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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以言情,史以记事。至野史弹词,或代前人补恨,或恐往事无传。虽俚俗之微词,付
枣梨而并寿。余幼弄柔翰,敢夸柳絮迎风;近抱采薪,不欲笔花逞艳。是以十年来,抛
置章句,专改鼓词;花样新翻,只恐词难达意;机丝巧织,未免手不从心。近改四种,
《锦上花》业已梓行。若《再生缘》,传抄数十载,尚无镌本。因惜作者苦思,删繁撮
要。觉此书大旨专为皇甫少华及孟丽君两人而作。若不与以忠孝节义之名,政事文章之
品,不是以高其身价,令阅者刮目相看。盖流离颠沛,权改男装;富贵显荣,应修妇职
。乃功既贵乎一品,位已驾乎百僚。金石盟心,松筠守介。荷九重之恩宠,不易清操;
任两姓之怀思,终持亮节。机关既破,面目难遮。以此始以此终,成今生之美眷。可以
真可以假,了前世之良缘。叙事言情,俱归礼德;诌书杂戏,不尽荒唐。虽闺阁名媛,
俱堪寓目。市廛贾客,亦可留情。昔人有以《玉钏缘》致予作序,曾缀数言于简末。至
兹编又非其笔可比,故改而付梓,不没作者之意。未识闺中人以为然否?
    道光元年季秋上浣日书
    香叶阁主人稿
    
    陈寅恪评:再生缘之文,质言之,乃一叙事言情七言排律之长篇巨制也。(编者按
:以下省略)弹词之作品颇多,鄙意再生缘之文最佳,微之所谓“铺陈终始,排比声韵
”,“属对律切”,实足当之无愧,而文词累数十百万言,则较“大或千言,次优数百
”者,更不可同年而语矣。世人往往震矜于天竺希腊及西洋史诗之名.而不知吾国亦有
此体。外国史诗中宗教哲学之思想,甚精深博大,虽远胜于吾国弹词之所言,然止就文
体立论,实未有差异。弹词之书,其文词之卑劣者固不足论。若其佳者,如再生缘之文
,则在吾国自是长篇七言排律之佳诗。在外国亦与诸长篇史诗,至少同一文体。寅恪四
十年前常读希腊梵文诸史诗原文,颇怪其文体与弹词不异。然当时尚不免拘于俗见,复
未能取再生缘之书,以供参证,故禁不敢发。荏苒数十年,迟至暮齿,始为之一吐,亦
不顾当世及后来通人之讪笑也。(《论再生缘》)
    郭沫若评:这的确是一部值得重视的文学遗产,而却长久地被人遗忘了。不仅≤再
生缘≥被人看成废纸,作为蠹鱼和老鼠的殖民地,连陈端生的存在也好像石沉大海一样
,迹近湮灭者已经一百多年。无怪乎陈寅恪先生要那样地感伤而至于流泪:“彤管声名
终寂寂,……怅望千秋泪湿中”。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序<再生缘>前十七卷校订本
》)
    郭沫若评:陈端生的确是一位天才作家,她的《再生缘》比《天雨花》好。如果要
和《红楼梦》相比,与其说《南花北梦》,倒不如说《南缘北梦》。(《<再生缘>前十
七卷和它的作者陈端生》)
    郭沫若评:就这样,从去年十二月以来,到最后核校完毕为止,我算把《再生缘》
返覆读了四遍。我每读一遍都感觉到津津有味,证明了陈寅恪的评价是正确的,他把它
比之于印度、希腊的古史诗,那是从诗的形式来说的。如果从叙事的生动严密、波浪层
出,从人物的性格塑造、心理描写上来说,我觉得陈端生的本领比之十八九世纪英法的
大作家们,如英国的司考特(Scott,公元一七七一年——一八三二年)、法国的斯汤
达(Stedhal,公元一七八三年——一八四二年)和巴尔塞克(Balzac,公元一七九九年—
—一八五O年),实际上也未遑多让。他们三位都比她要稍晚一些,都是在成熟的年龄以
散文的形式来从事创作的,而陈端生则不然,她用的是诗歌形式,而开始创作时只有十
八九岁。这应该说是更加难能可贵的。(《序<再生缘>前十七卷校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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