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vi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eonado (新的声音出现), 信区: Movie
标  题: 每秒24格的音波流转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09日09:02:57 星期二), 转信


(一)
自1927年华纳公司的《爵士歌手》揭示电影有声时代来临至今,「声音」已成为电影艺
术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然而,当电影普遍被视为一种以影像为本体的艺术表达形式时
,「声音」之於电影的存在意义究竟为何?在不同类型的影片中,「声音」是否又扮演
着不同性质的角色形象?为了「看」清楚电影中「声音」存在的样貌,本文尝试从影史
发展的脉络着手,就音效、对白、音乐叁方面检视电影中声音的多样面貌。
*「牙牙学语」的早期声片
不同於电影史上其他技术的发展,声音的技术不是在某一片场濒临破产之际的最後一搏
,也不是突如其来的发明,而是在经济稳固基础上步步为营的策略性发展。事实上,早
在1900年的世界博览会,就已展示了各种不同种类的同步有声电影,但是基於制作方式
、放映设备的更新所需耗费的经济因素考量,美国各大片场均不敢贸然尝试声片的发行
,就连推出《爵士歌手》的华纳公司,也是在有计划地推出一系列有声电影短片,获得
市场上热烈的回响之後,才正式开展有声电影的领域。
就这样,电影开始发出声音,然而在从默片过渡到声片的过程中,声音反而成为当时电
影美学发展上的绊脚石。为了同时记录影像与声音,摄影机被局限在一小块地方无法自
由的移动取镜,在这种情况下,声音反而变成最主要说故事的工具,而影像则沦为解释
声音出处的合理化依据,声片遂成为声音与影像互相受限的尴尬产物。
电影为了学会「说话」所面对的尴尬与困窘仍不只如此,除了拍摄、录音工程方面各有
亟待克服的困境,早期的默片明星们也得开始学习如何在电影中开口说话。歌舞片经典
《万花嬉春》片中,就相当生动传神地描绘出当年电影工作者试映声片拍摄时的难处与
窘境。当然,这些属於默片/声片发展过渡时期技术层面的难题,随着隔音罩、 式麦克
风以及其他新设备的发明,便不再构成拍摄技术上的障碍,但是对许多电影创作者而言
,更重要的思考课题是:声音与影像之间的互动关系为何?也就是该如何建构影片中视
觉纵轴与声音横轴,以及两轴间无穷的可能性。
* 声音不仅加强,而且数倍地放大影像-(黑泽明语)
就人类的感官范畴而言,视觉享受与听觉感受经常是相伴随的,因此,即使在录音技术
尚未引进之前,当时的默片即已明了此种感官感觉上特性,因而使用乐队、风琴或钢琴
担任现场伴奏,填补声部的空白;随着影片叙事复杂性的增加,我们也可以感受到当时
影片强烈希望「发声」的需求,以葛里菲斯的《国家的诞生》和冯史特鲁汉的《贪婪》
为例,片中不断地以字幕卡说明或充当对白,电影等不及要说话的渴望便由此可见一班

然而,声音与影像之间究竟是存在何种连结或结构关系呢?根据法国影评家米榭西昂(
Michel Chion)在《论电影中的声音》(Le son au cinema)一书中所述:「所谓的电
影声带并不是一个与影像相对的、具有自主结构的联合音效整体,事实上,它是以并列
(juxtaposition)、共存(coexistence)的方式,使它所承载的讯息、内容、感觉依
循着影片想像空间的变换而散发出活力与意义。」
也就是说,电影中的声音并不是一个「自给自足的个体」,而是以某种团体结盟的方式
,与电影影像一起呈现在观众面前。对电影的阅读者而言,声音与影像形成了某种同时
承载着多重意义的总和,藉由二者间的相互连结,文本的阅读亦具有更丰富的可能性。

米榭西昂的论述一方面 清了长久以来电影中影像与声音的二元思考,不再将二者视为各
自独立、对立的元素,企图从影片叙述本体的观点出发,探讨影像与声音的互动关系,
建构整体意义的多元可能。他并且也从观影行为的角度出发,分析观众在观影过程中是
如何将不同层次的声音素材配置动作或影像中,根据米榭西昂的说法,是透过所谓感知
