住的。"
    "你别把我看得这么透。"
    他要了一套红酒。许多酒吧都这么卖--一瓶干红，两听雪碧，一桶冰块。据说，干
红对雪碧是上层社会女人的喝法。我不是，我也不喜欢这么喝。我喜欢纯粹。干红就是
干红，雪碧就是雪碧。就好像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我和干红，他喝雪碧。他说他要保持清醒，要不然两个人都没法回家。

                                   12

   既然他要清醒，我要沉醉，我就使劲儿喝，就好像胃不是我自己的。在喝了一杯扎啤
，两杯占边之后，我又喝了将近两瓶左右的红酒。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这样的清醒？清醒的让自己没有办法去忘记。忘记以前
和你的快乐，忘记现在我找不到你，忘记以后和你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
    已经快3点了。酒吧里除了我和刘佚就再也没有别的客人了。那些打工的侍应生，脸
上全是疲惫。他们大部分和我一样，是外地人，在北京上学。白天上课，晚上打工。我
不忍心耽搁他们的休息时间，拉起刘佚。
    刘佚一边付账，一边问我，"喝够了？"
    "没有。家里还有酒，我们回家喝。没看见他们都累了吗？"我指指那些侍应生。
    "看来你还没有喝醉，还知道为别人着想。"
    是啊！我是清醒的，这种清醒让我出奇的难受。但是我腿却发软，站立不稳。刘佚
扶着我说："走吧！我送你回家。"我摇摇晃晃的跟着刘佚走出酒吧。刚好有一辆白色的
桑塔纳经过。我希望那是你，我睁大眼睛看着。可是不是，车牌是京C的。我很失望。一
下子靠在了刘佚的肩上。
    门口还有许多空的出租车。刘佚把我塞进后座。自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我刚
要告诉司机目的地。刘佚一下子就说出了我家的地址。我惊讶，却要故作平静，"你怎么
知道？跟踪过我？"
    "你会知道的。"他回头微笑着对我说。
    我不再理会他。摇下车窗。深夜的北京，依旧美丽。少了白天的繁华，还是很迷人
。夜风伴着汽油味儿吹到车里。吹起了我的长发。我想起你温柔的手也曾经如风一般轻
撩我的秀发。你说我发质好，应该去做广告。我小这在你怀里说，是因为我太丑了。没
有哪个导演会要头发，不要脸的。你说，"一点儿也不是，是因为我太美了，导演不敢接
近。"
    可是现在，你在哪里啊？你知道我在想你吗？你知道我的无奈吗？我无力的靠着车
窗，任凭头发在窗外飞扬。
    很快得就到家了。刘佚扶着我上楼。楼道很黑，没有灯。我们一点点摸索着。刘佚
一只手拉着我的胳膊，一只手扶着我的腰。温柔而坚定，满是呵护。让我觉得承受不起
。
    进屋，我就打开电脑上线，可是你不在聊天室。我失望的又要喝酒。刘佚看着我的
眼睛说："别喝了，在这样喝下去，你会吐血的。我求你了。"
    我没有坚持，转身去了卫生间。我流血流的太多。喝酒喝的越凶，流的就越多。我
看见猩红的血液，一下子就狂吐起来。其实除了酒，我根本什么也吐不出来。因为没有
吃过东西。全是棕色的液体，到最后还有牙龈上的血。

