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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eptember (冬瓜熟了),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三侠五义 (25)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Oct 25 19:30:29 1999), 转信
第二十五回 白氏还魂阳错阴差 屈申附体醉生梦死
且说李保夫妇将屈申谋害。李氏将钱衩子抽出,伸手一封一封的
掏出,携灯进屋,将炕面揭开,藏於里面。二人出来。李保便问:「
??首可怎麽样呢?」妇人道:「趁此夜静无人,背至北上坡,抛放庙
後。又有谁人知晓?」李保无奈,叫妇人仍然上炕,将??首扶起,李
保背上。才待起身,不想屈申的身体甚重,连李保俱各栽倒。复又站
起来,尽力的背。妇人悄悄的开门,左右看了看,说道:「趁此无人
,快背着走罢。」李保背定,竟奔北坡而来。
刚然走了不远,忽见那边有个黑影儿一晃。李保觉得眼前金花乱
迸,汗毛皆乍,身体一闪,将死??掷於地上。他便不顾性命的往南坡
上跑来。只听妇人道:「在这里呢。你往那里跑?」李保喘吁吁的道
:「把我吓糊涂了。刚然到北坡上不远,谁知那边有个人;因此将??
首掷於地上,就跑回来了。不想跑过去了。」妇人道:「你这是『疑
心生暗鬼』。你忘了北坡上那棵小柳树儿了。你必是拿他当作人了。
」李保方才省悟,连忙道:「快关门罢。」妇人道:「门且别关,还
没有完事呢。」李保问道:「还有甚麽事?」妇人道:「那头驴怎麽
样?留在家中,岂不是个祸胎麽?」李保道:「是呀!依你怎麽样?
」妇人道:「你连这麽个主意也没有,把他轰出去就完了。」李保道
:「岂不可惜了的?」妇人道:「你发了这麽些财,还稀罕这个驴。
」李保闻听,连忙到了院里,将偏??解开,拉着就往外走。驴子到了
门前,再不肯走。好狠妇人!提起门闩,照着驴子的後胯就是一下。
驴子负痛,往外一窜。李保顺手一撒。妇人又将门闩从後面一戳,那
驴子便跑下坡去了。
恶夫妇进门,这才将门关好。李保总是心跳不止,倒是妇人坦然
自得,并教给李保:「明日依然照旧,只管井边汲水。倘若北坡上有
人看见死??,你只管前去看看,省得叫别人生疑心。候事情安静之後
,??们再慢慢享用。你说这件事情,作得乾净不乾净,严密不严密?
」妇人一片话说得李保也壮起胆来。说着话,不觉得鸡已叁唱,天光
发晓。路上已有行人。
有一人看见北坡上有一死??,便慢慢的积聚多人。就有好事的给
地方送信。地方听见本段有了死??,连忙跑来,见脖项有绳子一条,
却是极松的,并未环扣。地方看了道:「原来是被勒死的。众位乡亲
,大家照看些,好歹别叫野牲口嚼了。我找我们夥计去,叫他看看;
我好报县。」地方嘱咐了众人,他就往西去了。
刚然走了数步,只听众人叫道:「苦头儿,苦头儿,回来,回来
。活咧!活咧!」苦头儿回头,道:「别顽笑呀!我是烧心的事。你
们这是甚麽劲儿呢?」众人道:「真的活咧,谁合你顽笑呢。」苦头
听了只得回来,果见??首拳手拳脚动弹,真是苏醒了。连忙将他扶起
,盘上双腿。迟了半晌,只听得「嗳哟」一声,气息甚是微弱。苦头
在对面蹲下,便问道:「朋友,你苏醒苏醒。有甚麽话,只管对我说
。」只见屈申微睁二目,看了看苦头儿,又瞧了瞧众人,便道:「呀
!你等是甚麽人?为何与奴家对面交谈?是何道理?还不与我退後些
。」说罢,将袖子把面一遮,声音极其娇呖。众人看了不觉笑将起来
,说道:「好个奴家!好个奴家!」苦头儿连忙拦道:「众位乡亲别
笑。这是他刚然苏醒,神不守舍之故。众位压静,待我细细的问他。
」众人方把笑声止住。苦头儿道:「朋友,你被何人谋害?是谁将你
