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张逸霜的故事
loneman
(一)
张逸霜 不嫌脏
洗脚水 烧辣汤
脚趾盖 当生姜
不吃不吃还盛上
张逸霜 三间房
出嫁要画好模样
谁送亲?小和尚
谁抬轿?屎壳郎
嫁个女婿二指长 ……
二十年前了吧……
当那缕淡淡的炊烟缓缓飘起的时候,偶和一群泥猴般的孩子都晓得,母亲一会
儿就会大声呵斥着我们赶紧回家吃饭了。
每每这时候,偶一般是要挺着能清晰看清八根肋骨的小胸脯,用与自己年龄极
不相符的大嗓门,带领泥猴们对隔壁的张逸霜高唱类似上文的"赞歌",好像她不哭
偶回家吃饭就吃不香。最近,似乎偶的饭是越来越不香了……
张逸霜是个挺好看的小姑娘,眼睛特大。记得偶看了一本日本儿童小说之后就
叫她"大眼贼"(好像是章鱼吧,后来才懂的),她第一次哭。因为她父母来自一个
特穷的地方,所以就特别在意她的未来,从她三岁起就开始盖砖房,据说要盖三间
,虽然这几年一间都没起来,但是她的父母以中国农民特有的执着仍旧乐此不疲。
"劳改犯,你过来!"
看着张逸霜对我费了一夜才编出来的"赞歌"蔑然的样子,偶恶狠狠把目光投向
了"泥猴"中个子最小的那个。
"劳改犯"其实根本不是劳改犯,甚至连他爸妈和爷爷奶奶都不是,因为这周围
就他家家境最好,我那个俨然还有一些"红小将"味道的二哥就以这个绰号来表示对
小资产阶级以及小地主阶级的不屑。
"干啥呀?"劳改犯怯生生的应了一句,
"叫你媳妇乖乖听我们的话,干吗不理我们?"偶振振有辞的向他发布命令。
"劳改犯"爸妈在城里住,从小就把他交给爷爷奶奶照顾,这家伙个头极小,平
常老被偶们欺负。可是让偶不服气的是:张逸霜的父母居然到他家去提娃娃亲,更
让偶生气的是:劳改犯一家居然都同意了!
"我……不去!"劳改犯偷偷看了一眼高他一头的张逸霜,哼哼唧唧的表示拒绝
。
(二)
"妈----"
别奇怪,这是偶每每挨老爸重拳时使用的最佳武器。
"孩子这么小,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老妈这时候往往特勇敢;
"什么一般见识,都是你惯的,要不能欺负老单家的孩子么?"老爸毫不示弱;
……
嘿嘿,让他们吵去吧,偶要想个办法教训一下老单头。不就是弹了几个栗子给
劳改犯么,犯得着拄着拐棍跑到俺家来告状么?
偶先去找二哥,他那年初二,经常让老妈帮他做作业,结果被老爸反锁在屋里
逼着自己做。因为无法出门上厕所于是灵机一动(二哥这方面一般灵机是很多的,
偶因此小时候特崇拜他)方便在报纸里,还自做主张的藏在炉子里。后来老爸下班
回来生火时一不留神弄了一手,于是拿着擀面杖在院子里面追打二哥,他也因此在
偶们住的那一片小区扬名立万。
至于九十年代流传在中国那个关于李总理的经典笑话是不是源于偶二哥的故事
偶就不晓得了。反正他当时想给我的一脚的眼神让我企图陷害老单头的第一个计划
破产,这完全由于前一天喜欢在地上爬着玩狗的我不巧发现他偷偷抽烟用的临时"
烟灰缸"--一只贝壳继而向老爸告密所致。
从那时候偶就懂得了在中国向领导打小报告要讲究策略方式的知识,当然,这
跟本人当时被誉为"捣蛋天才"的说法无关。
这时偶想起了钢钢,他比偶大两岁,小学三年级。由于经常保护我从而得到了
偶老妈的信任,用现时的话讲就是偶的狐朋狗友,但是偶一向不这么认为。如果那
时就看了古胖子的书,偶们绝对称得上"绝代双矫"啊。
"徐生军,沐家小三找你!"
