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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1
普克和彭大勇展开了一次严肃的谈话。
“老彭,案情发展到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谈我个人的一个想法,这个
想法我曾和你提过,我知道当时你是不赞成的,不过又担心打击我的积极性,有
点为难。那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太缺乏证据,便暂时不提了。但这个想法一直没有
消除,而且现在得到了发展和部分证实。”普克这样开始了谈话。
彭大勇一下子有点想不起来普克指的是什么想法。
普克说:“你还记得我从北京回来后,到市机关去调查张芳看到的背影那件
事吗?”
彭大勇想起来了。“你说的想法,是指对人事局那个副局长,叫陈什么的,
直觉上对他的怀疑是吗?”
普克说:“对,叫陈志宇,现在这个名字对我再熟悉不过了。”
彭大勇说:“我还记得,你当时说,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有种直觉,觉得陈
志宇不对头的,是吧?”
普克说:“没错,尽管现在还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首先开始怀疑他,的确主要是直觉。因为我第一次找他了解情况时,他作
为一个看起来与案情毫不相干的人,而且身为一个领导干部,看到警察来对他做
调查,竟然连一丝一毫吃惊或是不快的反应都没有,而且非常主动地表现出他的
配合。你想想看,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是不是一种正常的反应?”
“算是有一点不正常吧,不过,有的人城府比较深,控制力强,喜怒不形于
色。这样的人当官一般都当得好,陈志宇这样表现,也不算绝对不可能。”
“好,这一点,连我都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过自己。下面我把目前所有的线索
都理出来,咱们来看看与陈志宇是否符合。”
普克于是开始了他的分析——王敏办公室的老杨说,王敏在被害当日,即7
月12日中午下班前,接到一个寻呼,然后就和老杨打招呼,说下午有事,不来单
位了。这个寻呼的时间是中午。
王敏的邻居张芳,看到王敏被害当天中午,有个男人进人王敏家。你注意一
下时间,是中午左右。那男人在盛夏天气里穿着比较正式的衬衫长裤,一米七八
左右,不胖不瘦。
陈志宇身高一米七八,不胖不瘦,夏天上班时,基本穿衬衫长裤,和大部分
机关工作人员是一样的。
陈志宇回答我的问题时说,案发时间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休息,没有出去过,
也没有人来找过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有午休习惯,平常一般不会打搅他休息。
他回答这个问题时非常自然,一点没有要掩饰的样子,反而让我无话可说。
注意一点,他说他平时中午基本在办公室午休,没人来打扰他。我们可以设
想,他中午时间比较自由,各种行动方便。
第一次谈过话后,我对陈志宇产生怀疑,后来自己去查了一次他的档案,没
有查到什么有用的内容。但紧接着陈志宇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话里意思是说,他
已经知道了我查他档案的事,但他仍就表现出毫不介意的姿态,还让我有空儿和
他一起谈谈坐坐。
之后我忙了一段资料管理网络工作,10月12日江兰兰一案案发,我俩又开始
办这个案子。
江兰兰的同事赵老师反映,江兰兰死前不久像是陷入恋爱的状态。赵老师曾
在一次中午左右的时间,看到江兰兰收到寻呼。注意,是中午。
江兰兰的爱人邓辉反映,他出差在广州时,有一次中午打电话回家,发现家
里好像有情况,他骗江兰兰说正在回家,江兰兰很受惊吓。那天也是中午。
江兰兰的日记里提到那个男人,说他有家庭、有地位,这与陈志宇情况相符。
日记里写过第一次与那个男人约会的情景时,说了一句,两个小时很快就过
去了。从日记上的日期看,那天是工作日,两个小时不一定是在中午,但也有可
能就是中午的两个小时。
江兰兰被杀那天,我计算过,凶手最少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从送江兰兰的
出租车司机反映的情况看,江兰兰是一大早出发的,这样,10月12日那天上午,
