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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un (大灯泡), 信区: Movie
标  题: 不得不说的话——关于《十七岁的单车》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06日20:55:59 星期六), 站内信件

不得不说的话——关于《十七岁的单车》，写给网友dynasty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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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nastystar兄，你好。拜读了你关于十七岁单车的回复，对你的冷静和理智深感
钦佩。对你文章中一些观点，个人以为仍有商榷的必要，内心的阴暗不敢隐藏，希
望受到你更加专业的批判。 

一． 关于社会“阴暗面” 

在这个问题上，我想请教的是，究竟什么才是“社会的阴暗面”？诚如你所说，杀
人越货、走私贩毒、权钱交易，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是社会的阴暗面。但是，跟
你我一样庸庸碌碌讨着生计的、享有国家宪法赋予的神圣权利的公民，并未“作奸
犯科”，仅仅因为没有你我那样富裕知足，仅仅因为一点贫寒困苦和因此衍生的无
知、懦弱和自私，就只配被无情地扫入到“社会阴暗面”那个角落里面去吗？如果
是这样，我为那些已经和即将降生在“阴暗面”婴儿感到难过，因为他们的第一声
啼哭，就注定无法迎接世界给予的公平灿烂的阳光。你一再使用“主流”这个词语
，我不太明白“主流”的确切定义是什么，不过你似乎觉得“主流”以外的东西，
都是不值得被我们关注的。我却要根据法律的精神，跟你强辩一句：只有被依照法
律剥夺了政治权利的犯人，才算丧失他在阳光下说话和争取的自由。只凭“主流”
的好恶判断，就认定“对影片有亲切感和认同感的网友”，“也许是因为他们或多
或少地熟悉或经历过类似的生活”，潜台词好象是“他们或多或少地熟悉或经历过
”“阴暗面”了。我想，按照你对“主流”的定义，不太苛刻的话，我应该算是“
主流”的一员：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稳定的好工作，也有积极上进的心。但是，如
果这个“主流”对本集团以外的弱者排斥乃至鄙视，我将因与“主流”为伍而深感
羞耻。 

在对“主流”作出规定以后，紧接着的逻辑推断是“影片描述的仅仅是极少数的社
会个体在某段特定时期的生存状态”，我不知道你对数目的判断依据是什么，据我
所知，仅上海市一地，外来民工总数就约占总人口的四分之一。他们的工作和生活
条件，比你我以及读到你的文章的大多数人都要艰苦。影片中小坚的父亲，还是有
工作的职工，用你的话说，是“凭借一份平平常常的工资以养家糊口的普通大众”
，这都已经算是“极少数”，生活在最低保障线上的下岗失业家庭，可能更要被你
忽略不计了。来自官方学者的经济学评述尚且指出，社会的财富总量虽然增加了，
但是离“人人得益”的帕累托改进距离还很远，即“财富总量的增加”使一些社会
成员付出了“利益急剧受损”的代价，即使你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代价，在享用现
代化成果的同时，不至于冷酷到认为连关注他们一次都是多余吧。如果你认为这样
一部电影已经是“过度渲染了”极少数，而且是“大动干戈”地包装了“阴暗面”
。套用一句很俗的话，这只能说明你脱离群众已经太久太远，需要“下去”体验一
下生活了。至于为什么不用刘海洋的“事迹”来拍电影，很简单，因为连你这样铁
石心肠的观众也知道受伤的熊值得同情——然而你拒绝为“非主流”的阶层说话。
 

二． 关于如何表现社会“阴暗面” 

如果《十七岁的单车》里的底层百姓真的是你所说的“阴暗面”——我的心理可能
还不够阴暗，怎么也看不出创作者对这种阴暗面居然是用“欣赏”的态度来表现。
我更不能理解的是，对于影片中的人物遭受的生活经历，竟然让你觉得如同看了《
索多玛120天》那样的“恶心和反胃”。《十七岁的单车》并不是最出色的反映现
实的作品，但是我看到已经有人感同身受地去体会你我都害怕去体会的另一种生活
了，这个应该就叫做人文关怀。如果你用一台DV可以拍出和《十七岁的单车》一样
震撼的现实，被你摄入镜头的弱者应当会感到被重视的温暖。当我们坐在高级写字
楼里喝着咖啡，却忘记了还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在城市的角落里度日如年，我们就需
要有这样的导演，这样的演员，来提醒我们记起他们。暴露“阴暗面”，如你所说
，就是为了唤起我们心中的真善美，就是呼吁我们去为他们做一点什么，就是要我
们在争取自己的未来和希望的同时，不要忘记体恤他人的苦，而不是在看到这样的
现实之后，仍然坚持去谈论不相干的“意义”。连一个关怀的眼神也不舍得回报，
还谈什么“社会责任”呢。“揭开伤疤是容易做到的”，但是“伤疤底下血淋淋的
伤口也会引起极强的感官刺激”，令人“恶心和反胃”。那么，在没有更好的医治
办法之前，还是不要揭开吧——这种想法不仅消极，而且脆弱。揭开伤疤的那些人
，也许无力来治好它，但是总有看到的人能够医治。和揭开的勇气相比，讳疾忌医
才是真正的怯懦吧。 

三． 关于希望 

在电影里看到主人公预示希望的结局真的那么重要吗？“小坚小贵两人相互搀扶着
推着自行车一起走向远方”，大概我们因此就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如果有了那样一
个光明的结尾，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不用付出努力，不用付出帮助，就相信弱者
可以通过自己的实力坚强地站立起来？如果你“希望”在电影里看到希望，从而鼓
舞自己“主流”的人生，你对“主流”之外的人们的要求是何其之高啊——不仅要
求他们对艰苦甘之如饴，而且还要向你反馈“希望”，使你在“主流”的道路上勇
气倍增。但是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没有你善良的反馈，他们的希望从何而来，他们
的勇气又从何而来呢。 