钢钢他妈很奇怪,平常对他一点好气都没有,直到后来钢钢自杀之后她哭到疯
掉以至于偶当时都不能相信。
对了,偶大号叫沐恩,大哥沐东,二哥沐峰,纯粹是套用当时三位伟大的党的
领导人。要是今天还有人叫偶小三的话偶一定告他侵犯人权。
钢钢神秘兮兮的向偶招招手让我进他房间,等偶进去之后,他拿出一本书,翻
出一张画片给偶看。
画上一个古装美女而已,偶不以为然。
他指着那美女鼓鼓的胸部问偶:"这是什么?"
"大妈妈呗!,你妈我妈都有,有什么好新鲜的?"偶这么充满智慧的回答居然
换了一个钢钢的栗子。
"能一样么?你个笨蛋",钢钢很失望的瞪了我一眼。
偶咽了一口唾沫说:"今天偶说话,劳改犯居然不听,偶给了他两个栗子他爷
爷老单头就跑偶家告状去了,害的偶老爸差点没揍死偶,你要帮偶报仇啊!"
"怎么帮?"钢钢漫不经心的应着我,眼睛却依然没离开那画片。
偶又咽了一口唾沫,开始陈述偶的计划
……
"成!就这么干,还挺好玩啊!"
钢钢扔掉那本刚才让偶很没面子的画书,开始和偶一起策划偶人生中在记忆里
的第一个"雄伟"的plan。
(三)
不晓得几千年了,绥州似乎已经习惯静立在黄河的两岸,在沙漠季风与亚热带
暖湿气流的双重折磨下,这座老城在不倦的日生日落里,永远的以沉默来面对一切
……
红色的中国却是不安分的,说来也奇怪,这个古老的民族古老的文明一直很习
惯在一个人的号召下去抢夺,去杀戮,去追求虚幻的图腾。出于这个原因,绥州上
千年的寂静就是在一群"支援边疆"的热血青年的涌入中得以略微的改变,这群青年
在距离绥州三十公里的地方雄心勃勃的安营扎寨,打算在民族领袖的光辉指引下,
建立一座新城。
人的劣性里总是这样的,无力推翻或者改变什么时,只好为自己设立一个虚拟
的目标,不管结果如何,却在这般的想象里面优雅或者痛苦的活着。
然而绥州的天气从来不想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活得潇洒,长长的夏季
和冬季里经常滴雨不下,而春秋两季则雨水绵绵。加上这些新移民们似乎除了热情
之外没有什么理性的头脑,把驻扎地附近冒儿山山上的不知安静生活多少年的古树
肆意砍伐,愤怒的山峰只好在雨季以泥石流来回报他们。
张逸霜的父亲与我们这群泥猴的父母基本都是这群年轻人中的一员,真可谓是
来自祖国的五湖四海。他们二十多年的光阴在我眼里应该是没有白费的,尽管没有
建立起什么能与绥州抗衡的新城,却也在这块不毛之地聚集起一个不小的工业小镇
--绥西,在我出生前不久被某位上级领导决定,成为绥州的一个区。听老爸讲当
时决定下来时,哭的喊的都有,另外还有一个写血书的,就是张逸霜他爸。
张逸霜今天心情不应该算是太好,沐小三的歌谣她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当他
们欺负赵宏兴的时候,她一把拉着因为挨了沐小三栗子而哭哭啼啼的他,目不斜视
的走开之后,那群泥猴刺耳的讥笑声,诸如"劳改犯没出息,让媳妇救命""大眼贼
心疼小女婿了"一类的字眼让她幼嫩的心一阵阵的悸痛。
眼前这个被称为"劳改犯"的赵宏兴依然在抽泣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矮小的
孩子将来会成为自己的丈夫,更不明白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不在当时站出身来反
对这件连她都觉得荒唐的婚事?
