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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ogcat (评论员), 信区: Philosophy
标 题: (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Jun 7 10:24:22 2001) , 转信
第 二 节
在前边的推论中,我们曾经假设,一个神迹所依以建立
的那种证据,也有可能成为充分的证明,而且那个证据的虚
妄会成为一种实在的怪异。不过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的让步
太大了,而且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神异的事情是建立在那样充
分的一个证据上的。
因为第一点,我们在全部历史中都不曾见有一个神迹是
被具有充分资格的多数人所证实的。我所谓充分的资格就是
说,他们必须有毫无问题的见识、教育和学问,使我们相信
他们不是自欺;他们必须有毫无可疑的忠实,使我们不能猜
想他们有骗人的意思;他们必须在人看来有很大的声望,使
他们在被人发现了自己的假造以后,就有莫大的损失;他们
证明那些事情还必须进行于人所共见的方式中,还必须进行
于世界上最著名的地方,因而使他们的假造(如果有的话)必
然可以被人发现出来;要想使我们充分相信人类的证据,这
些条件都是很必要的。
第二点,我们看到,人性中有一种原则,在严格考察之
后,我们会看到它能使我们由人类证据得来的神怪的信仰大
为减低。在平常推理中我们所依以进行的公理是说,我们所
未经验过的对象和我们所经验过的物象相似;我们所见的最
寻常的事情恒常是最可然的;而且在各种论证互相对立时,我
们应该选取那些建立在最多数过去观察上的论证。不过在依
照这个规则进行时,我们虽然容易排斥非常的不可信的事实
(不可信的程度不至太大),可是在进得较远了以后,人心就
常常不能遵守这个规则。在人们说出某件最荒谬最神异的事
情以后,人心正因为那件事情中有那种能消灭一切根据的情
节,来迅速地相信那种事情。由神迹而来的惊异和惊讶是快
人意的情绪,它容易使人有信仰那些事情的显著倾向,那种
信仰即是由那些事情来的。这种情形是很厉害的,有些人纵
然不能直接享受此种快乐,纵然不能相信他们所听到的那些
神异的事情,他们也愿间接地借反响之力来分享那种快乐,而
且他们如果能刺激其他人的羡慕来,他们还正要得意,还正
要高兴。
我们不是看见,人们如饥如渴地相信了旅行家的神异记
载,相信他们所叙述的海陆的妖怪,相信了他们所报告的奇
事、怪人以及异样的风俗么?但是宗教的精神和好奇的心理
如果结合起来,则常识便寿终正寝了;在这些情节下,人类
的证据就再说不上还有任何根据了。一个宗教家也许是一个
狂热者,他也许想像自己看到一种实际不存在的东西;他也
许知道他自己的叙述是虚妄的,但是他为提倡圣教起见,还
本着世界上最善良的意志来固执此说。他纵然没有这种妄念,
他的虚荣心也许被这样强的一种诱惑所刺激,来影响他,而
且他所受的这种虚荣心的影响,要比别人在任何其他环境之
下,都较为强烈。至于自私自利的心理,当然对他也有同样
强烈的影响。他的听众也许没有,而且寻常没有充分的判断,
来考察他的证据。至于他们所仅剩有的判断,在这些崇高而
神秘的题目中,他们也会照自己的主义把它排斥了。他们纵
乐意运用自己的判断,而情感和热烈想像也会搅扰它的有规
则的作用。因此听众的轻信就增加了他的厚颜,他的厚颜也
征服了他们的轻信。
雄辩,在达到最高的程度以后,使理性和反省都没有运
用的余地;它能完全引动人的想像或感情,所以它就可以禁
锢情愿的听众,并且把他们的理解也征服了。所侥幸的是,雄
辩并不能常达到这种最高程度。但是一个西塞罗或一个德谟
士(Demosthenes)所不能使罗马听众或雅典听众信服的事
情,一个 安记 教徒(Capuchin),一个巡行的或静立的宣教
师,却可以因触动了一般人粗俗的情感,使他们更加相信。
人们所假造的许多神迹、预言和超自然的事情,在历代
都已经被相反的证据所揭破,或者被它们自身的荒谬所揭破。
但是人们还依然相信它们,因此,那就很可以证明一般人都
很喜爱奇特的神异的事情,而且我们也正可以因此合理地来
怀疑和此相似的一切传说。这实在是我们思想的自然途径,
即在最寻常最可信的事情方面,也是如此的。关于结婚的消息
是最容易生起的,最容易传播的,在乡村和小镇中尤其是如
此的。两个身分相等的青年人还没有见了两次,全部邻居们
就会把他们立刻结合在一块。这样一段有趣味的消息,人们
觉得自己在传说它时,在传播它时,尤其在自己首先把它报
告出时,是很快乐的;这种快乐之感就把这种新闻传播出去。
这种情形是人所熟知的,所以一个有常识的人非等有较大的
证据把这些报告证实以后,往往不注意它们。这些情感以及
别的更强的情感,不是使一般人极其狂烈地确然地来相信,来
报告宗教的神迹么?
