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vi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hyjx (黑郁金香), 信区: Movie
标  题: 绿茶 王朔、杜可风、姜文？还是张元？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Oct 28 19:43:14 2003), 站内信件



这部影片应该叫做杜可风电影。塑料防风帘后的镜头、模花玻璃下的镜头、永远有个前景
挡住一半屏幕的构图镜头、小型特写式的近景镜头、来回摇晃的跟踪镜头、美妙布光下泛
出晕光的逆光镜头、美妙布光下色彩艳丽性感的静物镜头。。。。。这些让这部影片有了
审美价值的因素，不正是典型的杜可风形式吗？ 
这个剧本应该叫王朔文学。当姜文遇到张艺谋时，他是米脂的汉子。当他又兜到北京人圈
子里时，他是“方言”，是那个过把瘾就死的凶猛动物。这头畜生浑身腐烂，唯有嘴巴健
在顽强地伸展生命意志。一种在子夜抱着酒瓶冲进朋友夫妻卧室要求谈心的感性存在物，
一种以“一见面就想跟你开房”来赞赏女性美的野性存在物。后理想的痞子美。我们的观
影因为这个嘴巴的存在而克制了融入的危险，并且使得吴芳朗朗的一体两面变得可笑：这
本应是中心的自我背叛只成为了验证痞子的超时代价值－忠于自我的道具。谁敢说不是呢
？是痞子拯救了精神分裂的人，从而拯救了精神分裂的时代。 
这个表演嘛，应该叫姜文风格。姜文，一个多元时代的验证性的象征。在蝇营狗苟的龌龊
人生的海洋中一个勃燃着生命之火的灯塔。野性压过了理性，自由选择的忠诚压过了社会
选择的忠诚，狡?压过了道统，个人压过了群氓，反理想压过了理想并以此继续理想。他难
道不是英雄吗？连他的疑惑都那么铿锵，他的好奇不出自于内心的摇摆，他的每一个提问
仿佛不是在追查事情的真相，而是在扣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即使世界荒唐，象我这
样以荒唐回击，不要压垮自己”。我只听到他这么有力的自问自答，虽然无邪天真的疑惑
极其老练地出现在他眼神里。有了这个劲霸电池，这部电影已经有了能源，其他的只是配
件了。 

那么这电影还和张元有关吗？ 

也许有。它本应着重的线索，那条闪着微光的家庭伦理之弦，从《妈妈》到《儿子》到《
回家过年》以至于《我爱你》，又一次蹦在都市家庭的琴上咚咚作响。但是，与以往更加
糟糕的是，这条弦已经老化，并由于原本质量就不好而快要断裂。张元着眼的这些异类伦
理，从来就既不是超时代的（它可曾涉及家庭的本体问题：为什么要有家庭），也不具有
当下价值（被时代遗弃的父母一代和与时代同谋或同床异梦的子女一代被物质时代的机油
强行润滑的异化），它附着在其他价值上随波逐流，实在不值得小题大做。如果硬要以后
现代的边缘大于中心来强行解释，也有更为本质的边缘（比如由财产继承组成的家族经济
中的家庭传统伦理的变形，或是没有财产继承之后的家庭伦理被贪欲击得粉碎的事件中的
人性探究）值得先行求索。如此举轻若重，即使我真诚地思索，之后还是疑惑。 

对边缘的模糊聚焦有一个悲剧性的结果，拯救的神圣动机却将导致羔羊的永远沦落。这就
是电影作为传播、作为媒介、作为艺术所不能漫不经心的原因：即使电影只是桑那－－让
人流流汗而已，也要因为占用了人们流汗的时间空间的机会成本而必须战战兢兢。 

作人、作自己，可以作痞子；作电影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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