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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 忆 汤 慧 敏 君
By seak
室内的气氛那样压抑... ...
当久违母校好久的我冲进校报编辑部时,却发现大家都在沉默,沉默的让人心碎─
──怎么了?良久,背对着我的叶老师开口:"小肖,你认识汤慧敏吗?"我愣了一下,
叶老师是怎么了,我们都是一批的学生记者呀!
"认,认识啊。"
"汤慧敏出事了
"什么"
"车祸"我象被击中一样怔了很久,恍惚间好象听见了。"二天后要去北大报到...回
家看看...刮了一下...压过去...肇事逃跑..."
我想问一下伤势的想法,破灭了,我分明听见一句"人已经送走了"
我不知在我明白送走是去那个很远的地方后,凝立了多久,我记不起当时脑海一片空
白还是苏生了许多回忆,一切都是那样没有头绪..
"汤慧敏,曾经是社会的一名专科生,有人文才女之称"
"成绩优异,专升本,今年又考取了北大的研究生。"
"曾任人文学院学生会主席、校辨论队主力队员、校报编辑,被选为工大首届十佳大
学生。" ... ...
还有么?
脑海中一串记忆的珠链,突然断线,珠光四散,落地难收! 人去了,这些还有意义
么,而这些在我的心中,早就没有了意义,当年在桀骜的我们眼中,何尝看重这些,但
我依旧心痛如割,我知道,这种撕心的苦痛,并非只因为她是个人才的叹惋,更多是因
为她本来是我视野中一个活跃的人,生活中一个真实的的朋友;我如何信,一个有着清
雅而善良笑容的女孩,竟那样和我们惨然作别。
我一般称呼她为"小汤",但印象中除却平时照面和工作联系,似乎只有三次接触。
第一次是在校报的江北聚会。此前,我和一群以批评家自居的兄弟们经常笑骂工大
的人气和文风,而且坚信"文以载道",所以"诗言志"的汤慧敏时常是我们批判的对象(
尽管我们比较欣赏她辩坛上的镇静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我们几乎看不惯一切,美其名
曰:"一座座火山喷发,一顶顶皇冠落地"。
可是聚会餐桌上,我们竟然邻座,因为我向来讨厌名人,因此暗自叫苦。自我介绍后,
和她寒暄了几句,但她不似有些人那么过份的谦虚,也不象我那样 咄逼人,挺淡的,
全然不似在辩场和讲坛上的形象,我不得不说我的反感少了很多。记得那天我要和小姐
们一同喝可乐的阴谋遭到男同胞的一至批判,破例喝了一杯,当时头晕目眩。而后就口
没遮拦,直通通地冲她放了一炮,我们是经常骂你的。她好象是回答,"有人骂总比没有
人骂好,说明我有争议么。"这句有名星味的回答可能让我感到好大不快,言词可能更加
激烈,但记不起来她如何作答,好像基本无声的听着,并不解释也不反唇相讥,不过,
此间言语竟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我最后说:"我们都说你的文章只有一个佳句"。
"哪一句?"
"在《食毒》中,'最后读到白瑞德跨出门去的背影,只觉得一阵亘古而来的潮水,把脑
海洗得发白'。"我记不得她说的是,"虽然原句不是那样的",还是"没想到是这句",抑
或两句都说过;总之,她感谢我还能记住她写的东西。我分明感到那不是做作的客气而
是一种真诚。我当时十分扫兴,就象堂吉柯德自以为冲向一个巨人最后才发现是一个风
车一样。常使我与名人不能对抗到底的原因就是发现名人原来和我们一样,是个凡人。
有着正常的思想、感情和行为。次日一早,打了照面,说起前一天的话题,我竟想不起
前一天竟如此放肆 。我说,不再骂她了,她笑了,"立场不坚定。"
说及后两次的接触,不能不涉及到我与一个女孩的一段苦涩的恋情,我称她为小D吧
!
