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et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wanp (我有一个爱我的女人), 信区: Poem_ci
标  题: 读海子<<黑夜的献诗>>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4月24日01:41:19 星期二), 站内信件




 

真理的祭献——读海子《黑夜的献诗》
  
思想境界 崔卫平
    在现代,抒情诗已经越来越成为一种稀有元素。因为抒情是一种
“自然流露”(华滋华斯),“流露”即意味着倒出、溢出,抒情诗
本质上是这种赠送和给予。即便是面临各种混乱,它也具有能够凌驾
或超越于种种混乱之上的一个本性,或者说源泉。源泉就是能源源不
断地流出,抒情诗是在靠近源泉的地方并且为它所注满。一篇抒情诗
或一个抒情诗人,都有它们自己的一个源泉,不断溯源而上而又顺流
而下,便形成了抒情诗的所有活动。而现代人恰恰是源泉堵塞,是情
感干涸和内心缺少水位,本雅明曾说:“波德莱尔面对的是读抒情诗
很困难的读者。”中国的情况也越来越是这样。
    海子是中国当代最优秀的抒情诗人。纵览他洋洋大观的诗篇,其
中最令人震惊的元素便是他的抒情。这也许是他本人没有意识问的。
(在某处他曾表达过自己“不想成为一个抒情诗人”)但不管他的本
意如何,他的抒情的声音是他众多声音中最唆亮、最尖锐的一种,是
他被传诵得最远的声音。他的源泉是什么?他从中汲取又从中释放的
根源是什么?让我们通过他那些优秀的抒情诗中最优秀的一首来寻找
它。
    黑夜的献诗
    --黑夜的女儿
    黑夜从大地上升起
    遮住了光明的天空
    丰收后荒凉的大地
    黑夜从你内部上升
    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
    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
    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丰收之后荒凉的大地
    人们取走了一年的收成
    取走了粮食取走了马
    留在地里的人,埋得很深
    草叉闪闪发亮,稻草堆在火上
    稻谷堆在黑暗的谷仓
    谷仓中太黑暗、太寂静、太丰收
    也太荒凉,我在丰收中看到了阎王的眼睛
    黑雨滴一样的鸟群
    从黄昏飞入黑夜
    黑夜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走在路上
    放声歌唱
    大风刮过山冈
    上面是无边的天空
    称之为“黑夜的诗,”将这首诗的身份表达得很清楚:“献”
是献出,是捐献.捐赠,是将什么带到什么之前。这里暗示着一股涌
泉的力量。实际上,人们祭献的对象也是人们从中汲取的那种东西,
所赠之物正是从祭献对象身上分有的,因此,“祭献--倒出”的过程,
也是一个返回、被纳的过程。祭献神是向着神的返回;而这同时也是
神本身的溢出和自身返回。祭献是黑夜也返回到黑夜中,在黑夜的杯
中吸饮,同时是黑夜本身的涌起、涌现。“黑夜”与“黑暗”又不同,
“黑夜”是有可能性的,它包含着闪闪发光的东西在内。副标题“献
给黑夜的女儿”是一个小小的自身破坏,它把“献诗”庄重、神圣的
含义引向不太庄重、非神圣的情诗。“女儿”是柔性的,小而具体的,
在这个方向上可以使所捐之物更柔和、更真切,更像是从人的舌尖上
涌出的。
    “黑夜”是什么?黑夜不是白昼,它是白昼的背面,不为人们的
目光所熟悉、所习惯。它令人感到陌生、神秘、捉摸不定。因而包含
一种否定,意味着经由否定而分离出去的那种东西,是一个“它”。
跟踪这个“它”的人,必定也是分离出去的,换句话来说,是在心灵、
情感上经受了分离、分裂的人。没有一个内心和谐并与环境和谐的人
会首先选中黑夜。那些进人黑夜者是被驱入者,是一些漂泊的灵魂。
因此,“黑夜”一旦被“说出”,某种残酷的心灵解体已经发生。
    “黑夜从大地上升起/遮住了光明的天空”
    已经被分离出去的黑夜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安身之所,它仍然是
不安的,焦虑的,它还在运行,运转,寻找着自己的道路,尽管它实
际上并没有路径可循。它只是飘。这一回它升往天空。但这是危险的。
一方面,天空何其遥远,路途何其漫长,这几乎是一条自杀的道路。
另一方面,它又不得不忍受进一步的自身分离,上升即是脱离,脱离
原来的地面,脱离刚刚安顿好的地方。沿着上升的道路,所留下的是