的「立即分道导向」系统,其实也就是观众在观看影像时,会自动根据阅读而得的所有
讯息元素,将声音纳入文本脉络中,而声音与影像本声的独立性,也在观众的感知阅读
过程中统合为一。
(二)
 
藉由与影像的组合运用,「声音」也逐渐发展出其於电影构成中的功能性地位。首先,
声音可积极影响观众对影像的诠释:简单的推轨镜头配上尖锐紧绷的弦乐,就成了带有
紧张意味的悬疑镜头,同样的镜头若配上喘息声或心跳声,则又成了带有主观性的观点
镜头,这些都是在好莱坞电影中经常可以看到的处理手法。
旁白的运用更是具有某种绝对的权威性,不管是剧情片中主角的自述、还是纪录片中常
见的第叁人旁白,都成为对影像的绝对定义,此时的声音,你甚至可以说它是「上帝的
声音」,因为就其所叙述的影像世界而言,它的确企图给予观者如上帝般全知的阅读观
点,即使是同样的环境空镜,旁白说它富裕繁华的,它就是富裕繁华的;说它是人际疏
离的,它就是疏离的,此时,声音的标注也决定了观者对影像的认知。
*用声音创造画面重心的流转
此外,就像摄影的变焦效果一般,在同一个画面中,声音也可导引观众对不同的特定影
像的注意力,以温德斯(Wim Wenders)导演的《里斯本故事》(Lisbonne Story)为例
,当担任录音师的主角在港口徘徊时,导演便运用环境音的淡入淡出,让观众的注意力
从前景的主角移转到後方渐渐涌出的人潮,再转回主角身上;再以贾克大地(Jacques 
Tati)导演的《胡洛 先生的假期》(Mr. Hulot’s Holiday)中旅客在旅店休息一幕为
例,前景为旅客们低声交谈,後景则是胡洛先生打乒乓球,当乒乓球声音较大时,观众
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至後方打球的胡洛先生身上,而当球声渐逝,画面的重心便又移转至
前景的旅客上,导演仅仅运用乒乓球声和交谈的人声二者音量上的变化,在同一个画面
中就形成了不同的焦点流转。
透过声音的指涉,当音部暗示某些视觉意象时,观众亦会预期该意象的出现,并预备转
移其注意力,甚至形成某种观影的期待感,例如在镜头一出现开门声,镜头二为一扇打
开的门,接下来观众就会将方才镜头一的声音与镜头二的门自行连结,而将注意焦点投
射於门上,但若镜头二为一扇关着的门,那麽镜头一中声音的暗示所行程的预期心理就
会被打破,声音与影像则构成某种矛盾、暧昧不明的关系,影像此时非仅单纯地说明音
源而已,也让观众在思索镜头一中声响来源的过程中,创造更多可能性。
为了更详细分析电影中声音的运用方式,以下将就音效、对白、音乐等叁种不同的声音
形式,深入探讨电影中声音存在的不同面貌。
* 铺陈於影像的底层--音效
一般而言,音效是指电影中除了对白、音乐之外的杂声,因此也有学者将之称为「背景
噪音」。而依声音性质的不同,我们也可以把音效约略分成两类,一是发音的声音,即
来自人类的声音,包括属於语言音位范畴的话语言谈,和非标音系统的喊叫声、吠声、
低声呢喃或高声喧哗等;二是非发音的声音,即其他各种声响,包括许多自然的风声、
水声以及各种可能存在的声响,此二者即构成我们在电影中可以发现的所有音效。
音效的功用主要在於营造气氛,透过声调、音量和节奏的不同,来刺激观众的反应。通
常,高频率、短促的声音会使听者产生某种张力,这样的手法也经常用於恐怖或悬疑的
场面中。以希区考克(Alfred Hitchcock)的惊悚经典《惊魂记》(Psycho)为例,在
那场最着名的浴室杀人戏中,凶手进入浴室前,短促高频且规律的提琴声,即形成某种
紧张的预期心理,谋杀一开始,提琴声的音量骤然拔高、加快,彷佛与被害者的监叫声
融合,配合着影像上剪得细碎的镜头组合,音效与影像遂共同交织成这一曲压迫 人心的
恐怖奏鸣曲;而在黑泽明的影片《梦》雪女的段落中,从头到尾呼啸不断的风声,也是
高频声响制造紧张气氛的典型范例。
相反的,低频率、迟缓的声音通常显得较厚重、沉稳,常用来烘托场景庄严肃穆的气氛
,同样在黑泽明的《梦》一片中,水车的段落就已规律的、缓慢的水流、水车转动声,
提供了影像较深邃而严肃的氛围,与剧中老人谈论生命哲学的内容相互辉映。
(三)
 
除了利用频率、音量制造气氛之外,画框内外音效的交互运用,也让影像的空间更无限
