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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十九世纪西方哲学史 (实证主义部分) 5    z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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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cm (西门吹血##杀了你好么?), 信区: Wisdom
标  题: 十九世纪西方哲学史 (实证主义部分) 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Oct 11 16:34:45 2000), 转信

十九世纪西方哲学史
3.4  马赫主义
        (一)马赫
        恩斯特·马赫(Ernst Mach,1838-1916)出生于摩拉维亚
的契尔里兹(现属捷克斯洛伐克)的一个教师家庭。1867年起任布拉
格大学物理学教授,并曾两度出任该校校长。1895年起主持维也纳大
学为他设立的归纳科学的历史和理论讲座,马赫由此被认为是现代西
方最早的科学哲学家之一。他的主要哲学和科学史著作有:《力学及其
发展的历史批判概论》(1883)、《感觉的分析》(1886)、《认识和谬
误》(1905)等。
        马赫对科学史的贡献,不仅在于他在物理学的各个学科上所
取得的卓越成就(以致有不少术语以他的名字命名,如马赫数、马赫
带等),也不仅仅在于他还把物理学应用于生理心理研究,并取得了富
有创造性的成果,还在于他批判地考察了科学史(主要是物理学史)
否认了牛顿的绝对时空观,认为时空总是随着经验条件的变化而变化,
惯性来源于物体与宇宙其余部分的相互作用等,这些思想为即将到来
的科学革命奠定了基本范式。
        马赫在思想史上的贡献则在于他所奉行的彻底的经验论原
则、坚决的反形而上学倾向和建立统一科学的构想。这些贡献直接启
发了以维也纳学派为核心的逻辑实证主义。1929年发表的“维也纳学
派宣言”指出:“马赫特别致力于澄清经验科学(首先是物理学)中的
形而上学思想。我们记得他对绝对空间的批判(这一批判使他成了爱
因斯坦的先驱),他反对关于物自体和实体概念的形而上学和根据所谓
终极要素(即感觉材料)构造科学概念的研究。”[1]
        马赫在《感觉的分析》第三版序言中说:“我的认识论的物理
学研究和我选择对于感官生理学的研究,都是以同一个观点为依据,
这就是:一切形而上学的东西必须排除掉,它们是多余的,并且会破
坏科学的经济性。”[2]在第四版序言中,他进一步指出:“科学的任务
不是别的,仅是对事实作概要的陈述。现在逐渐提倡的这个崭新见解,
必然会指导我们彻底排除掉一切无聊的、无法用经验检验的假定,主
要是在康德意义下的形而上学的假定。”[3]由此出发,如果完满将“感
觉”看作一切可能的物理经验和良心经验的共同“要素”,并把这种
看法作为完满的最基本的和最明白的步骤,而这两种经验不过是这些
要素的不同形式的结合,是这些要素直接的相互依存关系,那么,一
系列妨碍科学研究前进的假问题便会立即销声匿迹了。这就是马赫提
出的“要素一元论”。
        要素(elements)不能完全认为就是感觉(sensations),更
确切地说,只有当要素处于联系或关系之中时才是感觉。因为感觉已
经被片面化、主观化了,而要素更能表现出它是非心非物、超乎心物
对立的中性的东西,是一种假定或函数关系。马赫认为,“不是自我、
而是要素(感觉)是第一性的。……要素构成自我。自我感觉到绿色,
就说绿色这个要素出现于其他要素(感觉、记忆)构成的某个复合体
中。”[4]而“所谓的物质是各个要素(感觉)之间的某种合乎规律性
的联系。”[5] “关于物质、关于世界,我们只知道它是一种人或种种
不同人的感性要素的函数联系。凡是不能在一定条件下对这个人或那