凶手一定有至少三个小时不在单位的时间。我们可以记下这个情况。
送江兰兰的出租车司机看到等江兰兰的那个男人,身高也在一米七八左右,
中等身材,穿得很体面。
灵山很少有人去,去年夏天有一个男人去过赵村,看到那个男人的小孩说不
清他的长相,但知道很神气,也很和气。之后,便有人给赵村失学孩子捐款,但
不愿意暴露身份。汇款七次,来自六家不同的银行,每次都是单独开户,用过即
销。其中只有两次是同一家银行,在解放路。注意一点,市机关大院离解放路距
离很近。笔迹的问题我们还要进一步查。
我查到本市近二十五年的积案中,有三起我们分析过,与王敏、江兰兰案件
有着极大的相似点,我们暂时可以假设这些案件的凶手均为同一人。
许莉一案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郑美云一案有个电话还没联系上,暂时算做没有线索。
李爱华一案最早,案情中先有两条线索,一是案发饭店的服务员看到一个男
人进入李爱华开的房间,看不清脸,身高估计在一米七五至一米八零之间,体形
较瘦。二是死者指甲缝里有他人血迹,很可能是李爱华被扼挣扎时抓破凶手皮肤
留下的,血型为B 型。我们可以记下这一条。
后来在找刘清谈话时又得知一条线索,和李爱华有染的那个男人当时在商业
局工作,考虑到刘清对此不是十分肯定,我们不妨把范围扩大到市商业系统。这
一条记下,是稍后要查的。刘清也反映那人身材和我现在差不多,我身高一米七
九,体形较瘦,这与饭店里服务员看到的男人身材基本一致,可以考虑是同一个
男人。
综合这些因素看,凶手习惯于利用中午这段时间,陈志宇这段时间比较方便
;凶手总是着比较正规得体的服装,与陈志宇的情况符合;凶手有家庭、有一定
的社会地位,陈志宇正是如此;凶手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中等,陈志宇身高
一米七八,体态匀称,也许十几年前会比现在瘦一些,这个问题如果找到陈志宇
以前的照片,就很容易得到验证。
还有一些较为主观的判断,不妨作个参考。这几起案子中,女方均与凶手发
生过性关系,但均表现为自愿。以前的案子我们没办法细查了,但从王敏及江兰
兰的表现可以看出,凶手应该是个对女性颇有魅力的男人,这一点也与陈志宇情
况相符。我说过了,这个只算做一个参考。
现在,暂且假设陈志宇便是这些案子的作案者。
目前我们要查的有以下几项内容——一、陈志宇的血型是否与李爱华案中血
型一样为B 型,这个可以从上次他们门诊部的体检记录中查到,比较方便。
想办法对陈志宇的DNA 结构进行检验,看是否与王敏一案中查留下的几种结
果相符。
二、十二年前陈志宇的任职单位是否在商业系统,陈志宇的档案我看过,在
进人人事厅前,曾在全省范围内各有关单位任职,但我当时查档案时,因为没有
具体的怀疑方向,对他是否在商业系统任过职没有具体印象,可以再去查一下档
案,也可以直接去商业系统的资料库查,难度也不大。
三、彻底查清陈志宇在以上我提到的几个时间里,他的活动地点、内容及见
证人。
四、想办法弄到陈志宇的笔迹,看是否与捐助赵村孩子上学的人汇款时所留
笔迹相同,从而推断出陈志宇是否去过灵山,了解灵山的地形和特点。
如果这几条情况也全部相符的话,虽然还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证明陈志宇即是
嫌疑人,但这些情况已够条件对其展开正式调查,或者正式监控、搜查住所,甚
至正式拘留审查或批捕。只要能够做到这一步,相信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老彭,基本上就这么多,你现在的想法呢?
普克结束了他的一番分析,耐心地等着彭大勇的反应。
彭大勇一直十分认真地听着整个分析过程,普克说完后,他又静静想了一会
儿,一拍普克的肩头,用一种心说诚服的口气说:“你完全把我说服了,我同意
你的想法。”
普克笑了,说:“我早说过,你的支持对我非常重要。
现在总算把你争取过来了,我一下觉得增强了很多实力,这是真心话。“
彭大勇握住普克的手摇了摇,说:“一个好搭档!”
接下来普克又说:“虽然目前我把你争取过来了,但对于处里的领导,我可
还没这个把握。”
彭大勇点头说:“对,我正想提醒你这点。虽然都是一个目的,就是要把案
子破了,但各人立足点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同。领导嘛,考虑社会影响、
后果比较多。我们老百姓,最差也差不多到底了,容易豁出去干,反而不用缩手
缩脚,怕这怕那。当然,这话只能是咱们私下里说说,在别人面前这么说,不是
自己找不痛快吗?”