第三点,我们看到,一切超自然的神奇的传闻特别在无
知的野蛮民族为多,这一点也很可以成为反对这些事情的充
分理由。至于文明的民族如果也相信了这类传说,我们就往
往会看到,那个民族一定是从他们的无知的野蛮的祖先接受
了这些传说的,因为那些祖先会以不敢触犯的敬仰和权威把
那些传说传给他们,一如他们平常以不敢触犯的权威把别的
传说信仰传给他们一样。当我们披阅一切民族的古史时,我
们容易想像自己跑到一个新世界以内;在那里,自然的全部
结构好像都解体了,而且各种元素的作用的方式好像都异于
它现在的作用的方式。战争、革命、疫疠、饥馑和死亡,从
来不是我们所经验到的那些自然原因的结果。怪异、凶兆、神
示和天罚,完全隐蔽了其中所掺杂着的少数自然的事情。不
过我们愈进于开明的时代,则这些荒诞的事情在每一页中就
愈稀少起来,所以我们很容易看到,实在并没有神秘或超自
然的事情,人类所以以为有这些事情,只是因为寻常就有爱
好神奇事情的倾向,而且因为这种趋向虽然也偶然受理智和
学问的阻拦,但我们终久不能把它完全从人性中铲除掉。
一个聪明的读者,在披阅这些神异的历史家的记述时,往
往容易说,“这类怪异的事情从来不曾发生于我们这个时代,
这真是奇怪的。”不过古往今来的人都是好撒谎的;这并不是
什么稀罕事。对于这个弱点,你一定见过许多例证。你一定
常听到人们开始喧嚷许多这类奇异的事情,不过这种传说在
被一切聪明人加以藐视以后,就是俗人们终久也把它们抛弃
了。你可以相信,那些传遍远近的著名的谎言,也是由同样
根源来的。不过它们因为播种在较适当的土壤以内,所以它
们最后就成长为神怪事情,和它们所叙述的几乎相近。
那个曾经一度有名现在被人忘却的伪先知亚历山大曾经
施行过一个聪明的权谋,他把他的第一幕骗术演在帕夫拉
贡尼亚(Paphlagonia);据路绅(Lucian)告我们说,那地方
的人民是极端愚蠢的,任何荒谬的骗局他们都会信以为真。在
远地方,那些信心不很坚定的人,虽然觉得这事值得考察一
番,但是他们也没有机会来接受较可靠的消息。那些故事传
到他们那里时,就已经因为许多情节愈形扩大了。傻子们努
力来宣传那种骗术,至于聪明而博学的人们多半只是非笑其荒谬,却也不肯来寻求明确
的事实,来明白地加以反驳。因
此,上边所述的那个欺骗者就可以借机在他那些无知的帕夫
拉贡尼亚人以外,竟然在希腊哲学家和罗马显贵者之间找到
信徒。不但如此,他竟然能引动那位明王马克·鄂虑黎(MarA
cusAurelius)的注意,使那位皇帝照他的伪预言来进行军事。
在无知的人民之间来发起骗?局,是很占便宜的,所以即
使在那个骗局太明显而不为一般人所相信时(这事虽然是不
常见的,但偶尔也有),它也可以在辽远的地方来蒙蔽人;反
过来说,它的第一幕如果演在素以艺术和学问著称的城市内,
它就远没有那样好的机会。这些野蛮人中的最无知最野蛮的
