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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
7 月11号是星期二,将近中午12点时,X 市文化局的一间办公室里,王敏皮
包里的寻呼机响了,她简单回了一个电话后,匆匆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对同
事老刘说:“刘姐,家里临时有事,我下午可能来不了啦,要是科长问起来,你
帮我请个假。”
老刘笑着说:“没问题,最近科长家搞装修,他忙得顾了头顾不了脚,几天
都没到我们办公室来过。就算来了,小王你有事,那还不是一句话吗?”
王敏笑着搡了老刘一下。“刘姐,你什么意思,臭我啊?”不等老刘多说,
便拎着包走了。
市机关的办公区和家属区紧挨在一起,中间隔着一堵墙,不过有一道小门,
时锁时开。两个区各有各的大门,门口都有武警站岗,没有出人证件的人员进出,
必须到传达室登记。按规定,机关工作人员上下班都应当从大门通过,不过在非
上下班时间,总有人借着那个小门出人家属区。
王敏平时都是走大门的,今天因为急着回家,看到小门正巧开着,便从小门
穿过,进人家属院。她住在十七号楼二单元三楼,上到二楼,就听见对门邻居张
国强家养的那条小狗在门里狂吠起来。那狗名叫波比,是条好奇心很强的京巴犬,
只要不是它的主人回家,任何外人一上到二楼,它便兴奋地叫个不停,还会扑到
门上又抓又挠。直到别人进了自己家的门,或是超过四楼,它才会停止狂吠。
王敏曾和张国强开玩笑,说波比是这个单元的治安联防队员,有它在,大家
都不用担心小偷、强盗了。其实王敏心里是有点烦这条狗,只是不好说什么。上
到三楼,开了两道门进去后,外面的防盗门就没有锁,只是虚掩着,单是将里面
的大门锁了。
接下来的十分钟,王敏动作迅速地冲了一个澡,换上薄薄的睡裙,没有穿内
衣裤。她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口的动静,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苹果,削好皮后放
在水果盘里。
这时对面家里的小狗又叫了起来,很快大门传来钥匙轻轻扭动的声音。王敏
忙走上前悄悄将门打开,等来人进人后,又轻轻将两道门都锁死。
门刚锁好,背后的男人一把将她搂住,王敏呻吟一声,和他紧紧吻在一起。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抱着揉着一步步挪到卧室的床上,两双手忙着为对方脱衣服。
王敏的睡裙一下就脱掉了,而他的裤子却麻烦一些,王敏一边为他脱,一边咯咯
地笑起来,他忙用吻堵住她的嘴。在进入王敏之前,他从扔在地上的裤子口袋里
掏出一个避孕套撕开戴上。王敏脸色徘红地瞟了一眼,迫不及待地搂住他的腰。
事后,两人汗淋淋地躺在床上。王敏闭着眼,享受着他的抚摸。好一会儿,
她轻声笑着问:“你刚才电话里说的要紧事,就是这个事儿?”
他的手重重揉了一下王敏,王敏又咯咯笑起来,翻过身子扑到他胸前说:
“你不知道,我就喜欢你这种表面庄重,其实骨子里透着坏劲儿的男人。”
他半真半假地问:“真的?难怪现在人家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看,
你们女人都有点犯贱。不过,我要的就是这个贱劲儿。”
王敏掐了他一把,笑着骂他“坏蛋”。
他又小声问:“对门人家熟吗?那条狗挺讨厌。”
王敏说:“不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那狗叫波比,一天到晚叫,吵死人。
哪天趁他家没人,把它骗出来杀掉算了。”
他斜了王敏一眼。“你敢吗?”
王敏说:“我不敢,你敢呀。这种事,还是得男人干。”
他笑了笑,没作声。又过了一会儿,王敏要拉着他一起去冲凉。
他懒洋洋地说:“被你搞得精疲力尽,不洗了。”
王敏笑着扭他一把说:“现在不狠了?”
他笑着推王敏。“先洗你的吧,我歇会儿再说。”
王敏笑着说:“你就不想看看‘贵妃出浴’?”
他笑着拍了一下王敏赤裸的身体说:“快去,出浴时叫我。”
王敏这才笑着去浴室。
冲过凉,王敏真的在浴室小声叫:“《贵妃出浴图》,不看白不看。”
他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看见王敏面朝着门,一丝不挂地在镜子前站着,
便上去抱住她。他笑着将王敏转了一个方向,面朝镜子搂着,手臂搭住王敏的肩
膀,两手拨弄着王敏说:“真是个漂亮女人。”又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电话
里说的要紧事吗?”