普克笑着说:“一点不错。我也是这个想法,我看我们先把刚才说的那几项
相对有力的证据拿到手,再去跟领导谈,估计那时候火侯就差不多了,连环杀人
案是重大案件,上面非重视不可。你看呢?”
彭大勇说:“好,就这么办。”
普克说:“上次我一查陈志宇的档案,他马上就知道了。
你有没有办法悄悄查到,最好弄一份复印件,还不让陈志宇发觉。现在是个
关键时刻,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彭大勇开玩笑地说:“这个任务交给我好了。你就算‘强龙’,在这个地盘
上也折腾不过我这个‘地头蛇’呀。”
普克笑着说:“哪里,这方面我一向甘拜下风,就指望你了。我们这真正叫
各有所长,取长补短。”
彭大勇说:“那我们就开始分头行动吧。”
两人商量了具体的步骤,开始各自实施了。
2
米朵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陈志宇竟会给她打来电话。
电话铃是在下午临下班前响起的。这一段日子以来只有普克会在这个时间打
来电话。所以米朵拿起电话时,自然而然地将对方当成普克。
“今天的事儿忙完啦?”米朵还没听见对方的声音便笑着问。
“喂?对不起,请问是米朵家吗?”一个悦耳的男声,米朵隐约觉得似乎在
哪儿听过,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我是米朵,刚才还以为是一位朋友呢。请问你是……”
米朵带点歉意地问。
“哦,我是陈志宇,不知还有印象吗?”陈志宇的声音十分温和,带着笑意。
米朵吃了一惊,但她马上笑着说:“原来是陈局长,当然有印象,而且印象
深刻。”米朵说话时,脑子飞快转起来,陈志宇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不知是出于
什么用心。而自己又该采取何种态度来对待,怎样能够让普克立刻知道这件事?
陈志宇说:“真的吗?那我们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看来我今天打这个电话还不算太冒失。“这次在电话里,陈志字对米朵说话
的态度和语气,都比上次在临水轩时显得亲近,但又把握着适度的分寸。
米朵心里想,他在和自己套近乎,有什么目的?嘴里说:“怎么会,就算局
长不找我,说不定我也会去找局长的。”
米朵本来并没有想好以什么态度和陈志宇交谈,也许是在下意识里,想起上
次和普克的计划,立刻本能地用这种态度反应着。
陈志宇没有问为什么米朵会去找他,不知是出于对女人的自信,还是想表现
他真正与米朵心有灵犀。米朵每听陈志宇一句话,大脑都在快速思考着。
陈志宇直接说:“既然这样,今晚肯不肯赏光,一起吃个便饭?”
米朵对陈志宇的请求感到猝不及防,然而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只是略
微沉吟了一下便说:“好吧。什么时间?
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一个地方,虽然不大,但环境好,菜也很有特色,就去那里行吗?
如果可以,我去你家楼下接你,大约十分钟就到。”陈志宇语气谦和,但却让人
感到不容拒绝。
米朵答应了,陈志宇说那就十分钟后见面,便挂了电话。这时米朵猛然一惊,
刚才她居然忘了想,陈志宇是怎么知道自己家的电话和住址的?也许因为近来和
普克之间通电话时都是这样,很多反应是本能的,不用做太多麻烦的考虑,米朵
才会在陈志宇面前忽略了一些细节问题。
陈志宇只给米朵留了十分钟的准备时间,是不是和他一贯的作风相似,不让
对方有回旋的余地。米朵心里真的有了紧迫感,她急忙抓起电话,给普克打了一
个寻呼。然后抓紧时间赶快简单收拾一下头脸和衣服。这期间普克不知什么原因,
一直没回电话。看看时间已到,米朵只得再打了寻呼,不要求回电,只留言说:
临水轩遇见的不速之客今晚请我吃饭,我等不及你的回电了,晚上再和你联络。
然后便穿上外套,匆匆忙忙出了门。
陈志宇已经站在楼角那儿等着了,穿件黑色的长风衣。
实事求是地说,陈志宇的确是风度翩翩,容易吸引女人的注意力,并得到女
人爱慕的。幸好自己早就提前打过预防针,否则也不能保证不会被他有一点点吸
引。
也许陈志宇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米朵觉得陈志宇那种平静的本身,就是在
不由自主地流露着对女人的自信。
米朵迎上去,笑着说:“不好意思,让局长等。”
