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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zcwjf (渔火分神), 信区: Movie
标  题: 』《霸王别姬》与《我的左脚》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18日16:00:33 星期四), 转信

　　
　　《霸王别姬》和《我的左脚》都是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前者是从李碧华的小说脱
胎而成的，
　　后者则是根据爱尔兰作家克里斯蒂·布朗的自传体同名小说改编的。
　　很少有改编小说的电影能比原著更出色的，这几乎成了定论，不过我觉得不一定是
这样。我
　　一直蛮喜欢《顽主》这部电影的，恰好王朔的原著我也拜读过，我觉得原著只是在
讽刺假大
　　空，没有树立起人物来，而电影的内容更丰富，要强过原著许多。
　　上头两部电影的原著我都没读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敢打赌，李碧华的原小说
绝对没有
　　陈凯歌的电影出色。陈的电影总有非常浓厚的戏剧色彩，并喜欢在个人命运的描述
中呈现历
　　史以及人性。
　　《我的左脚》是一部心灵史，记叙了一个残疾人对生活的渴望以及追求。
　　
　　不疯魔不成活
　　
　　程蝶衣分不清什么戏与现实了，与其说他将终生献给了京剧艺术的艺术家，还不如
说他是中
　　国文化的怪胎。
　　什么《霸王别姬》，什么英雄盖世，什么从一而终，你若信了这些话，那你就成了
它的奴隶。
　　蝶衣信了，直到文革的批斗大会上，他被小石头揭发时，他才幡然悔悟，他被骗了
，一生都
　　被一个梦给欺骗了。
　　蝶衣的房里有个金鱼缸，金鱼在水中悠悠地游着。镜头总是透过金鱼缸给向在抽大
烟的蝶衣，
　　对他而言，他就像生活在这么一个水晶缸里的鱼儿，不知世事，只愿能悠悠得游于
其间。庄
　　子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蝶衣自得其苦，自得其乐了。
　　如果我们仔细些，看看他的名字——蝶衣，庄生晓梦迷蝴蝶，名垂中国千古的一个
幻梦，这
　　不正是说蝶衣是中国传统文化催生出的怪胎吗？
　　他的妈妈是妓女，被送进梨园后，饱受摧残。他必须要牢牢记得自己扮演的是女人
，所以当
　　他一次又一次地记错台词，把自己说成是“男儿朗”时，他得到的是师傅暴风骤雨
般的板子。
　　这种严酷的训练，终于使他几乎忘却了自己的性别，使他相信了只要努力就可以成
“角”。
　　他忘我的沉浸在京剧艺术中，他的虞姬在懂京剧的袁三爷眼里已几乎入了化境。
　　不得不提起他第一次的演出后，他就被老太监亵玩了。之后的袁三爷也欲得之而后
快。蝶衣
　　却始终抱着一份简单的爱，他对师哥的依恋。
　　这份依恋多半来自童年时师哥给他的爱护，还有一部分恐怕来自于虞姬对霸王的爱
。这两个
　　因素交织在一起，使他坚信自己对小搂的情感是忠贞不二的。
　　
　　小楼说他是不疯魔不成活，可蝶衣若不疯魔，又怎得快意。若不疯魔，又有谁他可
以去依靠。
　　
　　蝶衣的命运是被注定的，他是畸形的中国文化的怪胎，他的命运是必然的。他性格
中没有理
　　性的存在，像被阉割了的牛，他的热情都给予了京剧和小楼。他无视外部世界的变
迁，不管
　　台下坐得是谁，他都一如既往地表演，日本人也好、国军也好、共军也好……
　　蝶衣是个天真的人，他恨菊仙，不知道菊仙死后，他是不是还恨她。我想他不恨了
，因为在
　　和师哥重逢后，他在最后一次与师哥唱这出《霸王别姬》时拔剑自刎了。他的梦醒
了，在彻
　　底清醒并结算自己荒唐的一生前，他又一次地重温了这一段古老而温馨的故梦，并
以虞姬的
　　死完成了梦的终结。
　　
　　在这俗人堆里活着
　　
　　小楼身上有几分豪气，有几分市井气，又有几分小聪明。他不象师弟那样天真。他
能够感受
　　到时代的变迁，并努力地使自己活下去。
　　在文革时，当一切似乎翻转过来，以往的尊卑被打破后，他屈服了。他是在俗人堆
里挣扎着
　　的角，他无法负载蝶衣给他的那份畸形却又天真的爱。他甚至在最后时刻背叛了菊
仙——一
　　个干练却不乏善良的女人。
　　若要细说，《霸王别姬》还有许多地方可谈，余力有不足，先搁着，看看《我的左
脚》。
　　
　　
　　
　　《我的左脚》中的布朗是个残疾人，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他全身就只有左脚可以活
动。他的
　　家庭是典型的爱尔兰工人家庭，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父亲莽撞而武断，母亲善良而
勇敢。
　　布朗拾起画笔，用脚作画，将他心目中对父亲的恐惧，对生活的细微感受描绘下来
。可惜电
　　影中没有对他的创作有更多提及，我们只能看到布朗对生活的渴望。他像一个正常
人那样通
　　过努力取得成就，但是又更多的感受到了孤独与虚无。他渴望得到爱情，可是却又
似乎无法
　　企及，为此他感到人生毫无价值，他甚至用自己的左脚割腕自杀。幸好他有个伟大
的母亲，
　　给予了他力量与爱，使他能够战胜了一切，并最终获得了胜利。
　　
　　之所以在写《霸王别姬》后要提《我的左脚》，一是因为我是连着看这两部电影的
，二是你
　　能从这两部电影中发现东西方人对命运看法的巨大差异。
　　《霸》与《左脚》在片中都有宿命论的倾向，可以说文化残疾与先天的身体残疾都
从一定程
　　度上决定了主人公的命运。但是蝶衣，他采取地是一种回避、一种沉迷的态度，或
者说在这
　　样的文化氛围中，蝶衣不可能意识到自己如此命运到底是由什么来决定的。而当他
终于有所
　　警醒，这一切只是骗局时，他采取地是在戏中骄傲的自刎，以达到最高程度上的戏
我不分的
　　境界，由此可说，蝶衣仍然是妥协的，他的一生是失败的，而他的艺术成就也无法
掩饰他人
　　生的巨大缺陷。
　　或者说，他的艺术消解了严酷的人生对他的折磨。
　　而在布朗身上，你能看到尽管他有过彷徨，有过迷惘，但是始终有理性的力量促使
他去寻求
　　生活中的价值。他有个伟大的母亲，像圣母那样激励他，他在文学与绘画中获得精
神上的解
　　放。
　　
　　话说回来，之所以说李碧华的原著内涵恐怕没有《霸》的深远，在于我相信，只有
陈凯歌这
　　样的导演才会如此关注于历史、文化、传统对人的命运的禁锢与折磨，才会有对生
命意义的
　　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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