王敏笑着仰起头亲了他一下,说:“你能有什么好事儿。”
他用低低的声音轻轻说:“我是想告诉你,你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真是该
死!”
那个“死”字说出的同时,他的手臂一紧一扭,随着“卡嚓”一声骨头断裂
的轻响,王敏脸上的笑容,就此永远凝固。
之后,他很从容地将软瘫下来的王敏放到地上,用一块小毛巾垫着,把淋浴
用的花酒扭开,仔仔细细地将王敏冲了一遍。然后走出浴室,到卧室穿上衣服,
拿小毛巾包起用过的避孕套,揣进裤子口袋。又将床上细细地理了一遍,把每一
根毛发都拣起来,装进自己的口袋。
他扭头看到梳妆台上王敏的皮包,走过去看了看,小心地用两个指头将里面
的寻呼机拣出来装好。出门前,他看到桌上的两个苹果,想一想,拿起一个吃了,
又从口袋里取出小毛巾,将苹果核包进去,再装好,最后环视了一下房间,轻轻
地开门走了。楼道里很安静,他的脚步很轻,只是波比又开始兴奋地叫起来。
2
7 月12日中午,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来到市机关家属区十七号楼二单元三楼,
一边敲门一边叫:“妈妈,妈妈,开门哪!”敲了很久都没有反应。
这时,对门邻居家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探出身来,她身后一只小狗见
缝插针地冲了出来,对着小男孩又叫又跳。
小男孩弯下腰叫:“波比,波比,不认识我啦,这么凶干什么!”波比绕着
他转了几圈,认出是熟人,便不再狂吠,自己摇着尾巴回到家里。
小男孩对中年女人说:“阿姨好!”
“噢,丁丁呀,你来找妈妈?”中年女人认出男孩是王敏的儿子,问道。
“是呀。挺奇怪的,前天晚上妈妈跟我讲好,说昨天晚上要带我去看电影。
我等了一晚上,她也没给我打电话,我打电话也没人接。今天上午打到她办公室,
人家说她请假了,没去上班。我打了好多遍传呼,她也不回。阿姨,您知道我妈
妈上哪儿去了吗?”
中年女人说:“咦,不会吧,昨天中午我好像还听到她回家的声音嘛。不过,
下午以后就没听到了。你有没有问问外公、外婆?”
“问了呀,都说不知道。”小男孩委屈地嘟起嘴。
“你没有家里的钥匙吗?”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只有妈妈有钥匙。”
中年女人小心地问:“那你爸爸……”
男孩说:“爸爸出差好几天了。所以妈妈才说要带我看电影的。”他走到自
己家门前,抓住防盗门的栏杆使劲晃了晃,显得有点着急。
“这样吧,阿姨给你出个主意,你到阿姨家来打个电话给11O ,就说爸爸、
妈妈都不在家,自己的钥匙丢了,进不了门,请他们帮你开一下门。”
“警察会不会来啊?会不会骂我乱打报警电话呀?”小男孩有点怕。
“不会的,上次阿姨单位有个住高层公寓的,钥匙被锁在屋里,煤气炉上又
煮着东西,急得不得了,还不是找的110 ,人家一下就帮他把门打开了。别怕,
再说阿姨在这儿呢,要骂也得骂大人,是吧?”中年女人热心地说,把小男孩拉
进了自己家。
电话打通后,男孩按阿姨教的讲了情况,警察真的答应来,并问了详细地址,
说稍后就到。大约五分钟过后,警笛声就到了楼下,一男一女两名警察上楼来了,
看到男孩就问是不是他报的警。
男孩懂事地说:“是我报的。对不起,给叔叔、阿姨添麻烦啦!”
中年女人也陪着笑说:“我是他家的邻居,大人都不在家,小家伙进不了门,
怪可怜的,麻烦你们啦!”
两位巡警笑笑,没说什么。那名男警上前推了推门,四下里看看,问中年女
人:“这房子的南面有阳台吗?”
“有倒是有。不过两家的阳台隔了好几米呢,我们是不敢爬过去的。二位要
不要来看看?”