个人的感性要素、意识内容发生影响的东西,都是不实在的。”[6]
        马赫把要素分为三类,即物理要素、生理要素和心理要素,
分别用ABC……、KLM……和abg……表示。整个世界即存在于这三类
要素的相互联系之中,其中生理要素是其他两种要素的中介。但这种
划分实则是实用的和约定的。同一种要素,在一种联系上是物理的东
西,在另一种联系上又会是心理的东西。例如当要素A(如树叶的绿色)
与一定的空间感觉、触觉和光线等要素相结合,发生依存关系的时候,
A就是物理要素;当A与构成人眼的视网膜的要素发生依存关系的时
候,它就成了心理要素。但无论在那种依存关系中,A的本性并无变化。
“因此,我所见到的并不是心理的东西和物理的东西的对立,而是这
些要素的简单的同一性。”[7]这样一来,自我与世界,感觉(现象)
与物体的对立就消失了,而只须考虑abg……ABC……KLM……这些要素
的联系,因此那种对立只不过是对于这种联系的不完全的表示而已。
“照这样看,我们就见不到物体和感觉之间、内部和外部之间、物质
世界和精神世界之间有以前所指的那种鸿沟了。”[8]于是,在此基础
上就形成了一种统一的、一元论的宇宙结构,同时摆脱了引起思想
紊乱的心物二元论。
        马赫所谓的依存关系应该被理解为我们看待要素的方式。但
马赫首先假定了中立的要素,然后又假定了它们可以被解释为物理的
或心理的对象。这就必然引出一个问题:所谓的中立要素作为上述解
释的根据,其本身的属性是怎样的?对这一问题的大多数解答都是把
要素视为感觉材料,从而把马赫归之于唯心论、乃至唯我论,虽然马
赫自己认为唯心论和唯我论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系统”。[9]但如果
我们理解了马赫的科学论,问题也许就容易解释了。马赫认为,科学
是对感性事实的经济描述;理论应该尽可能少地超越于经验,除非在
绝对不可避免的时候;理论的科学性是与它和经验的直接关联的多寡
成正比的;理论应该尽可能迅速地被证实、确认或被检验;作为间接
描述的理论并不具有完备观察指称的术语,它应该被还原为直接描述
(事实的语言报告)。这就是马赫的思维经济原则。
        思维经济原则是马赫主义认识论的基本思想之一。在阿芬那
留斯那里,它被称为“费力最小的原则”。阿芬那留斯认为哲学就是按
照费力最小的原则对世界的思维。按照这一原则,他把客观物质世界、
客观必然性、因果性等都从经验中“清洗”掉了,剩下的只是没有被
这些东西站污的所谓纯粹经验。马赫与之殊途同归,并在阿芬那留斯
之前,就已在《功的守恒定律的历史和根源》(1872)中明确提出了思
维经济原则,后来又继续贯彻下去。
        马赫在谈到思维经济原则的根据时说:“如果人们按照达尔文
学说对我们的启发,将整个心理生活——包括科学在内——看作生物
现象,并在这种现象上应用达尔文关于生存竞争、物种进化和自然淘
汰的理论,那末,上述观点就会立即得到广阔的基础,从新的科学方
面得到阐明。”[10]也就是说,人类的知识和技能的发展就是思维经济
原则应用的发展。
        所谓思维经济原则,简单说来就是用尽可能少的思维取得尽
可能多的效果。 “由于人的生命短促,人的记忆能力有限,任何一项
名副其实的知识,如果没有最大限度的思维经济,都是不能得到的。
因此,可以把科学看成一个最小值问题,这就是:化费尽可能少的思
维,对事实作出尽可能最完善的陈述。”[11]马赫认为,科学和人类认
识的作用在于模写和预测经验事实,以代管经验、节省经验。一种科
学理论越是能代替更多的经验事实,越是简便、越是经济,就越有利
于使人适应环境,从而就越是符合生物学的经济原则,即思维经济原
则。换言之,思维在模写、预测经验事实上的简便性、经济性,是评
价科学和认识活动的主要标准,也是思维经济原则的主要内容。显然,
要素一元论就是这种原则的本体论承诺。
        这样,科学的任务就需要按照思维经济的原则对感觉经验范
围的事实及它们之间的相互联系加以描述,也就是把必然性、因果性