人们把这些消息带到外国去。他们的国人又不是闻见很广的,
也没有充分的声望和权威足以反驳和打倒那种骗局。因此,人
们的爱好稀奇的心向就有充分的机会可以表现出来。因此,一
个荒谬的故事虽在它的发生地被一般人所推翻以后它还能在
几千哩以外被人认为是真实的。但是亚历山大如果卜居于雅
典,则那个以学问著称的城市内的哲学家一定会立刻在罗马
全国把他们对此事所抱的意见发表出去。他们的意见既然有
那样大的权威,而且又加上理性和雄辩的全部力量,他们一
定早已把全人类的眼光完全启开。诚然,路绅在偶然经过帕
夫拉贡尼亚时,曾有机会来尽这种有益人群的职务。但是我
们虽很希望每个亚历山大都遇见一个路绅来揭露他的骗局,
可是这事情究竟是不常见的。
此外还有第四种理由也可以减少神怪事情的权威。即在
那些未经人公然揭穿的神奇事情方面,任何一种证据也都有
和它相反的无数的证见,因此,不止神奇事情本身能消灭证
人的信用,而且那个证据也能消灭自己。为把这一点阐明起
见,我们可以说,在宗教的事体方面,凡差别的都是相反的,
而且古罗马、土耳其、暹罗和中国等国的宗教,一定不能统
统建立在任何坚固的基础上。这些宗教(它们都充满神迹)中
任何一个所实现的各个神迹,其直接目的都只在于建立起那
个神迹所属的那个宗教来,因此,它也有同样力量(虽然较
为间接)来消灭其他任何体系。它如果能消灭一个敌对的体
系,则它同时也就消灭了那个体系所依以建立的那些神迹的
信用。因此,各个宗教中一切神异正可以认为是各种相反的
事实,而且这些神异事情的证据,不论强弱,都是互相对立
的。按这种推论方法说来,当我们相信穆罕默德或其继承者
的神迹时,我们所根据的只有少数野蛮的阿拉伯人的证据;而
在另一方面,则李维(TitusLivius)、普鲁塔克(Plutarch)、
塔西佗(Tacitus)以及希腊、中国、天主教中一切教主和证
人,又都各各叙述其宗教中的神迹;所以我们在观察这些人
的证据时,我们应该权当他们是叙述穆罕默德的神迹,权当
他们用明白的话语断然地反驳了它,一如其断然地相信自己
所述的那种神迹似的。这个论证似乎是过于玄妙而细微的,不
过实际上它也只仿佛像一个裁判官的推论。如果有两个证人
控告某人有罪,同时又有两个证人确说,在对方所说“那种
罪过发生的时候”,那个人却在600哩以外,则某个裁判官便
会假设,前两个证人的根据被后两个证人的证据推翻了。
在一切世俗史中,经过多方证实的神迹,莫过于塔西佗
所报告的维斯扑绅(Vespasian)的那个神迹。据说,这位皇
帝在亚历山大港曾用其唾液治疗好一个瞎子,而且他的足一
触动一个拐子,那个拐子也就治好了。据说,他施行这两次
治疗,是遵着塞洛庇神(Serapis)的预示,那位神灵曾经吩
咐那些人到那位皇帝那里,接受这些神奇的治疗。这个故事,
我们可以在那位名史家的著作中看到。在这里,各种情节似
乎都给这个证据加了一种力量而且现在如果有人愿意给这个
