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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ogcat (评论员), 信区: Philosophy
标  题: 第七章 “必然联系”的观念(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Jun  7 10:21:42 2001) , 转信



第七章 “必然联系”的观念 
第 一 节 
数学较人事科学有一种大优点,它所以有优点,正在于 
它的各个观念是可感的、明白的,确定的,它们的最小差异 
也可以立刻被我们所觉察,而且同一的名词总是表示同一的 
观念,并没有歧义或变化。卵形从不会被人认为是圆形,双 
曲线从不会被人认为是椭圆形。等边三角形和不规则三角形 
的界线,比善、恶、是、非的界线要精确。在几何中,我们 
如果给一个名词下了定义,而人心便会在一切情节下用那个 
定义来代替被定义的那个名词。我们纵然不用任何定义,而 
物象自己仍会呈现于我们的感官,并且由此可以稳定地、明 
白地为我们所了解。不过人心中各种较精细的情趣,理解中 
各种较精细的作用,情感中各种较精细的激动,本身虽然都 
是实在清晰的,但是当我们借反省来观察它们时,那它们就 
很容易逃掉我们的注意。而且我们在需要考察原始对象时,我 
们也无法唤回它们。因此,在我们的推论中就逐渐发生了歧 
义:相似的对象就容易被我们认为是相同的。结果就使我们 
的结论远离开我们的前提。 
但是一个人仍然可以妥当地说,我们如果在适当的观点 
下来考究这些科学,那它们的优点和缺点差不多可以互相平 
衡,并且使它们处于平等的地位。人心虽然能较顺利地把几 
何中的观念保留得明白确定,但是它要在这个科学中达到较 
深奥的真理,那它必须作一串长得多,复杂得多的推论,并 
把差异很大的各种观念加以比较。至于精神科学中的各个观 
念,我们如果不极其细心,它们固然容易陷于含糊和纷乱,但 
是这种研究比起研究数和量的科学来,它推断的过程较短,而 
且只经较少数的中介步骤,就可以得到结论。实际说来,几 
何学中的命题,不论简单到如何地步,都比精神科学中(只 
要后者不流于幻想和狂想)的命题含着较多的成分。但是我 
们只须在探索人心的各种原则时少进几步,那我们便会满足 
于我们的进步;因为我们知道,自然在我们出发不久,就已 
经阻止了我们在因果方面的研究,而且使我们不得不承认自 
己的愚昧。因此,在精神科学或哲学中阻止我们进步的最大 
障碍,就在于观念的含混、名词的歧义。至于在数学中,主 
要的困难是在于形成结论时所需的较长的推断和较广的思 
想。在自然哲学中,阻碍我们进步的,大半是缺乏适当的实 
验和现象;这些实验和现象往往是无意中发现的,我们纵然 
用最勤苦最聪慧的研究也不能在需要时总把它们找到。精神 
哲学比几何学和物理学既然一向似乎进步较少,所以我们可 
以断言,这些科学如果在这一方面有任何差异,则阻碍前者 
进步的那些困难更需要我们较大的细心和能力来克服它的。 
在哲学中,最含糊、最不定的各种观念,莫过于能力 
(Power),力量(Eorce),势用(Energy),或必然的联系 
(NecessaryConne-xion)。在我们的一切研究中,这些观念 
是必须时刻加以研讨的。因此,我们在这一章中就要在可能 
范围内来确定这些名词的精确意义,并且稍稍消除人们在这 
种哲学方面所常抱怨的那种含糊性。 
我们可以说,我们的一切观念都不是别的,只是我们印 
象的摹本,换句话说,任何东西我们如果在以前不曾借外部 
感官或内部感官感觉过,那我们便不能来思想它。这种说法 
似乎是一个真正的命题,似乎不容我们多加争论。我在前面 
(第二章)已经解释过、证明过这个命题,并且曾经希望:人 
们如果能适当地运用这个命题,那他们在哲学的推论中,就 
可以达到他们一向不能达到的较大的明白程度和精确程度。 
复杂的观念或者可以借定义为我们所明白知晓,而所谓定义 
也就是把组成它们的那些部分或简单观念加以列数。但是在 
我们把定义推到最简单的观念以后,我们如果看到它们仍然 
是含糊的、暧昧的,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有什么发 
明,可以洞察这些观念,并且使它们在我们的智慧的眼前,成 
为完全精确而确定的呢?我们只须拿出这些观念所摹拟的那 
些印象或原始感觉。这些印象都是强烈的、可感的。它们并 
没有歧义。它们自己不但处于充分的光亮之下,而且能够在 
处于暧昧中的它们的对应观念上投射一些光亮。借这个方法, 