巡警跟着女人到了阳台,估计了一下距离,那男警便跨上阳台边沿,然后像
壁虎一样紧贴着墙壁,动作敏捷地跨到中间一扇窗户的窄边儿上,再小心地跨到
王敏家的阳台上跳下去。阳台上带玻璃窗的铁门敞开着,男警凑上去看了看,将
纱门靠近插销的地方撕了一条缝,手伸进去拨开插销,推开纱门走了进去。男孩
和中年女人松了一口气,赶紧走出房间,到走廊里等着巡警开门。
巡警打开门后,对男孩说:“小朋友,下次记着,家里没人的时候,要把阳
台门锁上,否则小偷很容易从阳台爬进家的。”
男孩赶紧点头答应,又说了好几遍“谢谢”,然后和邻居女人目送两名巡警
下了楼,男孩这才进了自己家门。
男警一边下楼一边说笑:“现在全市人民都把我们110 当万金油了,哪儿不
舒服都能抹上一下。”
女警笑着说:“要是我没记错,这是你本月第二十三次干这种爬墙上树替人
开门取钥匙的事儿了,我看你还是改行当锁匠来得方便。”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楼上一声稚嫩却凄厉的惨叫。两人愣了一秒钟,立刻转
身向楼上冲,紧接着又听到一个中年女人惊恐的尖叫。男警反应很快,一边三步
并两步地向楼上冲,一边从腰间取下对讲机和指挥台联络。
他们听过太多的尖叫,而这次的叫声让他们相信,一定是出事了。
3
市局刑侦处接到110 巡警的通知后,马上派出于警赶到现场,普克也在其中。
案发现场是市政府家属区内的一套单元房。一名11岁的男孩发现自己的妈妈死在
浴室,紧接着发现死者的是死者家的邻居,接下去就是帮男孩开房门的110 巡警。
由于巡警及时采取措施,现场保护完整,负责刑事案件的干警一到场,与巡警进
行交接后,巡警便离开了。
现场勘验很快有了结果,死者,女性,年龄约在35岁左右,死亡时间估计至
少在20小时以上,死者被发现时仰面倒在浴室的地板上,死亡原因初步认定为颈
椎折断,死者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及血迹。死者身体全裸,但生前是否发生过性关
系还需进一步检验。死者的面部表情很奇怪,虽然由于痉挛,肌肉出现一些扭曲,
但总的看来,是一种微笑的表情,只不过那种僵化的微笑显得有些恐怖。
案发现场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居室,与阳台相通的房间摆放了钢琴、书柜和写
字台,阳台门没有锁,只是纱门用插销插上,后来被巡警打开。与浴室相邻的卧
室摆放有一张双人床,床上有些凌乱,窗帘是拉上的。梳妆台上有一个女式坤包,
里面有钱包、钥匙和一些女性用品,还有一张附有死者照片的出入证。
现场没有发现暴力闯人的迹象,也无法取到有效指纹及脚印。由于死者的死
亡地点在浴室,考虑到浴室下水道里很可能会遗留下可作为破案线索的毛发,浴
室的下水道被打开,将其中存留毛发取出,准备带回做DNA 检验。
经过对发现死者的男孩及中年女人的简单询问,基本认定了死者的身份。死
者名叫王敏,37岁,在市文化局文化科工作,是男孩的母亲,但已于两年前与男
孩父亲离异,孩子判由男方抚养,但一直与母亲来往较密切。
案发前三天,即本周日母子二人还在一起吃饭,案发前两天,王敏与儿子约
好次日——星期二晚上一起去看刚在本市上映的进口动画大片《玩具总动员》,
但星期二晚上王敏没有与儿子联系,儿子打电话回家也没人接,第二天上午儿子
又打过几个电话及传呼,都没有回音。打电话到单位,和王敏同办公室的人则回
答说王敏头一天请了假,没来上班。
因此,儿子中午赶回来找母亲。因为没有钥匙,还是找巡警帮忙开的问,走
进家门以后,发现母亲死在浴室里。
紧接着在男孩之后发现死者的那个女人叫张芳,是死者的邻居,丈夫是市政
府工作人员,名叫张国强。张芳这两天患感冒在家休息,中午听到男孩叫了很长
时间的门,便出来看情况,后来的事和男孩讲述的完全相同。
法医进行取证后,先将材料拿回去化验,尸体也运回局里做解剖。留下普克
和同事彭大勇进行进一步的现场勘验。
普克看过浴室以后,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开始在整套房间里慢慢地
寻找。
卧室的床上虽然凌乱地摊着一床凉被,但在刚才的检查中,居然连一根毛发
都没有找到。普克心里有些怀疑,又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真的还是没有。
厨房里收拾得很干净,没有饭菜的痕迹,垃圾袋里除了一些果皮外,没有其
他东西。普克转到客厅时,看见桌上的果盘里放着一个削了皮的苹果,表皮的果