久已打破的迷信加强它的证据,那他正可以借雄辩和论证的
一切力量,把那些情节扩大起来。那样伟大的一个皇帝,又
严肃,又可靠,又年高,又诚实,而且他在一生中和他的朋
友同廷臣也只是照寻常的样子来谈话,并不曾装出奇特的神
圣气概,如亚历山大和狄米特里(Demetrius)那样。至于那
个史家,又是和那位皇帝同时的一个作家,他素以坦白和忠
实见称,而且他在一切古人中或者是最大和最明敏的一个天
才。他是完全不受“轻信”所影响的,所以人们竟然有相反
的控诉,说他不信神明,妄加亵渎。至于他在叙述这件神迹
时所根据的那些人,我们也可以猜想他们是富于判断,诚实
不欺的;他们是亲眼见过那种事实的,而且他们在法洛维家
族(ElavianEamily)失掉了皇权,不能给他们以撒谎的报酬
以后,才来证实他们的证据(无论如何,在场的人都分明知
道,后人对于他们的撒谎并不给任何奖酬)。此外,我们如果
再说,这些事实是被人共见共睹的,如人所述的那样,那我
们看到,对于这样彰明较著的一种虚妄事情,再没有比此更
有力的一个证据,来证实它了。
雷茨主教(CardinaldeRetz,法国教士,生于1614,死
于1679)也叙述过一个可纪念的故事,那个故事也颇值得我
们来考察。当那个权谋的政治家逃到西班牙,以求避免其仇
敌的杀戮时,他曾经过亚拉公(Arragon)京城萨拉哥萨
(Saragossa)。他在那里一个礼拜堂内,有人就指给他一个人
看。那个人曾在那里当了7年守门人,凡瞻礼过那个教堂的
市民都知道他。多时以前,人们见他缺了一条腿,不过他在
把圣油抹在那个残肢上以后,他又恢复了那条腿。那个主教
向我们确说,他见那人有两条腿。那个教堂内的全体僧侣都
曾把这个神迹加以证实;他又请求全体市民来证实此事,结
果那个主教看到,他们都因为热心奉教统统相信这个神迹。这
个叙述故事的人和那个假设的怪事也是同时的,他的为人是
不轻信的,不放荡的,并且是一个天才。这个神迹是很特殊
的,很难容人假造,而且证人又很多,全体都有几分亲眼看
见他们所证实的这件事。不但如此,而且最能增加证据的力
量,使我们倍党惊异的,乃是,叙述这个故事的那个主教似
乎并不相信这事,因此,我们也不能猜想他参与过这种神圣
的骗局。他很合理地认为,要驳斥这类事实,我们无须乎有
条有理地来驳倒它的证据,不必搜寻产生此事的一切欺骗和
轻信的情节,来证明它的虚妄。他知道,在距离稍远的时间
和地点,我们通常就不能搜寻到一切作伪的情节;因此,即
使某人亲自在场时,他也很难以做到这一层,因为人类大部
分是迷信的,无知的,狡滑的,欺诈的。因此,他就如一个
正确的推理者似的断言说,这样一个证据使人一看就看出它
是虚假的,而且任何人类证据所拥护的一个神迹,只是供人
嘲笑的资料,而非辩论的题目。
关于个人所发生的神迹,为数最多的,莫过于近来法国
