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ilosoph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abbe (黑衣僧人), 信区: Philosophy
标 题: 非存在与时间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24日21:25:06 星期天), 站内信件
问题文化以“死”为背景。海德格尔对“此在”(即人的在世存在)的分析没有逃
离这一背景——注意,他也不会“逃离”这一背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质疑这一背
景的真实性。
在西方现代哲人中,海德格尔称得上头脑清醒,他对自己所能扮演的角色有明确的
意识。他无意于重整上帝的观念,这倒不是由于上帝可有可无。海德格尔从他的老
师那儿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对于超越意识的意向性范围的任何
事物存在与否,中止判断。藉此,人当然不能对上帝存在与否妄加论断——上帝是
“隐蔽”的上帝,因为他不能成为人类意识的对象。海德格尔没有抛弃上帝,他只
是把上帝放入所谓的“现象学的括弧”中存而不论。海德格尔的哲学意向相当明确
,他祈望建立的只是一种关于人的存在的有限性的哲学。无疑,在他的这种哲学中
,上帝将作为某种“隐性的存在”继续发挥重要影响。
海德格尔对存在充满问题意识,这,在他有关死的理论中表露无遗。
海德格尔认为:人是忧心的造物。对此一观点,他是通过分析一个古老的拉丁神话
来予以印证的,即人的根源就在于忧心,同时忧心又将渗透在人的在世存在的整个
过程中。在那个拉丁神话里,这个关于人存在的本质的结论或最后判决,是由撒图
(即时间)作出的。时间所予揭示的正是人存在的有限性,或称为暂存性。在海德
格尔看来,人是时间性的存在——人通过对本己之死的事实的认定即可获知自身为
时间性存在。海德格尔对时间的关注可谓独辟蹊径,其特异之处在于:通过时间,
死被内在化于人存在的整个过程。在他那里,死不再被看作“临终”事件,它贯穿
于人的一生。由此,他把人的在世存在规定为“向死亡存在”或“向死而生”。
海德格尔对死的研究基本承继克尔凯廓尔的思路,所不同的是:海德格尔把他的哲
学关切倾注于人的在世存在,他力图使人的在世存在成为可能并获得某种真实。因
此,他关于存在的问题意识更隐蔽且有消解于人的在世存在的整个过程中的趋势。
海德格尔对人的有限存在所作的现象学描述纠缠于存在与非存在之间,他的存在论
,驱动装置就放置在死亡的内部。
海德格尔赋予虚无以某种可体验的性质。他与萨特不同,他并没有试图去消除它,
而是任其渗入存在的内部。注意,这里所说的“渗入”是与萨特相较而言的。实际
上,海德格尔认为,虚无已经在“那里”,与存在共生,因此也就无所谓渗入。
海德格尔通过区别“焦虑”与“恐惧”的不同来揭示虚无的可体验性质。他的“焦
虑”与“恐惧”是克尔凯廓尔的“畏”与“怕”的翻版,这里就不予赘述了。需要
予以点明的是:海德格尔的通过焦虑而被体验的虚无内在于存在,是某种根植于存
在内部的威胁——克尔凯廓尔的虚无也与存在的内部有关,但他从不忽视这种威胁
的外在性,即他的虚无与人因罪受罚相关——海德格尔哲学的世俗性于此表现出来
。从问题文化的角度看,海德格尔的哲学确具独创性,他把死亡(即虚无)的威胁
转化为某种积极的东西,使问题存在更易为人所接受。在关于人存在的“选择”理
论中,海德格尔认为,存在者个人对死亡的预见为每一种非此即彼的选择注入了存
在的紧迫性——人向死亡存在,时间因此而被领悟为某种内在于存在的动力——时
间的催逼,使人在某一时刻作出的某种选择对存在者个人都具有某种“神圣”的意
味。
祛除关于存在的问题意识的阴影,海德格尔对时间的创新解释无疑应当受到肯定。
但是,问题在于:海德格尔的时间从本质上说还是“问题时间”,是人在面对死亡
的威胁时被迫作出的反应,是某种企图凌驾于死亡之上的反抗行为——只是这种反
抗行为更隐蔽,因此也更内在而不易为人所察觉而已。与萨特相比,海德格尔的问
题意识更内在且具温和的特点,萨特的问题意识则外在而暴烈。一般以为,海德格
尔是一位颇具宗教情感的哲人。而萨特不妥协的反宗教态度则为世人所知。其实,
从问题意识的角度看,萨特是一位更具宗教性的问题人物,他的问题更需要宗教去
拯救,对此萨特至死都不知道。
海德格尔的人的在世存在为时间所限定。虽然他力图使时间转化为内在于存在的积
极因素,但在他所涉论的存在的内部,时间的背景仍旧是极黑暗的——人必须接受
死,但死毕竟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没有理由怀疑海德格尔的清醒(即从问题文化的
角度看,海德格尔对人类处境所作的实存分析无疑是恰当的),对作为时间性存在
