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ilosoph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wildwolf (破衣裳||■漂来,桐子), 信区: Philosophy
标  题: 哲学基础的反思和建构(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18日09:19:14 星期一), 站内信件


 的确,现代哲学在哲学地基的建构过程中并没有获得一致性的意见,虽然他们都统一
在康德主义的旗帜下。这种不一致性随着主体活动的日趋多样性而不断得到强化,在这
一过程中,由于现象学更多的是"回到事情本身"、关注更基础的问题,因而占到了上风
;单一的科学分析要么改变思路,要么扩大科学的范围。可是,尽管胡塞尔自认为现象
学的态度是获得哲学稳固的地基的保障,在现象学大厦中却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建构,
甚至胡塞尔也只能对此抱怨说,他们没有理解其哲学本身固有的含义。这里,我们不再
重复胡塞尔建构哲学地基的思路,但是我们注意到,由于现象学独特的视角,胡塞尔做
出了哲学建构中存在着不可怀疑的绝对可靠的地基的姿态。因为这个绝对可靠的基础,
哲学回到了一切认识之前成为各种认识的规范。而这种基础是否真正存在,哲学是否能
因某种解答成为基础?对于这类问题,现代哲学和传统哲学一样,并不怀疑。然而,我
们就要发现,对于这样一个成见,后期的维特根斯坦却因为怀疑哲学的基础地位,重新
建构了哲学的地基。

(三) 后期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1889-1951)出生在维也纳一个殷
实的家庭。据介绍,他的父亲卡尔·维特根斯坦是当时欧洲有数的钢铁巨头,母亲有相
当高的艺术修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维特根斯坦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成年后的维特根
斯坦先后在奥地利、德国、英国的几所大学就读,自己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学术旨向;直
到1911年,他接受了弗雷格的建议,求学于罗素,这才真正开始了他的哲学之路。维特
根斯坦的思想对当代哲学的发展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尤其是1930年他重返剑桥主持哲学
讲座后所做的一系列思考。这些思考在他死后由他的学生整理而成现在的《哲学研究》
一书。

    我们要强调一点,尽管我们的话题将要集中在后期维特根斯坦身上,但是我们并不
赞成把维特根斯坦的思想对立为前后两个阶段。不可否认,维特根斯坦的哲学影响了现
代分析哲学中逻辑实证主义和日常语言学派,而且两派互相攻轩。可是,就维特根斯坦
思想的发展来看,其前后期哲学体现了他一贯的哲学视野。他对语言的关注、对哲学的
理解,以及如何处理哲学与科学的关系都是他哲学关注的共同主题,在根本上都是告别
传统哲学的思考。只是在具体细节上,后期的哲学处理得更为明确,与传统哲学的决裂
也更为鲜明,所以我们分析其后期的思想。

    我们首先要讨论的就是如何处理哲学与科学关系的问题,正是在对哲学与科学的关
系的不同回答,维特根斯坦表明了他与传统哲学甚至是整个哲学传统的决裂。这个问题
源自亚里士多德对哲学最初的定义。自从亚里士多德把智慧划入知识的范畴,认为哲学
是"关于某些原理和原因的知识"之后,哲学就在成为"最高知识"的同时,超越了具体科
学知识,为其他科学认识提供指南。然而,由于古希腊先民缺乏反观自省的主体意识,
作为纯粹和普遍知识的哲学只有通过对外部事物的关注来表达。哲学对人的关注势必要
走向外部的世界,甚至上帝和诸神。在亚里士多德的建构中,哲学在成为其他科学基础
的同时,哲学自身的基础走向了神圣世界的上帝。

    随着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和主体意识的增强,亚里士多德哲学中的上帝逐渐被驱逐
出哲学的领域,能动的主体意识重新建筑了哲学的地基。但是哲学作为一种"最高知识"
的认识并没有被清除,它没有放弃为其他学科奠基的意图。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是一个
典型。的的确确,康德的"哥白尼革命"唤回了主体意识在认识中的核心地位;可是,经
过康德的认识论批判,哲学又凌驾与科学之上,自然科学存在的合理性依赖于哲学认识
的保障;而哲学也在为科学奠基的时候,获得了被科学认识的可能,具有了科学的性质

