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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1
几天里,普克与彭大勇将那天谈话时列出要查的几件事,—一进行了调查。
普克充分体会到一个好搭档的重要性。彭大勇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悄悄弄到
了陈志宇档案的复印件;陈志宇在一个政府文件上的亲笔签名,还有几根陈志宇
办公室里落的头发,银行里赵村失学孩子捐赠人的汇款记录也弄到了。几个要查
的时间,由于怕惊动陈志宇,还没有合适的好办法,暂时往后放一放。
笔迹送去做了笔迹鉴定,头发做了血型及DNA 检验。
结果有普克所期望的,也有令普克感到失望的。
经鉴定,七份银行汇款记录上的笔迹被认定为同一人所写,但与陈志宇文件
签名的笔迹不符。
陈志宇的血型正是B 型。但DNA 检验结果与王敏案中查出的几种DNA 结果均
不相同。
但两项否定的检查结果,并不代表完全否定普克对陈志宇的推想。“希望工
程”捐款人与陈志宇就算不是一个人,对案情的分析并不造成过多影响。陈志宇
可能会在没被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去过灵山。而且笔迹的鉴定具有相对的灵活性,
有判断失误的时候,还有另一个可能性,就是写字人非常擅长改变字体,或者改
变左右手的写字习惯。
DNA 检验结果与王敏案中查留的结果不同,也不能完全说明陈志宇没有去过
王敏家。因为这些DNA 的结果来自于从王敏家浴室下水管道中取出的不同毛发,
但当时在王敏卧室里没有找到毛发,极可能说明凶手做过仔细的清理。王敏虽然
死在浴室,并不代表凶手一定在浴室洗过澡,所以浴室下水道中残留的多种毛发
里,很有可能并不含有凶手的。
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是,十二年前,陈志宇在市商业局一个下属的经济开发
办公室任副主任。这一点与李爱华案件中所留线索形成吻合。
对郑美云在外省姐姐的电话调查,结果在普克、彭大勇意料之中。郑美云姐
姐说自己离开家很多年了,平时和家里很少联系,对妹妹早年发生的不幸没有丝
毫了解。郑美云案件中的惟一线索就此断了。
普克更加坚持自己的判断,连彭大勇都没有改变对陈志宇的怀疑。只是这种
检查结果相对削弱了证据的力度,使得他们暂时没办法以此作为依据,让领导同
意对陈志宇展开正式全面的调查,会给普克、彭大勇下面要进行的调查增加难度。
这些天来,随着案情调查的进一步深入,对陈志宇的怀疑显得越来越有力时,
有一个问题在普克脑海里出现的越来越多。那就是,如果陈志宇真的是这些案件
的凶手,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从事业上看,陈志宇42岁就已高居副局长之位,算得上年轻有为,前程远大。
从婚姻上看,陈志宇有一个三口之家,妻子叶小宁在本市电信系统工作,10岁的
儿子陈笑天正在上小学四年级,双方父母均在外省,都是知识分子家庭,都有自
己的稳定收入。
就一个普通人的眼光来看,陈志字应当算是一个比较成功的男人,无论是在
哪方面。
这样一个男人,有什么理由会一次又一次地去杀人呢?
他的作案动机会是什么呢?这一点,让普克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晚上米朵告诉普克自己与陈志宇出去吃饭的整个经过。米朵描述得很详
细,从她出去开始,她就把自己当做一个录影机,为普克完整客观地记录下陈志
宇的所有动态。
米朵当然也表述了她自己的主观感觉。她向普克描述了陈志宇眼中那种隐约
的暗示,陈志宇对她含蓄的恭维,以及在出租车里,陈志宇似乎有点回避深谈以
前在部队的那种态度。
“你说是不是很奇怪,陈志宇竟然只吃素食!如果他说的是实话。不过,点
菜时,他给我点了鱼,但他真的连鱼都不吃一口。我问他原因,他不肯说。你想
想,一个男人,既不是生理原因,又不是宗教信仰问题,怎么会只吃素食?”
米朵对这个问题似乎感到很好奇。
普克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原因,问米朵:“你为什么不吃肉呢?现在才想
起来,我们每次在外面吃饭,你虽然也点了这类菜,不过好像都是专门为我点的,
没看见你吃。”
米朵笑着说:“其实我小时候很喜欢吃肉,是上医学院后才不吃的。”
普克问:“不会只是因为解剖过死人吧?那别的医生呢?