等联系当作要素的依存关系来描述。也许是出于数学的普遍性和经济
性的考虑,马赫把这种依存关系称之为函数关系,并试图以之澄清对
他的误解。他说:“我认为物种是表示相对稳定的感性要素复合体的思
想符号,这种看法被人们称为卑劣的观点。……对我来说,世界也
不仅仅是感觉的总和。我所明确说到的倒是要素的函数关系。”拿原因
概念来说,他认为陈旧的传统因果性概念有点僵死的性质:一定量的
原因产生一定量的结果。而函数概念比原因概念优越,它的优越性在
于它能按照研究事实的需要而任意加以伸缩,并追求精确性,而不带
有原因概念的不完整性、不确定性和片面性。无论在物理学还是在生
物学范围内都能发挥其积极作用,也能合乎它们的一切要求。它还可
以科学地解决世界的固定不变性。所谓世界的固定不变性,并不是如
哲学家或科学家所假设的那些原子,而是我们用以描述要素之间的依
存关系的那些数学函数或公式。也就是说,世界的固定不变性不是“形
而上学的物质实体”,而是描述自然事件的依存关系或函数的不变性,
或者说是“自然规律”。自然规律的不变性是属于经验范围内的,可以
用经验证实的。实体的不变性是“形而上学”的,不可用经验证实的。
        马赫的思想影响是十分深远的。爱因斯坦在1916年悼念马赫
逝世的文章中说:“我甚至相信,那些自命为马赫的反对派的人,可以
说几乎不知道他们曾经如同吸他们的母亲的奶那样吮吸了多少马赫的
思考方法”。[12]1928年11月,维也纳学派部分成员建立了以马赫
名字命名的“马赫学会”,这是十分意味深长的,它表明了该学会的基
本方向。马赫学会的纲领是:促进和传播科学的世界概念,为现代经
验论铸造一种塑造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所必需的思想工具。不过,逻
辑实证主义者虽然在整体上超出了马赫的思想,但却缺乏马赫融哲学
与科学于一体的广博和深邃。他们是思考科学的哲学家,而马赫则是
作为哲人的科学家。费耶阿本德能够喊出“回到马赫去”的口号,恐
怕是不无道理的。
        (二)阿芬那留斯
        理查·阿芬那留斯(Richard Avenarius 1843-1896)出生
于巴黎一个书店老板家庭,自1877年起一直在苏黎世大学担任哲学教
授。除了教学和著述,他一生很少从事其他活动。他的主要哲学著作:
《哲学——按照费力最小的原则对世界的思维》(1876)、《纯粹经验批
判》(1888—1900)、《人的世界概念》(1891)、《关于心理学对象的概
念的考察》(1894-1895)。阿芬那留斯在1877年创办了刊行40年之
久的《科学哲学季刊》,对于促进经验批判主义的流传起了很大作用。
        阿芬那留斯称他的哲学是一种尊重经验的哲学,不过他既
不把经验看作客观对象的主观映象,也反对把经验看作纯粹的主观内
省,而是要对以往哲学的经验概念进行批判,由此他的哲学被称为经
验批判主义。
        阿芬那留斯的经验批判首先是要清洗掉夹杂在经验概念中的
一切与经验无关的内容,使经验成为“纯粹经验”或“完全的经验”。
被清除的非经验内容包括两类:一类是伦理和美学的评价,另一类是
对自然的拟人化解释,因为二者都被误认为对象本身的属性。他在《纯
粹经验批判》中认为,纯粹经验的综合概念是一种陈述的综合概念,
在这种陈述的所有构成部分中,只有环境构成部分才能是这种陈述的
前提。阿芬那留斯继而要求从经验中“清洗”掉物质、因果性、必然
性等超乎经验的、形而上学的东西,因为它们只能是一种空洞的或先
天的抽象,不应包括在经验概念之内。具体说来,在清洗过的“完全
的经验”内部没有“物理”的东西,即没有形而上学的绝对概念的“物
质”,因为这个概念下的“物质”不过是一种抽象;实体不过是主体用
以联结各种变化的“理想的点”,而不是什么独立存在的东西;必然性、
因果性也是这样,我们既然感觉不到某种引起运动的力量,也就感觉
不到任何运动的必然性,我们所感觉到的一切,就是现象间的接续,
既然因果性的概念要求力量和必然性作为决定结果的不可分割的组成
部分,所以因果性的观念也就和它们的命运一样了。
