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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秦始皇:我代表人民——评《英雄 》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2月23日11:08:59 星期一),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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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秦始皇:我代表人民——评《英雄 》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Dec 23 10:05:42 2002), 转信
秦始皇:我代表人民--评《英雄》
文 南山老农
秦始皇可能万万料想不到,他死了两千多年之后,世界上居然有电影这种东西,而
且,在电影银幕上,他嬴政又活过来了,还仍然是皇帝,不过就是摇身一变,成了忧国
忧民的全国人民的代言人。这部电影就是《英雄》。
当陈道明的一行老泪淌下来的时候,我也忍不住笑出了眼泪。一个名至实归、不折
不扣的暴君,居然被演绎成了一个全国人民的代表,如果用塞林格的话来说,那就是:
简直要把裤子都笑掉了。
还有些事,恐怕秦始皇也没有想到,且不说他创建的专制体制被中国人忠实地贯彻
了两千多年,单说能看得见的就不得了:当年他修筑抵御匈奴的城墙,竟然一直修修补
补了两千多年,如今竟也成了世界奇迹,为国人所乐道;他的一个陪葬兵马俑也泽及了
两千年后的陕西人,在西安临潼,靠此发了财的人更是感恩戴德。所以,我们很容易理
解陕西籍导演张艺谋对秦始皇的感情。
张艺谋在《英雄》里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刺客无名为了能够近到秦王十步之内,好
施展他的必杀技“十步一杀”,于是,他带了秦王所痛恨的飞雪、残剑等人的遗物兵器
来见秦王。其中,飞雪与残剑为一对情侣。秦王当然要问除灭祸患的具体过程,于是展
开了类似《罗生门》一样的对故事的叙述。
无名就先杜撰了第一个故事。无名先杀飞雪曾有的一个一夜情人,飞雪要为这情人
报仇,残剑便心生嫉妒,与女仆放纵以示鄙薄与报复,由此引起自相残杀,飞雪先杀残
剑与女仆,然后丧命于肇事者无名剑下。
秦王识破了无名的诡计,他推测出阴谋是这样的:无名联合诸位杀手,串通好了要
杀他。这就是第二个故事。
最后,无名讲出了真实的故事。实情是,确实是一个阴谋,不过,残剑反对刺杀秦
王,理由是秦王代表了天下百姓的利益。秦王闻言,非常感动--终于找到了知己!然
后,他慷慨转身,让无名刺杀,俨然一派“士为知己者死”的架势。
影片给人以这种感觉,仿佛秦统一六国之后,百姓就可以安居乐业。实际上怎么样
呢?秦统一六国之后,任用酷吏,实行暴政。他焚书坑儒,是造成“刘项不读书”的间
接责任人;还大肆修建各种工程,征调民工,搞得百姓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孟姜女的
传说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后来,陈胜、吴广就被逼在大泽乡揭竿而起,一夫夜呼,
乱者四应,整个王朝在一 崩溃。这样一个暴君,在电影中?被美化成一个和平大使,
那些维护统治的铁剑与长矛,也成了象征幸福与和平的橄榄枝。
暴君就是暴君。秦王是为了保卫人民才修建长城呢,还是为了保卫自己才修长城呢
?我想恐怕还是后者。中国古话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谓国
家,其实就是皇帝自己的家,所谓百姓,不过是皇帝的奴仆。哪里有主人给奴仆谋幸福
的道理?所以诗人张养浩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艺谋在《秋菊打官司》里面,塑造了一个顽强、执着地讨“说法”的农妇,这个
农妇的觉悟似乎都比无名高。无名的台词说:“一个人的痛苦和天下的痛苦相比,就不
是痛苦。”这话不由得让我打了一个寒颤:多少罪恶的勾当,都是在伟大的旗号下干出
来的。所以,罗尔斯在《正义论》中说,基于正义的原则,个人的基本权利不能以任何
的,哪怕是以集体的、或者各种貌似伟大的名义加以侵害。
纵观张艺谋的电影,我们不难发现一个“张艺谋定理”:张艺谋原创的故事,在立
意上,总是不如他改编的故事。如果加上符号,就可以简单表述为:张艺谋原创<张艺
谋改编。
张艺谋曾说,他无意通过这部电影表达什么深刻的思想。如果撇下这些形而上的东
西,《英雄》在娱乐电影中,应该算是很棒的一部。且不说那些古龙风格的情节和语言
,单是画面和音乐就美得一塌糊涂。
一开场就是车粼粼、马萧萧,超重低音逼真、动感、震撼。
第一场打斗,就很有意境:悠扬古琴,雕廊画栋,青砖古瓦,梧桐秋雨,在这样一
番景致下,再难看的打斗也会有诗意,更何况是国际打星李连杰。
最好看的一场打戏,就是两个红衣女子在碧云天、黄叶地里缠斗的那一场。张艺谋
看到了在动作上已经不可能超越李安的《卧虎藏龙》,所以,在场景设计上,他下了功
夫,据说那些黄叶每一片都是精心挑选的,果然没有白白浪费这番心血。
还有在湖面上切磋武功那一场,李连杰和梁朝伟就如同两架现代战机,宝剑带出来
的水滴能如子弹一样击出,也极富观赏性。
最让人称奇的景象是如蝗飞箭,铺天盖地,蔚为壮观,简直就是战略弹道核导弹的
原型。如此种种,足以让观众过一把声色之瘾。在感情的渲染上,也试图赚一点观众的
眼泪,在结尾处,黄土陇头,一对情人一剑相穿,还是很有感染力的,有天葬的悲凉。
张艺谋的成名作是《红高粱》,张艺谋最钟情的是红色,他最拿手就是调度红色。
在各个故事里,他用不同的颜色作为主色调,其中红色故事最让人印象深,而他选择了
白色作为真实故事的色调。这就存在这样一个隐喻:事实是苍白的,正如放弃刺秦的理
由一样是苍白的。
在这部杂烩了佛家顿悟和儒家大义的《英雄》里,在红色大师张艺谋调度下,众明
星们拼命舞打,以期对观众“扎一针”(张艺谋语),对于一部娱乐片来说,已经够了
。(南山老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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