    但是现代自然科学并不承认哲学的基础位置,相反,"自然科学的加速发展,新技术
的 该陀 现,……所有这一切都直接反 车 哲学的地位,而使哲学陷入困境。这些发展
所提出的疑问,并不是说哪一种可能的哲学能最大的满足哲学的地位,而是是否存在这
种需要的问题" 。因此,以弗雷格为首的分析哲学和胡塞尔代表的现象学首先要解决的
就是哲学的基础问题。。立足于康德哲学,弗雷格为首的分析哲学家们将康德哲学体系
中的现象拘囿于科学认识,哲学的地基完全由科学的认识--逻辑语言分析占据,传统的
形而上学问题被语言的逻辑分析排除在外。这些分析哲学家们并不否认哲学的基础地位
,它"仍然是很有意义的,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今后可以象从前一样,被尊为科学的女
王" 。但是一旦哲学的地位只是由科学来保障,如果哲学的目的只在于分析语言的逻辑
结构,澄清语言运用中的混乱,那么,它是否还应该被称作"哲学"。事实上,已经有不
少的哲学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不再把专门从事语言分析的研究者称为"哲学家",而
是叫做"匠人"或"律师"。

    同样是以康德哲学为出发点,胡塞尔的现象学却是扩大了康德现象的领域,先验绝
对的主体意识笼罩了哲学的地基。在胡塞尔那里,尽管严格的科学是现象学憧憬的理想
之地,但是绝对的理念世界是一个超越以感觉材料和经验事实为基础的实证科学的现象
学的世界,哲学认识仍然是各门科学的基础。所以我们认为胡塞尔的现象学研究在一定
程度上回到了康德哲学。
    因此,现代哲学尽管在对待形而上学的问题上都因其拒斥的态度而区别于传统哲学
:分析哲学把形而上学的问题作为无意义的伪问题加以抛弃,现象学将自在之物放入括
号中悬置起来。可是,在哲学的地基的建构中,他们都没有放弃建筑哲学大厦地基的认
识,大多数的哲学家仍然坚持"哲学是这样一门学科,它把我们的信念的'形式的'或'结
构的'方面作为自己的研究目标,而且哲学家在对这些方面进行检验时,还履行着使其他
学科靠得住并对它们声称什么可能有正当'基础'的主张施以限制的文化职能" ,虽然哲
学家们各自有着不同的建构方式。然而哲学存在的价值并不因他们的建构而得以保持,
虽然他们的努力也使得哲学在一段时期内声名大振。客观上,哲学的地位不断下降,越
来越多的人对哲学存在的价值提出了质疑。如何回答科学对哲学的挑战,如何挽救哲学
自身的命运,已成为当代哲学不得不面临的现实。

    维特根斯坦就是在这一危机中提出了自己的应对方式,彻底改变了哲学大厦的地基
。在《哲学研究》中,维特根斯坦否定哲学有任何科学的性质。他指出哲学不是科学,
"要说我们的考察不可能是科学的考察,那到是对的。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兴趣从经验上去
发现'有可能相反于我们的先入之见而如此这般的思想'-无论这么想意指着什么。……我
们不会提出任何一种理论。我们必须抛弃一切说明,而仅仅代之以描述。这里维特根斯
坦主张,经验总会更新,科学的认识是不断前进的,总会有新的发现,提出新的问题,
要求新的解释;而哲学问题"不是通过提供新的经验,而是通过对我们一向知道的东西的
整理安排而得到解决的" ,它"把一切都摆在我们面前,既不做说明也不做推论",它是
在"一切新发现和新发明之前为可能的东西" 。哲学研究的对象是针对语言的滥用而形成
的语法问题,"当语言休假时,哲学问题就产生了" 。哲学研究的是概念命题,"但我们
的兴趣并不是退回到研究概念形成的这些可能原因上;我们不是在研究自然科学,也不
是在研究自然史--因为我们也能为了我们的,目的发明虚构的自然史" 。它不能贸然等
同于科学说明和解释,"哲学家们确实经常谈论研究和分析词的意义。但是,我们必须知
道,可以这样说,一个词的意义不是由某种独立于我们的力量所赋予的,所以用科学的
研究来探讨一个词的真正意义也是行不通的" 。

