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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ggyheady (freelancer), 信区: Movie
标题: 猪头观影札记（一）：《一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4 21:15:44 2004), 站内信件

前日偶然手痒，写了一篇关于《Big Fish》的短文，由此勾起了“创作”的冲动。无奈才
疏学浅，涂鸦之作充其量可称为“观影体会”，不堪与方家之“影评”比肩，但为抛砖引
玉，于心有所感时与诸君分享耳。前作权充引子，且从这部《一一》——取“一生二，二
生三，三生万物”之意——开始“猪头观影札记”系列。不拘篇幅，不拘时日，博君一璨
一蹙一舒怀，吾愿足矣！
闲话少絮，书归正文：
以前一直被杨德昌作品的长度吓住，所以长达四个小时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存在机
器好久直到整理硬盘被删掉都没有完整看过，《麻将》也是如此。趁着假期，决定静下心
来花半天工夫看这部片名甚是古怪的《一一》，完全没有准备：不知道长度、不知道剧情
、不知道演员，唯一知道：杨德昌作品，2000年威尼斯最佳导演大奖。
电影里片名时竖排的，状如“二”字，英文名乃是A one and a two，单凭这些还是无法揣
摩导演的用意，即使看完全片，依然只能猜测它或者是说一一道来剧中人的繁琐生活，或
者是开始一个婚礼结局一个葬礼的遥相呼应，或者是早熟的十岁男孩与阅尽世情始终不发
一言的婆婆这一老一少的睿智。Anyway，从揣摩剧名直到看完演职人员名单，才发现一共
173分钟其间除了换CD上厕所我几乎没动地方，只有窗外的阳光斜了下去。
剧情说来十分琐碎：NJ是一个事业遇到窘境的中产阶级中年人，他的坚持与商场的残酷格
格不入，同时他又遭遇了与初恋情人一次不甚成功的婚外情，结果恋人的不告而别使身心
俱疲的他病了一场；妻子本来事业有条不紊，可当她开始向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诉说自己每
天的生活时才发现原来它是如此的单调和不堪，于是她离家上山，皈依了“师傅”，可是
“师傅”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冠冕堂皇之余不免要伸手要“布施”，山上的生活一样平
淡无味，各自绕了一圈，夫妻才发现原来生活什么也没有改变；念“北一女”的善良女儿
莫名其妙的卷入了隔壁女孩与一个叫“胖子”的干瘦小伙子间的三角漩涡，一边还在承受
失眠的痛苦——因为她疑心是自己的过失导致了婆婆的昏迷；上国小的小儿子出奇的早慧
，可是个头矮小一脸稚气总被女生欺负，他总问老爸一些深奥的问题，他用相机拍别人看
不到的自己的背面，他想办法整那些欺负他的女生，却又偷偷看她们早早发育的身体，甚
至跳进了女生游过的池子里，一脸幸福，最后也是他用自己写给婆婆的悼词结束了电影；
NJ的小舅子，那个惹人讨厌又有点儿可爱的胖子，和大着肚子结婚的漂亮老婆还有旧情人
之间的乱七八糟，NJ公司那班势利同事的目光短浅……各色人等描绘了当下台北的一幅众生相。
既然是形形色色的众生相，那电影传达的主题也是多元的：台湾经济的不景气（连酒吧的
bartender都慨叹今不如昔），各行各业抄袭成风，政治选举污浊不堪（那个丑陋的Boss
Huang坐拥美女如云居然还是争取妇女保障名额的议员！辛辣的反讽），政商同流合污，像
NJ和Ota这样惺惺相惜的good man只能举步唯艰。然而，举凡这些重大“社会问题”并不是
杨德昌在这部电影里的着力之处，也看不到他镜头之后的愤怒，也许世事洞明了的他已经
明了凭一己之力无法扭转什么，所以只是做了忠实的描摹。相反，他镜头关注的是社会背
景之下一个个具体存在的人的境遇，影片围绕着一家人向我们展示了中产阶级的信仰缺失
，人到中年的婚姻、情感困惑，单亲家庭的问题子女，少年的成长迷茫等课题。在影片缓
缓的流逝当中，每个人的问题娓娓道来，不急不徐，张弛有度，没有因为主题的复杂而影
响了叙述的流畅，最佳导演对镜头语言的娴熟运用着实不容小觑。