第二次似乎是个夏日,小D专科还未毕业却也想升本科,虽然成绩不错,到底因学历问题
被人捅了出来,我们谁也不认识,于是去找小汤,问一问她能否提供一些信息。小汤就
快要参加名校辨论赛了,在六舍做准备。也许是过于辛苦,一脸倦色。但她还是帮我们
想了好多点子,又去隔壁找李清川他们问情况。看她为我们忙碌与沉思,我与小D于都于
心不忍,想要告辞 ,她还是拦住了我们,直至有了个头序,她的想法全然没有社会的沉
渍,她希望小D向老师讲真话,也许他们会看在成绩优秀的问题,网开一面(后来事情竟
真的因此有了转机,学校特许小D跟班听课,明年重新参加入学考试)。在小汤让一个同
学为我们打听一个老师的电话时,她突然发现我的手中有一本《周易》。其实,那时的
我在爱情与生活的许多重压下已经全然不是那般傲物,而一度有些唯心,有时一天就要
卜上几卦。于是小汤请我为辨论队出征和她自己卜上一课,她竟真的拿起三个硬币,认
真丢起来,我已经记不住是当时是哪卦,总之其实只算中下,看来羸只是算有些可能而
已,但为了不影响她们的士气,我有意说胜面很大,还需努力。卦上还说小汤还要为集
体做出牺牲,我照实说了,小汤有点吃惊,但有喜色,她说真准,她真的可能要在幕后
,第一场已决定她不上了,让队友们去打。二天后,她特别的找我问询了小D的进展,
并说:我对队友们说了你的卦象,他们都很高兴。
但那一次,工大真的输了。
然后好象是随之而来的一个假期,我的心情更加不好,算命的次数更多了,有一天傍晚
,我真的感到过度的压抑,于是再一次破例喝了酒,于是生平第一次想找个长辈诉苦。
我想到的是校报的吴老师,她总是在五点半开始在办公室加班,她曾对我说:"你的爱情
是苦恋。"
当当, 我敲门 "谁呀",咦,不是吴老师,是辨论场上那充满磁力的声音。门开了,我
们各自一怔,"老师们都出去了,只剩我在这里练练打字,你来的正好,你那篇关于int
ernet的稿子想找你再改改。"那一次谈了很久,不止谈稿子,谈到了校报的建设,谈到
了网络,克隆,还谈到了志向,记得当时我还问起我的关于奥茨的系列评论为什么不给
发,她轻道:"我直说你可别生气呀!我看了觉得写的好,就传给一个朋友看,她说:"
我看的挺面熟。"我当时竟然火冒三丈,因为我生平最恨文抄公,我如何能容有人如此误
会我 。致意要当面理论一番,小汤不住摇了摇头,"你太过认真了,其实,我也不相信
你抄了别人的稿子,有些语气和用词简直是你的专利,但我是编辑,不用有争议的稿子
,是我的责任呀!"我怒火顿消。
小汤突然问我,我明白了,你的文章好象是为小D而做。
我惊呆了,自以为文中已无痕,自以为自己不是刻意的。但难免被知情者洞察。于是不
免开始了一个抑郁的话题,我竟心无掩示,风雨坎坷,贫溅百哀,娓娓道出。言毕,小
汤怅然动容,真想不到你们竟有这许多的磨难。我也许帮不上你们什么,但我可以偶而
去和她聊聊。帮她排遣一下。我感动不已... ...小汤也谈起了自己,为了不在社科被宠
坏了,因此才到了校报,今后的打算等等...我印象特别深的是她谈到一些人的无聊时,
那份有些无奈的苦笑... ...
谈话间,已听见守夜人清楼的喊声,正好顺路,路上,她慨叹世事难料:"你一定不
会想到,今天会遇见我,而且会和我谈了这么久;我也没想到你会告诉我这样美好又凄
婉的故事。"
说话间,五舍到了,就此话别,她问,"今天你对我的印象该和从前该有很大的不同吧。
"我当时想,一定是我在早先饭桌上的言辞过激,使她心生芥蒂;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大
家(我的反派的大家)已经当她是个朋友而不是个名人,我和兄弟们都不再骂她了,但
我的积习又占了上风,我用了一句艰涩的话表达了这个意思:"虽然在情理之外,却在我
意料之中。"
那一瞬,我感到了她的惊诧 ,我不知惊诧中是否看到我这种人的无可就药,事实上我这
种自做聪明与自诩清高常干扰我和朋友们的交流,但我难以改变自己。我记得她说了几
句什么,大概笑说我太忒,但都记不清楚了。我没注意她消逝的背影,我没想到,这竟
是最后一次见到她!
我继续走向寝室,我突然漫漫体会到即使她那样坚强的人,也有一点无奈和悲哀,她无
疑有一层荣誉和才华的光环,但她有一颗冷静淡泊的心,于是,在众人面前,她回避着
这种光环,在朋友面前,她试图打破这种光环,人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的追求平凡,人最
难受的是,连平凡她都需要去追求。也许就因为这一点刻意渴望超越的她还不能算完美
。这一番感慨,是我走入二舍边那呛人的人间烟火中时才想到的,我不知是否正确,我
曾以为有一天再闲聊的时候,可以和她探讨一下。
之后的岁月忙碌如梭,只知道她有时去看看小D,并能聊上一阵,但我们竟再没有见
过面。我那份苦恋最后随着一架麦道82载着小D和另一个男孩飞远而化作云烟,而我则好
大喜功地醉心于所谓哈市第一个结构化证券网。第一个千兆以太网之中,甚至兄弟们毕
业分手我都没去送站,《周易》被扔在一边,我又成了一个唯物主义者。
回到母校做开发工作是一个幸福的选择,我兴奋的跑向主楼,去看看校报的老师和
朋友们,心情象探家的游子,甚至,象回娘家的小媳妇,也不知李老师的精神是否还是
那么好;吴老师的身体怎么样;红臣,网络联好了吗;谁知道林军混的怎么样;小汤,
我的《三论奥茨》看了吗?小汤... ...
一道美丽的虹彩,突然从天边淡去,一道电光炸碎所有的回忆!... ...
我终于觉得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的悲哀,我不知该向谁祈祷,却总想做一个总结,而
那古往今来形容早逝女性的言词,我又觉得那样的浮滥,我不知该说什么,除了一点支
离破碎的回忆!
校报编辑部的窗子上,阴翳地映照着几支丁香花影,随着落雨敲窗,一切都变得模
糊!
小汤,好走... ...
真的想好好写一篇纪念小汤的文章,但我真的觉的下笔艰难,词句苍白。只剩下些平铺
直叙的回忆!
我遥向苍天,祝愿那天使的灵魂安详!
但心中不平,苍天,你不公!
再做挽联一首!
莺声再转,盼丁香园重见极乐鸟;
清泪横流,恨奈何天不容有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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