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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eptember (冬瓜熟了),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三侠五义 (44)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Oct 25 19:37:51 1999), 转信

第四十四回 花神庙英雄救难女 开封府众义露真名

    且说仁宗细看纸条上面写道:「可笑,可笑,误杀反误告。胡闹
,胡闹,老庞害老包。」共十八个字。天子看了,这明是自杀,反要
陷害别人;又看字迹有些熟识。猛然想起忠烈祠墙上的字体,却与此
字相同。真是聪明不过帝王,暗道:「此帖又是那人写的了。他屡次
做的俱是磊磊落落之事,又为何隐隐藏藏,再也不肯当面呢?实在令
人不解。只好还是催促包卿便了。」想罢,便将摺子连纸条儿俱各掷
下,交大理寺审讯。庞贼见圣上从摺内翻出个纸条儿来,已然吓得魂
不附体。联衔之人,俱各暗暗耽惊。
    一时散朝之後,庞贼悄向廖天成道:「这纸条儿从何而来?」廖
乌台猛然醒悟道:「是了,是了!他捆刘叁者,正为调出老师与门生
来。他就於此时放在摺背後的。实是门生粗心之过。」庞吉听了,连
连点首,道:「不错,不错。贤契不要多心。此事如何料得到呢。」
及至到了大理寺,庞吉一力担当,从实说了,惟求文大人婉转覆奏。
文大人只得将他畏罪的情形,代为陈奏。圣上传旨:「庞吉着罚俸叁
年,不准抵销。联衔的罚俸一年,不准抵销。」圣上却暗暗传旨与包
公,务必要题诗杀命之人,定限严拿。包公奉了此旨,回到开封,便
与展爷公孙先生计议,无法可施,只得连王马张赵俱各天天出去到处
访查,那里有个影响。偏又值隆冬年近,转瞬间又是新春。过了元宵
佳节,看看到了二月光景,包公屡屡奉旨,总无影响。幸亏圣眷优渥
,尚未嗔怪。
    一日,王朝与马汉商议道:「??们天天出去访查,大约无人不知
。人既知道,更难探访。莫若??二人悄悄出城,看个动静。贤弟以为
如何?」马汉道:「出城虽好,但不知往何处去呢?」王朝道:「??
们信步行去,自然热闹丛中采访。难道反往幽僻之处去麽?」二人说
毕,脱去校尉的服色,各穿便衣,离了衙门,竟往城外而来。
    一路上细细赏玩??阳景色。见了多少人带着香袋的,执着花的,
不知是往那里去的。及至问人时,原来花神庙开庙,正是开庙正期,
热闹非常。二人满心欢喜,随着众人来到花神庙,各处游玩。却见後
面有块空地甚是宽阔,搭着极大的芦棚,内中设摆着许多兵器架子。
那边单有一座客棚,里面坐着许多人。内中有一少年公子,年纪约有
叁旬,横眉立目,旁若无人。
    王马二人见了,便向人暗暗打听,方知此人姓严名奇。他乃是已
故威烈侯葛登云的外甥,极其强梁霸道,无恶不做。只因他爱眠花宿
柳,自己起了个外号,叫花花太岁。又恐有人欺负他,便用多金请了
无数的打手,自己也跟着学了些,以为天下无敌。因此庙期热闹非常
,他便在庙後搭一芦棚,比试棒棍拳脚。谁知设了一连几日,并无人
敢上前比试。他更心高气傲,自以为绝无对手。二人正观望,只见外
面多少恶奴推推拥拥搀搀架架的进来一人,却是一个女子,哭哭啼啼
,被众人簇拥着过了芦棚,进了後面敞厅去了。王马二人纳闷,不知
为了何事。
    忽又听外面进来一个婆子,嚷道:「你们这夥强盗!青天白日,
就敢抢良家女子,是何道理?你们若将他好好还我,便罢;你们若要
不放,我这老命就合你们拚了。」众恶奴一面拦挡,一面吆喝。忽见
从棚内又出来两个恶奴,说道:「方才公子说了。这女子本是府中丫
鬟,私行逃走,总未找着,并且拐了好些东西。今日既然遇见,把他
拿住,还要追问拐的东西呢。你这老婆子趁早儿走罢。倘若不依,公
子说咧,就把你送县。」婆子闻听,只急得嚎啕痛哭。又被众恶奴往
外面拖拽。这婆子如何友撑得住,便脚不沾地往外去了。
    王朝见此光景,便与马汉送目。马汉会意,必是跟下去打听底细
。二人随後也就出来。刚走到二层殿的夹道,只见外面进来一人,迎
头拦住道:「有话好说。这是甚麽意思?请道其详。」声音洪亮,身