        阿芬那留斯称其经验批判主义的世界观为“自然的世界概
念”。这就是说,我在一定的环境中与自己的思想和感觉同在,这一环
境是由具有各种各样相互依存关系的各种各样的组成部分构成的。在
这个环境中也包括与我接近的人以及他们的多种多样的言语:他们所
说的话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同这个环境发生一定的依存关系。此外,他
们也像我一样说话和行动。这些接近我的人也像我一样是实体,而我
自己也是这种实体,像他们一样。我在最初的哲学思维中所发现的世
界就是这样的,它是某种存在着的、牢固的、众所周知的、习惯的、
可以理解的东西。进一步说,无论是环境还是自我,都是同时由我的
经验(思想和感觉)发现的某种现成的东西,二者在本质上是相同的。
        阿芬那留斯认为自然的世界概念包含了两种要素,即经验和
假说。经验的内容指已被发现的东西,即自我、环境及其组成部分(包
括他人)、经验各部分的依存关系。这一要素实际上指的是自我的经验。
假说所指的主要是自我对周围的人的运动(例如说话)所赋予的那种
意义。换言之,我必须假定周围的人也像我一样同这个环境发生依存
关系,同我一样说话和行动。因而他们同我一样具有其各自的自我及
环境的经验。自我和他人在这方面在原则上是完全平等的。因此,自
然的世界概念对我和对周围的人都同样适用。凡是对我说是正确的东
西对他人来说也是正确的,反之亦然。因此,对研究自然的世界概念,
既可以从自我出发,也可以从周围的任何人出发。
        基于经验批判和自然的世界概念,阿芬那留斯进一步提出了
原则同格论。原则同格是指经过“清洗”后的“完全的经验”中或者
说是自然的世界概念中的主体和客体的关系。其基本观点就是认为作
为主体的自我以及作为对象的环境处于不可分割的同格关系,即相互
依存关系之中。他把自我叫做同格的常在项或者说中心项,把环境叫
做同格的对立项,而二者总是被一起发现的。正像自然的世界概念中
的经验不只是个人的经验,也包括他人的经验一样,作为原则同格的
中心项的也不只是个人的自我,还包括他人的自我。从原则同格论出
发,阿芬那留斯认为,如果把主体和客体(自我和环境)的关系当作
从属关系,即或者把自我、精神从属于客体、环境,或者使客体、环
境从属于自我、精神,都是对自然的世界概念的歪曲,都把由纯粹经
验所统一的世界分或为二。
        如果说自然的世界概念和原则同格论主要是体现了阿芬那留
斯的世界观,那么生命系列规律说和反嵌入论主要是体现了他的认识
论。所谓生命系列规律是把人的认识过程归结为生物学的刺激和反应
过程,即自我的经验(E)通过中枢神经系统(C)与环境的刺激(R)
的相互依存的过程。这一过程又可分为独立的生命系列和附属的生命
系列两个过程。前者是R和C之间的刺激和反应过程,就其只涉及C
系统与环境的关系而言,它只是人的大脑中所发生的生理过程,它与
人的意识、心理活动无关,故称为独立的生命系列。但是,与这一过
程同时发生的并从属于这一过程的还有另一个过程,即意识的、心理
的过程,这就是附属的生命系列。这两个过程都是平衡的破坏与恢
复的过程。在阿芬那留斯看来,人们平常所说的由不知到知的认识过
程实际上也正是人的生活的平衡的破坏和恢复的过程。小孩、野人和
思想家都是在发现问题(不平衡),寻找解决问题的手段(恢复平衡的
过程),最后解决问题(平衡恢复)。在阿芬那留斯看来,尽管属于心
理的东西的附属的生命系列以属于物理的东西的独立的生命系列为前
提,但二者之间并无一一对应的因果关系,不能认为人的心理反应是
对物理刺激的反映,不能把R作为自在之物,似乎是它们作用于感官,
引起了感觉、知觉等经验内容(E),E是C系统引起的,C系统也的确
受R的刺激,但E并不是R的产物,更不反映R。在R—C和C—E的过
程之间存在着依存关系。二者的过程是对应的,都是平衡的破坏和恢
复的过程,但这种关系是函数关系,而不是因果关系。阿芬那留斯把
感觉、思想仅仅当作人在受到外部刺激以后所作出的生物学的反应,
即人的生物有机体应付环境的刺激的手段,而某一种思想、观念只要
