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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逻辑经验主义概述(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29日15:59:29 星期五), 站内信件
逻辑经验主义概述*
(本文是为《中国大百科全书·哲学卷》写的条目,发表时略有修改)。
一
20世纪20年代初期,石里克(M.Schlick)在维也纳大学担任为马赫特设的归纳科学哲学
讲座的教授之职。在这以后,汉恩(H.Hahn)、赖特梅斯特(K.Reidermeister)、弗朗克(
Ph.Frank)和纽拉特(O.Neurath)组织了以石里克为中心的“石里克小组”(der Schlic
k s Kreis),讨论现代物理学、数学和逻辑学的新发展以及有关的认识论问题。当时的
参加者有卡尔纳普(R.Carnap)、门格尔(K.Menger)、米塞斯(R.von Mises)、魏斯曼(F.
Wa ismann)、克拉夫特(V.Kraft)、费格尔(H.Feigl)以及哥德尔(K.Godel)等人。二十年
代末期,汉恩、纽拉特和卡尔纳普等人在“石里克小组”的基础上又建立了“维也纳学
派 ”(der Wiener Kreis),成立了马赫学会,并出版了一本宣言式的小册子《科学的世
界观点——维也纳学派》,阐明了这个学派的基本纲领。于是,维也纳学派以这本小册
子为标志而问世了。
维也纳学派的形成条件,除了继承休谟、孔德、J.S。密尔和马赫等人的实证论基本观
点之外,还有其他重要的因素:首先是相对论的创立和量子物理学的新发展;其次是弗
雷格(G.Frege)的巨著《算学基础》(1884)之开始受到重视,罗素与怀特海合著的《数
学原理》(1910—1913)的出版; 以及石里克的《普通认识论》(1918)和维特根斯坦的
《逻辑哲学论》(1922)的影响。没有这些理论作为其思想基础和方法论基础,则任何形
式的新实证主义或新经验主义,无论逻辑实证主义还是逻辑经验主义,都是根本无法想
象的。
维也纳学派所掀起的这个哲学运动之所以能在欧洲迅速发展起来,主要应归因于以赖兴
巴赫(H.Reichenbach)为首的“柏林学派”的呼应,波兰的华沙学派的声援。在英国,
艾耶尔(A.Ayer)、魏斯曼以及维特根斯坦等人的哲学活动也起了重要作用。在美国,卡
尔纳普、弗朗克和费格尔等人继续宣传和发展逻辑经验主义的基本观点,同时并将它与
美国的实用主义、操作主义和自然主义联系起来。这样,维也纳学派这个哲学运动引起
了国际哲学界的更广泛的注目,成为当时颇有影响的国际哲学潮流这一。维也纳学派于
1936年石里克被枪杀后,实际上已经瓦解了,但直到1938年才由于被纳粹政权视为“反
动哲学”而遭到公开禁止。逻辑经验主义经历了几十年的变化和发展,已经失掉了在维
也纳时期的本来面貌,但是它在当前西方分析哲学中仍有相当的影响。
二
逻辑经验主义的基本观点是经验主义和反形而上学。不过它的经验主义与休谟或密尔的
有所不同,它认为科学知识的基础不是依赖于个人的经验感觉,而是依赖于公认的实验
证实。在反形而上学方面,它不像孔德和马赫那样,认为形而上学是错误的,而认为它
无意义。在其他方面,如对待实体、上帝、自由和必然等所谓“永远不能解决的问题”
也有所区别。对逻辑经验主义来说,这类问题不是有其问题不能解决,而是实际上根本
没有这样的问题,它们是一些所谓“似是而非的问题”(Scheinproblem)。另外还有一
个重大的区别,就是无论休谟还是马赫都忽视逻辑的作用,仅以心理分析为其方法论的
根据,而逻辑经验主义则把数理逻辑作为哲学分析和论证的主要工具。正因为如此,它
才被称为逻辑实证主义或逻辑经验主义。
逻辑经验主义者认为,虽然归实证主义者提出“反形而上学”,但他们并不真正知道形
而上学之所由生、问题所在以及解决的方法。形而上学的问题是“乱用语言”所致,是
一个关于意义的问题,因此解决它们的方法不是一般的科学方法,而是语言的逻辑分析
方法。他们断言,要把哲学从形而上学中解放出来,必须以“一种哲学结束传统的哲学
(Schulphilosophie)”。这样的“一种哲学”就是指:真正的哲学论题不谈自然或社会
,而只谈语言或语言应用的,亦即:哲学是以研究语言的有意义和无意义为基础的。哲
学的任务不是提出命题或建立命题体系——理论学说,那是科学的任务。哲学的任务是
从逻辑的观点分析和阐明科学中的概念、假设和命题的意义,从而使我们因之而引起的
形而上学的思想混乱得到澄清。用维特根斯坦的话说:“哲学不是自然科学之一种”,
“哲学不是一种学说,而是一种活动”,“哲学应把那些没有哲学便似乎模糊不清的思
想弄清楚,并给以明确的界限”,“凡可说者都可以清楚地说”(1)。
逻辑经验主义者宣称,相对论中的同时性定义是澄清关于时间空间的形而上学概念的一