材高大,紫微微一张面皮,黑漆漆满部髭须,又是军官打扮,更显得
威严壮健。王马二人见了,便暗暗喝采称羡。忽听恶奴说道:「朋友
,这个事你别管。我劝你有事治事,无事趁早儿请。别讨没趣儿。」
那军官听了,冷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那有管不得的道理。你们
不对我说,何不对着众人说说?你们如不肯说,何妨叫那妈妈自己说
呢?」众恶奴闻听道:「夥计,你们听见了。这个光景他是管定了。

    忽听婆子道:「军官爷爷,快救婆子性命呀!」旁边恶奴顺手就
要打那婆子。只见那军官把手一隔,恶奴便倒退了好几步,呲牙咧嘴
把??膊乱摔。王马二人见了,暗暗欢喜。又听军官道:「妈妈不必害
怕,慢慢讲来。」那婆子哭着道:「我姓王。这女儿乃是我街坊。因
他母亲病了,许在花神庙烧香。如今他母亲虽然好了,尚未复元;因
此求我带了他来还愿。不想竟被他们抢去。求军官爷搭救搭救。」说
罢,痛哭。只见那军官听了,把眉一皱,道:「妈妈不必啼哭,我与
你找来就是了。」
    谁知众恶奴方才见那人把手略略一隔,他们夥计就呲牙咧嘴,便
知道这军官手头儿沉。大约婆子必要说出根由,怕军官先拿他们出气
。他们便一个个溜了。来到後面,一五一十告诉花花太岁。这严奇一
听,便气冲牛斗。以为今日若不显显本领,以後别人怎肯甘心佩服呢
。便一声断喝:「引路!」众恶奴狐假虎威,来至前面,嚷道:「公
子来了。公子来了。」众人见严奇来到,一个个俱替军官担心,以为
太岁不是好惹的。
    此时王马二人看得明白。见恶霸前来,知道:「必有一番较量。
惟恐军官寡不敌众。若到为难之时,我二人助他一膀之力。」那知那
军官早已看见,撇了婆子,便迎将上去。众恶奴指手画脚道:「就是
他。就是他。」严奇一看,不由得暗暗??惊道:「好大身量!我别不
是他的对手罢。」便发话道:「你这人好生无礼。谁叫你多管闲事?
」只见那军官抱拳陪笑道:「非是在下多管闲事。因那婆子形色仓皇
,哭得可怜。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望乞公子贵手高抬,开一线之恩
,饶他们去罢。」说毕,就是一揖。
    严奇若是有眼力的,就依了此人,从此做个相识,只怕还有个好
处。谁知这恶贼见军官谦恭和蔼,又是外乡之人,以为可以欺负,竟
敢拿鸡蛋往鹅卵石上碰,登时把眼一翻,道:「好狗才,谁许你多管
!」冷不防,嗖的就是一脚,迎面踢来。这恶贼原想着是个暗算。趁
着军官作下揖去,不能防备,这一脚定然鼻青脸肿。那知那军官不慌
不忙,瞧着脚临切近,略一扬手,在脚面上一拂,口中说道:「公子
休得无礼。」此话未完,只见公子「嗳呀」一声,半天挣扎不起。众
恶奴一见,便嚷道:「你这??竟敢动手!」一拥而上,以为好汉打不
过人多。谁知那人只用手往左右一分,一个个便东倒西歪,那个还敢
上前。
    忽听那边有人喊了一声:「闪开!俺来也。」手中木棍高扬,就
照军官劈面打来。军官见来得势猛,将身往旁边一跨。不想严奇刚刚
的站起,恰恰的太岁就受了此棍,吧的一声,打了个脑浆迸裂。众恶
奴发了一声喊道:「了不得了!公子被军汉打死了!快拿呀,快拿呀
!」早有保甲地方并本县官役,一齐将军官围住。只听那军官道:「
众位不必动手,俺随你们到县就是了。」众人齐说道:「好朋友,好
朋友!敢作敢当,这才是汉子呢。」
    忽见那边走过两个人来道:「众位,事要公平。方才原是他用棍
打人,误打在公子头上。难道他不随着赴县麽?理应一同解县才是。
」众人闻听道:「讲得有理。」就要拿那使棍之人。那人将眼一瞪,
道:「俺史丹不是好惹的!你们谁敢前来!」众人吓得往後倒退。只
见那两个人中有一人道:「你慢说是史丹,就是屎蛋,也要推你一推
。」说时迟,那时快,顺手一掠,将那棍也就逼住。拢过来往怀里一
带,又往外一推,真成了屎蛋咧。咕哩咕噜滚在一边。那人上前按住
,对保甲道:「将他锁了。」你道这二人是谁?原来是王朝马汉。
    又听军官道:「俺遭逢此事所为何来,原为救那女子。如今为人
不能彻,这便如何是好?」王马二人听了,满口应承:「此事全在我
二人身上。朋友,你只管放心。」军官道:「既如此,就仰仗二位了
。」说罢,执手随众人赴县去了。