的人,他确已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事情。说到底,海德格尔仍是个由问题文化孕育出
来的问题人物,他自无可能彻底清除存在内部的黑暗。海德格尔的人的命运为时间
所规限,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时间不仅是某种内在的驱动力,而且是与存在共生的
、无法祛除的不安的根源。早期海德格尔甚少或几乎不谈上帝,晚期却倾向于以他
特有的哲学方式与上帝取得某种关联。为海德格尔所认定的人之在世存在的不安的
根源以及他对人存在的圆满祈愿迫使他不得不重新寻找上帝——人关于存在的问题
意识最终定要把人导入宗教领域,海德格尔也不能例外。
存在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存在,它总是处于对自身存在的不断肯定之中,“否定”或“非存在”只是存在的
力量对存在实施肯定的另一种方式——在存在的内部,没有任何空隙任由虚无之风
肆虐。虚无的引入,是迷误的人类“认识”(指对象化思维,即这种思维把存在的
个体与整体相割裂)所为。而从根本上说,存在却与人类“认识”无关。
关于存在的问题是人类“认识”的问题。
问题,它终必使人背离存在。
在问题文化,人无论对自身存在还是宇宙存在最后都要处于旁观状态(注意,这里
所说的“旁观状态”意谓人因对象化思维而自外于存在)——虽然海德格尔对实存
的死的分析是非旁观的,但触及问题之死,他就非得旁观不可。无疑,对实存的死
,海德格尔可以向人提供某种在世的积极的东西。然而,对问题之死,他终究还是
不能做任何事情。
实际上,海德格尔并无触及问题之死,这也非他所能触及。
对问题之死,除了上帝,还有谁能够为人指点迷津?
——没有!
对死,海德格尔最终的旁观使他的“焦虑”变得苍白无力。
对存在,存在本身要求于人的是进入而非旁观。注意,这里所说的“进入”只是相
对于问题文化的迷误而言——人已经存在,他就是存在本身,故本无所谓进入。另
外,“进入”只能是“全面进入”,即人回到存在中去,他就不仅作为个体、而且
作为整体而存在。
在这个世界,人不仅作为个体、而且作为整体而存在,则死(即个体的死)岂会成
为人存在的规限?
——存在不死。
——存在是一条无限展露的地平线,你以为走到了尽头,原初之光却依旧闪耀在你
面前。
在问题文化,“进入”意味着从迷途中返还。而人一旦归回存在本身,则为实存的
开端。
宇宙万物有统一的基源。这个统一的基源不是什么外在的东西,它就内在于一切存
在物。藉着此一基源,在存在的个体与整体间是有某种内在的关联的——而此种关
联,它唯有通过每一个存在者个人来展现——注意,人对时间的完整领悟必须通过
这种“内在的关联”来进行。存在之为存在,它既是个体的、又是整体的。存在作
为个体而存在,是时间性的存在。由存在的统一基源释放出来的存在的力量无一刻
暂停。存在者个人对时间性存在的领悟表现为对存在内部“变化”因素的感知。而
此种“变”,是不可把握的,存在者个人只能通过对自身存在的“进入”状态来与
之携行。存在作为整体而存在,是非时间性的存在。源出于存在的统一基源的存在
的力量在“变化”之中保持“不变”。人对非时间性存在的领悟,只须存在者个人
把遍在于一切存在物的存在的力量体认为己即可获得。存在的力量亘古不易,存在
作为整体而存在是不死的存在,它不为时间所规限。很显然,在这个世界,只要存
在者个人能够始终与时间相携而行且把“不死的存在”体认为己,他当下就可“进
入”非时间性状态。
注意,从上所述可知:人,每个人,其在这个世界既是时间性存在,又是非时间性
存在——这是由于存在本身(即存在的整体与个体)是统一的——因此,人对时间
的超越(“超越时间”,在问题文化可理解为超越死亡)就在时间之中,无须在时
间之外。
对问题文化的“问题时间”,亦可把它称为死亡时间,因为这种时间为死所限定—
—死,通过问题时间内在化于存在者个人——人,其存在在时间中展开,必定要不
断地遭受死亡的侵蚀,而其终结,则被时间所摧毁。在问题文化,可以把“时间”
理解为死的渗入。正是这种“渗入”,使人对死的恐惧可以转变而为对时间的恐惧
。无疑,在问题文化,时间是根植于存在内部的一大隐患,因为,死的问题,它在
人的在世存在中终究是无法解决的。临终的死令人畏惧但毕竟是一次性打击。由问
题时间所揭示的内在化于人存在的整个过程的“死”,其对人来说,更为致命。在
人诞生那一刻,甚至可以再往前追溯,在精卵结合的那一刻,死亡已实际降临。问
题时间是人存在内部无法祛除的隐痛,人一生不断地遭受它的鞭笞,最后紧迫而死
。在问题时间中展开的问题人生,视死(注意,此“死”指临终之死)为契机,符
合问题人生的圆满祈愿,因为时间性的创痛当然只能消泯于时间之外。海德格尔没
有对“永生”的信仰,他关于时间的理论必定是不圆满的,其最终的“等待”又如
何可免?