    究其对科学的看法而言,我们很难区别出胡塞尔与维特根斯坦的差异。毕竟胡塞尔
的现象学也是"前反思"的科学,自然科学的态度已经被现象学的还原加上了括号,不做
讨论。但是更进一步地看,维特根斯坦否定哲学研究中的科学认识原则之后,并不象胡
塞尔一样,去寻求一切认识的绝对可靠的基础。维特根斯坦认为,这种对固定基础的渴
求表现在哲学上就是一种"普遍性的渴望",并因此导致对个别情况的轻视。《哲学研究
》开篇就以奥古斯丁关于人类语言本质的刻画为例,指出这种普遍性的渴望、对共同本
质的追求在研究方向上的错误性,"人们也许多少可以认识到,这样一种关于词的意义的
一般观念,给语言起作用的方式笼罩上了多么浓重的烟雾,它使清晰的视线成为不可能
" 。他强调,"我们有一种幻觉,即以为在我们的研究中,那些独特的、深邃的、本质的
东西就在于企图通过这种研究把握语言的无可比拟的本质。也就是存在于命题、词、推
论、真理、经验等等概念之中的秩序。这种秩序乃是存在于所谓超-概念之间的超-秩序
……" 然而,"我们谈论的是处于时空之中的语言现象,而不是什么非时空的幻想物" 。

    维特根斯坦指出,既然我们关于我们语言有一个一般的、统一的形式的意见是一种
"幻想物",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词从形而上学的使用带回到日常的使用上来" ,因
此"只有反转一下我们的整个考察问题的方式,才能使那种关于晶体般纯粹性的成见得以
消除" 。也正是在这种对语言日常使用的考察上,维特根斯坦真正背离了整个西方哲学
中建构某种固定基础的认识,他告诉我们,"这些现象中没有一种共同的东西能够使我把
同一个词用于全体,--但这些现象以许多不同的方式彼此关联。而正是由于这种或这些
关系,我们才把它们全称之为'语言'" 。维特根斯坦用绳子来类比语言中存在的这种相
似关系,"绳的强度并非在于有一根贯穿绳的全长的纤维,而是在于许多纤维互相重叠
";而"家族相似"就是对这种关系的最好描述,"我想不出比'家族相似性'更好的表达式
来刻画这种相似关系" 。他强调,在我们对语言的研究中,并不是总有或者一定有某种
共同的东西,可能只有某些家族相似,如"体形、相貌、眼睛的颜色、步姿、性情等等,
也以同样方式互相重叠和交叉" 。

