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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st (洛之秋·有一種 榻榻米 的稻香 叫做禪), 信区: Poetry
标 题: 隐居人的歌咏,1989-1990(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15日11:10:02 星期一),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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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由 tst 所发表 】
『关天茶舍』隐居人的歌咏,1989-1990
作者:赵楚 提交日期:2002-4-14 21:01:00
隐居人的歌咏,1989-1990
清晨的箫声
自从噩梦的时辰到如今,
我已难忘,犹其在下半夜
隆冬的大批阴暗人马
怎样一阵阵通过房子,果林和莱畦,
扑入对面幽暗,辽远的深谷,
直到天色大明!
万物都还只是初醒未萌。
暗金的光彩在东方,
消灭了天地的界线,
又好比淡淡的水墨抹在白纸中间,
若有若无啊就打开了什么风景——
我终生难忘:
紧接在噩梦的时辰之后,
我感到一种情怀,自山峦和更远处,
或者,直接从落叶子的林间
飞进了我的身体。
万物还只是在即将瓦解的平安境中。
鸟鸣在四周响彻,
但她们习以为常的畅谈,
连同山区烦闷的静谧;
都因这一阵细微的清风退走!
这是日夜长成的小女孩的心思,
隐蔽了停云,孤鹭和世界上最纯最细的泉水,
在一个冬天的大清早
给我送来了晴和欣喜的一天。
五桂树
五株生动的桂树一旦长成,
我就无法记清:
她们是何年栽培?
以及最开头的许多岁月。
五株自在的桂树就这样长在地头。
树干的空气里,
星罗棋布,可是又互不干涉。
枝干不粗也不算细,
但其中一株格外瘦挑,矜持,
阳光里更显得灵动和调皮。
可我并不是真的关心她们的样子和姿态。
从尽量远的地方打量:
右边麦田和油莱,
牵连到更右边的窑烟,黄黑掺杂,
飘上了雨洗过的青空。
往左看见修竹,房子,
正午了无人烟,
荷池残技败柳,
好像蕴藏了什么事情。
越过果林,越过半坡上的苍苍翠翠,
我可以想象山顶的水库,
此刻,一定纹丝不兴,
映射极远处的五座雪峰,
座座皆白,静如处子,
令我不禁心寒,越想越虚无。
如今,啊,如今,
当我五株心爱的桂树已长成,
她们与春光山色融为一体,
她们的根须深深埋进泥士,
任是谁也无法拔除了。
春种一粒籽
谷雨乱纷纷,
清明到了。
你默默坚信的事:萌芽,生长和许多希望
又在桃花的祝福里归临。
金银的大网自青空里撒下,
燕子的灵翅自远方,
难以抑止的花蕾自潇潇液雨,
忧怀之美自日渐平和的山川画图——
你坚信的事
唯有那多情不老的神祉才明了。
而我,往山坡撒下种籽,
是为了让她们自在一世,直到落叶归根。
枪
谁能明白一杆枪的心思是什么?
无论从前后左右
我们都无法看穿枪的底细。
沉默的枪挂在墙上,
阴森的士墙不泄露什么;
太长的枪管发着蓝光,
仿佛漫长的生涯与它无关:
在密林间神出鬼没的不是它;
在狼嗥夜追踪的影子不是它;
而我们幻象中现身的也不是它,
而它只是一句随便却要命的话——
慵懒,含混,但就是与自己无关。
我常想:一杆枪到人间究竟要干什么?
我们畅谈历史和气象,
可谁又能像一杆枪永远自在——
既表示一种难度,又是一个谜:
孩童们为它虚掷了韶华:
妇人们为它受难备述的艰辛,
飞禽和走兽摩皮擦痒,为它布满了山岭。
世世代代我们习惯于用某物做某事,
但无法明了它深藏,急躁的心,
这使我怅然若失。
驴和羊
驴的家的南方
俩兄弟的诚实十分出名:
对家庭,对得失都能公允,客观,
惟害怕冬猎的枪声,但毫不掩饰。
来自北国的羊聪明而懒堕,
她唯一的心愿是:
使劲长吧!孩子们,
一切待长大了自然水落石出。
驴和羊的敌意显而易见,
但不失斯文和礼貌,
稻苗嫩黄的季节是这样,
五月麦熟的几天也是这样。
驴们在场院上操作,
羊们在桂树林子里悠闲,
回味草根汁的香甜,
梦见了子虚乌有的故乡。
许多年后,驴在北方培养了一位画家,
羊则去南部建立了一座城市,
可至今他们依然关系一般,
只是在雷雨夜的磨房里才稍稍和解。
孤雁
十月,大块朵云吸引了我的心思,
一些遐思——
山山水水啊,信马游僵,
世间诸象恍惚显示出一派危险的优雅。
又自夕晖中踏破青霜,
慢慢摸索上忘记的方向——
请告诉我,玄妙难测的音符呀,
裸露的乡野表达了什么呢?
又自高处看远景,
自吃叶子的风中看流水,一看再看呵,
华年稀了,坚冰至矣!
余下的不过望云时的空想。
唉!无定,美妙的影子姑娘,
你疾闪而殁的哀鸣
究竟表达了什么呢?告诉我:
感伤的人儿又来了吗?
感伤的人儿,就这样
一度度滑过空等候的手指,
譬如水中月,梦里花,
徒耗掉大好的一场场青春啊!
秋深路漫漫
当雪峰下的树林青郁可见,
天空份外艳蓝,我知道
秋天的漫漫路
一定是通往安宁和热泪的回乡路。
数天以前,
我俩从遥远的西部踏上归程;
经过凋蔽的城镇,平野,
此刻已抵达休息的门槛。
茅草的客舍映衬着月亮,
好像已预备好安眠,
好像在为无家可归的人暗暗伤感,
替他们看顾着微小的希望!
但待到雄鸡一高歌,
告诉我俩立即要上路,
昨宵的劳顿和愁苦
将被迎头的红太阳化成漫山轻雾!
那是薄冰初上瓦檐的日子,
晨炊在空气里播散着更淡的芳香,
亲爱的,我俩将看到腊梅的火焰,
那将是我们孩子的故乡。
落雪
夏季的火焰在群山间灭尽。
是那些隐秘事物复活的时候了!
许多天来,
从发黄的书卷和胡萝卜里,
我已尝到十分清凉的滋味。
光阴的潮水昼夜消涨。
春天唤醒的植物
透过端午节前后的繁星,
七月正午时的郁闷
把千奇百怪的身姿尽量伸向云天;
然后又将多余的技桠清理干净,
换上了新年的淡雅衣裳。
一切都那样不期而至。
从埋下种子在温湿的泥士,
到耨杂草的露水清晨;
从清明的红酒和泪滴,
到九月初的菊篱和远客,
开花,结实,庄稼一茬茬生长,
直至冰冷的气息溢满谷仓,
等待第一声鞭炮的脆响。
然后是温情煮酒的日子。
梅火遥映烛轩,
琴音传到剖草鱼的井台,
又随有力的辘轳滴到深深的水面。
让我就在这情景中理好头绪。
看群山间阳光飘逝了,
大孩子们,小孩子们手提灯笼
在庭中追逐嬉戏,
从来事一片苍茫!我知道,
某种光华此刻将照亮我的心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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