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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uyongjie (火星人), 信区: Movie
标  题: [转贴]华语片中的经典“三角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Apr 10 08:31:55 2004), 站内信件


华语片对三角关系的演绎始终是相当细腻而节制的，从一而终向来是中国人的文化传统和
文艺理想，在沉重的道德包袱之下，在旧爱新欢之间犹豫徘徊向来被认为是可耻的。但大
千世界芸芸众生，一干凡夫俗子又怎能都具备圣人情操，所以理想归理想，这充满刺激和
挑战的三角恋，倒是从古至今一刻也没耽搁过。单单是从不同年代的电影里，我们就能体
会出国人在感情态度上大步伐改变，如果道德的退让能促成一些真正的爱情，而非自由膨
胀之后的感情游戏，那么纵然是圣人在地底下被气得活过来，看看这面目全非的世界，没
准也觉得做一个平凡人的乐趣更大些。

　　留不住的爱情——《小城之春》 

　　导演：费穆1948

　　玉纹和礼言过着安静而单调的日子，志忱来了，他是这对夫妇的朋友，和玉纹还有过
一段恋情，现在二人在这破败小城里的不期而遇，使他们更不知该何去何从，也包括那个
病重的礼言。他自杀过一次，但还是活了下来。志忱走了，小城重又恢复它原来的样貌。


　　这部被人重新认识的经典，渗透了东方伦理与人之性情的互为迁就和退让。也是中国
式的道家和儒家的一次有惊无险的合谋。一面是爱情的错失、一面近情情怯的心伤，一面
是撒手归去的成全。到头来，谁也没有留住爱情，反而人人都有成为破坏者的嫌疑，而人
人又是如此的无辜。而爱情，对当时的国人而言，更多的时候只是心里的一个印记。而在
这部电影里，因有了远看草色近却无的禁忌，使这场爱情食物链，变得更富于情趣，也就
是说，总算有了几分爱情的样子。

　　性情与道德的斗争——《井》 

　　导演：李亚林1987

　　这是这位帅哥导演李亚林的最后一部作品，它的编剧著名作家张弦也都离我们而去。
而电影海报上困着潘虹的那口“井”，在现行中国，大概也早被自来水管取代了。家庭出
身不好的徐丽莎被一个小科长朱世一看中，两人很快成婚。婚后，徐丽莎开始尝遍了婚姻
的诸多苦处，虽然自己的事业蒸蒸日上，可感情生活在她看来，是一片空白。她在朱世一
的无理取闹之下，认为自己爱上了其助手童少山，并大胆示爱，遭至拒绝，不管这拒绝里
含有多么巨大的隐忍。徐丽莎看着了无生气又难以摆脱的婚姻，精神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80年代的婚外恋，人们注重的不是偷得着和偷不着之间的诸多韵味，人们考虑最多的
还是该不该去这样依从自己的愿望去做这样的事情。那个时代的三角恋，是悲剧大于闹剧
，本来想布尔乔亚一把的，最后还得走跟工农结合的道路。[井]作为这个时期的代表作品
，突出的是变革时期，道德动物们与性情中人的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所以，现在看看满
街的红男绿女和那句越来越时髦的问候语“你离婚了吗？”，不得不承认时代是在进步。


　　两个女人的从一而终——《霸王别姬》 

　　导演：陈凯歌1993

　　一个是妓院的头牌，一个是倾国倾城的伶人，一个台上是霸王、台下是风流爷们，这
段感情纠葛着实有些曲折和隐晦。那些无从启齿的情和义，那些唯有女人之间能够感觉到
的占有和失去，宛如静水深流，成为这个注定悲剧收场的故事里最值得回味的片段。[霸王
别姬]里的从一而终当然不仅仅是感情上的归属，更具分量的是程蝶衣对艺术、对承诺、对
人生的从一而终。从历史和命运强行赋予了程蝶衣性别身份之后，他就被迫承担着女性身
份的心理意识和道德使命，不自觉地背负着“人要自个成全自个儿”的沉重包袱踯躅前行
。同样，菊仙虽是妓女，但她一旦从良就再无回头路了。然而程蝶衣和菊仙面对的是一个
道德崩溃、人性涣散的时代，当被迫发现她们所从一而终的对象，也就是段小楼所代表的
原本对她们寄以期许和依赖的男性世界，已经提前倒塌，她们所愿意为之从一而终的举动
，已然变得毫无意义。面对这样的结果，程蝶衣和菊仙最终都选择了忠于自己。其实她们
从一开始，就没有过选择的机会。