    在维特根斯坦那里,"'游戏'形成一个家族" ,因而我们要理解"家族相似"这个词就
应当理解被他视作"游戏"的语言。所谓游戏,我们找不到它的本质特征,我们没有它的
一般概念,"例如,试考虑下面这些我们称之为'游戏'的事情吧。我指的是棋类游戏,纸
牌游戏,球类游戏,奥林匹克游戏,等等。对于所有这一切,什么是共同的呢?请不要
说'一定有某种共同的东西,否则它们就不会都被叫做游戏'……因为,如果你观察它们
,你将看不到全体所共同的东西,而只看到相似之处,看到亲缘关系,甚至一整套相似
之处和亲缘关系。" 并非所有的游戏都是"娱乐"性的,并非所有的游戏都要有输赢,也
不是所有的游戏都要靠技巧和运气……"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法继续考察许许多多其他种
类的游戏,可以从中看到许多相似之处出现而又消失了的情况",我们对"游戏"最终的看
法只能是"我们看到一种错综复杂的互相重叠、交叉的相似关系的网络:有时是总体上的
相似,有时是细节上的相似" ,而家族相似是对语言游戏的最好刻画。
    但是,家族相似不是对语言游戏的一般本质的说明。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
按照维特根斯坦的意思,我们不能想,只能看,而且是小心察看。因为如果一旦用家族
相似描述一切语言游戏,实际上就相当于取消了一些游戏,又将染上"只用一种例子来滋
养他们的思想" 的哲学"偏食"病。如  尼茨所言,"这样就会掉入对渴望普遍性的批评要
从中拯救我们出来的那相同的一个圈套。" 并且就游戏而言,其自身的规则都不是固定
和精确的,我们在游戏是可以随时改变规则,"难道不是也存在着这种情况吗?其时'我
们一边玩,一边制定规则'?甚至还有这种情况,我们一边玩一边改变规则" 。

    确实,维特根斯坦没有给出一个语言游戏的概念。因为在他看来,我们只能描述而
不能说明,语言游戏也不例外。他列举了几种语言游戏,"我们也可以把(2)中使用词
的整个过程看作是儿童学习他们的母语的种种游戏的一种。我将把这些游戏称之为'语言
游戏',并且有时将把原始语言说成是语言游戏。给石料命名和跟着某人重复词的过程也
可以叫做语言游戏。……我也将把由语言和行动所组成的整体叫做'语言游戏'" 。由于
我们没有一个一般的游戏概念,在语言游戏中存在的只是某种家族相似性,所以游戏并
不是一个事先界定好的概念,它的外延是不断变化的。语言游戏是多样的,"而这种多样
性并不是什么固定的、一劳永逸地给定了的东西;可以说新的类型的语言,新的语言游
戏,产生了,而另外一些则逐渐变得过时并被遗忘" 。 各种各样的语言游戏"在于突出
下列这个事实,即语言的述说乃是一种活动,或是"一种生活形式的一个部分" ,"想象
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形式" 。这里,我们接触到了维特根斯坦后期哲学的根
基--"生活形式"。
    生活形式,维特根斯坦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概念。有时他把它等同于语言游戏,
认为有多少种语言游戏,就会有多少种语言游戏;有时他就认为语言游戏不过是生活形
式的一部分,如上面的引文所说,多样的语言游戏是"一种生活形式的一个部分",而且
生活形式还包括其他一般的文化。更多的时候,维特根斯坦强调生活形式是我们进行语
言游戏活动的基础,"必须接受的东西、给与我们的东西、乃是--人们可以说--生活形式
" 。尽管语言游戏和生活形式都是不可描述的,都是我们活动的客观产物,但是维特根
斯坦赋予了生活形式更宽的范围,这就是人类的文化模式,"我们的语言游戏的特征依赖
于我们做事的规则,它明确了生活形式",而"属于语言游戏的是整个的文化","人类共
同的行为方式乃是我们据以解释陌生语言的参考系" 。这种文化模式既可以是整个民族
的文化,也可以是其中的一个部分、某些语言游戏,"某个陌生的部落"的语言。我们认
为,正是有了生活形式的帮助,维特根斯坦在反对传统哲学的固定性基础建构的同时也
重建了哲学的地基,以此区别于传统的哲学和现代某些时髦的思想。

