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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eptember (冬瓜熟了),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三侠五义 (54)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Oct 25 19:47:02 1999), 转信

第五十四回 通天窟南侠逢郭老 芦花荡北岸获胡奇

    且说展爷见了是假人,已知中计,才待转身,那知早将锁簧踏着
,登翻了木板,落将下去。只听一阵锣声乱响,外面众人嚷道:「得
咧!得咧!」原来木板之下,半空中悬着一个皮兜子,四面皆是活套
。只要掉在里面往下一沉,四面的网套儿往下一拢,有一根大绒绳总
结扣住,再也不能挣扎。
    原来五间轩子犹如楼房一般,早有人从下面东明儿开了窗扇,进
来无数庄丁将绒绳系下,先把宝剑摘下来,後把展爷缚住了。捆缚之
时,说了无数的刻薄挖苦话儿。展爷到了此时,只好置若罔闻,一言
不发。又听有个庄丁说:「??们员外同客饮酒,正入醉乡。此时天有
叁鼓,暂且不必回禀,且把他押在通天窟内收起来。我先去找着何头
儿,将这宝剑交明,然後再去回话。」说罢,推推拥拥的往南而去。
走不多时,只见有个石门,却是由山根凿出来的,虽是双门,却是一
扇活的,那一扇是随石的假门。假门上有个大铜环。庄丁上前用力把
铜环一拉,上面有消息将那扇活门撑开,刚刚进去一人,便把展爷推
进去。庄丁一松手,铜环往回里一拽,那扇门就关上了。此门非从外
面拉环,是再不能开的。
    展爷到了里面,觉得冷森森一股寒气侵人,原来里面是个嘎嘎形
儿,全无抓手,用油灰抹亮,惟独当中却有一缝,望时可以见天。展
爷明白叫通天窟。借着天光,又见有一小横匾,上写「气死猫」叁个
红字。匾是粉白地的。展爷到了此时,不觉长叹一声道:「哎!我展
熊飞枉自受了朝廷的四品护卫之职,不想今日误中奸谋,被擒在此。
」刚然说完,只听有人叫「苦」,把个展爷吓了一跳,忙问道:「你
是何人?快说。」那人道:「小人姓郭名彰,乃镇江人氏。只因带了
女儿上瓜州投亲,不想在渡船遇见头领胡烈,将我父女抢至庄上,欲
要将我女儿与什麽五员外为妻。我说女儿已有人家,今到瓜州投亲就
是为完成此事。谁知胡烈听了,登时翻脸,说小人不识抬举,就把我
捆起来,监禁在此。」展爷听罢,气冲牛斗,一声怪叫道:「好白玉
堂呀!你做的好事,你还称甚麽义士!你只是绿林强寇一般。我展熊
飞倘能出此陷阱,我与你誓不两立。」郭彰又问了展爷因何至此,展
爷便说了一遍。
    忽听外面嚷道:「带刺客!带刺客!员外立等。」此时已交四鼓
。早见呼噜噜石门已开。展爷正要见白玉堂,述他罪恶,替郭老辨冤
,急忙出来问道:「你们员外可是白玉堂?我正要见他!」气忿忿的
,迈开大步,跟庄丁来至厅房以内,见灯烛光明,迎面设着酒筵,上
面坐一人白面微须,却是白面判官柳青,旁边陪坐的正是白玉堂。他
明知展爷已到,故意的大言不惭,谈笑自若。
    展爷见此光景,如何按纳得住,双眼一瞪,一声吆喝道:「白玉
堂!你将俺展某获住,便要怎麽?讲!」白玉堂方才回过头来,佯作
??惊道:「嗳呀!原来是展兄。手下人如何回说我是刺客呢,实在不
知。」连忙过来,亲解其缚,又谢罪道:「小弟实在不知展兄驾到,
只说擒住刺客,不料却是『御猫』,真是意想不到之事!」又问柳青
道:「柳兄不认得麽?此位便是南侠展熊飞现授四品护卫之职,好本
领,好剑法,天子亲赐封号『御猫』便是。」展爷听了,冷笑道:「
可见山野的绿林,无知的草寇,不知法纪。你非君上,也非官长,何
敢妄言刺客二字,说得无伦无理。这也不用苛责於你。但只是我展某
今日误堕於你小巧奸术之中,遭擒被获。可惜我展某时乖运蹇,未能
遇害於光明磊落之场,竟自葬送在山贼强徒之手,乃展某之大不幸也
。」白玉堂听了此言,心中以为展爷是气忿的话头,他却嘻嘻笑道:
「小弟白玉堂行侠尚义,从不打劫抢掠,展兄何故口口声声呼小弟为
山贼盗寇。此言太过,小弟实实不解。」展爷恶唾一口道:「你此话
哄谁!既不打劫抢掠,为何将郭老儿父女抢来,硬要霸占人家有婿之
女。那老儿不允,你便把他囚禁在通天窟内。似此行为,非强寇而何
?还敢大言不惭,说侠义二字,岂不令人活活羞死,活活笑死!」玉
堂听了,惊骇非常,道:「展兄此事从何说起?」展爷便将在通天窟
遇郭老的话说了一遍。白玉堂道:「既有胡烈,此事便好办了。展兄
请坐,待小弟立剖此事。」急令人将郭彰带来。
    不多时郭彰带到,伴当对他,指着白玉堂道:「这是我家五员外
。」郭老连忙跪倒,向上叩头,口称:「大王爷爷,饶命呀,饶命!