就算女的比较胆小,难道所有的女医生都不吃肉?“
米朵说:“别人是别人,各人性格不同嘛。我还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第一
次开始解剖尸体之后,我就不想吃肉。
我们同学里的女生,开始也大部分跟我一样不吃肉,但时间长了,慢慢就没
事儿了。看我不吃,都笑我,说我当不了好医生。有一次,我就下定决心吃一次,
可才咬了一口,当场就呕吐了。从此以后,真的再也没吃过肉,不过鱼倒是吃的。
“
普克笑着说:“不能吃肉多可惜,看来你为事业做出了不小的牺牲呢。我想,
可能是你比较敏感的原因。”
米朵说:“很多人都敏感,也不像我这样。有时候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觉得
是不是因为自己内心太脆弱,对于以往的经历总是不能摆脱的原因。因为不光是
这件事,生活里其他方面,我也常有与这种情况类似的。”
普克关心地问:“是吗?还有哪些方面?”
米朵迟疑了一会儿,说:“猛地一下子,倒好像想不起来了。等想起来再告
诉你,正好你帮我分析分析,我看你调查别人时分析力很强呢。”
说完,又想起一个问题。“陈志宇不是从你那儿知道我的电话和地址的吧?”
普克说:“当然不是。我想这对他来说应该不难,上次他给我打电话,也是
自己查到的。那天在临水轩,他不是知道你以前在省人民医院工作,近来又辞职
了吗?到医院问问就可以了。至于住址,你们医院有人知道吧?”
米朵说:“哦,很可能是从医院问到的。我们科主任,还有几个同事都知道
我家。以前我在家里请他们吃过饭。”
他们又一起猜测陈志宇请米朵吃饭的真实目的,但却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说
法。
普克说:“我想他不会就这么算了,很可能会有下一次,我们再看看吧。不
过,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有情况就想办法立刻跟我联系,以后我会尽快回你的电
话。另外,不要……”普克本来想提醒米朵,不要被陈志宇的表面假象欺骗,但
随即想,这样说,好像有点个人的感情因素在里面,米朵听了会不会不高兴,米
朵是很敏感的。所以下半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普克便跟米朵讲了他从资料库里新发现的三起积案。米朵听时,眼睛瞪得大
大的。
“如果真是他,真让人感到可怕,那样的外表,居然……”米朵不禁打了个
冷颤。
普克说:“不然我怎么一再提醒你小心呢,这人的确是个危险人物。”
那天,两人又谈到将近正点钟,普克第二天还有很多情况要去查,尽管觉得
应该跟米朵一起多待一会儿,还是起身告辞了。
米朵送普克到门口,普克便要米朵回去。米朵微微笑着和普克摆摆手,扶着
墙站着,屋里的灯光从后面照射出来,衬托出米朵身体的轮廓,她的半边面颊被
光线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非常柔美。
普克下了两级台阶,又停下来回头看,米朵仍站在门口看他。普克忽然有点
冲动,他返身上了两级台阶,走回到米朵身前。
米朵含笑地仰头看着普克,眼神明亮,像是荡漾着流动的波光。
普克很想低头去吻那含笑的嘴唇。可他心里挣扎得很厉害,终于,只是抬手
轻轻摸了摸米朵的头发,笑了笑,声音有点哑地说:“快回去休息吧,时间太晚
了,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然后,像是怕自己会后悔似的,很快下楼走了。
米朵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才进来锁了门。看看时间的确不早了,便慢慢洗
漱睡觉。做这些事时,米朵一直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躺在床上后,很久睡不着,
听见风铃在夜风里细碎地唱着,米朵忽然意识到,刚才她多么希望普克能够吻她。
米朵想,也许刚才普克也是想吻自己的,而到最后却又改变了主意。普克看
起来平静而坚韧,然而米朵现在知道他其实也和自己一样,有着脆弱与不堪一击
的地方。因为直到今天,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不能从旧日恋情的伤痛中脱出
身来,他依然告诉米朵,他需要时间来平复,需要时间清理自己的感情。
米朵又想到自己。刚才的谈话中,米朵对普克讲了因为解剖而再也不能吃肉
时,说自己在生活其他方面也有类似的事情。普克问米朵还有什么事,米朵有些