她喜欢父亲遗传给她的那份儒雅,却看不起父亲骨子里的那份懦弱;她喜欢父
亲给她起的这个美丽的名字,却不能忍受父亲在继母--一个农妇面前唯唯诺诺的
丑陋。
这时候,她不由的想起了母亲。
那应该是一个寻常的雨夜吧,当单宏兴的爷爷每每给孩子们讲起那个夜晚的故
事时,总是老泪纵横。
张逸霜的爸爸妈妈像往常一样以"火一般的热情"与寒雨战斗完毕,回到自家那
个小小的平房里,与故乡上海相比,这个小房子给这两个年轻人许多温暖,更况且
,他们的结晶也是诞生在这个小房子里面的,就是小逸霜。
不过这小房子也有让人不快的地方,当二位行周公之礼的时候,房间的隔音不
太好,稍微动静大些,隔壁的鲍连长在第二天做总结会就看着他们夫妇说什么"大
家要好好休息,不要让小资产阶级的诱惑削弱了革命建设的力量和激情。"
且不说那些未婚的小年轻听的脸红心跳,这般压抑人本性的行为只能被张逸霜
的父亲母亲默默承受了。如果实在想的话,只好在嘴里塞一块手绢进行,想想实在
滑稽,享受做人的天伦之乐却好比被关押怕走了风声的犯人。
那天晚上也正因为张逸霜的父亲母亲偷尝"禁果"才成就了一个幸运,当泥石流
轰轰的声音刚刚响起的时候,大多数知青们都在睡梦中,本来张逸霜的父亲是第一
个听见声音的,但是妻子却搂住他的脖子说:"今天好有感觉,完事再出去看怎么
回事好么?好久没这样了,死了我也心甘。"
当有人开始尖叫"泥石流"来了时候,时间有些晚了,父亲抱起刚满月的逸霜,
拉起衣衫还未整的妻子向着高地跑。泥石流轰轰隆隆的追赶着这群奇怪的年轻人,
不紧不慢的一个一个地吞食着……张逸霜的母亲实在是跑不动了,挣开手对丈夫说
:"你赶快带小霜跑,我先歇会儿,快呀,快呀!...."
于是张逸霜的父亲疯了一样的跑,当他把孩子放在位于高地的指挥部之后,又
疯了一样往回跑去找妻子。找到之后拉住妻子的手再次疯了一样向安全地带飞奔。
肥胖的鲍连长气喘吁吁的落在后面,脸上对生命的渴望纷纷由横流的泥水与惊
惶的表情写的一清二楚。也真难为了他,堂堂一个男人,堂堂一个连长,竟然连隔
壁的两个小上海都跑不过,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否珍惜自己这条命了。
泥石流越来越近了,前面那座临时的吊桥也越来越近了。
老天爷很奇怪,它对于平凡人总是出人意料的公平,距离吊桥还有十几米的时
候泥石流终于追上了张逸霜的父亲母亲。
那一刻张逸霜的母亲做了一个惊人意料的举动,就在泥石流即将追上这几个幸
存者的时候,她突然停住脚步,深吁了一口气对着鲍连长大喊一句:"我告诉你,
我和我丈夫房事不违反政策!"
鲍连长一呆,竟然征在那里,估计连后面的泥石流吞没他的时候他都不能理解
这个小上海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逸霜的父亲精疲力尽的一扑,然后就在一阵剧痛之中什么都不知道了。当他
醒来时,除了妻子的手还被自己握着之外,前面似乎还有隐约一丝亮光,他奋力扒
了扒,当他掉落河床的时候,才知道握着的仅仅也就是妻子的一只手而已……
后来张逸霜的父亲拖着被砸残的腰和一条腿跟随着新来的施工队在那条河床上
建起了一座大坝,把吞噬了三十余条生命的魔鬼终于挡在了外面。
在领导那里,没有悲剧的产生,就没有他们的善良。
再后来越来越大的张逸霜就经常和父亲在大坝下面看落日,有时候只有自己,
好比今天,她把已经习惯忧伤的眼神投向那座大坝,因为她知道,那里面埋着她的
母亲。
(四)
绥州的清晨依旧是静谧的,绥西的躁动在熙熙攘攘的上班族中只得发出片刻的
叹息。
张逸霜像往常一样第一个来到教室。
虽然她只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但是这样手脚麻利知道关心人的孩子自然要受
到老师的青睐。在溜须拍马成为流行音乐的现代,不能升官发财是人们拒绝务实的
主要原因。幸亏那时张逸霜的老师没这么愚蠢。
做了班长的她熟练的清理掉炉子里昨日剩下的死灰,搬来屋角存放的木柴和煤
球。纸,细木条,木柴,煤末,煤球被有条不紊的依次放入火炉中,这种只需在瞬
间就能被控制的温暖永远被后来被暖气所控制的张逸霜一直怀念。
班主任宋老师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女性,在一次做早操期间由于沐小三制造富于