一路带着余温的空缺。在这个意义上,上升即断裂。这种断裂的意味
在一个“遮”字中充分呈现了。“遮”是拦住,挡住,在这里是“一
分为二”。它即是黑夜的断裂,也是光明的断裂,升起的黑夜将“光
明的天空”分作两截。光明在这种分离中急速地下降,沿着刚才黑暗
上升的道路滑下。如果把这个场面按一般说法称为光明和黑夜的交战
的话,那么,在一阵无声而激烈的前沿上厮杀之后,空中出现的是一
些黑的和白的断柄残剑,交战的双方同时遭到折断。上升亦是一种失
败,上升的道路亦是失败的道路。
    “丰收后荒凉的大地/黑夜从你内部上升”
    “大地”是一个承纳,它原本具有承纳的含义。但这是“贵凉”
的大地,并且是“丰收后的荒凉”,因丰收而显得更荒凉。在它上面,
曾经上演过春华秋实的戏剧,曾经轰轰烈烈,富于绚丽的色彩,此时
却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是被荒置的,寒冷的。它搏斗过,如今也
已失败。因此,这么一个大地本身亦是不稳固的,是充满危机和焦虑
的。它与荷尔德林的“大地”不同。荷尔德林的大地是“神性的大地”,
是以神性作为它的内在尺度的,荷尔德林是在神性的大地上漫游和歌
唱。海子的大地是自然的大地,是脆弱和无力自救的,或者毋宁说它
是一个固体的黑夜,同样经历着难以弥合的分离,经历着没有归宿的
漂泊。从上下文来看,“大地”的出现是在一开始上升之后的返回,
是沿着与上升相反的方向进行回溯,回到地面、根基上来,但这个根
基自身也是不牢固的,它仅是一个想象的、不可靠的虚假承纳。因而
只有黑夜是永恒的,是目光所及唯一遇见的对象:
    “黑夜从你内部上升”
    第四句是对第一句的强化和加深,语气上更尖锐、更突兀、更决
断。尤其是“你内部”,让人感到防不胜防。从字面上看,它首先是
对大地的一次猝不及防的深入和侵人,是大地瓦解的声音,但是又不
仅仅是有关大地的。“你”在海子那里始终是个难读、难解的谜。
“你”是谁?一个“它者”。然而这个“它者”不是身外的,它是从
自身内部分离和分裂出去的,并且还在不断分离和分裂,不断令“我”
本人也感到惊讶和陌生。“你内部”也可读作“内部的你”,是自己
身体内“异样”的血。广而言之,“你”是所有那些从自身分离和分
裂出去的东西,包括大地的,作者本人的,以及读者的。它突如其来
的出现,其实也是早就等候在那里的。
    “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天空一无所
有/为何给我安慰”
    “你”的身份仍然是游移不定的,它的意义在于构成与“我”的
对立,并且这是一种内部对立。第二小节的前两句,在继第一小节垂
直方向上的升起和下降之后,出现了水平方向上的回流。实际上,它
们是对于前面出现过的视觉场景的倒置,将它放到水平的视线上,也
是对于它的重复和叠加,同样的危机仍然在上演。“你从远方来,我
到远方去,”同样的漂泊,同样的徒劳,正如黑夜和天空一样。海子
的心中总有两股相反的力且在拉倍,它们拚命地在争夺他,拥有他。
他处于这两种力量的争斗、冲突之中,实际上,是处于激烈的自我冲
突,自身分裂之中。对于个人来说,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无所归宿。一
般的无所归宿或漂泊,作为个人,仍然可能是完整的、统一的,他只
是找不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而在这里,“身”和“命”本身即是分
裂的,身首异处,哪怕在自己身上也找不到一个统一的东西。因此,
漂泊不是漂泊在某条道路上或只身在漂泊,而是无数的“我”(也是
无数的“你”)同时分散在所有的道路上,在同一时刻既“经过这里”,
也经过那里,经过那些尚叫不出名字来的许多地方。哀痛出现
    “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又回到了垂直的方向。此二句字面上简单、迅疾,它是重锤,
是无名泪水的突然涌现。“天空一无所有”,这其中有一种撕心裂肺
的东西。“天空”也是一个“根”,一个目光驻留的场所,而它归根
结底是一场失败,那么,人的生命作为扎根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在它
的底部,也是一无所获,也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失败。人的命运就像天
空的命运,仅仅是作为遥远的背景,仅仅是各种力量的消长、抵消和
没有结局的转换,“一切死于中途”,海子在另一首叫做《泪水》的
诗中写道。这里出现的场景是非常富于张力的:一边是高高在上、广
大无边的“天空”,一边是飘泊在旅途中的小人影“我”,在这种紧