迟疑,终于还是没说。
当时,米朵比较明确想到的是左小兵的事。然后她不知为什么又想到了章子
群,但随即又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头。
虽然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真正爱过章子群,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基本是一
种平和稳定的气氛,即使最后的分手,也并没有给米朵造成伤害。
米朵觉得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是,她总是无法体验到爱的感
觉。一想到爱,内心里就有隐隐的不安、悲伤、焦虑,甚至恐惧。可在米朵的记
忆里,自己对爱的经验是一片空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无论如何也解释
不清。
不是因为章子群才不能爱,是因为不能爱,才会和章子群在一起。她知道自
己不爱章子群,而章子群也同样不可能真正爱她,她只是需要和章子群在一起的
那种相对安全、平静的感觉。她现在知道这个想法其实很自私,而章子群从未有
过了解。
米朵沉浸在对往昔的追想中。在恍惚的睡意中,她觉得过去像一片遮天蔽日
的巨大阴影,笼罩了她现在的整个天空,挟裹着她所不明确的恐怖气息,从无限
遥远的地方慢慢扑来,以梦境的方式钻入她的内心。在梦里,米朵再一次被一种
莫名的力量所控制、牵引,充满着哀伤地,一步步走向那栋老楼……
2
就在普克对陈志宇的调查进入一种暂时的停顿状态时,普克接到了答案酒吧
女老板林红的寻呼。
普克发现,虽然与林红只是一面之交,但林红却给他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虽然这种印象与刚认识米朵时那种有所不同,普克却也很难让自己相信,这种印
象中没有丝毫属于异性之间的那种好感。
普克想到,是那天在酒吧与林红做过游戏后,他从中受到了一丝启发,才使
得这些天来案情有了新的发展,虽然目前暂时又有停滞,但普克心里明白,这种
停滞只是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而非陷入绝境。在这一点上,普克的信心远远
超过发现那三起积案之前。
普克还注意到,他和米朵谈到案情的新发现时,只说因为一件小事受到了启
发,却并没有说是什么小事,和谁有关。如果普克对林红的出现持完全无所谓的
态度,便没有必要做这种回避。因为普克知道,现在自己和米朵之间虽然还没有
发生过什么,也没有过承诺或义务,但他心里,已经将米朵看做自己可能即将来
临的情感生活中一个重要的部分。
普克不想对米朵有任何的伤害。
所以普克回避与米朵提起林红,一方面说明他不想给米朵带来不必要的不愉
快(普克深知米朵的敏感),另一方面又说明,普克潜意识里还是将林红与米朵
两个做过比较的。
普克有点犹豫是否给林红回电话。在犹豫时,第二个寻呼又来了。
林红在寻呼里留言: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不是你所担心的那种人。这是
普克第一次见林红时,林红对普克说的开场白。
普克想,林红真是个机敏的女人。他给林红回了电话。
林红说:“你是不是有点怕我。”林红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且她说话常常
会出乎人意料的直截了当。
普克笑着说:“虽然欠了你两杯酒钱,我想总还是还得起。这几天单位里很
忙,不然会去回请你一次的。”普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林红讲话时,总是比
平常显得随便。
林红笑了,她的嗓音带着点沙哑的磁性,与米朵清润的声音有所不同。“有
没有空儿再来酒吧坐坐?”
普克略一迟疑,林红马上在电话那边说:“工作压力大的时候,适当的宣泄
会提高你的效率。”
普克便马上答应了。
这天晚上,酒吧的小乐池里有表演,普克进去时,一位男歌手正在弹着吉它
唱一首美国乡村歌曲。普克一下子想起以前在美国生活的时光。
林红坐在吧台的高椅上等他,或者只是在听歌。看到普克进来,并未起身,
只是向普克招招手。普克便走过去坐在旁边。
林红穿了件黑色的紧身衣,仍是高领的。她的身材很好,丰满圆润,十分性
感。
“嗨,喝点什么?”她自己面前放着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不知是什么酒。
普克笑着说:“比啤酒更便宜的是什么?”