    上文提到,在维特根斯坦以前的哲学,包括弗雷格和胡塞尔各自代表的现代分析哲
学和现象学都在追求哲学的坚实基础。不过分析哲学沉迷于语言的逻辑分析和澄清使得
哲学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而胡塞尔的现象学尽管把哲学建构在主体的先验
意识中,但是由于对科学的执着,现象学仍然把某种严格的科学当作自己的目标,当然
这里的科学已不是自然科学,而是现象学视野中的科学。现代哲学中的这两个流派并没
有放弃对固定哲学基础的向往。可是,在维特根斯坦的呈现中,他早期的思想和逻辑实
证主义对理想语言的追求更多的是一种疾病,尽管他们也是认为哲学的问题在于语言的
误用,研究语言可以从根本上解决哲学的生存危机。然而,他们采用的科学研究的思维
方式,使他们对语言的研究走上了歧途。"我们有一种幻觉,即以为在我们的研究中,那
些独特的、深邃的、本质的东西就在于企图通过这种研究把握语言的无可比拟的本质。
……可是当然,只要'语言'、'经验'、'世界'这些词有一个用法,那么它们的用法一定
和'桌子'、'灯'、'门'这样一些词的用法一样的平凡" ,"我们只是被理想物所眩惑,因
而不能清楚地看出'游戏'一词的实际使用" 。维特根斯坦主张,语言研究不是科学化的
,在语言中并不存在所谓的一般本质认识,有的只是某种"家族相似"。只有通过对具体
语言游戏的描述,我们的生活形式才会呈现。

    同样,正是因为对超验本质的否定使得维特根斯坦的思考也超越了现象学的认识,
虽然我们强调胡塞尔的现象学是"前反思"的科学,是一种需要对实证或经验的自然科学
的理性根基重新加以解释的"科学",但是由于现象学方法对本质的容纳和崇高化使得现
象学建构的基础注定要脱离人类的现实,而且现象学也是以朝向一门严格科学为自己的
最终目标,现象学和逻辑学、数学一类的"本质科学"。从对科学的态度来看,胡塞尔更
多的是对科学"存而不论";而维特根斯坦是从没有认为哲学研究有任何科学的意义,在
他眼里,哲学与科学是完全不同的,他毕生的追求就是划定两者的界限。另外,在哲学
地基的建构上,胡塞尔提出了现象学的先验主体,主体的绝对先验性保证了胡塞尔现象
学研究的可靠性;但是人类活动的主体性是在现实生活中不断丰富和发展的,先验的主
体在一定程度上关闭了我们交往的可能。尽管胡塞尔后期也谈论某种"生活世界"、"交互
主体性",可是先验主体的原初地位并没有受到影响,现象学实际上仍然依靠绝对先验的
主体。而维特根斯坦在倡导语言游戏的多样性的时候,摧毁了被他认做是"纸糊的房屋"
的传统哲学,进而哲学的基础不再固定和绝对,丰富多采的生活形式代替了旧有哲学的
关怀。
    我们这里一再强调维特根斯坦建立了一种哲学的基础,尽管他否定传统哲学的研究
方式,认为传统哲学家的思考更多的是患了"偏食症"。虽然维特根斯坦认为哲学问题不
过是人类理智所感染的一种疾病,而"哲学处理问题就有如治病一般" ,同时,"并没有
一种治疗方法,尽管的确有许多方法,正如有不同的治疗法一样" ,因此"哲学问题具有
的形式是:'我不知道出路何在'" ;但是我们认为生活形式正是维特根斯坦确立的新的
哲学的基础。维特根斯坦并不否认哲学有某种基础,并把这个基础归结为语言活动。他
指出,哲学"不可能给语言的实际使用提供任何基础" ,因为我们的哲学研究在"使我们
发现了这个或那个明显的胡说" 的时候,"我们在打扫语言的大基础" 。而这种语言活动
最终依赖与我们的生活形式,只有生活形式是给定的、不得不接受的东西。并且我们认
为,就是因为生活形式成为了哲学的基础,哲学研究要建立在人群共同的行为方式之上
,维特根斯坦彻底地反驳了私人语言存在的合理性。

