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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st (洛之秋--秋天真的来了), 信区: Poem_ci
标 题: 祖先之歌(张远山)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0月03日13:41:20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大家不要吵了,读诗才是正事.)
祖先之歌(组诗)
张远山
1、【欲火燃烧的森林】
乾为天
大哉乾元
万物资始
地沟里自然淌着些水
流过泥土皱起眉头围着太阳播种着四时
喘着气哈腰从原始人高高的眉骨下
望望山梁
甩甩脖子打个响鼻不必弯腰
就能饮饮牛马得得得举着火把爬上山岗
点燃森林就跑进山洞躺下
他开始站直身体眺望开小差的太阳
他逃离森林到处流浪
从此不必四蹄得得穿越黑夜
森林接替太阳的情欲燃烧疯狂的火舌
火舌猛扑古铜色的参天大树
火舌狂舔赤红赤裸的黑色天空
灰烬翻滚着黑烟在土地上伏诛
火焰肥了土地会把天撑高吗
天火天火他挺起跨部俯视低矮的天空
诸神渴了
银河顺着地沟自然而然流浪远方
饮饮马准备了足够的汗水
我们还要长行
2、【饥饿的石头】
坤为地
至哉坤元
万物资生
积雪覆盖的石头
敲打冰川的岩层像火山灰
飘落山谷
它们挖好陷坑匍匐在地焦燥地等候
一群赴死而来的野牛目光如血
太阳失足滑落挣扎于混沌搏斗于深渊
它们挥舞石头扑向太阳砸碎了黑夜
燃烧的火星溅落草丛烤熟了整个地球
它们狞笑着吼叫着捶胸顿足
绕着太阳疯狂地旋转跳起火之祭舞
噬血的火星人高举石头振臂向天
石头
饥饿的石头震落星辰
它们昂起头颅抖落
尘垢满面的太阳灰挺立于旷野
占领了这个阳光普照的荒凉星球
宇宙风拂过的每一块顽石它们
阳光与蛇的奴隶
像一群真正的野牛视死如归
复归于泥土
3、【青铜时代】
震为雷
惊远而惧迩也
可以守宗庙社稷
以为祭主也
阳光朗照的荡荡乾坤
空气战栗
你穿过漫长的恶梦
跪倒在火红的焦土上
收缩的瞳孔喷射着复仇的火焰
战火熔化的遍地顽石
铸成倚天长剑
疯长愤怒的森林
废墟中巨大的石柱指向天空
向诸神控诉
虎豹躲入曾被占领的洞穴
夜幕和鹰鹫从天而降
饱食你的同类
然后盘旋在胜利者的头顶
闪烁使你晕眩的光圈
在完整的天空下
你们分割了浑圆的大地
狼烟中无辜的亡灵
魂兮归来
4、【天之骄子】
巽为风
重巽乎申命
刚巽乎中正而志行
苍茫的天空不挂一丝云彩
风吹动的只有枯烟
一只天涯孤舟
划破荒漠中凝固的波涛
牛马啃光了每一根刚刚抽芽的草茎
拓展更广阔的海洋
人血浇灌的图腾树
装饰了你头顶的花环
你呼天抢地的悲凉歌声
刺痛黑夜
你绝尘而来绝尘而去
马头悬挂头骨铿锵的庆功酒杯
篝火绵延千里
大地是你晚餐的一只烤羊
铁蹄踏出的沙窝转瞬被风抚平
而沙漏中仅剩的尘埃
把你窒息
骆驼缓缓地走向绿洲
太阳随风飘到天边
萎缩成一个针眼
5、【谷神节之歌】
坎为水
水流而不盈
行险而不失其信
险之时
用大矣哉
旷野上孤零零的生命之树
根须穿透芳草覆盖的土地
直达河岸
三月的高原山洪泛滥
仙女们手拉着手嬉水欢闹
咿咿呀呀地歌唱丰产
她们在石榴树下摆开阵势
裸露的胸脯垂下沉重的果实
与千万个俯伏在地的朝拜者
一决雌雄
被雷电劈断的硕大树桩
是万物之母谷神的祭台
生命之火点燃起来
映红九月倾斜的夜空
饥渴的月亮张开镰刀的巨口
就要收割你们
乳汁喷溅的繁星以波浪的妙曼柔姿
自踵及顶浇灭你的烈焰
不愿被水淹死的
就被火烧死
6、【向苍天献祭】
离为火
日月丽乎天
百谷草木丽乎地
重明以丽乎正
乃化成天下
祭坛高耸的黄昏
人皮大鼓狂乱地敲响
欢呼父亲的诞生
龙虎大旗拉开天幕
雄性勃勃的猎手们
抖动跨下的流苏骠悍地舞蹈
头上鲜艳的羽饰迎风招展
他们用发红的眼睛
为落日放血
向苍天献祭
他们跪在天穹之下
俯视昏厥的牧羊女
在你粗壮的触膜下剧烈地律动
冰川纪古老的溶洞
在烈火中化作一泓清泉
用黑夜的全部柔情款待你们
而你父亲手指的骨节已串成项链
闪耀在她胸前成为你的星光
在火焰中焚化的
将在灰烬中再生
7、【鹰与蛇】
艮为山
时止则止
时行则行
动静不失其时
其道光明
飞临太阳的时候
鹰的翅膀融化
跌入原始的大海
曾经盘旋俯视的目光
一瞬间凝成血红的珊瑚
峭壁上垂死的眼睛
变幻反射着阳光
萌动潮汐
化成石头的月亮
高悬黑夜
大水漫过荒原
蛇从石像脚下盘绕而上
在人类的腹部吐出毒信般的脐带
传递凤鸟更生的火种
树藤交缠的悬崖边
鹰蛇厮杀烟尘冲天
云朵升起乌鸦的翅膀
荒草出没的原野太阳陨落像一个老人
对儿孙们喃喃追忆着第一次血晕
沉沉睡去
8、【太阳与蛇】
兑为泽
刚中而柔外
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
蛇所盘踞的土地
黑夜是你神圣的名字
被闪电击中的月亮变幻着体形
突然把我们抛落尘埃
武装到牙齿的牛鬼蛇神猛扑过来
痛饮鲜血
痛饮阳光的冰川
与虎豹同归于尽的英灵
在阳光下怒放为遍地罂粟
美丽的少女只是黑夜午睡前的点心
我们被森林遗弃被天空遗弃
脚下是蛇的镣铐
阳光是黑夜不竭的源泉
可以凭借的只有龙遗留的卵石
罂粟花下屠戮猛虎的第一位英雄
突然长出坚爪利齿和蛇的身躯
这尊不朽的天神披着阳光的长发
痛饮黑夜痛饮天空
我们恐惧
我们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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