我们或者可以求得一个新显微镜,或新眼睛,借这个显微镜, 
精神哲学中那些最细微最简单的观念,或者可以扩大,迅速 
地落在我们的理解之前,并且和我们所研究的那些最粗大最 
明显的各种观念,一样被我们所知道。 
因此,要想充分明白能力观念或“必然联系”的观念,那 
我们就应当来考察它的印象,而为了更准确地找寻出这个印 
象起见,我们可以在它所能由以生起的那些源泉中来搜求它。 
当我们在周围观察外物时,当我们考究原因的作用时,我 
们从不能只在单一例证中,发现出任何能力或必然联系,从 
不能发现出有任何性质可以把结果系于原因上,可以使结果 
必然跟原因而来。我们只看到,结果在事实上确是跟着原因 
来的。一个弹子冲击第二个弹子以后,跟着就有第二个弹子 
的运动。我们的外部感官所见的也就尽于此了。人心由物象 
的这种前后连续,并不能得到什么感觉或内在的印象。因此, 
在任何一个特殊的因果例证中,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提示出 
能力观念或“必然联系”的观念来。 
一个物象初次出现以后,我们并不能猜想它会有什么结 
果。但是任何原因的能力或势用如果是可以为人心所发现的, 
那我们纵然没有经验也应该预先见到那种结果;而且在一开 
始就可单借思想和推论的力量来确定推断的那种结果。 
实在说来,任何一部分物质都不曾借其明显的性质,给 
我们发现出任何能力或势用来,并不能给我们任何根据,使 
我们来想像,它可以产生我们所谓结果的任何东西,或被我 
们所谓结果的任何别的物象所追踪。凝度、广袤和运动,这 
些性质在其自身都是完全自足的,并不能指示出由它们生出 
的任何结果来。宇宙中的景象诚然是在不停地变化着的,各 
个物象也诚然毫不间断地连续出现,不过促动全体机器的那 
种能力是完全隐蔽住的,它从不能在物体的任何可感性质里 
表现出自己来。我们知道,事实上,热是火焰的一种恒常的 
伙伴,不过它们究竟有何种联系,我们连猜想也猜想不到。因 
此,在物体作用的单一例证中,我们并不能借思维它们来得 
到能力的观念,因为任何物体都不曾表露出任何能力来,做 
为这个观念的来源。 
呈现于感官前的各种外界的物象,既然不能借它们在特 
殊例证下的作用,来给我们以能力观念或必然联系的观念,因 
此,我们可进而研究,这个观念之生起,是否由于我们反省 
自己的心理,它是否是由内部的印象摹拟来的。人或者说,我 
们在每一刹那都意识到自己的内部的能力,因为我们感觉到, 
单借我们意志的命令,我们就可以来运动身体的各个器官,并 
且指导心中的各种官能。一种意志作用就在我们的肢体中产 
生一种运动,或者在我们的想像中生起一个新观念来。这种 
意志作用是我们借意识来知道的。因此,我们就得到了能力 
或势用的观念,并且确乎相信,我们自己以及其他一切灵物 
都具有这种能力。因此,这个能力观念就是由反省得来的一 
个观念,因为这种观念之生起,正是由于我们反省自己的心 
理作用,正是由于我们反省自己的意志在身体器官和心理官 
能上所施的那种控制力。 
这是人们的说法,现在我们就可以进而来考察这种妄说。 
我们可先就意志在身体器官上的那种影响来说。我们可以说, 
这种影响也和别的一切自然事实一样,它只能借经验为我们 
所知晓,我们并不能借原因中任何明显的势用或能力来预见 
到它,我们并看不到有任何能力能把原因和结果联系起来,能 
使结果必然跟着原因而来。我们自然时时刻刻意识到我们身 
体的运动跟着意志的命令而来。但是要问借什么方法可以有 
这种结果,有什么能力可以使意志进行这样奇特的一种作用; 
而我们对它们是完全不能直接意识到的,因此,我们纵然极 
其勤苦地来考究它们,也是白费的。 
因为,第一点,我们虽然假设一种精神的实体可以借心 
灵和肉体的连合来影响物质的实体,从而使最精细的思想可 
以来促动最粗重的物质,但是在全部自然中还有一种原则比 
心灵和肉体的连合更为神秘的么?我们纵然可以借秘密的愿 
望来移动山岳,来控制行星的轨道,而这种扩大的权力也不见 
得比这种心灵和肉体的联系更为奇特,更不可了解。但是我们 
如果能借意识窥见我们的意志中有任何能力或势用,那我们 
一定知道这种能力;我们一定知道它和结果的联系,我们一定 
知道心灵和肉体的秘密连合,和这两种实体的本性(借这种联 
合和本性这一个才可以在许多例证下影响那一个)。 
第二点,我们也并不能用同样能力来运用我们的全部身 
体器官。但是我们除了经验也并不能指示出什么理由来,用 
以解释这些器官间那样大的一种差异。为什么意志能影响舌 
和指,而不能影响心脏和肝呢?我们如果觉得在前一种情形 
下有一种能力,在后一种情形下没有;则这个问题便不会使 
我们困惑。而且我们也可以离开经验,看到意志支配身体中 