个典型实例。爱因斯坦主张借光信号来说明“被空间所分开的事件的同时性”的意义,
这是经实验证实了的。但是如果我们主张,在这种借光信号所确定的“相对同时性”之
外,还有一种哲学的“绝对同时性”,它和任何可观察的信号完全无关,而是自在自为
的,那么这个“绝对同时性”由于排斥了任何证实的条件,即排斥了它之为真或为假的
逻辑条件,而变得毫无意义可言了。逻辑经验主义者表明:一切形而上学的问题都是以
类似的形式提出来的,一切形而上学的体系都是以类似的思想为根据而建立的。因此,
如果我们把形而上学问题归结为语言的问题,并应用逻辑分析方法阐明它,那么不仅能
了解它所以产生的原因,同时“还能将它作为无意义的”从科学中清除出去。
但是,逻辑经验主义者并不认为形而上学完全无意义,只是认为它没有传达实际知识的
意义(cognitive-actual meaning),但具有激动情感的意义(expressive emotion mean
ing),多少像诗歌、艺术和音乐那样。因此,他们对形而上学的结论是“它可以充实我
们的生活,但不能丰富我们的知识;它只能作为艺术作品,不能作为真理来评价。形而
上学学说所包含的,有时是科学、有时是诗文,但决没有什么形而上学。”(2)
三
旧实证论哲学的难题之一,就是如何科学地说明数学和逻辑以及自然科学的关系。旧实
证论者把认识局限于经验范围之内,此外就无其他认识可言。因此,他们只能把数学和
逻辑看作一种具有“最普遍性”的经验学科,又能对它们作出心理的和经验的解释。这
样,他们就把归纳认识的不可靠性加之于逻辑和数学了。对此,逻辑经验主义者则持否
定的态度。他们断言,逻辑和数学对于实在无所陈述,它们只能在思想领域之内活动。
换句话说,它们仅仅与语言形式或符号使用打交道。逻辑规律不是实在的“最高规律”
,而是表达思想的普遍法规。排中律之所以在实践中有其效用性,是因为我们要想有意
义地说点什么,就不能同时既肯定一件事,又否定同一件事。逻辑是普遍的思维形式,
数、元素、项、类和子类、命题以及用“如果”、“和”、“或者”、“不”等连词组
成的组合命题,就是形成这种思维形式的基础。逻辑是纯粹形式的,毫不涉及特殊内容
,在逻辑中,任何特殊内容总是以变项来代替。演绎推理是命题中间的相互变形,是依
照类的元素或子类的可替换性来规定的。逻辑既然仅仅以纯粹形式关系为其唯一的对象
,谈不上有何实际的认识,所以它才能如莱布尼兹所说的那样,在“一切可能世界”(a
lle mogliche Welten)中有其效用性,所以它的真理才具有普遍的、先天的和分析的特
点。
逻辑经验主义者认为,以上对逻辑所说的,完全适用于数学。数学事实上是一种精确的
思想结构或严整的符号体系。几何学除了作为空间科学的物理几何学之外,也不涉及实
际的空间概念。数学是在逻辑和公理设定(axiomatische Festsetzungen)基础上建立起
来的。我们从这类设定之中才能把数学命题演绎地推导出来,正如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
的数学、几何学和逻辑学的新发展所说明的那样。
科学命题的两分法(Dichotomie)——分析命题与综合命题是从莱布尼兹和康德开始的,
但对分析命题的形式特性提出一种明确说法的,则是维特根斯坦。他指出分析命题是一
种重言式,它的真假性依据逻辑规则就能断定。我们用下列的例子说明这一点:一个带
自身否定的组合命题通过“或者”(PV~P)就一定是真的,同样的给合命题通过“和”(
P·~P)就一定是假的。换句话说,分析命题以它的句法形式或符号组合即能判定它的
真假,没有必要考虑它的特殊内容,因为它的效用性与那种特殊内容无关,这就是分析
命题和综合命题的根本区别。分析命题既然依据它的形式就能判定真与假,无须考虑它
的特殊内容,所以它不对事实有所陈述。从上面提到的那两个组合命题(PV~P)和(P·
~P)来说,前者容许一切事实的可能性,所以对于事实一无所说,后者排斥了一切事实
的可能性,所以对于事实不能有所说。这就是维特根斯坦说的“重言式和矛盾是无意义
的”,“矛盾可以说是消失于一切命题之外,复言式则消失于一切命题之内”(3)的意
思。
逻辑经验主义者自诩根据“分析—综合”(analytisch-synthetisch)的两分法解决了实
证主义哲学的难题,同时还把它当作“彻底经验主义”的思想基础。但是,怀特(M.Whi
te)和蒯因(W.Quine)对这种两分法提出了尖锐的批评(4)。对此,卡尔纳普、费格尔和
魏斯曼坚决表示不能同意,并加以辩驳和否定(5)。的确,这一点是逻辑经验主义者无
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否则,它的整个思想体系就会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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