勒死的?只管对我说。」只见屈申羞羞惭惭的道:「奴家是自己悬梁
自尽的,并不是被人勒死的。」众人听了,乱说道:「这明是被人勒
死的,如何说是吊死的?既是吊死,怎麽能彀项带绳子,躺在这里呢
?」苦头儿道:「众位不要多言,待我问他。」便道:「朋友,你为
甚麽事上吊呢?」只听屈申道:「奴家与丈夫儿子探望母亲,不想遇
见甚麽威烈侯将奴家抢去,藏闭在後楼之上,欲行苟且。奴假意应允
,支开了丫鬟,自尽而死。」苦头儿听了,向众人道:「众位听见了
?」便伸出个大拇指头来。「其中又有这个主儿。这个事情怪呀!看
他的外面,与他所说的话,有点儿底脸儿不对呀。」
正在诧异,忽听脑後有人打了一下子。苦头儿将手一摸,哎哟道
:「这是谁呀?」回头一看,见是个疯汉,拿着一只鞋在那里赶打众
人。苦头儿埋怨道:「大清早起,一个倒卧闹不清,又挨了一鞋底子
,好生的晦气!」忽见屈申说道:「那拿鞋打人的,便是我的丈夫。
求众位爷们将他拢住。」众人道:「好朋友!这个脑袋样儿,你还有
丈夫呢?」
正在说笑,忽见有两个人扭结在一处,一同拉着花驴,高声乱喊
:「地方!地方!我们是要打定官司了。」苦头儿发恨道:「真他妈
的!我是甚麽时气儿,一宗不了又一宗。」只得上前说道:「二位松
手,有话慢慢的说。」你道这二人是谁?一个是屈良,一个是白雄。
只因白雄昨日回家一日,黎明又到万全山,出东山口各处寻找范爷。
忽见小榆树上拴着一头酱色花驴。白雄以为是他姐夫的驴子,(只因
金哥没说是黑驴,他也没问是甚麽毛片。)有了驴子,便可找人;因
此解了驴子牵着正走。恰恰的遇见屈良。
屈良因哥哥一夜未回,又有四百两银子甚不放心;因此等城门一
开,急急的赶来,要到船厂询问。不想遇见白雄拉着花驴,正是他哥
哥屈申骑坐的。他便上前一把揪住,道:「你把我们的驴,拉着到那
里去?我哥哥呢?我们的银子呢?」白雄闻听,将眼一瞪,道:「这
是我亲戚的驴子。我还问你要我的姐夫姐姐呢。」彼此扭结不放,是
要找地方打官司呢。
恰巧遇见地方。他只得上前说道:「二位松手,有话慢慢的说。
」不料屈良,他一眼瞧见他哥哥席地而坐,便嚷道:「好了,好了!
这不是我哥哥麽。」将手一松,连忙过来,说道:「我哥哥,你怎的
在此呢?脖子上怎的又拴着绳子呢?」忽听屈申道:「??!你是甚等
样人,竟敢如此无礼。还不与我退後!」屈良听他哥哥竟是妇人声音
,也不是山西口气,不觉纳闷道:「你这是怎的了呢?咱们山西人是
好朋友。你这个光景,以後怎的见人呢?」忽见屈申向着白雄道:「
你不是我兄弟白雄麽?嗳哟!兄弟呀!你看姐姐好不苦也!」倒把个
白雄听了一怔。
忽然又听众人说道:「快闪开,快闪开,那疯汉又回来了。」白
雄一看,正是前日山内遇见之人。又听屈申高声说道:「兄弟,那边
是你姐夫范仲禹,快些将他拢住。」白雄到了此时,也就顾不得了,
将花驴偏??递给地方。他便上前将疯汉揪了个结实,大家也就相帮,
才拢住。苦头儿便道:「这个事情我可闹不清。你们二位也不必分争
,只好将你们一齐送到县里,你们那里说去罢。」刚说至此,只见那
边来人。苦头儿便道:「快来罢!我的大爷,你还慢慢的蹭呢。」只
听那人道:「我才听见说,赶着就跑了来咧。」苦头儿道:「牌头,
你快快的找两辆车来。那个是被人谋害的不能走,这个是疯子,还有
他们两个俱是事中人。快快去罢。」老牌头听了,连忙转去。不多时
,果然找了两辆车来。便叫屈申上车。屈申偏叫白雄搀扶,白雄却又
不肯。还是大家说着,白雄无奈,只得将屈申搀起。见他两只大脚儿
,彷佛是小小金莲一般,扭扭捏捏,一步挪不了四指儿的行走,招得
众人大笑。屈良在旁看着,实在脸上磨不开,惟有??声叹气而已。屈
申上了车,屈良要与哥哥同车,反被屈申叱下车来,却叫白雄坐上。
屈良只得与疯汉同车,又被疯汉脑後打了一鞋底子,打下车来。及至
要骑花驴。地方又不让,说:「此驴不定是你的,不是你的,还是我