肉已经变色收缩,看样子在外面摆放了不短的时间。普克站在那个苹果前想了一
会儿,快步走回厨房,将那个装有果皮的垃圾袋拿起来,小心地拨着果皮看。从
果皮的数量上看,可以断定是削了两个苹果,可是桌上的果盘里只有一个,而垃
圾袋里又没有果核。普克找了一把餐刀,将苹果切下一小片,装人证物袋里,准
备拿回去化验。
细细查过一遍整个现场后,没有发现被窃的痕迹,没有发现搏斗的迹象,很
显然,死者基本没有可能采用折断颈椎的方法来自杀。可如果作为他杀立案,又
没有明显的线索和证据。在回程途中,普克和彭大勇相互讨论着案件性质的问题。
彭大勇说:“这个女人死得真够怪的,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颈椎
怎么会断?莫不会是从浴缸里出来,不小心滑倒摔的?”说完,又连连摇头,
“不太可能呀,其他地方一点伤都没有。法医也说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普克沉默着,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现场看不出有外人进人的明显
证据,但死者奇特的死亡方式,以及那种诡异的面部表情,加上垃圾袋里果皮的
疑问,普克基本确定这应当是一起他杀案件。
如果的确是他杀,死者一丝不挂地死在浴室,脸上又是微笑的表情,说明死
者一定与凶手相识,并且交情到了相当深的程度。法医在对死者死亡原因检查时
说过,很可能是被凶手用力快速折断颈椎致死。这种杀人手段,如果是在相交很
深的人之间发生的,则显得相当残忍。
回到局里后,法医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死者王敏,36岁,死亡时间是在
7 月11日中午1 点至1 点半之间。致死原因为颈椎折断造成的瞬间死亡。对浴室
下水道中取出的毛发做了DNA 测试,其中一种与死者DNA 结构相符,其他几种待
查。血型为A 型,但身上其他部位没有伤口及血迹。通过对死者阴道组织的化验,
表明死者临死前有过性行为,但阴道内没有男性精液,可能是使用了避孕套。另
外,死者胃部基本上是空的,只存在少量酸性粘液,大约是死前四五个小时饮用
过牛奶。
普克将带回来的那片苹果交给法医,请他帮忙化验一下,这片苹果暴露在空
气中有多长时间。同时他问法医,死者有没有可能在死亡当天吃过苹果。
“从胃囊检查结果看,至少是死亡前十二小时内,死者都没有进食过固体食
品,也包括水果。”法医说完,请普克稍等一下,他很快就会将苹果的化验结果
送来。
几分钟后,苹果化验结果表明,从果肉表皮被空气氧化的程度看,这个苹果
削过皮置于空气中约有二十四五个小时,也就是说,应该是死者在死亡之前削好
的。当然,也不排除是死者死亡之后其他人马上削的可能性。
刑侦处开了一个会,会上干警们综合现场实际情况、化验结果及推理分析进
行了讨论,一致同意将此案作为凶杀案件处理。普克头一天刚办完一个案子,处
领导便将此案交给他负责,由彭大勇协助工作。
普克心里对这个案子有着浓厚的兴趣。死者临死时含笑的表情,与人发生过
性关系,身上却找不到一点有用的痕迹,奇异的被杀方式,还有那个只剩下果皮
的苹果,都像是隐藏着一个信息,即杀手要么是富有经验的老手,要么便具有谨
慎的性格和严密的思维方式。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普克来说,都具有挑战性。
会后,普克和彭大勇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展开调查。
普克负责王敏生前工作单位及王敏儿子的调查,彭大勇则去王敏左右邻居家
询问情况。两人晚上碰个头,将情况汇总。
因为王敏尸体被发现才两个多小时,所以外面还没人知道她的死讯。科里在
布置任务时也交待过,由于王敏是市机关公务员,案件又是发生在市机关家属区
内,为了避免造成过大的不良影响,在向死者单位通报情况及调查过程中,要尽
量缩小知情人范围。考虑到这个因素,普克首先直接来到王敏工作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开着,门上挂有文化科的牌子。里面有两张办公桌,靠窗的一张空
着,上面摆放着电话、办公用品盒、几本书和杂志,还有一个小台历。靠门的办
公桌前,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略胖的女人,正在低头看报纸。
普克轻轻地敲敲门,那女人抬起头冷淡地问:“什么事儿?”
