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vi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eonado (笨蛋花), 信区: Movie
标  题: 封面故事：张曼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8月12日11:09:35 星期二), 站内信件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30日12:08 《虹Madame Figaro》 
　 《虹Madame Figaro》8月封面欣赏 

　　精彩不容错过--时尚杂志8月封面秀全新登场 

　　编辑：绿光

　　文：阿不安安

　　摄影：陈准

　　现在开始相信，26岁是女人的一道坎，之前的懵懂、张狂在那一年里都渐渐褪了颜色
，心境的变化是看得见的，会经历一小段时间的大起大落，然后趋向平稳，凝固成你未来
的样子。

　　26岁，阮玲玉选择了自杀；

　　26岁，张曼玉说：明星只是一时，演员才是永远。

　　“心比较急，外表看上去很硬，其实心是软的。”

　　我们看不到26岁那年，张曼玉身上发生的事情，但1990年，她凭《不脱袜的女人》获
得香港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又凭《滚滚红尘》获得台湾金马奖最佳女配角。

　　你可以理解成，同一年里获得两个电影表演的最高荣誉，就好比爬山，到了山顶，视
野开阔，再没有更高欲望，心情随之豁达。

　　但是许多年后，张曼玉回忆起生命里至关重要的这个年份时，却只用简短一句话概括
：“那一年心态的转变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之前的她，是个有着明艳面孔，笑起来的兔仔牙让她看上去天真烂漫的漂亮女孩。

　　16岁，这个叫Maggie的女孩中学毕业，在伦敦一间小书店里当收银员，她不喜欢周边
陈旧的建筑和慢节奏的生活。做明星，是这个虚荣女孩当时惟一的梦想，一年后，她只身
回到繁华、喧闹、摩登的香港，开始圆梦之旅。

　　“我一直怕和别人比，读书的时候，一切比赛活动我都不会报名参加，因为我怕输，
参加港姐比赛是我最有勇气的一次决定。我想那是我进演艺圈最好的机会，就算落选了，
还是有机会当演员。”

　　渴望完美的人通常有张害羞的面孔、一颗好强的心。不比赛，因为不能输。选美是她
和世界的一次豪赌，孤注一掷并且志在必得。

　　她赢了。凭一张肤浅却赏心悦目的面孔成为1982年港姐比赛的胜利者，虽然只是亚军
，却足以让她成为明星。

　　她演的第一部电视剧是《画出彩虹》，只不过充当一只漂亮的花瓶，表情不外是笑、
撒娇、鼓着腮帮子生气，这种形象一直持续了10年，直到消耗尽她面容上那一点点“婴儿
肥”和眼睛里不经世事的天真。

　　那时她就与梁朝伟合作了《新札师兄》——合作完毕，他们仍是陌生人。很多年后，
梁朝伟回忆这段经历时说：“那时她是选美出来的，我都没有想到她后来能靠演戏演出头
。”

　　直到和张国荣、梅艳芳合作《缘份》后，她的潜质受到圈中人士的关注。

　　“第一次见了哥哥后，回家我就和妈妈讲，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一张脸。他和我没
有成为私底下的好朋友，因为我们个性很不一样，对世界看法也不尽相同。可他一直是我
崇拜的人，是我见过心地最好的人，他的勇气、他对工作的全心投入、他对人平等的态度
……”Maggie不会想到，近20年后，自己会为法国著名的《电影笔记》撰写纪念哥哥的文
字，行文之间，欣赏、叹息、惆怅之意一字一句溢于言表。时间造就Maggie优雅的同时，
也成全了哥哥的传奇——这个，当年19岁的Maggie，不会想到。

　　1984年到1988年，张曼玉演出了近30部电影，试过同时在5个剧组里赶场子，尤其是19
88年，她完成了12部电影，因此获赠绰号“张一打”。也是在这一年，她在表演上完成了
蜕变。

　　“很庆幸那年王家卫邀请我加入他的《旺角卡门》。他是个特别敏感的导演，能看到
一些其他导演看不到的地方，他不怕花钱花时间，找到你最好的一面为止。而在当时，我
对表演的理解只是做动作及表情便可以，所以开始时非常焦虑，因为导演每天不给指示，
我只能自己琢磨角色，其实那些想法对那部戏是没什么用的，但却让我开窍，开始真正懂
得演戏。”

　　第二年，也就是1989年，张曼玉凭《人在纽约》夺得台湾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奖，她平
生的第一个影后。