延伸。由於人们对於看不见的东西总是特别害怕,所以在恐怖片或惊悚片中,导演也经
常利用画外音(指发音来源并未出现於镜头视界内的音效)强化紧绷的张力,门转动的
叽嘎声、接近中的脚步声,再配合上局部的特写镜头,不费一滴血就可以让观者毛骨悚
然。德国导演佛列兹朗(Fritz Lang)的作品《M》,就系统化地运用画外音营造了惊人
的恐怖效果,甚至成为一种声音的母题,例如片中连续杀害小女孩的凶手第一次登场时
所响起的口哨声、街上行人的惊呼声、布 钟的咕咕声、母亲寻找女儿的呼喊声等等,画
外音成功地利用了观众对「看不见」的景框外的想像,不但更加深了观众的恐惧感,也
让声音形成某种叙事的手法。
*画外音--无限空间的延伸
画外音也可以用来制造、扩大电影的空间,利用画框外的声响无限延伸电影的存在时空
。以希腊导演安哲罗普洛斯(Theo Angelopoulos)的《尤里西斯生命之旅》(Ulysses
' Gaze)为例,当主角与老放映师一家人於雾中散步时,画外音先是出现争执、询问声
,接着我们看见镜头内的人物走出画框,而後枪声响、主角抱着 体痛哭。利用争执询问
声、枪声,导演在同一个画框中创造了两个不同的故事空间,一个是视觉所见的,另一
个则来自听觉的联想,透过这种画外音与影像的交互运用,也等於无限扩大了存在於电
影中的叙事空间。
在温德斯(Wim Wenders)的《里斯本故事》(Lisbonne Story)中也出现同样的例子,
当身为录音师的主角拿着麦克风四处去收音,影像上只见录音师闭目凝神细听的画面,
但透过音效的转换,我们便可知道(或想像)它所在的空间周遭有人在争吵、有人在听
收音机、孩童在奔跑嬉戏,存在於单一影像画面上的空间,因为画外音的运用而无限绵
延伸展。
透过音效与叙事文本的结合,我们有时也可以发现某种特殊的象徵意义,例如在布纽尔
(Luis Bunuel)的《青楼怨妇》(Belle De Jour)中,马车的铃声一方面可视为女主
角性幻想的起点,但若将铃声置於影片叙事文本的脉络中,则又可变化重组出多种不同
的可能性,在写实的氛围中,带入了梦境般的气质;柏格曼(Ingmar Bergman)的《野
草莓》(Wild Strawberries)片头老教授做恶梦的戏,同样也利用了心跳音效的转变,
象徵他时日无多的生命。
此外,在加拿大导演佛杭苏瓦吉哈的(Francois Girard)的《顾尔德的叁十二个极短篇
》(Thirty two short films about Glenn Gould)货车站的段落中,音效的使用与听
觉感受(或应该说是人类心理对听觉感受的使用方式),则有更贴近心理真实的呈现。
画面上是顾尔德身处嘈杂、客人众多的货车休息站,一开始的音效是谈话声、用餐声氛
陈的杂音,但逐渐的,某一桌客人的对话从杂音中提升、被凸显、随後又渐弱,转为另
一组人的对话……,就这样来回反覆,从头到尾影像上都只有顾尔德或凝神细听、或低
头微笑的表情,但是透过声音音效的淡入淡出,观众彷佛也身历其境地跟着音效进入了
顾尔德所身处的时空,这里的音效反映了人类听觉因为注意力的不同,而自动排除其他
杂音的反应,就这样只运用单一镜头和音效,便可以细腻描绘出属於心理的、听觉作用
的感受。
*流动的话语、对白的特性
声片诞生之後,电影不再像默片时代一般依赖字幕卡来说明对白或重要资讯,使电影中
的对台脱离平面,真正走入叁度空间。但是在有声片发展之初,对白却成为最主要说故
事的工具,虽然早期所谓「百分之百的声片」因过分滥用对白而失去了电影特有的活泼
性,但不可否认的,在一个复杂的故事中,对白的叙事功能是不可或缺的。
根据法国学者法兰西斯范诺的说法,电影对白因为有下面几个特色,而与书写对白不同
:第一,对陈述的主体是由影像来指定的,即由演员的身体动作和说话的声音决定主体
为何,影片讯息是透过演员的语声和姿态传达给观众,以尚雷诺(Jean Renoir)的《游
戏规则》(La Regle Du Jeu)为例,一开场观众得知影像上飞行员的名字叫做安德列朱
里奥,便是由於电台播音员的指称,接着朱里奥与另一名主角渥大维谈及女子克莉斯汀
,下一个镜头出现正准备出门的女人,透过电影剪接的逻辑,虽然镜头中没有人直接指
称女人就是克莉斯汀,但是前後镜头中声音与影像的连结,已交代了她就是对白中所提