非问题时间起始于“此刻”,每一个“此刻”均为终结(这里所说的“终结”非为
死而指涉存在的非时间性)——注意,在非问题时间,起始与终结间是没有什么空
隙的,因为为存在者个人所领悟的每一个“此刻”都为存在的力量所肯定——存在
的力量对存在的肯定(即生)就贯穿流行于时间中。与时间并携而行的人,其所体
认者,为存在的力量;存在的力量所肯定者,也就是人存在本身——向生而非向死
而存在,这才是存在之本然。
死不是存在的问题。人在对死的恐惧中所体认的仍为存在的力量——其实,对人之
惧怕死,可以看作来自存在内部的隐秘启示。注意,此所谓“隐秘”,与问题文化
所追寻的、需要外在于存在(即问题存在)者来揭示的关于存在的“秘密”不同,
它就植根于存在的内部,对存在者个人来说昭明不昧。人为什么惧怕死?——因为
人总是处于对自身存在的不断肯定之中!此种“肯定”,从理论上讲,它排斥一切
否定性的观念;就实存而论,它就是存在本身——实存的展开,也就是对存在的不
断肯定。
“向死而生”,为时间所揭示的乃每一个“此刻”的内在的死。反之,为死所揭示
的时间内在化于人存在的整个过程,它是一股毁灭性的打击力量。在问题文化,死
向人展示时间的锋芒,它催逼着人去获取存在,而与此同时,人又必须忍受存在向
非存在无可避免的溃败。在此种溃败中,问题时间随着个体存在的消亡,最终必坍
缩为一片死寂。
海德格尔的时间是个人时间。
在问题文化,唯有上帝才是非时间性存在——他超然于时间之外,不受时间困扰。
上帝的观念毁坏之后,人和其所在的世界赤裸于时间之中,已无任何荫蔽。这意味
着:为时间所毁坏的一切,存在者个人只能独力承担。大多数存在主义者为维护人
类自决的权利,是勇于承担此一严重后果的,海德格尔就是其中之一。他把人作为
时间性存在的命运视作人皆无法免受的个人命运接受下来。
海德格尔的“死”与传统基督教关于死亡的观念相比,偏重于实存的死。问题之死
在他关于死亡的观念中至为潜在,几乎看不到什么痕迹。海德格尔关于“存在的罪
责”的观念是由实存的死来揭示的:死把人的时间性本质暴露出来,作为如此存在
——即有限的存在——是有罪的。海德格尔从实存的角度予以阐发的有罪论,与传
统基督教的原罪论相比,确具实存特色。他的有罪论基于人存在的有限性事实——
他接受这一事实,而对造成这一事实的因由不予追究。应当看到,问题之死对人的
消极影响在海德格尔那里已被消减至最低限度,他的“死”因此而缺乏不可解决的
“邪恶”意味。注意,此种“缺乏”乃西方思想的一大突破——藉之,人作为问题
存在的阴郁色彩缓解了许多,实存的死由此而更容易为人所接受。海德格尔对问题
之死的“悬置”(即所谓“现象学的悬置”)使他关于死亡的观念有别于传统,但
在本质上仍洗脱不了其所由来的胎血——他的死是纯粹个人的死,与存在的整体没
有关联。从存在的整体之生中抽离出来的海德格尔的“死”,失去与上帝的联系,
注定是可“畏”的。
海德格尔的死是个人的死,时间亦为个人时间。
为海德格尔所理解的人对死的恐惧,与克尔凯廓尔、萨特的一样,也是对虚无的恐
惧。人作为个体存在必不可免的消亡,预示着人终将被虚无所吞噬,其中虽然甚少
“邪恶”意味,无端遭惩的感觉却更为强烈。海德格尔没有着意根究上帝对人存在
的责任,他认为存在者个人可以自负起此一责任。注意,上面所言“无端”,意指
在海德格尔的存在论里,上帝已悄然隐退。海德格尔的“人”在茫茫宇宙中孑然而
立——超时间的上帝隐退后,把时间的困扰留给了人。
海德格尔把死注入时间之中,人存在的整个过程为时间所灼烤,最终的“坍缩”为
人存在不可改的命途。
海德格尔的哲学精神是残缺不全的基督教精神。
在传统基督教里,存在者个人通过对上帝的信仰可望最终超越时间。海德格尔的“
个人”不企盼超越时间而存在,因为他以为人的在世存在在本质上就是时间性的。
与传统基督教关于存在的观点一样,海德格尔的存在论也局限于个体存在的事实,
存在者个人与存在的整体相割裂。此种“割裂”造成了存在内部的分裂,人对存在
的感知因之而被肢解为相互对立的两极:时间性存在与非时间性存在。海德格尔只
关注时间性存在,即人的在世存在,非时间性存在不在他的讨论范围之内。
海德格尔的“人”为时间而焦虑。人“向死而存在”,人存在不免在时间中逐渐流
失。虚无的统治,从人诞生那一刻已经开始——海德格尔殚精竭虑为人在其在世的
存在中如何获取“真的存在”设计出种种方案,最终还得归于虚无。在早期海德格
尔关于人的学说中听不见“上帝的呼唤”,确实令人诧异。晚期海德格尔的“等待
”是其思想发展的必然归宿。
人作为问题存在为时间所困扰在所难免。把存在者个人从存在的整体中剥离出来,
是对存在的严重背离。贯穿于一切存在物之中的存在的力量相互隔绝,试问存在者
个人又怎能洞识统一的存在的力量对存在所实施的总体肯定是“存在不死”的源泉
?