　　1991年，张曼玉26岁，接演《阮玲玉》，获当年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回答导演关于“
你希望半个世纪后还有人记得你吗”的问题时，她耸耸肩：“我觉得半个世纪后有没有人
记得我并不重要，但是如果有人真的记得我，却是跟阮玲玉不同的。”

　　《阮玲玉》，很多人记得她在最后一场舞会里笑着亲吻每一个男人，更多人记得她躺
在雪地的身影，怀抱女人所有的欲望、所有的受挫与悲凉，那一刻她满怀冰雪，却承担一
切。

　　那一年她的笑容里有了疼痛，眼睛里有了苍凉。在和世界逐渐逐渐的相互修改中，终
于，蜕变，成熟。

　　那些由她诠释出来的女人中，最接近她个性的是《甜蜜蜜》里的李翘，虽然这个角色
原先是导演陈可辛为王菲量身订做，“李翘是非常清醒和现实的女人，心比较急，抓紧要
做好所有事，于是外表看上去很硬，其实心是软的。”

　　还是《甜蜜蜜》。李翘看着豹哥尸体，先是错愕一笑，继而泪如雨下，到那里，你发
现恨不能拿出自己一部分心脏来填补她的悲凉残缺，在那里，她经历的所有痛苦都在镜头
前倾泻，审慎且肆意——到这个时候，我们发现张曼玉终于完美，温润如玉，气似铂金。

　　“如果没有那些经历，我只会和以前一样忙着拍片、打麻将、聊八卦。”

　　大家太想知道，这样女子感情的归宿，人们小心翼翼地问她爱情、问她梁朝伟。在提
到这个名字之前，笔者婉转表达了顾虑。

　　“访问中你一直给我轻松、快乐的感觉，其实之前我有些担心，因为看香港媒体的报
道感觉你不易亲近。”

　　“我对人的态度是一样的，但我会选择说话的对象，如果他们有心从你身上做一些无
聊文章的话，我没有义务配合。香港的媒体环境存在很大的问题，很不健康，我很替香港
的孩子们担心，他们每天翻开报纸、打开电视，看到的都是那样的东西，渐渐香港就会变
成一个思想越来越落后的地方,再过20年,它可能会变成中国一个落后的小镇。”

　　难得这样一个温和的人，会用如此犀利的语句评判20年前她眼中的圣地。但是她并不
回避和梁朝伟有关的话题，也绝不会因流言而改变和老朋友相处的方式。“我在十八九岁
已经认识他，有的话早就有了。我是那种有感觉很快就有，没有的话相处再久也不会有的
人。这样的传言，只是个笑话。我会珍惜这个朋友，因为我们之间的默契无人可及。”

　　张曼玉大部分时间是安详宁静的，不笑也有惊人的美；可是说到“这是个笑话”，说
到“我们的默契无人能及”，她微微笑了，嘴角拗成一个角度，倔强且美，那种笑容如名
将点兵，气度自如气韵流转——室内的光线在一刹那忽然一亮。

　　关于张曼玉和梁朝伟，华人视界里最美的女子和最清俊的男子，在许多场合他们惺惺
相惜，相交莫逆。

　　伟仔说：“张曼玉懂得控制自己的命运，会寻找自己的快乐，不像我，不懂自己找快
乐，所以经常是命运控制我。”

　　张曼玉说：“希望伟仔不要那么悲观，不要用喝酒来麻醉自己的悲观和不开心，真的
很希望看到他快乐！”

　　梁朝伟平常很少跟演艺圈的人出去玩，他享受孤独，笑说：“我本来就没事业心，做
什么事都不会计划。”

　　张曼玉说：“我自己是从来不计划命运的，但摆在面前的机会我就会把握，这就是我
的人生观。”

　　梁朝伟说，张曼玉走路速度很快，每次2人一起走路，他都在后面跑着追Maggie。

　　张曼玉说：“我一直都在寻找银幕上的合作对象。我与梁朝伟是同时起步，中间我们
没有合作，到了王家卫的《花样年华》，我们又碰到了。”——时间在这场游戏里制定着
苛刻的轮回规则，以及荡气回肠的莫逆于心。

　　回到1990年,一部《爱在他乡的季节》令戏中的两位主角互生情愫,可惜梁家辉使君有
妇从无离婚打算，Maggie虽用情颇深，好在最后还能全身退出，并将好朋友关系保持至今
。