骑着为是。」屈良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车在地下跑,竟奔祥符县而来
。
正走中间,忽见来了个黑驴,花驴一见就追。地方在驴上紧勒扯
手,那里勒得住。幸亏屈良步行,连忙上前将驴嚼子揪住,道:「你
不知道这驴子的毛病儿。他见驴就追。」说着话,见後面有一黑矮之
人,敞着衣襟,跟着一个伴当,紧跟着那驴往前去了。
你道此人是谁?原来是四爷赵虎。只因包公为新科状元遗失,入
朝奏明天子,即着开封府访查。刚才下朝,只听前面人声聒耳,包公
便跺轿底,立刻打杵。问:「前面为何喧嚷?」包兴等俱各下马,连
忙跑去问明:原来有个黑驴鞍辔俱全,并无人骑着,竟奔大轿而来,
板棍击打不开。包公听罢,暗暗道:「莫非此驴有些冤枉麽?」吩咐
:「不必阻拦,看他如何。」两旁执事左右一分。只见黑驴奔至轿前
。可煞作怪,他将两只前蹄一屈,望着轿将头点了叁点。众人道「怪
」。包公看得明白,便道:「那黑驴你果有冤枉,你可头南尾北,本
阁便派人跟你前去。」包公刚才说完,那驴便站起转过身来,果然头
南尾北。包公心下明白,即唤了声「来」。谁知道赵虎早已欠着脚儿
静听,估量着相爷必要叫人。刚听个「来」字,他便赶至轿前。包公
吩咐:「跟随此驴前去。查看有何情形异处禀我知道。」赵爷奉命下
来,那驴便在前引路,楞爷紧紧跟随。刚才出了城,赵爷已跑得吁吁
带喘,只得找块石头,坐在上面歇息。只见自己的伴当从後面追来,
满头是汗,喘着说道:「四爷要巴结差使,也打算打算。两条腿跟着
四条腿跑,如何赶的上呢?——黑驴呢?」赵爷说:「他在前面跑,
我在後面追。不知他往那里去了?」伴当道:「这是甚麽差使呢?没
有驴子,如何交差呢?」正说着,只见那黑驴又跑回来了。四爷便向
黑驴道:「呀,呀,呀!你果然有冤枉,你须慢着些儿走,我老赵方
能赶得上。——不然,我骑你几步,再走几步,如何?」那黑驴果然
抿耳攒蹄的不动。四爷便将他骑上,走了几里,不知不觉,就到万全
山的褡连坡。那驴一直奔了北上坡去了。四爷走热了,敞开衣襟,跟
定黑驴,也到万全山,见是庙的後墙,黑驴站着不动。此时伴当已来
到了。四面观望,并无形迹可疑之处。主仆二人心中纳闷。
忽听见庙墙之内,喊叫「救人」。四爷听见,便叫伴当蹲伏着身
子,四爷登定肩头。伴当将身往上长,四爷把住墙头将身一纵,上了
墙头,往里一看:只见有一口薄木棺材,棺盖倒在一旁;那边有一个
美貌妇女按着老道??打。四爷不管高低,便跳下去,赶至跟前,问道
:「你等『男女授受不亲』,如何混缠??打?」只听妇人说道:「乐
子被人谋害,图了我的四百两银子。不知怎的,乐子就跑到这棺材里
头来了。谁知老道他来打开棺材盖。不知他安着甚麽心?我不打他怎
的呢?」赵虎道:「既如此,你且放他起来。待我问他。」那妇人一
松手,站在一旁。老道爬起,向赵爷道:「此庙乃是威烈侯的家庙。
昨日抬了一口棺材来,说是主管葛寿之母病故,叫我即刻埋葬。只因
目下禁土,暂且停於後院。今日早起忽听棺内乱响,是小道连忙将棺
盖撬开。谁知这妇人出来,就将我一顿好打,不知是何缘故?」赵爷
听老道之言,又见那妇人虽是女形,却是像男子的口气,而且又是山
西口音,说的都是图财害命之言。
四爷听了,不甚明白,心中有些不耐烦,便道:「俺老赵不管你
们这些闲事。我是奉包老爷差遣前来,寻踪觅迹。你们只好随我到开
封府说去。」说罢,便将老道束腰绦解下,就将老道拴上,拉着就走
。叫那妇人後面跟随。绕到庙的前门,拔去插闩,开了山门。此时伴
当已然牵驴来到。
不知出得庙门,有何事体,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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