各器官的那种能力,为何只限于那些特殊的范围中。在那种 
情形下,我们既然充分熟习意志所借以发生作用的那种能力 
或力量,那我们也应该知道,它的影响为什么恰好达到那些 
界线,而不能再进一步(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的腿或臂如果忽然麻痹了,或者刚把那些肢体失 
掉了,则他往往在一开始会努力来运动它们,并且用它们来做 
其寻常的职务。在这种情形下,他也一样意识到自己有一种能 
力可以来支配他的肢体,正如一个完全健康的人觉得自己有 
一种能力可以来促动仍处于自然状况下的任何肢体一样。但 
是意识是从来不欺骗人的。因此,不论在后一种情形下或前一 
种情形下,我们都不曾意识到任何能力。我们意志的影响,我 
们也只是借经验知道它的。至于经验,则它也只是教导我们, 
一种事情如何恒常地跟随着另一种事情,它并不能告知我们 
能结合它们,并使它们有不可分割的那种秘密的联系。 
第三点,我们根据解剖学知道,在随意动作中,能力的 
直接对象不是被运动的那个肢体自身,而是一些筋肉、神经 
和元精,或者是更微妙、更不为我们所知晓的一种东西。那 
种运动必须连续不断地被它们所推进,然后才能达到意志所 
欲直接运动的那个肢体。在这里,我们已经证明了,这种全 
部作用进行时所依靠的那种能力,我们不但不能借内在的感 
觉或意识直接而充分地知晓它,而且它是再神秘不过,再难 
理解不过的。这种证明不是再明显不过的么?这里,人心意 
欲着某种事情,可是接着发生的那种事情,不是我们所知晓 
的,而且完全异于我们原来所意想的那种事情。这种事情又 
产生了另一种事情,所产生的那种事情仍是我们所不知晓的。 
如此推下去,一直到了最后,我们所希望的那种事情才经历 
了一长串过程被产生出来。但是原始的能力如果被我们所感 
觉到的话,则它一定会被我们所知晓;它如果一被我们所知 
晓,那它的结果也一定能被我们所知晓;因为一切能力都是 
和它的结果相对的。反转来说,如果结果不被我们所知晓,那 
能力也不能为我们所知道或被我们所觉察。那么我们如果没 
有运用自己肢体的能力,那我们又如何会意识到它呢?我们 
只意识到有运动一些元精的能力。那些元精最终虽然能产生 
出我们肢体的运动来,但是它们的作用的方式乃是我们所完 
全不能了解的。 
由此种种我们就可以确然断言(这种断言并非鲁莽的), 
我们的能力观念不是由我们发生身体运动(或运用肢体使之 
营适当职司)时心中所感觉到、所意识到的任何能力摹拟来 
的。它们的运动虽然跟着意志的命令而来,可是那只是一种 
普通经验的事实,也和其他自然的事情一样。但是这种运动 
所借以发生的那种能力或势用,也和在别的自然事情中一样, 
也是不能被我们所知晓、所想像的。 
那么我们可以说,当我们的意志在心中发生作用时,我 
们意识到自己的心中有一种能力或力量么?因为我们正可以 
借意志的一种作用或命令,生起一个新观念来,使我们的心 
专一地思维它,在各方面来考究它,并且在我们觉得自己已 
经把它充分精确地考究以后,还可以把它舍去,再思考别的 
观念。但是我相信,我们可以用同样的论证来证明,意志的 
这种命令并不能给我们以实在的能力观念或势用观念。 
第一点,我们必须承认,当我们知道一种能力时,我们 
也知道原因中可以产生结果的那种情节,因为能力和那种情 
节正是同一意义的。因此,我们必然知道原因和结果,并且 
知道它们的关系。但是我们果然能够妄说自己明白人类灵魂 
的本性和一个观念的本性么?我们果然能够妄说,自己熟习 
前者产生后者的那种趋势么?这种认识实在是一种真正的创 
造,实在是一种无中生有;这里含有一种很大能力,使我们 
乍看之下觉得它不是一切有限的事物所能了解的。我们至少 
不得不承认,人心感觉不到,也并不知晓,也并不能想像这 
种能力。我们只觉得那种事情,只觉得一种观念的存在跟着 
一种意志的命令而来。但是这种作用进行时所由的方式,和 
这个观念产生时所凭借的能力,却完全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 
第二点,人心对于自己所有的控制力也是有限的,正如 
它对于身体所有的控制力一样。这些限制也不是借理性所能 
知道的,也不是借我们明白了因果本性所能知道的,我们只 
能借经验和观察来知晓它,正如在别的一切自然的事情方面 
一样,正如在外物的作用方面一样。而在我们的感觉和情感 
方面,我们的自主力更较在观念方面为弱;而且即在后一方 
面,我们的自主力也是只限于狭窄的界线以内。任何人能妄 
说自己可以指示出这些界线的最后理由么?能妄说自己可以 
指示出,那种能力为什么在一些情形下是无力的,在另一些 
情形下就是有力的么? 