　　一直以来，爱情始终是张曼玉的全部。“在女人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定是爱情，一
个在爱情中的女孩子是最开心、幸福的。”就算现在她也坚持：“我经历过N段感情，每一
次都是很快乐的，都有美好的回忆，所以我不认为自己是感情的失败者，也不觉得这一次
经验就一定会影响下一次恋爱。”

　　她最早被发现的恋情是在当选港姐后与设计师埃里克，埃里克前女友曾在媒体上大曝
她抢其男友内幕，但被Maggie否认，不久两人分手。

　　1985年2月，Maggie在息影女星乐易玲的介绍下认识了韩国籍发型师马克金，此后来往
密切，其后两人又分分合合了三次，她承认彼此对这段感情不够认真。1987年9月，Maggie
生日那天邂逅文艺片导演尔冬升，一见钟情，第二年尔冬升找她拍《再见王老五》。但这
段令人羡慕的才子配佳人，只维持了3年，尔东升的大男人主义是两人分手的主要原因。这
段Maggie投入最多的感情的最终破裂也是在1990年。

　　1991年5月，张曼玉赴美拍《双城故事》外景，与当地一名工作人员汉克产生恋情。她
写给这位日本华侨的情书后来被人公开，让她备受打击。在情书中她描述对汉克爱得既浓
又深，但发觉对方已有女友，故退出。

　　1993年，邂逅“金融才子”宋学祺。这是让她受伤最深的一段感情。一年多的热恋曾
令她动过就此退隐嫁作商人妇的念头，没想到，这位负心汉最终选择了一个富家千金，毫
无眷恋地离开。而在宋学祺投资失利时，Maggie还拿出积蓄1000多万元助他解围，最后感
情、金钱血本无归。

　　1996年拍完与法国导演Olivier合作的电影后，两人出席影展期间被发现感情不寻常。
1999年2月初，Maggie公开承认，她已与Olivier结婚。

　　有三四年时间，她被视作幸福女人的典范，甚至被记者问到“你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
现”时，Maggie坦然回答：“真的没有什么，该有的我都有了。”

　　“结束一段感情当然会难过，但我视为人生的一种体验。我觉得人每一刻的感受都很
重要，好好感受每件事、每段感情，无论好坏结果，我不怕伤心。”

　　“如果没有那些经历，我只会和以前一样忙着拍片、打麻将、聊八卦。”

　　对这段感情，她更能以一种无悔的心情表示肯定。分手的原因，她只字不提，却惦念
着对方的好，“这几年里，从他那儿，我学到很多让我终生受益的东西，为人处事的方式
和对待生活的态度。他是我人生里很重要的一个人。”

　　今年的9月，Maggie还会出任Olivier执导新片《干净》的女主角。虽然外间评论对Oli
vier的才华有过质疑，但Maggie一直以言行全力支持着他。“我十分尊重Olivier对艺术的
执著，他的电影具有时代感，影像强，题材的探讨也够深入，即使不再是他的太太，我也
会是他的忠实影迷，虽然我们分开了，但彼此仍很珍惜曾经的友谊。”

　　每一次恋爱，她都如初恋般投入，毫不保留，而放弃也是同样决绝，再不回头。她不
后悔，她不停止。

　　“我不是圣母玛利亚，生在世上为了服侍大家，我只是忠于自己。”

　　“我一直特别欣赏奥黛丽·赫本，她年轻时的美貌和演技都没有那么重要，我最感动
的是看到她60多岁的脸，去非洲照看那些饥饿的孩子。她没有放弃过她的力量，帮助别人
帮助社会的力量。”

　　多少人爱赫本清纯的容颜，美丽被她重新定义。而现在的张曼玉正完全放下俗世的羁
绊，以她自己的身体力行传递出细微力量，你可以猜想60岁时张曼玉的容貌，她那颗被世
事磨砺的心能包容下所有艰涩，那种处事不惊的安详和温善，足够保留我们对她的爱。

　　这个耀眼的女人在近不惑之年，真切的明白美丽与年纪、容貌无关。现在她丢弃了名
牌，只爱穿牛仔、T恤。出门时，袋里只装上唇膏和腮红。“初入行，我会为穿什么衣服拍
照而烦恼。那时家里有两个衣柜，一个装工作的服装，一个属私人。现在我只有一个衣柜
了，工作和私人的衣服混二为一。七八千上万一件的衣服我不会买，除非我觉得那东西是
真正的经典。我不再想拥有太多物质的东西，太多的东西会带给我很大的压力。从前我会
化好妆，一身名牌才敢见人，现在除非正式场合，否则我不会穿得像只孔雀，这样，会令
人与人间产生距离。”