林红哑然失笑,举起自己的酒杯说:“真是惺惺惜惺惺。
我这个最便宜,矿泉水。“然后叫过服务生,让他给普克来杯和她一样的。
服务生送过杯子后,普克喝了一口。当然不是水,普克只知道度数不低,但
不知是什么酒。
林红一直看着他,忽然又像第一次那样贴普克很近,看着普克的眼睛说: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普克笑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闻到林红嘴里有一点酒气,但并不难闻。
林红又往后挪开一点距离,仍然看着普克的眼睛,一句一句地说:“你在门
口停摩托车,思索着问题,有点茫然地走进来,慢慢走到吧台,沉思,要啤酒,
又沉思,偶尔喝一口,眼里没有旁边的人,耳朵里听不到旁边的声音,脑子里装
满了东西,脸上却平平静静。”
林红说得很慢:“我在窗口那个位置一直看着,然后我就对自己说,啊,这
个男人,我喜欢上了。”
普克看着林红,没有作声。
林红笑了笑,低下头,两只手轻轻转着吧台上的酒杯。
过了一会儿,侧过脸看着普克说:“是不是太赤裸裸了?”
普克温和地说:“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所习惯的表达方式。”
林红笑了,喝了一口酒,说:“我的进攻很直接,你的拒绝很含蓄。不过没
关系,含蓄和虚伪是两码事,虚伪叫人恶心,含蓄却带给人张力,这我能分清。”
不等普克说什么,又说:“当然我也会虚伪,而且虚伪到令自己心里都作呕。
要不然,在这种环境,早被人撕碎了。”
普克说:“所以你让我感觉你是个独立的女人。”
林红将手里的酒杯举在眼前把玩着,目光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显得有些迷离,
她说:“中国人不是这样用这种标准来衡量女人,中国人只说,这是一个好女人,
那是一个坏女人。这个女人是贤妻良母,那个女人是红颜祸水。我还是第一次听
到有人对我说,你是一个独立的女人。”
普克说:“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因为独立,你想要的,你会去努力获得。可
是你得不到时,或者得到后又失去时,你也不会去死,也不会因此就不再是你自
己。”
林红笑起来,拿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普克的,说:“为你的了解,干杯。”
一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普克笑着说:“这种喝法很浪费,说不定会让你破产。”
林红说:“你刚才不是告诉我了吗?得不到时,或者得到后又失去时,我也
不会去死。如果我还想要,我还会想法去得到。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
普克把酒也喝完了。他觉得整个食道都火辣辣地热起来,感觉很过瘾。
林红说:“好,理论研讨会到此结束,现在我们来点轻松的吧。”
这一晚林红显得非常活跃。她给普克讲了一个又一个笑话,不知都是从哪里
听来的。她也拿自己开涮,讲她刚开始经营酒吧时遇到的各种凶险,但用的却是
一种调侃的语气,仿佛那些经历都是别人的,她自己只是一个与此无关的看客。
普克大部分时间是在听。长期以来,普克都自愿地,或者说以一种近乎自虐
的态度,将自己置身于紧张的工作压力之下。当生活被工作的压力充满之后,其
他的情绪便自然而然退缩到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当那些情绪压制不住,表现相对
强烈时,普克就靠他曾告诉过米朵的那些方式——变换工作、迁居,或者出门旅
游,将自己放置到一种充满未知因素的新环境中,以此再次激起自己全部的注意
力——去转移或者平衡。
自从王敏案件出来后,普克来自于案情的压力与日俱增。同时,与米朵的交
往以及于小端的再次出现,又同时在情感上给他增加了相当分量的压力。普克知
道自己喜欢米朵,很多时间里他也愿意与米朵在一起,和她在一起,他感觉到一
种来自心灵内部的放松,他甚至渐渐变得有勇气回头去查看自己以往不敢查看的
记忆,对那些总是潜藏在心底的伤痛,逐渐有了分析和检讨的能力。普克能够感
觉到自己内心的进步,而他知道这与米朵的交往有关,因为他们的年龄、阅历、
背景虽然不同,但在真正的内心情感上,却有着本质的相近。面对米朵,很多时
候就像面对一个真实的自己。
然而,这个真实的自己,惟其因为真实,所以柔弱非常,一旦遇到伤害,也
许对其便是一种摧毁。因而需要一直用认真的态度去对待,去沟通,去安慰。而