在问题文化,人对时间的暗昧体验由问题所引致。人类“认识”的迷误从一开始就
把人类自己引入歧途。就时间而言,需要对人实施的“拯救”不在时间之外,就在
时间之中——非时间性存在是不死的存在。
关于时间,下面从两方面再予概述:
一、整体作为个体而存在,存在是时间性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力量为一切存在者所拥有,存在者个人对自身存在的肯定无一
刻暂停。“肯定”,它是无间断的,虚无无从蹑入。死,其所揭示者,可由存在者
个人领悟为个体存在内在之变的终结。
二、个体作为整体而存在,存在是非时间性的存在。
上面所言“个体存在内在之变的终结”,以存在的整体视角观之,实无所谓终结,
因为,与存在的整体相联系,个体存在就消亡于存在之中。
注意,以上从两个方面切入谈论时间,只是为了理解的方便。实际上,存在者个人
对时间与非时间的感知是统一的,不能相互割裂。
“我”与时间并携而行,时间所予揭示的是存在之变。此“变”,由于它内在于“
我”,而“我”又始终与之携行,故而“我”存在的“每一刻”均处于本在于“我
”的存在的力量对“我”之存在所实施的肯定中。“我”的存在是肯定性的存在,
“我”存在的肯定性质在时间之变中不作任何改变——注意,此“不变”者,即为
非时间性存在。
人把时间性存在领悟为非时间性存在,关键在于:他必须把统一的存在的力量体认
为己。存在的力量是通过对存在的个体(即有“死”的时间性存在)的肯定来实现
其对存在的整体(即无“死”的非时间性存在)的肯定的——在此种肯定中,所谓
“时间性存在”与“非时间性存在”没有任何区别。
存在就是对自身存在不断肯定的过程。
人在这个世界,其存在的整个过程(即实存的展开)都是在存在的力量的推动底下
进行的。此种“推动”,它使时间表现为某种“跃动”的性质——人作为时间性存
在因之而充满活力。人如果丧失对时间的感知,其存在何异于一堆死物?——存在
在时间中跃动,每一次跃动(即“每一刻”)都是对存在的肯定。须知:在存在的
时间性跃动中,“每一刻”都是神圣的,因为,丧失时间,就等于丧失存在本身。
实际上,人在时间中存在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因为,非时间性存在即统一的存在的
力量始终都在存在者个人(即为存在者个人所拥有)。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个体与
整体是不可分割的,那么,人在作为时间性存在的同时不也作为非时间性存在而存
在吗?——事实正是如此——存在者个人在其作为时间性存在的跃动过程中(即变
),每一个“当下”(即“每一刻”)均以非时间性存在为依归(即不变)。非时
间性存在不死——试想,人若在其作为时间性存在的同时又作为非时间性存在而存
在,则他岂会为时间所规限?无疑,在这个世界,由于人皆不仅作为个体、而且作
为整体而存在,因此,人终究不会为时间所轰毁。
——存在不死。
——在这个世界,人向生而非向死而存在。
死并非存在的问题,时间何由成为问题时间?——问题时间把死内在化于人存在的
整个过程,这种“内在化”使人困窘于生而为时间的囚徒。
人本非时间的囚徒。
死,它无由藉着时间对人实行最后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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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多年前的那个黑衣男孩abbe嘛?如今我只是一个打坐的僧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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