人们盛传的巴黎方丈(AbbéParis,法国神学家,生于1609,
死于1727)墓上所发生的那些神迹。巴黎方丈是一个著名的
詹森派,关于他的圣洁,人民是久已受了欺骗的。人们到处
传说,那个圣墓有大的神力;类如治疗疾病,使聋者复聪,瞽
者复明,乃是寻常的事情。不过最奇特的地方乃是:在这样
一个开明的时代,在现今世界上这样一个卓越的舞台上,许
多神迹竟然能在真诚可靠的裁判者面前当地立刻证明出来,
被声名显赫的多数证人证明出来。还不止此,这些神迹的记
载还被印行出来,分散在各地。耶稣教派虽然是被官吏所保
障的一个学者的团体,而且和那些神迹所赞助的那些信仰是
死对头,但是他们也不能有条有理地加以驳斥,或把它们的
真相揭穿。我们在什么地方能看到有这样多的情节凑在一起来证实一件事实呢?要想反
对这样云涌般的证人,我们除了
根据他们所述的事情的绝对不可能性,或神秘的性质以外,还
有别的方法么?在一切明智的人看来,就只一样,也就足以
成为充分的反驳了。
我们能因为有些人类的证据在一些情节下(类如在它叙
述菲利贝或法沙利亚战争时)有绝大的力量和权威,就断言
说,一切人类的证据在一切情节下,都有同样的力景和权威
么?假定凯撒党和庞培党各各都声言他们在这些战事中是胜
利的,而且各党的诸历史家都一致记述自己的党是胜利的;那
么,我们生活于千年之后的人如何能决定他们的是非呢?希
罗多德(Herodotus)或普鲁塔克(异教徒)所记载的神迹,同
马里亚纳(Mariana)、比德(Bede,基督教徒)或任何僧侣
历史家所记载的神迹,其间的矛盾正是一样有力的。
一个聪明人对拍合于报告者的情感的任何报告,总是存
疑的,不论那个报告是来赞扬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家庭,或
报告者自己,也不论它是在别的方面能拍合他的自然的倾向
和天性。但是要当一个从天上来的使者、先知、和大使,那
种诱惑不是大过别的一切诱惑么?谁不愿意冒万险,经大难,
以求来充当这样崇高的一个角色呢?而且一个人如果因虚荣
心和狂热想像力的帮助,使自己先相信了自己,认真地将无
作有,他还能不决心利用虔诚的骗术来拥护那样一个神圣而
有价值的事业吗?
在这里,星星的火花会燃成最大的火焰;因为燃料常常
是准备好的。贪听消息的耳朵和张目注视的民众,往往不经
考察就贪婪地接受了凡能拍合其迷信、助长其惊异的任何消
息。
我们不是看见在各时代有许多这一类的故事在一产生出
来就被人揭穿了,驳斥了么?我们不是看见有更多的故事曾
传遍一时,以后就消沈了,被人忽略,被人忘记么?因此,在
遇到这一类传闻散布时,解决这类现象的方法是很明显的;我
们正可用“轻信”和“欺骗”那两个人所共知的自然原则来
解释它,而且我们这种判断是合乎有规则的经验和判断的。难
道说,我们不求助于这种自然的解释,而允许最确定的自然
法则被神迹所破坏么?