张压力中,“我”的情感得到一次放射性的呈现。
    接下来的部分,垂直在继续--海子即属于那种垂直生存、直上直
下、不受世俗羁绊的人--不过这次彻底换了一个方向。不是以天空为
中心,而是更深地投往大地,向着大地内部更深、更紧张地旋落。相
同的事件在前面出现过,但这里扩至一倍。与上两小节主要以“上升”
的主题相反,这里出现的是“下降”的主题:天空被砍去,大地从其
内部得到呈现。仿佛诗人一笔写下了两首诗,下面讲述的是另外一个
故事。
    “丰收之后荒凉的大地/人们取走了一年的收成/取走了粮食取
走了马/留在地里的人埋得很深”
    该小节的首句“丰收之后荒凉的大地”,从结构上看,是向着开
头的一次回复。这是海子常见的做法,采用前面已经出现过的某句诗
行,作为下面某一小节的开始。这种歌唱的形式,民歌中用得最普遍,
古典音乐里叫做“水磨式推进”,哲学上又把它称之为“自我缠绕”,
对海子来说,这是一种经济、简单的手法,可以将他往返的、放射性
的痛苦得到一种限制和有节奏的表达。
    “取走了”的这个“取”字,也是一种放射性的词素。“取”是
“拿”,“拿走”,并且是把原来放在某处、实在的或造成实在的东
西拿走,把......从......里面取出来,而这东西本来是作为核心存
放在那里,因而“取走”所造成的是空虚。“取走”是一种分裂。
“取走了一年的收成”,“取走了粮食取走了马”,是大地的分裂,
大地的痛苦。“取走”被“取”得远远的,分裂出去的东西再也不返
回。大地被抽空了,抽干了,所谓“留在地里的人”,不过是为了更
好地揭示这种抽空的存在,揭示被抽空之后所留下的空缺。他们是一
些沉默,不会发声的影子,像回忆,痛苦的永远留在那里的记忆。
    “埋得很深”意味着一股永远下坠的力量,仿佛黑暗的地心深处
有一种吸引力,一种召唤,深不可测,深不见底,它是可怕的地狱、
深渊,永远没有一个底部,永远不存在一个依托,因此。也不存在走
出它的可能。大地永远走不出自身,它是如此悲惨绝望,被取走而永
远下沉是它永恒的宿命。
    “草叉闪闪发亮,稻草堆在火上/稻谷堆在黑暗的谷仓/谷仓中
太黑暗,太寂静,太丰收/也太荒凉,我在丰收中看回到了阎王的眼
睛”
    这是一处燃烧的内心火焰。“闪闪发亮”意味着有另外的东西,
照见另外的东西。而它们只有用内在的眼睛才能够看见。“稻草堆在
火上”烘托出了一个隐秘、暗藏密室。“谷仓”是海子经常爱用的一
个比喻,它便是这样一种密室:它是封闭的,也可以说是囚禁的,但
这种囚禁的内部意味着打开,密闭的同时意味着出行,黑暗聚集之处
也正是光明升起的地方,如同种子的内部潜伏着一束光,肉体的深处
埋藏着一个心灵,子夜的前头正是光明的吐出。黑暗的谷仓是有可能
性的,它太有可能性,它因痛苦而富有,又因富有而痛苦,即所谓
“太黑暗,太寂静,太丰收”。然而既然是富有的,也可能是被剥夺
的,既然是即将打开的,等待在它前面的,也可能是进一步的封闭的
囚禁。闪电骤然升起,也意味着它倏忽熄灭。因此以“太丰收”一下
子滑到“太荒凉”:
    “我在丰收中看到了阎王的眼睛”
    丰收即是一种死亡,种子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尸体,在任何生命之
上,都凌驾着一个更大的意志--“阎王”,它掌管着一切生的生,死
的死,生的死和死的生,在它面前,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其余一切
都是徒劳,哪怕是内心的火焰,内心的光亮,它们未必不是一种盲目,
是更深的埋葬,是埋葬得更彻底。“阎王”读起来有些生硬,正和他
本身的出现是生硬的一样。海子的“阎王”是土地的主宰和归宿,一
切从土里生长出来的东西都要复归到它那儿去,它是中国的靡菲斯脱。
    至此出现的这四个小节是可以拦腰截成两段的,其中土地的故事
比天空的故事更为具体,更为实在。实际上,它们是同一个故事的不
同穿插。这就是海子的故事。一方面,他努力接近天空,接近遥远的
空中的光明。另一方面,他对大地更熟悉、更了解,他自己是从泥土
中生长起来的,土地的丰收、喜悦,它的徒劳、失败以及黑暗,都曾
经流进了他的血液,长成了他的身体,他对它们念念不忘,因此,在
任何情况下,他都在转述两种语言,讲述两个不同的主题。他的许多
诗其实是他本人的精神自传:既向往天空又投往大地。他离去前的那
批最好的抒情诗始终是他自己精神的总结和写照,另一首题为《黎明
》,写作日期比《献诗》晚二十天,是同一个总故事的又一延伸,其
中矛盾、对立的局面表达得更清楚不过:
    荒凉大地承着荒凉天空的雷霆
    圣书上卷是我的翅膀,无比明亮
    有时像一个阴沉沉的冬天
    圣书下卷肮脏而快乐
    当然也是我受伤的翅膀
    荒凉大地承受着更加荒凉的天空