　　两两相对——《无人喝彩》 

　　导演：夏钢1993

　　这其实是外部世界变化太快导致感情产生迷失的一个故事，李缅宁和肖科平这对夫妻
之间原本是余情未了的，却硬生生插进了两个急切寻找感情的人，于是本该冷静下来思考
的阶段，变得更加复杂而难以理清头绪。同时也看得出进入九十年代之后，道德在感情上
的阻碍变得越来越小，金钱倒是有逐渐成为筹码的趋势，但这部电影里，真情最后还是战
胜了一切外在的困扰，一场经由外人而证明的情感，也许由此而变得更为坚固。至于方子
哥和韩丽婷这两个真正过着无人喝彩平凡生活的普通人，他们面临的困境和感情现状，虽
然近乎可笑却更接近生活的本来面目，所以最终的各得其所是令人安慰的。但两两相对的
平衡状态，也许就是时代转变过程中，导演对于大众尚未完全接受感情的中途转变而采取
的应对措施，在下一个十年里，人们面对越来越多的现实就是不平衡的三角关系。

　　喜新不厌旧——《一声叹息》

　　导演：冯小刚2000

　　从《一声叹息》到《手机》，冯小刚似乎保持着对中年男人感情世界的兴趣，但从[一
声叹息]里尚存短暂的“仙女”阶段，到[手机]里只见男人的狼狈不堪，似乎可以看到冯小
刚对中年男人感情出轨的一声无奈叹息。男人贪新，并非忘旧，尤其是中年男人，他追求
的是新鲜所带来的活力，那已经久违于他的生活、促使他重新爆发出生命力的新感情，是
他不可抗拒的诱惑。

　　《一声叹息》是站在男人立场上去拍的一部电影，妻子和情人之间的拉扯和压力，都
集中在梁亚洲一个人身上，所以同情和怨恨的矛盾也都是他来饱尝。张国立能把一个奔走
于情人和妻子之间的男人演得不让人反感，还显得重情重义，是他的本事。[一声叹息]之
前，可能还没有导演如此清晰地表现过婚外情对家庭关系严重影响的这一过程，而观众终
于能够不那么明显地带着批判的眼光来看待梁亚洲的处境，这似乎既是导演的成功，又是
社会的进步。

　　奔走在两种爱情之间——《周渔的火车》 

　　导演：孙周2003

　　可能《周渔的火车》是国内比较少见，几乎不带道德审视的角度去表现一个女人在两
个男人之间游走的一部电影，它是否就意味着某种解放还不好说，至少周渔的周围仍然存
在着那些并非好意的目光，但是周渔随着铁轨毫不犹豫追寻的身影，至少代表着一次爱情
选择上的自由。

　　诗人陈青提供了浪漫的仙湖、不停奔走的风景和自我沉溺的爱情，而张强提供了实在
的承诺、可以看见的未来和现实生活的痕迹，这两者对于一个感情丰富的女人，是生活的
两个极端，但都是必须的。一个证明她爱过，一个证明她被爱，也许她恰恰不要两者合一
，因为那样一来，爱情就不够鲜明，不够丰沛她原本单一无色的生命。周渔这样的女人也
许哪个小地方都会有一个，都是人们关注的目光焦点，甚至最终都不会有幸福的结局，但
在她茫然或肯定的人生路途上，她最强烈希望的就是自己曾经热烈地活过。