    私人语言,维特根斯坦并不反对它的这一用法,只要它能够建立在语言游戏、进一
步说建立在生活形式的基础上,即便它是指某人的"独白"。,因为"一个观察着他们并且
倾听他们的言语的研究者可能会成功的将他们的语言翻译成我们的语言" ,这种所谓的
私人语言是可以存在的,它们并不是他说的私人语言。维特根斯坦认为的私人语言是"只
有说话的人知道的东西,是他的直接的私人感觉" ,"我们可以将其他任何人都不懂而我
'似乎懂'的声音称为一种'私人语言'" 。这里的"私人"是纯粹个人性的、不可交流的个
人。私人语言肇因于笛卡儿的"我思",正是由于强调自我的心灵活动在认识论上的优先
性,"认识心灵比认识外物更容易,关于心灵的知识比关于外物的知识更可靠" ,才出现
了不可让渡的心灵活动和个人化的语言。在维特根斯坦的视野里,这样的私人语言是不
存在的,象"其他人不能具有我的疼"之类的说法是不成立的。按照语言的惯常用法,我
们说某个人具有某种东西的时候,实际上也假定了别的人同样具有这种东西,"如果在逻
辑上你排除了其他人具有某种东西的可能性,那么说你有这种东西也就失去了它的意思
" ,所以"如果'我的痛与他的痛一样',这种说法是有意义的,那么我们两人具有相同的
痛就是可能的" ,就不存在私人的语言。
    其次,不但"其他人不能具有我的疼"是无意义的,就连"我知道我是否具有某个个人
对象"之类的表达也是没有意义的。仅仅强调"我知道"、"我确信"而否认他人知道的确定
性或者认为他人的"知道"不够清晰是语法的混乱。"我根本不能说我知道我痛(除非比如
说,是在开玩笑)。这句话除了意指例如我(有)疼之外还能意指什么?……说其他人
怀疑我是否(有)痛,那是有意思的;说我自己怀疑就没有意思" 。在维特根斯坦看来
,"知道"的日常用法意味着我们能对知道的东西加以怀疑,而第一人称的介入使得怀疑
变得不再可能,因此这种用法是错误的。

    维特根斯坦对私人语言的批判是建立在生活形式的基础上的,正是因为社会成员的
共同社会实践和生活方式才使得我们有了共同的感受,表现为公共的语言,即我们的生
活形式。当然,这种生活形式并不是象古希腊哲学那样脱离人的自然或上帝,也不是近
现代哲学中人的某种绝对的主体性基础,而是不断变化的人类文化和生活实践。在维特
根斯坦眼里,作为基础的生活形式就有如河床,"思想的河床可以移动","河床和河床的
水的运动没有明显的区分" 。我们的生活形式在不同时期会发生变化,甚至在同一时期
都会出现不同的生活形式。"我该怎样答复一个相信人们时常去月球,并且也确实承认没
有普通的方法可以登上或者飞上月球的某一部落的成年人呢?……一旦他作出这样的回
答,'我们不知道怎么到达月球,可到了那里的人立刻就会知道他们是在月球,甚至这一
切你也不能解释。'我们会觉得自己在智力上和说这话的人有着一段很远的距离" 。

    同时,我们也必须承认,维特根斯坦的生活形式仅仅是从澄清语言的用法的角度入
手,生活形式的基础作用已经不同于传统哲学认识论中对某种基础的建构,它的目的在
于消除人们理智的困惑,"哲学是一场战斗,它反对的是用我们的语言作为手段来使我们
的理智入魔" 。 但是生活形式在它代表着人类某种共同的行为方式的时候,成为了一切
理论的基础;同样,维特根斯坦在反对传统哲学的认识论的科学性建构时,生活形式也
成为了哲学乃至一切理论的基础。康德体系中固定的认识论基础变成了多样的、变化着
的生活形式,生活形式中呈现的人类丰富的文化活动取代了建构在认识论地基上的科学
大厦……在这个意义上,维特根斯坦确实改变了哲学研究的方向,虽然哲学对自身有着
某种固定的基础的近乎病态式的渴望在他的动态的生活形式中得到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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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胆琴心,以观沧海 
                 是非成败,付诸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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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wildwolf 於 06月18日09:27:21 修改本文·[FROM: as.hi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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