普克走进来,掏出证件出示了一下说:“我是市公安局的,来了解一些情况,
耽误你一点儿时间。”
女人站起来,脸上换出较为热情又隐含着好奇的表情说:“噢,你好你好,
先请坐吧!我姓刘,大家都叫我老刘。
你是……“
“我姓普,普通的‘普’,就叫我小普好了。是这样,我想了解一下关于你
的同事王敏的情况。”
“王敏啊,她今天没来上班。”老刘说着,脸上好奇的神色更重了。
“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哦,具体是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是这样的,昨天中午下班前,她接了一
个寻呼,回了一个电话后,就急急忙忙跟我说家里有事儿,下午来不了啦,让我
跟科长请个假。我们科长这两天也在外面忙,没来单位,我就没跟他讲。不过,
王敏本来只说昨天下午不来的,结果今天也没来。上午她儿子打了个电话来找她,
我让他给王敏打寻呼的。怎么,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老刘说话的语气,像
是有点警觉。
普克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出事儿了?”
老刘的眼神里仿佛有点得意,随即又用笑容掩饰住,说:“警察上门调查,
多少总是有点不一样嘛。”
普克想了一下说:“我正准备找你们领导通报一下情况,王敏今天被发现死
在家里。”他看到老刘一下惊恐地睁大眼睛,用手捂住嘴,仍接着说下去,“这
件事我们正在调查当中,希望暂时能够对外保密,可以吗?”他心里很清楚这后
一句话是不会有太大作用的。
老刘忙不迭地点头,又忍不住问:“她——是怎么死的?
是自杀,还是被别人杀的?“
普克说:“我们正在查。你如果有什么线索,希望能够向我们提供。你对王
敏有什么认识,觉得她可能有什么仇人,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等等,这
些情况可能都会对调查有用。”
老刘脸上阴晴不定地考虑了一会儿,像是下决心似的说:“既然你们需要情
况,我就我所知的,实事求是地讲,你看行吗?”
见普克点头,她接着说:“王敏以前是市歌舞剧团的演员,人长得很漂亮,
也在舞台上红过几年,大约三年前调到我们这里工作。性格嘛,怎么说呢,说开
朗也行,说有点那个也行,就是说在和异性打交道时比较开放。搞文艺出身的嘛,
大多这样。不过呢,我先说明一下啊,这话我只是听别人这么传,也不一定完全
准确,到了市机关后,前前后后和好几个男的有点特殊关系,弄得影响不太好。
才来一年多,她丈夫就跟她离婚了。当然,都是大家私下里讲的,也没什么真凭
实据。至于她有没有什么仇人,我就不清楚了。”
普克问:“昨天中午的情况你能讲细一点吗?比如她回电话时怎么说的。”
“那时快下班了,她的寻呼机响,就回了一个电话。对了,电话机以前是搁
在我桌上的,大约两三个星期前,她挪到她桌上去了,说她电话多,老麻烦我接
不好意思,其实我也知道她是怕在我这儿回电话,多少有点不方便。所以她回电
话时,我也看不见她拨的是什么号码。她也没讲什么,只是‘嗯嗯’了几声,说
知道了,就挂了。我想应该是跟对方挺熟的。然后就跟我说家里有事儿,下午不
来了,如果科长来问起的话,就帮她跟科长请个假。我当然就答应了,下午她没
来,今天也没来。就这么个情况。”
普克点点头,又问:“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嗯,好像有点急,不过,又好像透着点高兴。”
“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住在机关家属区吗?”
“我们在机关工作三年以上的,基本上都住在这个院儿。
王敏不知什么路子,刚调来不久就给她在这儿分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当时
挺多人有想法,不过,也就是在下面悄悄议论一下而已。“
普克说:“我看你们政府大院门口守卫挺严的,好像是武警站岗吧,我们进
来都要用证件登记。那家属院呢?”
“一样,规定只要没有出人证的,都得登记。不过,有些人懒得老带证件,
因为经常进出,站岗的都有数,也不拦。外面有些人呢,也摸着规律了,穿得像
样儿点,大摇大摆地进来,站岗的还当是机关工作人员,也不会问。相对来说,
家属区管得松一点儿,工作区是严格的。嗅,两个区之间有一个小门,大概是方
便工程队的人走,最近几天都没锁,有些人上班时,偷偷溜回家去办点私事,就
可以从那儿走。”
“你们中午下班都回家吗?”