能用来应付环境,或者说恢复有机体的平衡,那不管它们是否符合实
际,都应当加以肯定,这实在是一种矫枉过正。
        阿芬那留斯的生命系列规律说从正面阐述了他的认识论观
点,他对所谓嵌入论的批判则表现了他对传统认识论的否定。所谓嵌
入就是把关于对象的感觉、思想、观念置于(嵌入)人的意识中。阿
芬那留斯指责当时“流行的心理学”以及与之相关的传统哲学犯了一
个共同的错误,即把知觉(感觉、思想、观念)和知觉的对象(事物、
现象)分离出来,把后者当作意识以外的东西,而把前者置于意识之
中。例如,当人们看到一棵树时,人们便把对树的知觉与树本身相分
离而置入(嵌入)人的头脑或意识中。因此这种嵌入论必然导致主体
与客体、心与物的二元分离,分离的结果就是各种形式的唯心主义。
只有在纯粹经验中才可能实现主客体的统一,而这种极端经验主义的
反嵌入论在逻辑上最终必然要取消主体和客体本身的认识论地位。阿
芬那留斯既否认思维是头脑的主人或居住者,也否认思维是头脑的产
物,他把所谓“头脑的思维”视为“自然科学的拜物教”,恐怕是他的
“纯粹经验的拜物教”在作祟吧。
        (三)彭加勒
        在19-20世纪的转折点上,科学巨匠群星荟萃,蔚为壮观。
法国著名的数学家、天文学家、物理学家和科学哲学家朱尔·昂利·彭
加勒(Jules Henri Poincare,1854—1912)便以其出众的才华、
渊博的学识、广泛的研究和杰出的贡献不但跻身于这批伟人的的行列,
而且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昂利·彭加勒1854年生于法国南希的名门望族,自幼受到良
好的家庭教育,很早就对自然、历史和经典名著表现出极大的兴趣。15
岁时,他深深地爱上了数学;10年后获得数学博士学位。1881年,年
仅27岁的彭加勒登上了巴黎大学的讲坛。在他短暂的生命中(仅活了
58岁),彭加勒在数学、天文学、物理学和科学哲学等领域都有开创性
的贡献,撰写了将近五百篇科学论文和30部专著,这还不包括颇受欢
迎的科学哲学著作和趣味盎然的科普著作(为此他被认为是法国的散
文大师)。这一切使他成为当时世界上最有智慧、最有影响的科学家之
一. 他被熟悉他的工作的人誉为“理性科学的活  智囊”、“起统帅作
用的天才”、“本世纪初唯一留下的全才”,也赢得了无数世界性荣誉。
        在数学方面,彭加勒堪与高斯比肩。如果说19世纪数学的发
展一开始就在数学巨人高斯的身影笼罩之下,而后来又在同样是数学
大师的彭加勒的支配之中。彭加勒被认为是19世纪末和本世纪初的数
学主宰,是对数学和它的应用具有全面知识的最后一人。
        在天文学方面,彭加勒的研究方法在当时十分先进,以致在40
多年后,还没有几个人能够掌握他的这一锐利武器。他的《天体力学
的新方法》(三卷本)被认为是开辟了天体力学的新纪元,可与拉普拉
斯的《天体力学》并驾齐驱。
        在物理学方面,他在理论物理学的所有分支上都成为第一流
专家。而且他对物理学革命作出了相当巨大的直接贡献。由于他的建
议,客观上促成了放射性的发现。是他的推动,使洛伦兹(H.A.Lorentz)
于1904年提出了完整的经典电子论。早在1900年之前,他就掌握了
建造相对论的必要材料:1895年他第一个提出尝试性的建议,认为像
相对性这样的原理应该是必要的;1898年,又是他第一个讨论了假定
光速对所有观察者都是常数的必要性,同时还讨论了用交换光信号确
定两地同时性的问题;1904年,他还惊人地预见了新力学的大致想像。
        彭加勒在20世纪初就洞察到物理学危机,并对它进行了系统
的分析和论述。他认识到科学的进步似乎使得过去牢固建立起来的、
甚至被视为基本的原理发生了动摇,但他认为,物理学危机是物理学
发展的必经阶段,它预示着一种行将到来的变革,是物理学革命的前
夜,因此它是好事而不是坏事。他正确地指出,要摆脱危机,就要在
新实验事实的基础上重新改造物理学,使力学让位于一个更为广泛的
概念。他一再肯定经典理论的固有价值,针锋相对地批判了“科学破
产”的错误观点,对科学的前途充满信心。这些论述,对物理学家清