影片的“形散二神不散”应该归功于杨德昌对整体呼应的把握，处处可见其匠心独运。从
婚礼到葬礼，这两个中国人最重要的仪式串起了一家人的林林总总。每个角色都有其相应
的counterpart，老的和少的，爱人与情人，作奸的与为善的，又或台北灰蒙蒙林立的高楼
和立交桥与东京静谧悦目的山林景色。当NJ在日本又一次牵起了旧情人的手时，，在台北
，那个干瘦的小伙子也牵起了女儿的手；三十年前NJ转身而去，如今那个小伙子也丢下一
句“这样不好”回头就跑，仿佛宿命一般。当观影者不断的发现这些呼应之处时其实已不
知不觉的陷入了导演编织的密密的网中，所以才会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观此片的另一个
惊喜是原来杨德昌的画面也可以唯美如斯！一开始明亮的婚礼场景配上淡雅的钢琴让人不
免想起否岩井俊二的作品！（果然，落幕之后的致谢中蓦然显出了岩井的名字，还有另一
个唯美坚持者：关锦鹏！）让人觉得这样的婚礼仿佛不是中国式的。不过，很快，一堆人
在一大片一大片的猩红之中的闹闹哄哄马上让人回到了传统喜庆的熙熙攘攘之中。结尾的
葬礼时，绿草如茵，乔木葱郁，唁堂的粉壁与人们的黑衣点缀其中，简单的色彩搭配传达
了一片安详。导演的煞费苦心可见一斑。再比如，片中闪烁迷茫的台北夜色，幽静明丽的山间曲径，间或可以让你忘掉稍显沉重的生活，不过也仅仅是片刻而已
，很快你又会看到与之相对的杂乱民居和阴沉翻滚的浪潮。形式与内容的结合天衣无缝！

导演固是才华横溢，演员们的表现也是功不可没。饰演NJ的吴念真是属于那种貌不惊人但
功底扎实的“戏骨”（台湾有一批这样的中年男人，像片中的戴立忍，另外还有李立群、
屈中恒等等，他们即使是在整个华语影坛也是出类拔萃），他瘦瘦小小的躯干躲在总是不
太合身的西装里，偶露峥嵘很快又归于沉寂和无奈，不太丰富的表情很好的刻画了中年的
沉重和隐忍。饰演女儿的张凯丽也很好的把握了少女的青涩，在婆婆面前喃喃低语唤她醒
来让人深感她心头的沉重压力；跟“胖子”好了之后细心打扮，却被隔壁女生撞见时的羞
涩和局促让人不免都有点儿心疼；最出彩的是和“胖子”去开房间那一段：男孩手足无措
，女孩一步一步量着蹭进房里，始终低头不语，突然男孩发足奔走，女孩愕然，没有过度
夸张的表情，可她的失望和羞愤都一下下敲在你我的心头。更让人惊诧的是饰演洋洋的小
男孩难得的那么沉稳，天才的表演堪与《天堂电影院》里的多多媲美。他的早慧和每作惊
人之语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尤其结尾那一句“我觉得我已经老了”堪称点睛之笔！那一
种“方生方死”的感觉竟让一个小男孩表达的如此自然，叫你我如何不击节喝彩！另外，
萧淑慎扮演的小燕让我着实欢喜了一番，因为她是我很喜欢的美女，特别是看了《康熙来了》对她的采访之后，更觉得她真性情的可爱。片中的小燕泼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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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好电影离不开好音乐，杜笃之将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月光奏鸣曲，巴赫的托卡卡
和贝利里的歌剧穿插其中烘云托月，情景交融，让人心醉神迷！
其实，看好电影最好是不期而遇，希望我絮絮叨叨的一堆没有影响到诸位欣赏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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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喜你天生百媚娇，恰便似活神仙离碧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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