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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vejune (竹篮打水也要爱june), 信区: Movie
标  题: 考拉夜行影游记——关于绝望的三种说法(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6月28日22:31:13 星期六), 站内信件

【 以下文字转载自 FairyTales 讨论区 】
【 原文由 lovejune 所发表 】
关于绝望的三种说法
最近重看了几部老片，碰巧，他们带给我的感受中，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绝望。
那么多的世纪过去了，所有的文学艺术不厌其烦的讲述着三个永恒母题：死亡（或暴力
）、爱情（或性）和羁旅（在路上）。而绝望的感受与这三者息息相关，是动因是指向
是属性。或者说是三者的某种殊途同归。
也许，这么说是我自己太绝望了。
那就看看它们是怎么说的：
离开拉斯维加斯
绝望：酗酒/爱情——死亡是生命最后激情
事业失败，家庭破碎。才华，运气，亲情，爱情统统远去。他一无所有，唯剩自己的生
命。这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他烧了所有的照片，把过去付之一炬，没有牵挂，也就
没有恐惧。他决定去死，这是对于生的激情最后可以投放的地方，投入到对于死的实施
中。
然后他选择了酗酒。
“酒对于人，最根本最重要的一点是创造幻象，在其中，任何人的存在，任何女人，任
何诗，任何音乐，任何文学，任何绘画，都不可能代替酒。酒在这里取代了创造。”玛
格丽特杜拉仿佛是他的知音。
于是，浪漫的灵魂选择了这个五彩的深渊，在无限的陷落中飞升，在彻底的遗忘里亢奋
。酒精就像是虚幻的冰冷阳光，穿过所有苦涩的回忆和失败交织的阴霾。“酒在疯狂之
中将人强化，把他转移到至上的境界，人在那里就可以成为他的命运的主宰了。”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她的爱。
所有的爱情都是出乎意料，猝不及防。
“一个喝酒的男人就是行星际的人。他在行星际空间移动。他守候在那里。承受着世界
的虚空，行星的平衡，还有那痛苦挣扎所在地专有的那种默无声息的冷漠。”
尼古拉斯凯奇凭他忧郁迷离的眼神完全传达出了这样一种境界。有着夺目的光彩。
这双绝望的眼睛深深吸附住了另一个孤寂痛苦的灵魂。
于是，妓女和酒鬼。
或者说，痛苦的男人和女人。
再或者，两颗绝望的心。
两个绝望加在一起是什么？应该不是绝望的两倍。
“酒不可能提供什么慰藉，它不能充实个体心理空间，它只能顶替上帝的缺失。”所以
，他需要另一个人，一个温暖的，活生生的，可以倾听和诉说的女人。但是他不想牵扯
什么爱情，那就有了牵挂与留恋，有了患得患失和随之而来的恐惧。而他已厌倦了这样
的生活，他是要去死的，这最终的结局才给了他当下每一瞬间生活的勇气和意义。不然
他就失去了方向。空茫无依。死，已然注定。
但是在她的坚定面前他已经没有气力坚持，于是做了妥协：
“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
“你永远永远永远不能让我戒酒。”
“我答应你。”
然后我见到了我所见过的最酷的爱的信物。
她送给他一个闪着银光的小酒壶。
每次这个画面都能一下子把我击倒。泪水只是形式，内心的翻覆激荡我没法形容。
你爱我，意味着你接受我，尊重我的选择，不要试图改变我，即使我决定去死。
我爱你，意味着我接受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绝望，我不会试图改变你，甚至你死的决定
。
这样决绝的爱情。
我相信所有真正的爱情都是绝望的。但是那些绝望潜伏着，那是宿命。
可是他们的爱情，绝望是前提。如此清晰。心照不宣。伴随着每一次呼吸他们主动向终
点逼近。
最后，濒死的他唤她来相聚，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爱。有爱的性，是创造和交流
，张扬着生命的快乐，和死亡对立，最初他拒绝她带给他这样的快乐——生的快乐。现
在他用此与她告别，与生活告别，其实，选择死，是因为他想激情的活着。
他在她的身体里死去。他不是孤独的。
她终于失去了他，也永远不会再与他分离。
人物是绝望的，但这个电影并不是绝望到极点，毕竟我们看到了两点微弱的生命之光互
相照亮，看到了朴实而夺目的爱情，两颗心真诚的互相温暖。
德克萨斯的巴黎
绝望：寻找/疏离——没有终点的旅途
黑格尔做过一个极端的推理，大意是，语言是共性的，人的思想情感是个性的，共性永
远没法表达个性，言语也就没法传递思想。这虽然绝对，但是想想真的很有道理。你说
你“快乐”，我说我“快乐”，然而快乐是个体的感受，没法比较，我不能成为你，你
也不能成为我，我永远也不知道你所认同的“快乐”感觉是什么，你也不知道我的，我
们都只能揣测想象，以己代人。
这样想来，我们一直在想象中活着，交流成为一种假象。
话语如一阵清风，不留下任何东西，包括我在说的这些话，我的绝望你又能理解多少？
女作家张洁在北大做讲座因为回答问题的简短招来非议，批评她不愿与大学生交流，王
洁说，她是个悲观的人，认为人与人永远无法互相真正了解，沟通是徒劳的。我注意到
她的新作厚厚的几本名字叫：无字。
以这样的体验来看“德克萨斯的巴黎”你也许不会感到多么绝望，因为它只是平静的反
映了现实。
没有故事，故事发生在画面以外，影片呈现的是几个人物的内心。
“明明相爱，最后不得不分开。”爱不会独自到来，紧跟其后的是恐惧，嫉妒，欺骗，
占有与反抗，伤害，绝望。
他们的爱毋庸置疑，可是他们却做不到彼此信任与了解，最后竟然发展到暴力，疯狂的
企图用一根锁链留住一颗心。