第三点,这种自主的能力在不同的时候也是前后不同的。 
一个健壮的人,比一个病容憔悴的人有较大的自主力。我们在 
早晨比在晚上较容易支配自己的思想;在禁食时,比在饱食 
后,我们也容易支配自己的思想。除了借助于经验之外,我们 
能给这些变化找寻出任何理由来么?那么我们所妄称自己意 
识到的那种能力,究竟在什么地方呢?在精神的实体中,在物质 
的实体中,或在两者中,不是有一种秘密的机械或结构(各部 
分开),为结果所依托么?那些结构不是完全不为我们所知晓, 
从而使意志的能力或势用一样不为我们所知道,所了解么? 
意欲诚然是我们所充分意识到的一种心理作用。你可以 
反省它。你可以在各方面来考察它。但是你在这里果然看到 
有一种创造的能力,来凭空无中生起观念,来借一道谕令模 
仿那位创造了森罗万象的宇宙的全能者么(如果我可以这样 
说)?我们既然意识不到意志的这种能力,所以我们也必须要 
我们寻常所具有的确实经验,才能相信那些奇特的结果确实 
是由简单的意志作用产生出来的(如无经验,我们便不能先 
验地推知这一层)。 
一般人在解释较寻常,较习见的自然作用时,永远感觉 
不到任何困难。类如沈重物体的降落、植物的生长、动物的 
生殖、食物之营养身体的作用,等等,他们都以为是容易解 
释的。他们以为自己在这些情形下看到了原因中有什么能力 
可以使原因和其结果联系,可以使原因的作用确定无误。他 
们借长久的习惯获得了一种思路,因此,在原因出现时,他 
们立刻就期待它的恒常的伴随,他们不容易想到,别的结果 
会由此生出来。只有在发现了反常的现象时(如地震,瘟疫, 
以及任何怪物),他们才觉得自己茫茫然找不出适当的原因 
来,并且不能解释那种结果所由以产生的途径。在这些困难 
情形下,人们常求助于一种无形体而有智慧的原则,以为它 
是那种使他们惊异的事情的直接原因,而且他们以为那种事 
情是不能以寻常的自然能力来解释的。但是哲学家的探究毕 
竟稍为深一点,他们立刻看到,即在最习见的事情中,也和 
在最反常的事情中一样,原因中的能力也是一样不可了解的; 
此外他们也看到,我们只是凭经验得知各种物象的寻常会合, 
而却不能理会到所谓联系的那种东西。在这里,许多哲学家 
又以为自己被理性所驱泼,不得不在一切情形下,来求助于 
俗人在神秘而超自然的情形下所求助的那种原则,来求助于 
俗人在寻常情形下从不求助的那种原则。他们承认,心和智 
慧不只是一切事物的最后的原始的原因,而且是自然中一切 
事情的直接的唯一的原因。他们妄称,普通所谓原因的那些 
物象,实际上只是一些生縁(Occasions);各种结果的真正直 
接的原则,并不是自然中任何能力或力量,只是最高神明的 
一种意志,因为那种神明愿意让某一些特殊的物象永久会合 
在一块。他们不说,一个弹子所以能运动另一个弹子是凭借 
于它从自然的作者所得来的一种力量;他们说,在这里只有 
神明自身借其特殊的意欲来推动那第二个球。他们说,神明 
在管理宇宙的设计中立了一些普遍的法则,由于这些法则,第 
二个球才被第一个球的冲击所决定,来运动。不过哲学家在 
继续考察之后,却又看到,我们固然完全不知道各种物体的 
相互作用依据于什么能力,可是我们也一样不知道,心物的 
互相影响依据于什么能力;我们在后一方面,和在前一方面 
一样,都不能借自己的感官或意识找寻出最后的原则来。因 
此,同样的愚昧又迫使他们达到同样的结论。他们说,神明 
是灵物联合的直接原因;我们心中所以产生感觉,并不是因 
为我们的感官受了外物的刺激;生起这种感觉的乃是全能的 
“造物者”的一种特殊的意志,那种意志跟着感官的一种运动 
才刺激起那种感觉来。同样,我们的肢体所以能发生位置的 