    我空荡荡的大地和天空
    是上卷和下卷合成一本
    圣书,是我重又劈开的肢体
    流着雨雪、泪水在二月
    分为“上卷”和“下卷”,天空、光明和大地、黑暗同时并存,
这就是海子的辩证法。然而它并不提供对于分裂的最后解释,尽管它
很容易造成这样的错觉,甚至海子本人也沉陷在这种错觉之中。分裂
永远是在一个东西之内造成的,不是天空与大地的分离对立,而是天
空或大地本身就已经是分裂的,自身冲突、徒劳和毫无出路的,在它
们任何一个之内,在海子那里都没有能够建立起绝对的尺度,没有建
立起真正的神性。大地是深渊,天空也是深渊,大地缺乏一个依托,
天空也顶着一个虚无,它们实质上是同一个东西,同为“荒凉”。在
这个意义上,天空可以看作是从大地分离和分裂出去的,是大地的延
长,大地也可以看作是从天空分离和分裂出去的,是天空的延长,这
是一种被施了魔法的生长,某种既被砍去头颅又被削去脚跟的“精怪”
同时向上和向下甚至是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无限地延伸,任何时
候也不会停止和终结。这个生长的过程,其实也是自我毁灭的过程,
因为它包含了一种永远的自我否定在内,包含着让自己失败、向着自
己复仇,越生长便越失败,越失败便越要生长。裂解便由此产生。无
限的生长便是无限的裂解,生长在继续,裂解和危机便在加深加剧。
所谓“圣书”,所谓“上卷”和“下卷”合成一本,都不过是反讽和
一种无可奈何的亵读和自我亵读。
    《献诗》接下来,第五小节,又出现了水平方向上的运行。
    “黑雨滴一样的鸟群八人黄昏飞入黑夜”
    这里企图缝合,企图在半空中使对立的双方得到和解,“鸟群”
介乎天空和大地之间:一半属于天空,一半用于大地,一半属于光明
(“雨滴”),一半属于黑夜(黑雨滴),“黄昏飞人”是一条中线,
它起着弥合的作用。“人”有返回的意思,它使分裂得到暂时的缓解,
疲倦的目光得到片刻的休息。“黑雨滴一样”“飞人黑夜”的鸟群有
一种自保的期许,免得在黄昏这种光明与黑暗交战的危险时分中被击
得粉碎。既然黑夜是永恒的,唯一不变的,那么就让它来充当自己的保
护神好了。
    “黑夜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这和前面“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构成呼应、对称和连
接。经过一系列冲击和转换之后,某种哀痛一再出现,终于破堤而出,
得到不可阻挡的涌现和释放:
    “走在路上/放声歌唱/大风刮过山冈/上面是无尽天空”
    歌唱什么?歌唱裂痛、哀痛,歌唱痛苦。痛苦正是那源泉。事实
上,痛苦是自一开始就在全诗中回流着的,只有痛苦才将这种裂解把
握在手,才将裂解体认清楚。分裂是在痛苦中被意识到的,作为意识
到了的分离和分裂,痛苦又是一种联合的力量,它允许分离的对立面
存在于自身内,同时又将它们统一起来:当分裂出去的东西离去很远
时,当它们各自面目全非时,只有痛苦是它们共同的颜色,是它们最
初携带出去因而能够互相辨认的东西,因而也成了它们唯一返回、返
回到一个共同地方的所在。因此,痛苦形成了一个中心,一种引力,
所有的分裂从它出发,离开它远去,同时又向着它返回,被它所加强
并加强痛苦。如此不断倒出又不断回溯,不断释放又不断汇聚,来来
回回离不开一个中心,围绕一个中心,于是推动了全诗的运作和形式,
这源泉最终无可遏止,漫过山冈,漫过田野,漫过大地,乃至漫过天
空,漫过所有那些经历过和设有经历过的,获得了一个高高在上的。
超越的本质:“大风刮过山冈/上面是无尽的天空”。
    在没有真理的时代,痛苦是一种真理。它为真正的真理的到来准
备一场祭献。痛苦正是那祭坛。因为痛苦的存在和提醒,我们便不致
因麻木而沉沦,因冷漠而变为白痴,因情感紊乱成为不知不觉的食人
者和被食者。
    海子便是屹立在这痛苦的中心,屹立于痛苦的风暴中不断歌唱的
人。他的歌声穿越我们,有一种令人震惊的元素,一种充盈激荡的水
位,使我们得以联合和超越。
    让痛苦的钟声再度敲响吧:
    “黑夜从大地上升起
    遮住了光明的天空
    丰收后荒凉的大地
    黑夜从你内部上升”
                                  1992.4.27 写,1992.7.14改。


--
刘思影死了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61.167.227.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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