及的女子,此种对白与影像的关联性,则是书写对白中不可能发生的。
其次,电影对白特有的口语特徵,也绝少出现於书写之中,诸如语气的迟缓、辞语的重
复使用或省略,以及各种虚词(嗯、啊、呢……等等)的使用,都是口语化所造成的差
异,而这一点也使电影对白更加内化於影片之中,脱离书写的平面而境入影像的辽阔时
空。
根据对白与影像的关联性,又可将电影对白区分为「对白」和「独白」两大类。在写实
的影片中,对白通常可用来显示环境的真实与人物的背景、性格、身分等,透过口音、
语调的转变,语言对白甚至可以透露更多存在於影像背後的真实与时代感,台湾新浪潮
电影的代表作之一《儿子的大玩偶》,和侯孝贤执导的《恋恋风尘》、《童年往事》、
杨德昌导演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都以语言的归位(什麽人讲什麽话,台语、客
语、上海话……)点出影片的时代意义,对白已不仅是对白,语言与族群、文化意义的
结合,更加深了影像的生命与厚度。
*叙事的多元可能
在喜剧电影中,利用对白所构成的言词趣味也是叙事上相当重要的部份,如果试着将伍
迪艾伦影片中句句珠玑的对白抽调,相信影片的趣味成分必定大大减少,而在美国特有
的脱口秀喜剧中,对白的笑料幽默更是建构全片最主要的关键,像是早期的罗宾威廉斯
、艾迪墨非,近期的金凯瑞都是此类喜剧的代表人物。
此外,在文学戏剧作品改编而成的电影中,对白也经常是关键性的元素,如何将文学性
的书写文字转变成富有影像感的电影对白,往往决定了影片的成功与否,尤其是莎士比
亚的作品华丽且蕴含诗意的对话一旦转为电影场景,稍一处理不慎,便易流於冗长滥情
。在风格强烈的英国导演彼得格林那威(Peter Greenaway)改编自莎剧《暴风雨》的《
魔法师的宝典》(Prospero's Books )一片中,就乾脆舍弃写实化的作风,运用旁白的
手法陈述魔法师的世界,不但避免了剧场与写实影像的不调和,也创造了更风格化的影
像幻境。他的另一部作品《枕边书》(The Pillow Book),更大胆地运用旁白与分割画
面的音画组合,实验声音、影像与文字间的多重阅读可能性。
(四)
剧情片经常使用旁白的技巧来浓缩事件或时间,也是电影具有某种强烈的主观色彩。而
当影片的许多细节都是藉由旁白而加以陈述,此时,声音如何与影像建构其因果关联性
便相当重要,否则就容易流於影像解释声音的弊病。例如在万仁执导的《超级大国民》
以及港片《记得香蕉成熟时2初恋情人》等片中,就大量地以旁白作为叙事的主轴,回
忆过去或陈述目前的动作,前者以诗意的语辞营造老人哀伤孤寂的心境,贯穿全片的旁
白也成为政治受难人的心灵哀歌,後者以略带自嘲、逗趣的口吻烘衬喜剧的气氛,而当
心情自述的旁白与影像互有矛盾时,也成为惹人发酵的另一种喜剧元素。
这种画外音式的旁白技巧,也是纪录片中经常出现的叙事手法,由画面外的语言提供观
众视觉意义的依附或补充,观众也可藉此获得两重的资讯:一是具象的、视觉的,一是
抽象的、口述的,藉由此二重意义上的相互撞击或联结,影片的意义也就此建构,甚至
也可将旁白的述说延伸至访谈之中,以强化所欲表达的意念。由亚伦雷奈导演的《夜与
雾》,全片均由画外音的旁白与影像组合而成,精准的画外音与影像的交织对应,影音
直接的震撼力更是惊人。
除了画框外的旁白,画框内的独白则经常具有某种非写实的心理意义,因为角色在自述
内在思想时,并无可对应的说话对象,因此也使得影片沉入某种心理化的气氛中,进而
脱离了写实的调性,若再配上风格化的影像处理,则可使观众更深入角色内心,传递更
私密、内在的意念。当然,并非只有独白才能创造心理空间,单纯内在剧情的声音也可
表现潜意识的概念,温德斯的《欲望之翼》图书馆的场景中,数十个人正在阅读书籍,
当摄影机快速地摇摄而过,我们听到众人的思想以低喃的方式诉出,与天使的无声形成
有趣的对比,简单的音效运用,也让这个镜头内的时空同时并置了多个思想空间。
*乐音的呼应属性-电影配乐
由於早期的默片缺乏对白和音效,音乐便成为当时电影中最主要的声音形式,然而随着
有声片的发展,音乐之於影像便有了不同样貌的呈现,透过音乐的韵律、节奏、旋律与
不同乐器音质的使用,也让电影具有更多情绪渲染、气氛变换的可能性。
首先,就电影中音乐的叙事功能而言,不同的旋律安排经常与影像联结为所谓的「音乐