对任何私家历史甚或公家历史的荒谬事实,不用说,即
在人们所传说的那个事实的发生地,我们也很难把它揭穿出
来;至于发生此事的地点如果稍为远一点,那更是困难了。一
个法庭虽有莫大权威,虽然侦察准确,虽然判断得当,他们
也有时茫然不知所措,不能分辩出最近发生的行动是真是假。
但是我们如果信托普通争论和口角方法和流言,那我们永远
不会得到结果,尤其在人们的情感有所偏袒时更是如此。
在新的宗教方生之初,聪明而博学的人们往往觉得那事
无关重要,不值得注意。可是到了后来,他们纵然愿意揭穿
骗术,以提醒受骗的群众,但是时机已经过去了,而且能揭
露此事的那些记载和证据已经消灭了,不可挽回了。
因此,要想揭穿这类事情的虚妄,我们并没有别的方法,
只能根据报告者的证据本身所推求出的那种方法;这些方法
对聪明而有学识的人虽是很充足的,但是它们是过于精致,不
容易被俗人所了解的。
总括起来看,我们可以说,任何神迹的证据从来连“可
然性”的地步也达不到,至于证明的地步,那更是达不到的。
我们纵然假设它可以成为证明,但是它仍然会被另一个证明
所反对;那另一个证据正是由它所努力确立的那种事实的本
性中推出来的。使人类证据得到权威的,只有经验,但是同
一经验又使我们相信自然法则。因此,这两种经验如果相反
起来,那我们没有别的方法,只能由这一个经验中减去另一
个经验,而且我们不论接受那一面意见,我们的确信程度也
只能同所余的力量相应。但是按照我们在这里所解释的原则
说来,在通俗的宗教方面,两相抵消之后,就等于它完全消
灭了;因此,我们就可以确立一个公理说,任何人类的证据
都没有充分的力量来证明一个神迹,使它成为任何宗教体系
的一个正当基础。
但是我虽然说,我们并不能证明一个神迹,使它成为任
何宗教体系的基础,不过我这个话也有一层限制。因为我承
认,在别的情形下,也竟可以有神迹,也竟可以破坏自然的
寻常途径,而且它们也竟可以被人类的证据所证明,——虽
然我们在全世界的史书中或者找不到这样一回事。假定方言
不同的各国的一切作者都一致记载说,在1600年1月1日以
后,全地球上有8天整个是黑暗的;又假定这个奇事的传说
在民间还是很有势力,家喻户晓;假定由外国归来的一切旅
客都给我们带来同样传说,而并无丝毫的差异或矛盾,——
在这种情形下,我们现在的哲学家不但不应怀疑此事,而且
应该认它是真实的,应该来考察这件事情所以发生的原因。自
然的衰落、损坏和解体这件事,我们很可以借许多类似情节
来证明它是可然的,所以任何现象只要有趋于此种灾祸的倾
向,都是人类的证据可以证明的——如果那个证据是普遍的
而且一律的。
但是我们如果假定,一切历史家在写英国史时都一致记
载说,在1600年1月1日,伊丽莎白女王(Queen
Elizabeth)死了;而且在她死前和死后都曾被医生和廷臣所
见(这种情形,在像她这类身分的人,是一件寻常事),而且
她的继承人也被国会承认了,正式宣布了;可是她在葬埋了
一个月以后,忽然又出现了,复了位,并且又统治了英国3年
之久——如果他们这样记载,那我可以自白说,我所惊异的
只是:那么多的奇特情节如何会凑合在一块,可是我一定没
有丝毫倾向来相信这样神奇的一件事。我对于人所说的她的
死亡和与此相伴的许多公共情节,也并不怀疑,不过我要确
说,她的死是假的,那种死在实际上既不是真的,也不可能
是真的。你或者会反对我说,这事情也太难做假,而且在这
样一件重要的事情方面来欺骗世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你
或者还会说,那个著名的女王是有智慧的,是有坚强判断力
的,而且她也不能由这样可怜的一个伎俩得到任何利益。这
些情节自然都可以使我惊异,但是你这种反驳仍然无效。我
仍然可以答复说,人类的欺诈和愚痴乃是一种寻常的现象,所
以我宁愿相信这些最奇特的事情只是起于他们的共同作伪,
而不承认自然法则会这样显著地被破坏了。
但是你如果把这种神迹归于任何一个新的宗教体系,那
我们也可以说,人类在一切时代既然都常被那类可笑的故事
所欺骗,所以单单这种情节就足以充分证明其欺骗,而且这