                                  13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刘佚正在厨房忙着煎鸡蛋。我依着门框看着他。这个场景似
曾相识。他在我家很随便。我非但不生气，还有一丝感动。我什么也不说任他做着这一
切。
    刘佚看着我吃完东西，然后就要回家。我害怕一个人面对黑夜，可是又不敢说让他
留下来陪我，那样太过轻浮。"假正经。"我在心里骂自己。
    "你家远吗？"我问。
    "就在对面。"他微笑着指指对面楼的一个窗户，"那是我的房间。"
    原来如此。我住在这里快一年的时间了，从来不关心周围的人。
    "怪不得你会知道我家在这儿。"
    "我走了，你休息吧！"
    他随手带上门，没一会儿我看见对面楼上，刘佚指的那个窗户的灯亮了。他站在窗
口向我招手。我拉上了窗帘。我心里很疑惑，他是有意在接近我吗？应该是早就注意到
我？他想做什么呢？我开始回忆。刘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酒吧听我唱歌的。头痛，怎
么也想不起来。我给自己到了一杯红酒，吃过东西喝酒胃不是那么难受了。我带着疑惑
上网。我想在网络里找答案。因为网上我的许多随笔其实就是日记。
    没有，我找不到答案。吃下安眠药。我安静的睡去。
    你和我在草坪上，我不知道是哪。我没有去过那里。你抱着我，亲吻我的长发。你
说要带我走。我扬起脸，向你微笑。突然我看见了刘佚。他站在不远处，眼里满是疼痛
，带着泪水。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我跑向他，他却仇恨的看着你。拿出一把刀子，刺
向你。我拦在你身前。看着血从自己的胸口流出来。
    我尖叫着清醒过来。原来是一场梦。天已经蒙蒙亮了。
    这是梦，我却在担心你的安全。还是找不到你。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在担心吗
？
    浑浑噩噩的过了周末。无心上网，也不敢上网。我怕你打电话的时候占线。周一的
排练也因为我的状态不佳而不欢而散。林岩很是不满我最近的表现，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14

    终于在星期二的晚上你给我打来电话，你说你出差了，没来得及和我联系。说了很
多对不起之类的话。
    "我去找你吧！这几天你肯定担心坏了。"
    "不用了，你刚下飞机，好好休息吧！"我其实很想见他，可是我不忍心让他为了我
跑来跑去的。
    "好吧。你注意身体，等我这几天忙完了。就去找你。"
    "嗯。你也是啊！注意身体。"我微笑着说。
    我似乎很是阿Q。只要他一回来，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就安心了。以前自己受的煎熬
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这样过了快一年的时间，我在这中间徘徊着。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古旭，对别人
的追求视而不见。我把自己全部的感情放在了他身上。他工作忙，大部分的时间是我自
己一个人面对电脑度过的。我没有要求他搬来和我一起住，虽然那样我们而个人在一起
的时间会很多。可是我知道，对于他的父母来说，他们会很疑惑。儿子本来已经就要出
国了，他们就比我更需要古旭。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无私，我要面对更多的寂寞
。
    我毕业了。酒吧的工作早已经放弃。大家都在为了工作四处奔波着。我也设计好漂
亮的简历到处发。
    我也给了，刘佚几份，让他帮我找找。从那天晚上以后，我和刘佚就成了好朋友。
他一直像个大哥哥一样的照顾我。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多大。在我22岁生日的时候，因
为古旭不在，陪我过了一个晚上，听我哭，听我笑，一直守在我身边。可是他从来没有
对我做过什么，也没有对我暗示过什么。古旭不知道在我的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我们
之间的交流很多，可是很少涉及对方的朋友圈子。我们知道彼此并不属于一个世界。
    很快的，一个网站通知我上班。我对这个网站很熟悉，在这里作了一年多的斑竹。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刘佚竟然就是我的顶头上司。
    这个工作让我离古旭也更近了。他的单位就在我们楼下。上下班或者午饭的时候经
常能看见他。可是我不跟他打招呼。我知道他的同事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不想没
事儿找事儿。我从小就是一个比较低调的人。