醒地认识物理学面临的大变革形势,澄清一些风靡一时的糊涂观念
不无稗益。
        作为科学家,彭加勒颇具哲学头脑,思想敏锐而深刻,他研
究和探索的问题往往超出了一般科学家的视野;作为思想家,彭加勒
学识渊博,心胸开阔,他在论证自己的哲学观点时,不仅大量引证了
他所精通的数学、物理学、天文学方面的材料,而且也旁及化学、生
物学、地质学、生理学、心理学等领域,他所掌握的材料的丰富绝非
 看 哲学家所能企及。作为一名学者,彭加勒在临终前三周(即 1912
年 6月 26日),抱病发表的最后一次公开讲演中说:“人生就是持续
的斗争”,“如果我们偶尔享受到相对的宁静,那正是我们先辈顽强地
进行了斗争。假使我们的精力、我们的警惕松懈片刻,我们就将失去
先辈为我们赢得的成果。”[13]正是深刻的思想、渊博的学识和顽强的
意志造就了这样一位伟人。
        彭加勒的哲学著作包括:《科学与假设》(1902)、《科学的价
值》(1905)和《科学与方法》(1908)。逝世后遗著被编辑为《最后的
沉思》出版(1913),这是彭加勒所期望的第四本科学哲学著作。他在
这些著作中,通过对他的科学研究的总结和对当时科学成就的深思,
在科学哲学上提出了不少富有启发性的新思想。他捍卫“为科学而科
学”的准则,认为“只是由于科学和艺术,文明才具有价值”。[14]他
承认科学的目的是寻求真理,即使科学原理(有别于定律)也要由实
验来最终裁决,因为实验是真理的唯一源泉,唯有实验能够告诉我们
新东西,给我们可靠性。他充分肯定了科学的固有价值,认为科学发
展具有连续性和继承性,在科学理论的更迭中,真关系将通过溶化在
更高级的和谐中而得以保留。
        彭加勒通过对科学的哲学反思看到,无论是康德的先验论,
还是马赫的经验论,都不能说明科学理论体系的特征,为了强调在从
事实过渡到定律以及由定律提升为原理时,科学家应充分享有发挥能
动性的自由,他提出了约定主义。
        彭加勒认为,在数学及其相关的学科中,可以看出自由约定
的特征。当我们将数学中的一个证明分析为其原初的运算,检验它们
并确定其为正确无误时,我们实际上并没有理解是什么给予了该证明
以统一性。因为总是存在着更多的且多种多样的方法和可能以达到同
一个目标。我们用来推导一个结论的推演的种类当然可以是不同的。
因此,只要结果一样,逻辑程序的内容是无关宏旨的。同样的话也适
用于几何学:如果我们不能确定内容的正确性是与实在的一致,那么
我们也就不能有意义地断言它。我们只能给出实用的论证,它们向我
们解释一个构造优于另一个构造的地方。于是彭加勒断言:“一种几何
学不会比另一种几何学更真;它只能是更为方便而已。”“经验没有告
诉我们哪一个是最真实的几何学,而是告诉我们哪一个是最方便的几
何学。”[15]“几何学的第一批原理只不过是约定而已;但是,这些约
定不是任意的……”。[16]
        彭加勒认为约定是我们精神自由活动的产品。我们在所有可
能的约定中进行选择时,要受实验事实的引导,由它来指导我们辨明
最方便的路径;但它仍是自由的,只是为了避免一切矛盾起见,才有
所限制。约定主义既要求摆脱狭隘的经验论,又要求摆脱先验论,它
反映了当时科学界自由创造、大胆假设的要求,在科学和哲学上都有
其积极意义。
        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温和的约定论者,彭加勒坚持认为,对
事实的约定不是任意的,科学家不能自由而随意地构造科学的事实;
换言之,约定作为法令虽强加于我们的科学,但并没有强加于自然界。
其实,无论是马赫还是彭加勒都没有将定义在逻辑上的任意性混同于
实在指涉的认识论上的必要性。因此,正如马赫通过引入思维经济原
则而将描述概念相对化一样,彭加勒也反对极端约定论观点。约定必
须参照经验的指引;有时还要进行实验。一个物理学家无论是抛弃一
个假设(约定也是假设)或采用一个假设都不是随便的。约定是精神
的自由活动所颁布的法令,而这些法令不是任意的,否则它们就是无
效的了。“因此,我们的法令如同一位专制而聪明的亲王,他要咨询国
