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etry 版 (精华区)

◎ 反向 

　　　　长久沉默之后
　　“长久沉默之后”，叶芝这样写到，而我必须倾听。我知道，这不是叶芝，是一个
人所经历的一切将对我们讲话。
　　　　北方
　　在北方，冬日比夏季还要明亮，而在它最明亮、高远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种歌声
……
　　　　山顶墓石
　　山顶上的墓石。雪的耀眼的光芒。每当我乘车经过这里时，我都感到了一种注视（
我们被谁俯看？）。车在向上绕行，而死亡总是保持着它的高度。
　　　　雪
　　我在昨夜写下了：雪，今天，它就在北京的上空下下来了。这不是奇迹，相反，这
是对一个诗人的提醒。你还能写什么？什么才是你内心生活的标志？看看这辽阔、伟大
、愈来愈急的飞雪吧，只一瞬，室内就彻底暗下来了……
　　　　一九八九
　　需要怎样抑制自己，我们才能平静地走向阳台，并在那里观看历史？
　　　　马
　　马啃着盐碱皮。马向我抬起头来。马眼里的黑暗，几千年来让人不敢正视。马比我
们更依恋土地。
　　为什么当一个诗人要告别人世时，他的马会踟躇不前、会一再地回头嘶嘶哀鸣？马
，我们内心之中的泥土；马，牲畜中的牲畜。
　　　　奥斯维辛
　　从那里出来的人，一千年后还在发问：我们是有罪的还是无罪的？
　　　　诱惑
　　在这个时代，如果我不能至死和某种东西守在一起，我就会漂浮起来；漂在大街上
，或一首诗与另一首之间。
　　　　晚年
　　大师的晚年是寂寞的。他这一生说的过多。现在，他所恐惧的不是死，而是时间将
开口说话。
　　　　启示
　　在睡梦中，在天气变暗的一瞬，你总会感到一些从不显现的东西。
谁启示你？不可言说。
　　你只是默默地穿行在欲雪的天空下。你感到有一些更坚实的东西就在你的体内晃荡
着，
　　要去呼应这种启示。
　　你走过这城市时，它依然是喧哗的……

1991，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