这些,都会占据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普克不想给米朵的心灵造成丝毫的伤害,因为对他而言,伤害米朵几乎等同
于伤害自己。保护自己不受到真正的伤害,这是人类生存的天然本能。所以普克
一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心谨慎与米朵交往,保持着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这段
距离一旦突破,便很难回到初始的位置,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给两人造成真正巨
大的影响。
这种微妙的心理,给普克与米朵的交往带来了另一种压力。这种压力来自于
内心,与来自于外部世界的压力相互冲突,相互挤压,相互争夺着自己的领地。
外界的压力越大,这种冲突便越强烈,争夺便越残酷,令普克有不堪重负的感觉。
而现在,一个叫林红的女人出现在普克面前。
林红与米朵最大的不同,并不在于她的女人风情,不在于她对男人那种透彻
的认识,不在于她直接赤裸的表达方式。对于普克来说,林红与米朵根本性的差
别在于,林红是一个完全独立于普克而存在的女人。
林红的这种独立,使得普克几乎可以完全不必动用自己内心情感的储备,不
必考虑责任、义务,以及各种各样情感上的麻烦。普克甚至不必用心照顾林红的
内心,不必时刻去担心,自己是否会因为来自于外界的压力而忽略了林红的感觉。
相反,林红会自然而然地以她自己习惯的方式,来减轻普克已经承受到的各种压
力。
最重要的是,林红这样做,不是在她自己不了解自己内心所需的情况下,简
单地取悦普克。从头至尾,林红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即便在她得不到的时候,
她也不会去死,不会因此受到真正的伤害,甚至不会影响她仍就做她自己。
机敏的林红,她告诉了普克,她的进攻是直接的。
而普克发现,林红直接进攻的方式却绝对不是愚笨的。
林红一眼就看出了压在普克身上的那种无影无形的压力。而她就以她所擅长
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化解着普克的压力。
普克酒喝得不多,他本身的酒量大得简直无底,只是没有酗酒的恶习而已。
这个晚上,他的头脑始终很清醒,清楚自己每一条思路,每一分心理变化。
林红喝得比较多,但林红没有醉。林红的眼睛像燃烧起来的火焰,那火焰令
她显得分外妖娆,散发着深不见底的诱惑。
林红不错眼珠地看着普克的眼睛说:“现在我要加强进攻的马力,你有没有
做好应敌准备?”
普克感到一股热流腾地从体内升起,一直冲到他的大脑皮层,牵动了相应的
神经反应。这股来自于健康男性的本能的热流,长久以来被普克以各种各样的方
式压抑着。普克从不也永远绝不会嫖娼,他从内心深处厌恶那种动物性的行为。
普克也不会和他没有感觉的女人发生性关系,没有感觉就代表没有欲望,而欲望
是无法制造的。
现在,当林红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不错眼珠地看着普克的眼睛说“我要加
强进攻的马力”时,普克非常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欲望。
林红的牙齿雪白,嘴唇红艳,眼里燃烧着火焰。普克的喉咙干涩,身体因为
极力地克制欲望而产生微微的颤抖,他极想把眼前这个妖烧妩媚性感迷人的女人
紧紧搂在怀里。
林红哑着嗓子,逼近普克说:“去我那里好吗?现在就去。”
普克一只手慢慢抬起来,扶到林红肩上。那肩头圆润富有质感,散发着暖暖
的气息和轻微的颤抖。
林红已经领悟了普克的意思。她从高椅上跳下来,牵着普克的手就往外走。
从吧台到大门这段短短的距离里,他们不住地碰撞到别的客人,却毫不在意。
出了大门,林红牵着普克的手走到一辆鲜红色的跑车前,松开普克,开了车
门坐到驾驶座前,探过身子推开前排另一扇门。普克刚一上车,车一下子便动起
来。
大约十分钟的车程,林红没有再看普克一眼,她的眼睛似乎一下子也没眨过,
只是盯着前方,偶尔瞟一眼后视镜,冷静地观察交通信号,变换车道,转换方向。
到了一栋高层公寓楼时,她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熄了火后,坐在座位上安静了
几秒钟,忽然间就转过身,扑过来吻住普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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