种情节不只可以使一般有见识的人来排斥此种事实,并且还
可以使他们不经考察就来排斥此种事实。在这里,人们虽把
那个神迹归之于神明,而且那个神明在这种情形下是全能的,
但是这种事情却不能因此成为有几分可然的;因为我们并没
有别的方法可以知道这样一个神明的各种属性或动作,我们
只能借我们在自然途径中所经验到的“他”的那些产品,来
知道他的属性或动作。这又使我们复返于过去的观察,使我
们不得不比较研究,看看还是人类的证据常常违反事理呢,还
是神迹常常破坏自然法则呢?并且看看那一种例子是较为可
能的,较为可然的呢?在宗教神迹的证据方面,比在别的事
实的证据方面,违反真相的事情既然是较常见的,这种情节
就大可以减弱前一种证据的权威,并且使我们下一次总的决
心,不再来注意它——不论它有什么冠冕堂皇的饰词。
培根勋爵(LordBacon)似乎奉行过同样的推论原则。他
说:“对于自然中一切妖异,一切怪胎或怪物以及一切新奇反
常的事物,我们都应加以搜集,给它们做成一部特殊的记载。
不过我们在作此工作时,必须有极其严格的考察,免得离了
真相。最重要的是,凡和宗教稍有关系的一切叙述,我们都
可以认为是可疑的,就如李维(Livy)所记载的那些怪诞的事
情。就是在自然幻术或炼金术一类的作者方面,或在一切爱
造谣爱作伪的一切作者方面我们对于他们的记载也应一样怀
疑。”(见《新工具》2卷,箴言29)。
这里所述的这种推论方法,我是很喜欢的,这种方法正
可以驳倒基督教的那些危险的朋友或乔装的仇敌,因为他们
正想借人类理性的原则来拥护基督教。我们的最神圣的宗教
是在信条上建立着的,并非是在理性上建立着的。我们如果
使基督教来经受它所经不起的试验,那正足以揭露它的弱点。
为阐明这一点起见,我们可以考察圣经上所叙述的那些神迹。
为使我们不至迷失于太广的范围内起见,我们可只就摩西五
经所记载的那些神迹说。我们可以按照这些自命的基督教徒
的原则,来考察这些记载,我们可以认它们不是上帝自己的
语言或证据,只认它们是世俗作家和历史家的作品。在这里,
我们首先看到,这部书是由一个野蛮而无知的民族提供给我
们的,它是在他们更野蛮的时候写的,而且写的时候多半是
在所叙述的事实发生了好久以后,而且所记载的事实又不曾
被一致的证据所证实,而且它们只仿佛是各民族记载起起源
时所述的那些荒诞的事实。其次,在读了这部书以后,我们
又看到其中充满了许多怪异和神迹。它记载着完全同现在不
一样的世界状况和人类状况;它记载着人类由这种状况降落
下来的事实;他记载着将近千岁的人类的年龄;它记载着洪
水毁灭了世界的那种事实;它记载着上帝曾经任意选了一个
他所钟爱的民族;它记载着与作者同国的那些人民;它记载
着他们曾借最惊人的神迹使他们脱出羁绊。我希望任何一个
人把他的手置在他的胸前,并且在认真地思维之后来公开宣
称,他是否以为这样一个证据所支持的这样一部书,是假造
的,而且此书之为假造是否比它所叙述的一切神迹还要奇特,
还要神异。我们如果想按照上述的可然性的尺度来信受它,那
此书之为假造必须比其所叙述的神迹还不可想像,才能被我
们所信奉。
在神迹方面所说的那些话,也可以完全照原样,把它们
实用在先知的预言方面。实在说来,一切预言都是真正的神
迹,而且人们所以能认预言是任何默示的证明,也只是因为
它们是神迹。预言未来如果不是人性的能力所不能及的一件
事,而人们如用任何先知预言来证明来自上天的神圣使命或
权威,那就很荒谬了。因此,总括起来,我们可以断言说,基
督教不只在一开始是带有许多神迹的,而且即在现在任何有
理性的人离了神迹也不能相信它。只有理性并不足以使我们
相信基督教的真实;任何人如果受了“信条”的鼓励来相信
基督教,那他一定会亲身体验到有一个继续不断的神迹,这
个神迹会推翻他的理解中的一切原则,并且使他来决心相信
最与习惯和经验相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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