家的顾问委员会才能颁布法令。”[17]
        从约定论出发,彭加勒认为科学仅仅是一种分类方法,是把
表面上孤立的事实汇集到一起的方法,尽管这些事实被某些自然的和
隐秘的亲缘关系约束在一起。换言之,科学是一种关系的体系,唯有
在关系中才能找到客观性。而且科学作为分类方法不会为真,而只是
方便的。但所谓方便的就为真,这种为真应对所有人、对子孙后代都
为真。
        彭加勒的约定论与实在论和经验论都有一定的冲突。就实在
论而言,它要求:陈述的真假要按其是否和它所断言、所解释或预言
的事实的一致相一致;而对经验论者,特别是具有实证主义倾向的经
验论者来说,他们认为只有经验才是我们建立并检验假说和自然律的
占主导地位的出发点。面对这些困难,彭加勒采取了调和立场。他承
认,用以定义真理的那种一致性(符合性)仍然作为证实标准而存在,
而且经验也仍然是我们的规定、规则和定义之适当性的准绳。这也就
是说,即使一种约定论的立场也能接受一个经验上毋庸置疑的基础—
—“粗糙的事实”。但是,恰恰这种接受导致了该立场的内在矛盾,因
为困难在于:如果不放弃对理论构造的经验性解释,如何解释其严格
的有效性和相对的经验独立性呢。这个问题仅从约定论是无法完全解
决的。
        彭加勒约定论思想与马赫的思想一起为逻辑实证主义的兴起
奠定了基础,提供了其科学论和哲学的基本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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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纽拉特等:“科学的世界概念:维也纳学派”,曲沃厚译,《自然科
[2] 学哲学问题》,1989年第1期。
[3] 马赫:《感觉的分析》,中译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
III页。
[3] 同上,第IV-V页。
[4] 同上,第18页。
[5] 同上,第255页。
[6] 同上,第287页。
[7] 同上,第35页。
[8] 同上,第13页。
[9] 参见鲁道夫·哈勒:《新实证主义》,中译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年版,第52页。
[10] 马赫:《感觉的分析》,中译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
第40页。
[11] 马赫:《力学的发展》,载《现代西方哲学论著选辑》(上卷),北
京,商务印书馆1993年版,第41-42页。
[12] 《爱因斯坦文集》第一卷,北京,商务印书馆1976年版,第84
页。
[13] 彭加勒:《最后的沉思》中文版译者前言,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
年版,第vii页。
[14] 彭加勒:《科学的价值》,中文版,载《科学的价值》(此书是《科
学与假设》、《科学的价值》和《科学与方法》的合集),李醒民译,光
明日报出版社1988年版,第346页。
[15] 彭加勒:《科学与假设》,同上,第43、60页。
[16] 同上,第5页。
[17] 同上,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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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的……………………    在这个世界里          别问会是阳光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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