」展爷在旁听了呼他大王,不由哈哈大笑,忿恨难当。白玉堂却笑着
道:「那老儿不要害怕。我非山贼盗寇,不是甚麽大寨主。」伴当在
旁道:「你称呼员外。」郭老道:「员外在上,听老儿诉禀。」便将
带领女儿上瓜州投亲,被胡烈截住为给员外提亲,因未允,将小老儿
囚禁在山洞之内,细细说了一遍。玉堂道:「你女儿现在何处?」郭
彰道:「听胡烈说,将我女儿交在後面去,不知是何去处。」白玉堂
立刻叫伴当近前道:「你去将胡烈好好唤来,不许提郭老者之事。倘
有??露,立追狗命。」伴当答应,即时奉命去了。
    少时,同烈来到。胡烈面有得色,参见已毕。白玉堂已将郭老带
在一边,笑容满面道:「胡头儿,你连日辛苦了!这几日船上可有甚
麽事情没有?」胡烈道:「并无别事。小人正要回禀员外,只因昨日
有父女二人乘舟过渡,小人见他女儿颇有姿色,却与员外年纪相仿。
小人见员外无家室,意欲将此女留下与员外成其美事,不知员外意下
如何?」说罢,满脸忻然,似乎得意。白玉堂听了胡烈一片言语,并
不动气,反倒哈哈大笑道:「不想胡头儿你竟为我如此挂心。但只一
件,你来的不多日期,如何深得我心呢?」
    原来胡烈他弟兄两个,兄弟名叫胡奇,皆是柳青新近荐过来的。
只听胡烈道:「小人既来伺候员外,必当尽心报效;倘若不秉天良,
还敢望员外疼爱?」胡烈说至此,以为必合了玉堂之心。他那知玉堂
狠毒至甚,耐着性儿道:「好,好!真是难为你。此事可是我素来有
这个意呀,还是别人告诉你的呢,还是你自己的主意呢?」胡烈此时
,惟恐别人争功,连忙道:「是小人自己巴结,一团美意,不用员外
吩咐,也无别人告诉。」白玉堂回头向展爷道:「展兄可听明白了?
」展爷已知胡烈所为,便不言语了。
    白玉堂又问:「此女现在何处?」胡烈道:「已交小人妻子好生
看待。」白玉堂道:「很好。」喜笑颜开,凑到胡烈跟前,冷不防用
了个冲天炮泰山势,将胡烈??倒。急擎宝剑,将胡烈左膀砍伤,疼得
个胡烈满地打滚。上面柳青看了,白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心中好生
难受,又不敢劝解,又不敢拦阻。只听白玉堂吩咐伴当,将胡烈搭下
去,明日交松江府办理。立刻唤伴当到後面将郭老女儿增娇叫丫环领
至厅上,当面交与郭彰。又问他:「还有甚麽东西?」郭彰道:「还
有两个棕箱。」白爷连忙命人即刻抬来,叫他当面点明。郭彰道:「
钥匙现在小老儿身上,箱子是不用检点的。」白爷叫伴当取了二十两
银子赏了郭老,又派了头领何寿带领水手用妥船将他父女二人连夜送
到瓜州,不可有误。郭彰千恩万谢而去。
    此时已交五鼓,这里白爷笑盈盈的道:「展兄,此事若非兄台被
擒在山窟之内,小弟如何知道胡烈所为,险些儿坏了小弟名头。但小
弟的私事已结,只是展兄的官事如何呢?展兄此来必是奉相谕叫小弟
跟随入都,但是我白某就这样随了兄台去麽?」展爷道:「依你便怎
麽样呢?」玉堂道:「也无别的。小弟既将叁宝盗来,如今展兄必须
将叁宝盗去。倘能如此,小弟甘拜下风,情愿跟随展兄上开封府去;
如不能时,展兄也就不必再上陷空岛了。」此话说至此,明露着叫展
爷从此後隐姓埋名,再也不必上开封府了。展爷听了连声道:「很好
,很好。我须要问明,在於何日盗宝?」白玉堂道:「日期近了,少
了,显得为难展兄。如今定下十日期限;过了十日,展兄可悄地回开
封府罢。」展爷道:「谁与你斗口。俺展熊飞只定於叁日内就要得回
叁宝。那时不要改口。」玉堂道:「如此很好。若要改口,岂是丈夫