母题」,透过主旋律、副旋律的配置,构成音乐部份的叙事结构。以费里尼独《大路》
为例,小喇叭旋律作为女主角的母题,虽然影片後段她已经死亡,旦音乐母题仍与其他
旋律结合,显示女主角的精神仍遗留在人世;而在奥森威尔斯的影史经典《大国民》中
,几个主要角色及事件也都具有各自的音乐主题,一不同场景的调性,而有不同节奏、
音韵的呈现。奇士劳斯基的叁色系列以及《双面薇若妮卡》,同样运用了音乐主题重复
的手法,不费一言、点出主旨,《蓝色情挑》中茱莉每次回忆时出现的主旋律和黑画面
,以及《双面薇若妮卡》代表法国、波兰两位薇若妮卡音乐主题上的对应与融合,都与
电影的铺叙有相当紧密的关系。
除了主旨的题点,制造音乐和画面的矛盾手法,也可创造、撞击出新的意涵。例如在库
柏力克的《发条桔子》中,残暴的强劫强奸场面,却配上轻松愉快的「雨中欢唱」(“
Singing In the Rain”,歌舞片经典《万花嬉春》主题曲);《奇爱博士》则将二次大
战时的感伤歌曲「相逢有日」(“We’ll Meet Again”)与核战浩劫後的景象联结,音
乐与影像对立矛盾所产生的强烈讽刺意味,在此不言而喻。
*音谱与影像的对位呼应
而当音乐本身的创作结构与电影相结合,也使影片的叙事跳脱出传统说故事的法则,让
影像与音乐之间发展出更丰富的可能性。艾森斯坦的影片《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中,
音乐与影像便构成了相当有趣的对位关系,创作时,艾森斯坦便与当时苏俄知名的作曲
家普罗高菲夫合作,以剪接配合声音旋律的高低起伏,五线普上的音符如果从左到右移
动,则画面内的动作也是自左至右运动,如果影像线条呈现弧线移动,音符也将形成同
样的弧线,艾森斯坦这种音谱与画面纯然而绝对性的对位呼应,也验证了音乐与影像对
应的极限可能。
而佛杭苏瓦.吉哈的《顾尔德的叁十二个极短篇》则乾脆以巴哈的「郭德堡变奏曲」的
音乐结构,作为影片构成的主要骨架,以每一次变奏作为影像叙事上的段落承转,依照
变奏曲的形式,将叁十二段看似独立、风格迥异的剧情发展、纪录访谈、动画……加以
组织结合,串联成这部以音乐逻辑建构的优美影片,从根本的形式架构向巴哈、向顾尔
德致敬。
此外,以音乐和舞蹈作为基本表现元素的歌舞片,可说是音乐与影像关系最紧密的电影
类型,这里囿於篇幅的限制,仅简单地依歌舞发生原因的不同,而粗略分为写实和表现
二种。一般而言,写实的歌舞片多将故事背景设於娱乐界,使主角们的歌舞具有合乎现
实的合理性依据,七○年代一系列歌舞片《歌舞线上》、《名扬四海》、《闪舞》、《
周末的狂热》等片,剧中人多为歌星或舞者,而音乐舞蹈的出现则是剧情上设计符合主
角身分行为所为。
表现式的歌舞片则完全舍弃上述合理性的考量,以视听上的美感作为拍摄重心,风格化
地呈现影片内容,全片经常充斥着音乐化、歌剧化的对白,主角甚至可以随时高歌起舞
,完全不必受限於现实生活的行为准则,由於所有元素均极端风格化,因此观众不但不
会觉得荒谬,反而可暂时逃离现实生活的苦闷,沉入梦境般的歌舞幻想世界,像是《万
花嬉春》、《花都舞影》、《金粉世界》、《秋水伊人》等片,都是早期表现式歌舞片
的代表。
随着八○年代MTV流行文化的崛起,音乐与影像的关系也逐步跨入另一个崭新的世代
,影像与声音的依存关系,也在电影艺术的发展中转变,究竟声音於电影中的存在的本
质为何?相信必将拥有更多元而创新的丰富可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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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一直像个受气包一样的走路,我一直忍住没笑,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club.hi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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