一直认为最要命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天生杀人狂里的那一句：“baby,I know you 
love me.”我知道你爱我。天，能有这样的自信确信自己被爱是幸福的，而听到这话的
人，他的爱被对方如此确信该又是多么加倍的幸福。因为，更多更多的是，我不知道你
是否爱我，我爱你而你却不信任不了解。
我们都渴望被了解，因为还没有真正的实现过。但我们从未放弃过努力，即使最终徒劳
。
于是男主人公选择茫然前行，走在迢迢不归路上，通过逃避来靠近，通过放逐来平静。
这旅途何止疲惫，何止遥远，它也许根本没有终点。因为他的终点是想走进别人的内心
。其实我们每人都走在这样一条路上，能做的也许只是不停的寻找，不停的走，在迷失
中蹒跚前行。
竟想起了中学时的相遇问题，两个人，相向而行，也许一个走的快，一个走的慢，也许
一个忘带了东西回去拿，一个停下来办事，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他们最终是相向而行
，种种曲折后，总会遇到的，我们能明明白白的算出结果，多少天多少小时后，他们相
遇。生活要是这么简单该多好。然而对于两颗心来说，沟通的阻隔，不定的方向，两个
单向度的执著，相遇也许永不能发生，或者就是时过境迁。又怎是一句咫尺天涯能说清
的。
影片中最动人的无疑是镜面玻璃前的一幕。绝妙的创意而又毫不做作。
相对却不相认，我看得到你，你却看不到我，一个茫然四顾，一个泪流无声。永远是这
样，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无奈，伤感，爱的疲惫，无助，飘零，在这一段落达到静默的
高潮。
路途并不遥远，遥远的是彼此的心。
生命并不漫长，漫长的是这条内心之路。
碰撞
绝望：性/速度——虚妄的快乐与彻骨冰冷
前年的大连开发区，淡季，傍晚的海滨公路上空无一人，我做在摩托车后座上，第一次
体验什么叫风驰电掣，那急速中的快感让我顾不上恐惧，骑手得用吼的声音：你怕吗？
不怕我们就再快点。我扯开嗓门：不怕！再快点吧！然后我闭上眼睛。
也许有那次疯狂的体验，看到“碰撞”的内容没觉得特别惊世骇俗，不可思议。
影片描写工业时代的一群异类，执著的追求急速快感，急速的跑车和急速的性，高潮和
毁灭同至，crash，这个词读起来会冷冷的呼出一口气。中文翻译成“碰撞”没了那个味
道。
速度是迷人的，这里面有人类最原始的本能，狡黠的米兰昆德拉总能说出人人心里装着
却不会表达的东西：
他说一个人在街上走，正在试着回想一件事情，可是一时想不起来，他会自动地慢下来
，而另一个人想忘记刚刚发生的一件事，就会愈走愈快，似乎想以速度拉开距离，把这
件事忘了。
速度可以给我们遗忘的错觉。
性是迷人的，同样是人之本能，如果想象你死路一条，只有片刻的时光，做些什么，许
多人都会回答做爱，性和生机紧密相连，人会本能的借此反抗死亡的到来。
速度没错，性没错。
但是如果性里没有爱，速度没有方向，如果这一切仅仅为了逃避为了瞬间的快感，就像
没有魂灵的行尸走肉。那种快感和快乐无关，事后你能得到的只能是更深的绝望更空旷
的虚无，crash的目的是速度和量上的高潮，愈快愈好，而真正的快乐以及更高的幸福都
只能慢慢体会。
还是姓米的，这样描述一个在高速上超车的男孩：他已经从时间的连续性中被抛开，他
已在时间之外，他巳进人狂喜之态，他已经忘了他的年纪、他的妻子、他的子女，所以
他一无所惧，因为恐惧的来源是将来，所以一个从将来解脱出来的人无所畏惧。
一个绝望的时代，绝望的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遗忘。忘记过去，丢弃将来。执著于瞬间
的人生，追求瞬间的快感，无所畏惧。
这是我看过的最绝望的电影。影片从头至尾通过音响色彩营造着冰冷气息，金属，机械
，银色，灰色。只片头的字幕和音乐就仿佛绝望的魔鬼扑面而来。
情节构制上，从一开始男女主人公在空旷的停车场靠着轿车做爱，远处是灰色的阴霾天
空；到中间那个若干次撞车后满身金属支架已经分不清是机器还是人的女子出现；直至
最后主人公亲身实践彻底陷落，在明媚的阳光下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绝望的世界被有条
不紊的层层展开，更重要的是在那样一个世界里，所有人都淡然处之，主人公也从惊讶
到认同，冷漠一旦变得快乐，荒谬一旦变得合理，除了绝望你还能感到什么？
冰冷的金属光芒成为人类的末日曙光，照耀着麻木的人群在虚妄的快乐中走向尽头。就
是这样的绝望。
本片的演员亦十分出众。
有一场戏，那是做爱的时候，女主人公睁着眼睛，望着不知何方，空洞，茫然，安详，
宁静。把那种没有过去没有将来，沉浸于瞬间的绝望表达得淋漓尽致。就为了这目光我
记住她。
男主人公，如果我的印象没错的话，是主演“性谎言录像带”的那一个。忘了叫什么，
忧郁迷人的家伙。
还有霍丽亨特，钢琴课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哑女。
第一次看crash是一年多以前，天天也不去上课，正是情绪最低落的阶段，一个人看的，
半天才缓过来。
还好都过去了。
关于绝望，其实还有第四种，第五种说法……
然而，就此打住。毕竟窗外，夏天正火辣辣的盛开。
2002/7/26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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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对月亮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恨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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