    这里王马二人带领婆子到後面。此时众恶奴见公子已死,也就一
哄而散,谁也不敢出头。王马二人一直进了敞厅,将女子领出交付婆
子,护送出庙,问明了住处姓名(恐有提问质对之事),方叫他们去
了。二人不辞辛苦,直奔祥符县而来。到了县里,说明姓名。门上急
忙回禀了县官。县官立刻请二位到书房坐了。王马二人将始末情由说
了一遍。「此事皆系我二人目睹,贵县不必过堂,立刻解往开封府便
了。」正说间,外面拿进个略节来,却是此案的名姓:死的名严奇,
军官名张大,持棍的名史丹。县官将略节递与王马二人,便吩咐将一
干人犯,多派衙役,立刻解往开封。
    王马二人先到了开封府,见了展爷公孙先生,便将此事说明。公
孙策尚未开言。展爷忙问道:「这军官是何形色?」王马二人将脸盘
儿身量儿说了一番。展爷听了大喜,道:「如此说来,别是他罢?」
对着公孙先生伸出大指。公孙策道:「既如此,少时此案解来,先在
外班房等候,悄悄叫展兄看看。若要不是那人,也就罢了。倘若是那
人冒名,展兄不妨直呼其名,使他不好改口。」众人听了,俱各称善

    王马二人又找了包兴,来到书房,回禀了包公,深赞张大的品貌
,行事豪侠。包公听了,虽不是寄柬留刀之人,或者由这人身上也可
以追出那人的下落,心中也自暗暗忖度。王马又将公孙策先生叫南侠
偷看,也回明了。包公点了点头,二人出来。
    不多时,此案解到,俱在外班房等候。王马二人先换了衣服,前
往班房,见放着??子。随後展爷已到,便掀起??缝一瞧,不由得满心
欢喜,对着王马二人悄悄道:「果然是他。妙极,妙极!」王马二人
连忙问道:「此人是谁?」展爷道:「贤弟休问。等我进去呼出姓名
,二位便知。二位贤弟即随我进来。劣兄给你们彼此一引见,他也不
能改口了。」王马二人领命。
    展爷一掀??子,进来道:「小弟打量是谁?原来是卢方兄到了。
久违呀,久违!」说着,王马二人进来。展爷给引见道:「二位贤弟
不认得麽?此位便是陷空岛卢家庄,号称钻天鼠名卢方的卢大员外。
二位贤弟快来见礼。」王马急速上前。展爷又向卢方道:「卢兄,这
便是开封府四义士之中的王朝马汉两位老弟。」叁个人彼此执手作揖
。卢方到了此时,也不能说我是张大,不是姓卢的。人家连家乡住处
俱各说明,还隐瞒甚麽呢?
    卢方反倒问展爷道:「足下何人?为何知道卢方的贱名。」展爷
道:「小弟名唤展昭。曾在茉花村芦花荡为邓彪之事,小弟见过尊兄
,终日渴想至甚。不想今日幸会。」卢方听了,方才知道便是号称御
猫的南侠。他见展爷人品气度和蔼之甚,毫无自满之意,便想起五弟
任意胡为,全是自寻苦恼,不觉暗暗感叹。面上却陪着笑道:「原来
是展老爷。就是这二位老爷,方才在庙上多承垂青眷顾,我卢方感之
不尽。」叁人听了,不觉哈哈大笑道:「卢兄太外道了,何得以老爷
相呼?显见得我等不堪为弟了。」卢方道:「叁位老爷太言重了。一
来叁位现居皇家护卫之职,二来卢方刻下乃人命重犯,何敢以兄弟相
称?岂不是太不知自量了麽?」展爷道:「卢兄过於能言了。」王马
二人道:「此处不是讲话的所在,请卢兄到後面一叙。」卢方道:「
犯人尚未过堂,如何敢蒙此厚待?断难从命。」展爷道:「卢兄放心
,全在小弟等身上。请到後面,还有众人等着要与老兄会面。」卢方
不能推辞,只得随着叁人来到後面公厅,早见张赵公孙叁位降阶相迎
。展爷便一一引见,欢若平生。
    来到屋内,大家让卢方上坐。卢方断断不肯,总以犯人自居,理
当侍立,能彀不罚跪,足见高情。大家那里肯依。还是楞爷赵道:「
彼此见了,放着话不说,且自闹这些个虚套子。卢大哥,你是远来,
你就上面坐。」说着,把卢方拉至首座。卢方见此光景,只得从权坐
下。王朝道:「还是四弟爽快。再者卢兄从此甚麽犯人咧,老爷咧,
也要免免才好,省得闹得人怪肉麻的。」卢方道:「既是众位兄台抬
爱,拿我卢某当个人看待。我卢方便从命了。」左右伴当献茶已毕。
还是卢方先提起花神庙之事。王马二人道:「我等俱在相爷台前回明
。小弟二人便是证见。凡事有理,断不能难为我兄。」只见公孙先生
和展爷,彼此告过失陪,出了公所,往书房去了。
    未知相爷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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