所为。」说罢,彼此击掌。白爷又叫伴当将展爷送到通天窟内。可怜
南侠被禁在山洞之内,手中又无利刃,如何能彀脱此陷阱。暂且不表

    再说郭彰父女跟随何寿来到船舱之内,何寿坐在船头顺流而下。
郭彰悄悄向女儿增娇道:「你被掠之後,在於何处?」增娇道:「是
姓胡的将女儿交与他妻子,看承得颇好。」又问:「爹爹如何见得大
王,就能彀释放呢?」郭老便说起在山洞内遇见开封府展老爷号御猫
的,多亏他见了员外,也不知是什麽大王,分析明白,才得释放。增
娇听了,感念展爷之至。正在谈论之际,忽听後面声言:「船里头不
要走了,五员外还有话说呢。快些拢住呀。」何寿听了,有些迟疑道
:「方才员外吩咐明白了,如何又有话说呢?难道此时反悔了不成?
若真如此,不但对不过姓展的,连姓柳的也对不住了;慢说他等,就
是我何寿,以後也就瞧他不起了。」
    只见那只船如弩箭一般,及至切近,见一人噗的一声,跳上船来
。趁着月色看时,却是胡奇,手持利刃,怒目横眉,道:「何头儿且
将他父女留下,俺要替哥哥报仇。」何寿道:「胡二哥此言差矣。此
事原是令兄不是,与他父女何干。再者,我奉员外之命送他父女,如
何私自留下与你?有什麽话,你找员外去,莫要耽延我的事体。」胡
奇听了,一瞪眼,一声怪叫道:「何寿!你敢不与我留下?」何寿道
:「不留便怎麽样?」胡奇举起扑刀,就砍将下来。何寿却未防备,
不曾带得利刃,一哈腰提起一块船板,将刀迎住。此时郭彰父女在舱
内叠叠连声喊叫:「救人呀,救人!」胡奇与何寿动手,究竟船板轮
转太夯,何寿看看不敌。可巧脚下一??,就势落下水去。两个水手一
见,噗咚噗咚也跳在水内。胡奇满心得意,郭彰五内着急。
    忽见上流赶下一只快船,上有五六个人,已离此船不远,声声喝
道:「你这??不知规矩!俺这芦花荡从不害人。你是晚生後辈呀,如
何擅敢害人,坏人名头?俺来也!你往那里跑?」将身一纵,要跳过
船来。不想船离过远,脚刚踏到船边,胡奇用扑刀一搠,那人将身一
闪,只听噗咚一声,也落下水去。船已临近,上面「嗖」「嗖」「嗖
」跳过叁人,将胡奇裹住,各举兵刃。好胡奇!力敌叁人,全无惧怯
。谁知那个先落水的,探出头来偷看热闹。见叁个夥伴逼住胡奇,看
看离自己不远,他却用手把胡奇的怀子骨揪住,往下一拢,只听噗咚
掉在水内。那人却提定两脚不放,忙用篙钩搭住,拽上船来捆好。头
向下,脚朝上,且自控水。众人七手八脚,连郭彰父女船只驾起,竟
奔芦花荡而来。
    原来此船乃丁家夜巡船,因听见有人呼救,急急向前,不料拿住
胡奇,救了郭老父女。赶至泊岸,胡奇已醒,虽然喝了两口水,无甚
要紧。大家将他扶在岸上,推拥进庄。又差一个年老之人背定郭增娇
,差个少年有力的背了郭彰,一同到了茉花村,先差人通报大官人二
官人去。
    此时天有五鼓之半。这也是兆兰兆蕙素日吩咐的,倘有紧急之事
,无论叁更半夜,只管通报,决不嗔怪。今日弟兄二人听见拿住个私
行劫掠谋人害命的,却在南荡境内,幸喜擒来,救了二人,连忙来到
待客厅上。先把郭增娇交在小姐月华处,然後将郭彰带上来,细细追
问情由。又将胡奇来历问明,方知他是新近来的,怨不得不知规矩则
例。正在讯问间,忽见丫环进来道:「太太叫二位官人呢。」
    不知丁母为着何事,下回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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