                                    15

    周五的下午下班，同事们准备出去轻松一下，想去滚石。女孩子们都换好了衣服。
刘佚也叫我去。他说不能总把自己固定在电脑前面，上班也是，下了班还是。别人是把
网络当成一种消遣，儿我却把网络当成生活。刘佚说这样是最可怕的，想我这样的人很
难去面对现实。我不可知否的笑笑。算是答应了刘佚的邀请。
    电梯里，同事们大声得开着玩笑。我微笑的看着他们，不说一句话。他们的笑话很
有意思，但是我不会讲，所以每次都是他们说，我听着。
    电梯停了，我看见了古旭。他也和同事在一起，不多，就四个人。我知道那是他的
手下。他也看见了我，可是没有表情。这几乎成了我们两个之间不成文的规定。
    可是我的耳朵却再也不关心自己同事的话了。
    "什么时候走？"他的手下问。
    "下周三的飞机。"又要出差吗？我心里疑惑。
    "到了那边可别忘了我们啊！"
    "哪能啊！"
    我越听越不对劲儿。我最近太忙了，根本就没时间找他，他好像也一直在加班。快
两个星期没在一起了吧！
    我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了力气。早知道他是要走的，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我们才不会
有结果。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还世界受不了。
    刘佚也听见了，他知道古旭。刘佚握住了我的手。手心湿湿的，全是汗。我没有看
他，我已经太熟悉他了，知道他会用一种什么样子的目光来看我。肯定又是带着疼痛。
只是轻轻的把手抽出来。
    "你们去吧。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了。"我出了大堂和同事们说。
    "小凡，每次聚会你都不参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啊？！"一个同事半开玩笑的看着
我。
    "不是啊！你看今天这身儿，那是和蹦迪啊！我是真的不舒服。"
    "我送你回去。"刘佚又拉起我的手。
    我挣脱开来，"不用了，你和他们去吧。"
    刘佚的脸上多少有了一点尴尬，"那好吧！你自己注意。"
    目送着他们上了各自的车，我掏出手机，给古旭打电话。
    "是我。吴凡。"
    "我知道。"
    "你在哪？晚上能过来吗？"
    "开车呢！和同事在一起，出去聚一聚。你回家等我吧！完事儿了我去找你。"
    "嗯，我等你。开车的时候小心些。"
    "Bye。晚上见。"

                                    16

    我坐地铁回家。上班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搬家，虽然离公司很远。
    地铁里很多人是和我一样的。大家表情都十分冷漠。听音乐，看书，看报纸。站台
上，我看着自己的脚尖，大脑似乎是空白的。古旭就要走了，这维持了一年的爱情会因
为他的离开而告终吗？我不想成为他眼中的弱者。虽然，我真的很脆弱。
    看看自己，和一年前没有什么分别。只是衣着上更成熟了。也成了写字楼里的典型
。淡绿色的真丝套裙，白色皮凉鞋。疲惫的脸，疲惫的心。
    "吴凡，真是你？好久不见了。"
    我回头，是林岩。我的吉他手。从毕业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自己的事情一
大堆，已经顾不上别人了。
    "是好久不见了。怎么你也在这儿啊？"
    "来跑个业务。"
    "你现在干什么呢？"
    "广告公司的业务员。"他苦笑着摇摇头，"你呢？发达了吧？还写东西吗？挣的着钱
吗？"我皱皱眉，我不喜欢林岩的这种口气。他以前是很支持我写作的。
    "还在写，不过这不是我的职业。我和你一样给老板打工。"
    "得了，你又漂亮了。咱们一看就不是一个层面儿上的人了。"
    我笑笑，没有回答。
    "你还和那个古旭在一起吗？现在怎么样了？还不结婚？"他看着我的手问。我右手
的中指上一直带着一个银戒指。快十年了。那是姥姥留给我的。
    "他要走了。你是知道的。我们不可能结婚的。"
    "唉！你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你看看你身边其他的男人啊！咱们学校那会儿多
少人追你啊！"
    "别光说我了，你怎么样啊？婚姻幸福吧？"
    "幸福个奶奶！结婚刚半年就离了。我算看透了，两个人再好，一碰上柴米油盐这些
琐碎事儿也完蛋！"
    "不是吧？！怎么回事儿啊？"
    "可能是漂亮女孩儿要求都高吧！结婚以后，她就开始嫌我没本事，说什么玩儿音乐
    玩儿不出名堂，穷的要死。可她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看上我的啊！我也没什么，她
不喜欢，我就不玩儿了呗。为了她早出晚归的拼命赚钱。可还是满足不了她。还说我老
不陪她，我那有时间啊？实在不行了，天天吵，就离了。这不，没两个月就和一个老男
人结了婚。听说也要移民。"
    "算了，都过去了。"
    "要我说啊，千万别结婚。我可是怕了。"
    说话间，林岩已经到了，他还说有时间大家聚聚。看着他快步走出地铁，我的眼睛
竟有一点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