“一般都不回。中间休息时间短,回家做饭还不够麻烦的呢。所以大部分都
在单位食堂吃饭,吃过饭,大家都找有空调的会议室休息一会儿,有时打打牌,
吹吹牛,一会儿就上班了。很少有人中午回家,除非家里有事儿。”
“王敏的寻呼号码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喏,就是这个号码。不过我没打过这个寻呼,应该是没问题吧。”
普克向老刘道了谢,准备暂时就这样结束。忽然又问:“就你个人看,你觉
得王敏最近和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
老刘表情怪怪地看了门口一眼,吞吞吐吐地说:“这个嘛,我就不好说了。
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普克也没有坚持再问,留下一张名片就告辞了,说万一想起来什么新线索,
还请老刘和他联系。老刘连连答应,又热情地说科长这会儿不在,但她有科长家
的电话,问普克要不要和科长联系。普克说不必了,他现在先去向保卫部门通报
情况,又强调了一遍,在此之前,希望老刘保守秘密。
从保卫处出来,普克去找了两个大门站岗的警卫班,对前一天的人员进出登
记情况做了了解和记录。之后,他又到王敏父母家,和王敏父母亲及王敏的儿子
丁丁谈了话。一家人都沉浸在悲痛和震惊当中,尤其是丁丁,父母离异,已经给
他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这次又亲眼看到母亲的尸体,更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和
他们的谈话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因为王敏与前夫赵刚离婚的事,她父母
亲一直持反对意见,王敏嫌父母亲思想太保守,不理解自己,离婚后便与父母亲
来往较少了,也不和父母亲说自己的事情。丁丁偶尔去外公、外婆家玩,这几天
赵刚出差在外,丁丁本来是一个人在爸爸家,但出了这件事后,便住到外公、外
婆家了。赵刚还要过两天才回来,一时无法联系上。
普克只从丁丁口里了解到一个情况,以前王敏除了自己有一把房门钥匙外,
还给了儿子丁丁一把。大约在十来天前,王敏对丁丁说自己的钥匙丢了,要用丁
丁的钥匙去配新的,可后来也没有将钥匙还给丁丁。除此以外,再也没有普克想
知道的东西了。
之后,普克又去王敏用的寻呼台,调查王敏被害那两天的信息。结果查到7
月11日中午有一名男性寻呼王敏,自称姓王,只留下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其他留
言。然后就是第二天一个姓赵的男性寻呼王敏,留言内容是:“妈妈你在哪儿?
我在爸爸家,请速回电。”和王敏儿子丁丁所述情况相同。普克接着去电信局查
了那个自称姓王的人所留的号码,那是市政府附近一个公用IC卡电话。普克想如
果打电话的人就是罪犯,所留的肯定是假姓。普克对这一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晚上,普克和彭大勇碰了头,交换了各自了解的情况。
彭大勇那边倒是有一个线索,王敏的邻居张芳这两天因感冒在家休息,7 月
11日中午,她家的小狗波比叫了,听动静是对门有人进门。过了一会儿波比又叫
了,因平时中午很少有人进出单元的,张芳有点好奇,便从窥视镜里看了一下,
看到一个男性的背影,好像在用钥匙开王敏家里面的一道大门,很快就进去了,
然后是王敏探出身来将防盗门和房门拉上。
窥视镜里看人有些变形,不过,基本上能判断那个男的身材较高,不胖不瘦,
穿一件短袖衬衫,长裤,楼道里光线不足,而且只是看了一眼,不能确定衣服的
颜色。张芳知道王敏是离过婚的,现在还算单身,而且她一向在外交游甚广,家
里来个男人也不稀奇。若说有点反常,就是那男人有王敏家的钥匙这一点。大约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波比又叫了一次,这次张芳没去看,也不知是谁。这次之后,
一直到下午很多人下班进出楼道之间,波比都没有叫过。波比第一次叫的时候,
张芳家的电视机开着,正好开始播12点的整点新闻,后来的时间就是她凭感觉推
测的。
现在,普克和彭大勇知道了王敏死亡之前,有一个男人用钥匙进人王敏家,
何时离开不确定,走时带走了寻呼机和吃过的苹果核,没有正面的外观特征。这
就是本案目前全部的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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