创造力的搞笑动作从而导致宋老师揪住其两只小耳朵做前后的弹簧运动,也由此沐
小三开始和她结下梁子而且也震慑了班中的全体捣蛋一族。
沐小三从小似乎就是一个做政客的料,他怂恿干木匠的老爸制作了一根精美的
教鞭来讨好宋老师,此举深得蒋介石蒋公怀柔政策之道。不过自从这支教鞭就是在
击打到他手上而断裂的那刻起,沐小三更加深刻的理解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那句经
典明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宋老师家里应该是比较清贫的,每天的午饭仅仅就是一个馒头,放在炉子上烤
的焦黄喷香也独有一番风味,后来不知道被谁夹入羊屎蛋味道便有了变化,再后来
宋老师握着残破的教鞭神威凛凛将讲台敲的噼啪作响,于是偷偷塞羊屎蛋的那位顺
便又懂得了见好就收的道理而悄无声息了。
不过我们的主人公张逸霜只懂得一件简单的事情,把火烧的更旺一些,把宋老
师的馒头烤的更香一些……
沐小三今天又没来上课,这样的学习态度显然和他的成绩极不相符。在张逸霜
眼里,沐恩是个不折不扣的皮猴加怪物,语文数学经常第一而皮肉却饱经家人和老
师的"沧桑教诲",读的乱七八糟的书特多却经常给人编些稀奇古怪的绰号和儿歌…
…
"幸好宋老师的馒头今天肯定是安全了"
自从出了"羊屎蛋"事件之后,张逸霜就特别担心宋老师吃不到香喷喷的馒头,
因为她能做的就是每天生一炉好火,除此之外她不晓得如何才能报答老师对他们尽
心尽力的施与。其实那时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关心"就是给予他人最自然淳朴
当然也是最好的礼物。
她收拾好书包,仔细的检查了门窗与火炉,依旧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回家吃午
饭。在那个年代,绥西的移民们大多都是献身革命的平凡英雄,连下班时间都要比
正常时间晚半小时来进行政治学习。对于张逸霜,这半个小时她并不想在家里和继
母度过。
她住的小院基本上都是平房,只有孤零零两座楼房矗立着俯瞰着脚下,好像深
圳俯瞰着珠海,也好比纽约俯瞰着黑人区。
那时她也就是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沐恩家所在的那栋六层楼,也许就是这一眼,
便开始了沐恩,单宏兴,徐生军还有她四人今后二十年里无穷无尽的故事……
沐小三竟然站在楼顶上,举着一根拐棍得意洋洋的挥舞着,嘴巴里高声大喊着
:"我成功了!"徐生军则笨手笨脚的从屋顶朝着沐恩家的窗户里爬。
惊诧的张逸霜被这一幕惊呆了,她的想象中出现的是父亲掉落入河床中之前的
情景,她的心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占据了,她突然觉得沐恩似乎就要从楼顶掉落
,于是她开始令人悚然的尖叫起来。
偶当时被大眼贼的叫声吓坏了,口中颇有威势的成功宣言立刻也被踩了刹车,
腿一下子也软了。
偶和钢钢花了一上午时间找了不少竹片,用麻绳绑制成一把事后被二哥誉为有
木匠潜力的梯子,从偶家厨房窗户伸出的由老爸用铁丝编制的花坛支到楼顶,然后
哆哆嗦嗦的踩着哆哆嗦嗦的梯子,随着铁丝花坛架的哆哆嗦嗦爬到了楼顶上。
拆了梯子,再安装到"劳改犯"他家的窗户上,用一把仿制加里森敢死队撬门用
的铁片弄开了他家的窗户。
目标只有一个--"劳改犯"单宏兴他爷爷老单头的那把拐棍,看你还拄着什么
到偶家来告状?!嘿嘿,想到这里,偶的腿哆嗦的也没那么厉害了。
拐棍是到手了,可是不知道咋回事,大眼贼的尖叫当时便让我瘫在楼顶上,偶
看到的是大眼贼那双由于惊恐而瞪的更大的眼睛,又黑又亮,偶当时是看呆了么?
不知道,偶当时真的不知道,时间似乎也静止了,偶恍恍忽忽的就知道自己怎么也
站不起来,嘴角咧了咧想叫妈也叫不出来,只见楼下下班归来的父母们在下面乱成
一锅粥,其间,张逸霜用双手捂着嘴,睁着黑黑大大的眼睛……
后来挨没挨打偶也记不清了,老单头如何怒气冲冲的取走拐棍偶也记不清了,
还有宋老师如何让偶写关于逃课的检查。
许多年后偶才由此事突然明白,"天使眼睛的美丽是因为她的善良,然而当她
注视地狱中的种种的时候,她的眼睛便闪烁着她诸般表情中最美的一刻。"
(五)
"徐生军出事了!"