运动,并非因为我们的意志有什么能力,乃是因为“上帝”自 
己愿意来帮助我们那原无能力的意志,并且愿意促动我们所 
误归于自己能力的那种运动。哲学家还不安于这种结论。他 
们有时还把这种推论扩展到心理的内部作用上。我们心中所 
见或所想的各种观念,只是“造物者”给我们的一种启示。当我 
们随意地思维任何物象,并且把其影象产生于想像中时,那并 
不是我们的意志能创造那种观念,只是万能的造物者把它呈 
现于我们的心中(译者按:这一段是指拍克莱的哲学说的)。 
因此,按照这些哲学家的意见说来,样样事情都是充满 
了上帝的。他们不只说,一切东西所以存在都是凭借于他的 
意志,一切东西所以有能力都呈由于他的许可,他们还不以 
此原则为满足,他们还进而把自然和一切被造事物的一切能 
力都剥夺了,使它们之依靠神明更为显然,更为直接。他们 
不知道,借这种学说,他们就减低了他们在表面上崇拜的那 
些品德的庄严,而并不能扩大它们的庄严。我们如果假定神 
明把一些权力让给较低的被造物,那倒比说他借自己的直接 
意志来产生样样事物,更能证明他有较大的权力。我们宁可 
假定,神明在创世时就用极完备的先见,把宇宙结构设计好, 
使它自动地借自己的适当作用,就可以来实现上帝的一切意 
旨;而不可假定,伟大的造物主不得不时时刻刻来调整宇宙 
的各部分,并且借他的气息来鼓动那个大机器的全副轮子,因 
为前一种假定更能证明他有较大的智慧。 
但是我们如果想对这个学说加一种较有哲学意义的反 
驳,那下述两种反省或者已经够了。 
第一点,在我看来,主张最高神明有普遍能力和作用的 
这种学说,过于大胆了,一个人只要明白人类理性的脆弱,以 
及它的作用所能及的狭窄的范围,那他就难以相信这种学说。 
使我们得到这种学说的那些论证纵然是很合逻辑的,但是那 
一串论证既然使我们得到那样奇特而且远离日常生活和经验 
的一种结论,所以它正不免使我们猜想(纵非确信)它已经 
使我们进到我们的官能所不能及的地方了。在我们尚未达到 
我们学说的最后阶段以前,我们早已就入了神仙之乡;在那 
里我们并没有任何理由,来信托我们的普通的论证方法,来 
相信我们的寻常比论和可然的推断,还有任何根据。我们的 
测海线太短了,并不能测量那样深广的一个深渊。我们纵然 
自诩说,我们的每一步骤都被可然性和经验所指导,但是我 
们应该相信,我们如果把所想像的这种经验应用在我们所完 
全不能经验到的题目上,那这种经验实在没有任何根据。不 
过关于这一层,我们以后还有机会来论及(第十二章)。 
第二点,我看不到这个学说所依靠的论证有什么力量。我 
们诚然不知道,各种物体是借什么方式来互相影响。它们的 
能力或势用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但是我们不是一样不知道, 
心、甚至于最高的心,凭借什么方式或能力来影响自己或物 
体呢?我请问你,我们是从什么根源获得那个能力观念的?我 
们在自身并没有这种能力的感觉或意识。我们只是由反省我 
们自己的心理官能才得到最高神明观念。如果我们的愚昧可 
以作为排斥一种事情的一种正当理由,那我们正可以根据同 
样原则否认最高神明有任何能力,一如否认最粗重的物质有 
任何能力一样。我们不能了解最粗重的物质的作用,我们也 
一样不能了解最高神明的作用。构想运动起于冲击,果然比 
构想运动起于意志较为困难么?我们所知道的,只是我们在 
两种情形下的完全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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