　　最爱哪个女人——《阿飞正传》 

　　导演：王家卫1990

　　王家卫的电影向来逃不开情感的纠缠，所有人的感情如同一条长长的食物链，环环相
扣，但最终基本上没有人能够得到他所要的。王家卫的电影里，道德已经退化为一道虚设
的背景，他镜头下的人物逃避的永远是自己的内心而非他人的目光，即使是关于出轨男女
的《花样年华》，两对男女的伴侣反而都是被虚化了的角色，上演的永远是两人之间虚虚
实实的进退两难。

　　在《阿飞正传》复杂的情感纠葛里，王家卫设定的规则是动情越少的越是强者。所以
旭仔能自由地飞翔于苏丽珍和露露之间，而苏丽珍可以对着警察尽情哭诉自己的爱情，露
露更可以对着歪仔大跳艳舞却恶狠狠地说“你不许喜欢我”。只有对着不爱的人才有决定
权，王家卫诉说的仿佛是一场爱情的悖论，但他最终却让旭仔彻底陨落，让他在停下来的
时候才知道自己最爱的女人究竟是哪个。

　　理想和幸福的长期较量——《甜蜜蜜》

　　导演：陈可辛1996

　　娶小婷是黎小军一心一意的理想，其实那莫不如说是移民到香港的他所背负的家国责
任，陈可辛的《甜蜜蜜》实际上包含着内地、香港、美国这样一个三地迁移的关系。《甜
蜜蜜》就是一次远走他乡寻找幸福的征途，其漫长和曲折是因为原本所背负的义大于情。
黎小军和李翘来香港都不是为了彼此，他们的感情路上存在着太多理想、责任之类的障碍
，所以在可以完全自由地选择生活之前，他们只能隔着玻璃说声“友谊万岁”。一直到在
遥远的异乡再次相遇，他们在异乡顽强的生存力量其实是对彼此幸福的继续期待，当共同
站在玻璃橱窗前看到邓丽君的死讯，旧日的理想和责任已经随着时光一起消散，横亘于黎
小军和李翘之间的障碍终于完全消除，邓丽君的歌声所代表的往日情义却依然在他们心中
。

　　性别的交缠——《心动》

　　导演：张艾嘉1999

　　《心动》的前半部看起来是两个小女生对同一个小帅哥有意思，后面却峰回路转变成
一对夫妻多年爱着同一个女人了。陈莉始终处于浩君、小柔初恋感情的外围，也许她的命
运是可悲的，在别人的感情里并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但无论是性别角度的奇峰陡下，还
是时间流逝之后的从容回望，张艾嘉希望通过《心动》来表达的都是角度立场的转换决定
了对感情理解的变化。十几二十年之后小柔再次回首，当初所不能体会的心情逐渐沉淀在
岁月的映像里显现出它的本来面目，但可以再次抉择的时刻，最初的心动已经停留在了刹
那。

　　暧昧和隐忍——《卧虎藏龙》 

　　导演：李安2000

　　从《理智与情感》到《卧虎藏龙》，李安所叙述的感情都是一段热烈明快，一段隐忍
深情，似乎只有如此矛盾而交相辉映的双线并行才能表达出李安对感情世界的完整认知，
只不过在完全东方意境的《卧虎藏龙》里，又更多出一份唯有心知肚明的暧昧和隐忍，如
同水墨画的山水气韵，明明已是满眼可见，却又无迹可寻，空留几分惆怅写意。

　　俞秀莲、李慕白、玉蛟龙和罗小虎四个人里，只有来自大漠的罗小虎对自己的感情毫
无犹豫，而玉蛟龙在遇见李慕白之前，罗小虎的刚烈和柔情也曾俘获过她，但是李慕白武
学和为人的境界，让她在无边的宇宙里再次找到了一个标准，所以她的倔强和抗拒只是被
收服之前不甘心的片刻挣扎而已。至于俞秀莲和李慕白，传统约束令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纸
婚约的阻隔，俗事俗务的纷杂使他们失去了青春相伴的机会，但两人深切的相知与深情又
凌驾于世俗形式之上，其实亦并无遗憾。“卧虎藏龙”真正潜伏和有可能爆发的，其实是
并不能为外界所拘束的人内心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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