她妈神情平淡的继续对偶老妈说,"不过死不了。"
乱哄哄的医院里偶第一次看见了白色原来这么恐怖,第一次闻到死亡的味道原
来这么刺鼻。钢钢躺在病床上,穿着临夏石膏厂出产的护腿,外加第三毛纺厂的绷
带若干,神情委顿的跟她妈哭着叫疼,全然没有几年后身着都鹏金利来的风采。
原来外面的包装也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内在。
整个事件是经过钢钢唾沫星子横飞的过程而被渲染成这样的:他上房顶,目标
是桑叶,不料叶子后面是高压电线,然后钢钢说自己居然着火了,如果今天他还在
世,偶一定要问问他凤凰涅磐的痛苦了。不过当时偶很佩服他能够面不改色的挥舞
着只剩三根手指的右手给大家讲述,而且神采飞扬的展示着脖子上裸露的植皮;同
时偶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付出这些代价后,他弄到的桑叶竟然是为了张逸霜养的蚕?
钢钢的家庭也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的。
首先是他老爸经常说自己记得刚出世的时候觉得浑身发冷,算命先生说,记得
自己出生时感觉的人,此生不是大福,就是大祸。结果似乎真的如此,79年我们那
位提出一国两制伟大构想的领导人才上台不久,他老爸就加入了第一拨个体户的队
伍,每天乐呵呵的摇着轮椅出去修自行车,闪动的钞票面前,他老爸已然忘记了自
己工伤所致多年的瘫痪;
其次是他唯一的哥哥在老爸下海的第一个年头下河游泳,结果跟他老爸在"海
"里一样开心的没有上来,钢钢对偶说那是他见过他妈的第一次哭,也是唯一的一
次;
最后就是他老妈了,我懂事起就看见她天天推着修完自行车的丈夫饶着绥西城
唯一的公园溜达一圈,然后就是平静如水的表情,不因钞票有一丝笑容,也不因钢
钢的残废有一丝伤悲。
反正他家的事情,在偶眼里都是传奇。
传奇是一回事,事实是另外一回事
单宏兴根红苗正小富即安的家庭居然渐渐的与钢钢家有了矛盾,最典型的一次
爆发就在院子里每天晚上的牌局中。
这天,偶以背诵汉语拼音为由偷偷溜出门来看这帮大人打扑克赢烟卷,单宏兴
的父亲难得回来一次,必定要抢个位子,这天不巧偏偏遇上了驴脾气的钢钢他老爸
。在前者扶着眼镜振振有辞的说完后者是小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应该被毫不留情的
割掉尾巴之后,后者拍出一叠人民币请了包括我在内的在场诸位每人一包大前门。
然后钢钢老爸在众人感激的声援中牛气冲天的对单宏兴的父亲说:
"娘皮的,如果张家的小霜子进不了俺家的门,俺就不在这个院子里混了,俺
家就是满清政府!"
好像若干年后,我们邓大人也是这么对撒气儿夫人说的,不过议题当然不是小
霜子,而是香港。
那时候偶并不知道张逸霜究竟喜欢谁,大家年纪小不是原因,因为到今天偶都
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童年结束的那个日子本不应该这么纷乱,要不是始作俑者钢钢,偶可能还要游
戏一些日子,就好像偶们一起在她家玩捉迷藏时的感觉,当时的惩罚措施是钢钢提
议的,他年龄大我们三,四岁,想法也比较那个一些,因为失败的一方首先要平躺
在床上,然后被胜利的一方压肚子。
压了几次男生之后,偶和钢钢这对精英拍档终于逮住了一对女生,其中一个是
张逸霜。当钢钢满脸坏笑的准备行刑时,她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冷冷的对钢钢说
:"你离我远点,只有沐恩可以。"
偶再次面对她那令偶眩晕的眼睛
战战兢兢的手心里感受到的是她身上那暖暖的体温
她对偶微笑着
偶当时很迷糊
童年结束的那年偶11岁,你千万别说偶早恋。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天外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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