　　现时的Maggie有随时挥别演艺工作的准备，早前她出任了邱淑贞的老公沈嘉传旗下品
牌的形象总监，向来高品味的Maggie，自己的穿衣理念却非常特别：“我喜欢把女性化的
服装跟男性化的混合，名牌跟非名牌混合，这样可能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没有工作时，她喜欢满世界跑，“我是好奇心很重的那种人，有机会到外面见识，我
一定会去，除非是能力达不到。曾有人邀请我到很奇怪的地方做影展，我二话不说就答应
了，不是为影展，而是想要进入那个奇异的地方亲身感受疏离的美。我还想学画画，平常
有空就去看画展，我会琢磨画中人物的眼神和作者的心境。”

　　在她刚刚逝去的婚姻里，如果有缺憾，便是少了一个孩子。

　　她是要么不生，否则就会整天把孩子带在身边的妈妈，享受自由与孕育生命，对她说
是两者只能选其一。“如果你问，为了自己而放弃生育孩子，这算不算自私？我会觉得，
自私有什么不妥呢，我不是圣母玛利亚，生在世上为了服侍大家，我只是忠于自己。如果
真的到了最后限期，还是没有，倒无所谓。我不怕将来老了没人照顾，没有孩子，自有没
孩子的自由自在。这些年来，我的朋友多了，对很多事情的兴趣浓厚了，我有信心自己不
会孤独。”

　　现在她恢复单身，却开始渴望孩子，并竭力为未婚妈妈说话。“社会会觉得未婚妈妈
是不对的、是坏女人，可是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如果这个女人很想要孩子，可是碰不到心
爱的男人，为什么不可以选择要一个孩子？她又没有害人，又没有说生下来要逼什么人负
责，她会爱这个小孩，她会做一个好妈妈，她有什么错？”

　　或者，她在暗示着一个决定；或者，仅仅是一个言论。但这一刻里，这个神话般的女
人与我们的距离却是如此的接近。

　　她最喜欢的地方依然是法国，“1997年，我刚搬去法国，香港又没有工作，于是那两
年我大都留在那里。在法国，你可以花5个钟头去吃一顿晚饭，而在香港，大家是有话快说
，无话就吃，然后说再见，不会停下来享受生活的甜蜜。”有段时间，她找到了真正的平
静与朴素。在巴黎，每天的工作是收拾家居、打理花草；去附近菜场买菜，做拿手的鱼香
茄子和番茄炒蛋；骑着脚踏车去野外踏青；搭地铁去城市每个角落闲逛；看电影、看展览
、听演唱会；或者干脆找个咖啡馆读一整天的书……

　　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她看见自己未来的模样。

　　没有哪个明星比张曼玉更当得起“滚滚红尘”这4个字中的大气和隐忍悲悯。《阿飞正
传》里，她与刘嘉玲站在彼此事业、爱情、生活的开端，比起后者的选择、比起同期出道
，嫁入豪门从此息影的林青霞、钟楚红，独有她仍坚持，坚持喜欢有才华的男人、坚持独
立自主、坚持拍喜欢的电影——就如这一切尚未到来之前，她扮演的那个苏丽珍，敏感自
尊，执著将真爱放在心中。也许那时，她性格中的倔强、决绝、执著和妩媚都已经塑造完
毕，只等在一部部电影中层层展现，前回百转。

　　站在巅峰的女人是矛盾的，她遥不可及，却渴望纵身跃入茫茫人海，回归平凡。谈到
《英雄》一个片段时她说：“我被钢丝吊离地面近百米飞舞的时候，我几乎忘记所有人的
存在。沙砾划疼我的皮肤，风呼啸过耳，飞舞时的快感伴随着真切的痛……”

　　就像她的人生。

　　没有人比她更向往自由，肆无忌惮地抽烟、大醉，任真性情泄露于世；她最终选择了
隐藏生活的真相，却以贪婪的目光凝视别人家庭的普通幸福。

　　我们爱她接近虚幻的美，更爱她如今芳华将落的安详，这个为我们活过一万次的女人
。
 

--
那些花开永不会休止....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172.16.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