影片没有带给我们希望吗？是的。连你也承认，你“看不到弱者受到援助”。这是
电影的错吗？不是。这是我的错，也是你的错。当我们在面对这样的现实之后，还
在喋喋不休“立场问题”，那就是我们的错。当我们一边说“看不到弱者受到援助
”，一边认为批评这种立场比伸出援助之手还要重要，那就是我们的错。当我们不
允许更多的人了解这种苦痛，不允许用苦痛唤起良知，那就是我们的错。 

影片没有带给我们希望吗？不。你没有看到吗，在“没有希望的结尾”，小坚并不
是受包围之后被动挨打，而是因为小贵无辜遭殃而率先出手。这就是弱者的正义感
。这就是弱者之间的理解和援助，虽然他们仍有城乡的隔阂，工农的隔阂，虽然作
为孩子，他们的力量一样的小。希望不只在电影的人物身上，更在你我的身上。担
忧艺术作品中的人物打了一架之后要“亡命天涯”或指责他们没有“希望”，不如
老老实实地反思，我们能为他们的希望做一些什么。没有勇气接受他们的生活真相
，甚至把勇气用来反对这生活的真实，希望就真的要很渺茫了。 

四． 关于影片是否应该公映 

对这个问题似乎没有讨论的必要。即使你看完之后觉得这是你生平最喜欢的电影，
它也一样不会公映，因为有人早就替你作了决定。这个决定的心路历程，类似于你
对自己“假如十七岁时看到这部电影”的假设，即使你现在已经自认为“成熟睿智
”，也一样不妨碍他们对你作出的智力判断。 

另外，就象你自己说的那样，通过盗版的渠道看到一部不允许公映的电影，有非法
的嫌疑。而从社会的角度来看，违法的行为显然表示你我一样远远不够“成熟睿智
”，“世界观人生观尚处于懵懂状态”。所以，不要以为十七岁的孩子对世界的理
解一定会不如我们通透，“永远不要低估年轻人”；我们的讨论是从一个非法的基
础出发，却试图得到合理的结论——这样看起来，连我们自己的道德和智力水准，
按照“主流”的标准来讲，都有很大的问题呢。 

五． 关于影片的社会影响 

不得不指出你在这里犯的一个逻辑错误：“当影片注定不能在大陆公映的时候”“
它就是一部专门拍给外国人看的电影了”吗？影片不能公映是拍摄完成之后的结果
，请问结果怎么会倒过来影响拍摄的原因，使它的目的变成“专门拍给外国人看”
？我很敬佩你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但是，勇于面对不足的人，比不肯直面痛苦的人
更值得尊敬。从你的观点来看，因为害怕外国人会因为这样的电影加深对中国的偏
见，就断定电影的社会影响不好，那么为了让他们觉得中国好，我们当然应该多拍
美丽人生的故事请他们观赏，只是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另一种“拍给外国人看的电
影”。 

我看过的电影不算太多，但是获奖电影还是看过一些的。不要以为全世界的电影观
众都跟中国有仇，憋着要让反映中国“阴暗面”的电影拿奖。仅以戛纳为例，
1999年的获奖影片《罗塞塔》，片中比利时女孩罗塞塔的生活看起来非常糟糕。
2000年的获奖影片《黑暗中的舞者》，女主角塞尔玛更是被逼上绝路，在绞刑架上
结束了悲剧的生命，连一丝希望也没有。欧洲人如果不是窝里斗互相敌视拆台暴露
家里的“阴暗面”，就一定是重视电影里流露出来的关注弱者的人文精神。我们再
怎么自大，也不敢吹嘘今日之中国，人民经济生活已经超越欧美了吧。为什么反映
一下底层人民的生活，就会有人这么受不了。我并不同意“歌颂真善美的片子就注
定是肤浅的，是教条的，是虚伪的”，但是请扪心自问，除了那些所谓的“犯罪纪
实”之外，与反映“真善美”的作品相比，直接触及弱势人群这个“阴暗面”的电
影作品，究竟是太多了，还是太少了。 

关于“东森电视台”的推测，我不知道别的读者有什么想法。在我看来，在文艺鉴
赏中动用这种谍报手法，也算是奇闻一件。你质问“如果不是这样描写社会阴暗面
的题材，导演还能顺利地获得那些境外公司的投资吗？”按照这种冷战思维，第一
个应该禁播的是《还珠格格》，台湾背景多明显啊。仔细审查起来，可能连中央电
视台亦不能幸免，因为东森曾经和中央电视台合作拍摄中秋节特别节目。“用台湾
人的钱，拍揭露大陆阴暗面的片子，怎么想，怎么令人不痛快”——不考虑“阴暗
面”值不值得同情，只顾自己“家丑不可外扬”的不痛快，你在指责网友“偏激”
的时候，有没有一点意气用事呢。 

六． 关于我自己 

和你一样，我只是一个平时喜欢看电影的普通人。和你一样，我深爱自己的祖国，
深爱一起生活在这片伟大土地上的人民。在同样的一部电影里，你把痛苦和忧伤看
成“阴暗”，我却希望你多一份慈悲怜悯之心。除此之外，我只能引用康德的告诫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个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
则，另一个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要知道，小坚也好，小贵亦罢，都是和你我
一样善良普通的人类，也和你我一样享有天空中灿烂美丽的星光。 

               (作者：lieuten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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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当空照，灯泡呵呵笑，
    mm说，早上好，你为什么又不理我了？
    我已脱光了，mm管得牢，
    高高跳，大声叫，幸福的生活需要我们共同来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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