陈志宇微笑着说:“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从现在开始,你叫我陈
志宇,我叫你米朵。那种称呼大官方,我和朋友之间都是免了这层麻烦的。”
米朵说:“正好,我们这些搞医务工作的,最不习惯先生、小姐和官职这一
类的称呼,当然对院长、科主任、护士长例外。叫我米朵最好了。”
陈志宇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的作风很简洁。一般女人大都比较麻烦,
简洁的女人最难得,但简洁又绝对不是简单。”
米朵笑了一下,对于这句含蓄称赞她的话,不便说什么。心里又想,陈志宇
的确厉害,看上去话说得自然平常,其实细细一想,简直没有一句废话。怪不得
普克不放心自己直接和他接触。
米朵提醒自己,等一会儿吃饭时说话动作一定要非常谨慎。米朵并不知道陈
志宇今天约她的目的何在,这才是隐藏危险的地方。当然米朵也有一定的优势,
她想,也许陈志宇现在心里也拿不定普克是否和她谈过对他的怀疑。
米朵本来以为陈志宇会有车来接,结果却是在路边叫出租车。
等车时,陈志宇有意无意似的说:“单位的车倒是可以用,只是带司机反而
不方便,请你吃饭,还得委屈你坐出租车,好像有点不像话。幸好知道一点你的
风格,不会计较这些场面上的东西。”
米朵笑着问:“我们还没怎么接触,你就知道我是什么风格吗?也许我偏巧
就喜欢奢侈和排场呢?”
陈志宇含笑地看着米朵,说:“这点眼光没有的话,怎么敢约你出来?”
米朵不置可否,只是笑笑。陈志宇的话,动脑子想的人,常会觉得接起来有
点难度。而陈志宇说这种话的目的,也只是想向对方传送某种信息,并不需要对
方回答。
几分钟后,上了一辆出租车,两人都坐在后排,陈志宇主动在空间上与米朵
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开车的司机是个小伙子,车开得很急躁。此时正是交通高峰期,有点塞车,
司机便在不同的车道空档中钻来钻去,弄得米朵有点头晕,不由地压了压胸口。
陈志宇马上注意到了,敲敲前面的隔离窗,客气地说:“小师傅,麻烦你车
开稳些,这位女士有点晕车。”又转脸问米朵是不是很不舒服,实在不行就下车
另换一辆。
米朵摇摇头,说没关系,把车窗开大通通风,可能会好些。陈志宇马上探过
身帮米朵将窗玻璃摇下来,之后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早知道这样,真该自己开车来,最多不带司机就是了。”陈志宇带着歉意
说。
米朵心里有个念头一闪,想好了该怎么问,便说:“以前我也想过学学开车,
不过因为自己晕车,就一直没敢学。
后来听别人说,即便是坐别人车晕的人,自己开车却不会晕车,是这样的吗?
“
陈志宇说:“我不管自己开还是坐别人的车,从来没晕过,所以没办法比较。”
米朵注意力一集中,反而觉得没那么难受了,说:“果然吹吹风就好一点了。
要真是自己开车就不会晕,以后还是跟你学学怎么开吧,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
个一窍不通、笨手笨脚的学生。”
陈志宇笑着说:“好啊,你有兴趣学,什么时候找个空儿我教你。这可不是
自夸,别人教你要教两天,我教你两个小时就包你学会。”
米朵笑着说:“哦?你难道当过教练?”
陈志宇说:“那倒不是,不过以前在部队时车开得很熟。
而且依我的个性,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尽量完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包括选择朋友也是这样。“
米朵问:“还不知道你在部队干过,是转业到地方的?”
陈志宇说:“不是,只是年轻的时候在部队干过几年,后来退伍了,很多年
以前的事了。”说到这儿,陈志宇忽然转到另一个话题上。米朵觉得他似乎有点
有意回避刚才的话题。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地方。下车、进门的时候,都是陈志宇主动帮着开的门,
而且做得非常自然。
这家叫“百草食苑”的餐馆正如陈志宇所说,面积不是很大,布置风格显得
朴实清新,流露出一种大自然的风韵,桌子间距离摆得很宽敞,不像有些餐馆的
大厅,桌椅挤成满满一堆,给客人一种逼仄的感觉。里面的包间很多,都是以花
草命名的。
领班小姐看到陈志宇进来,马上含笑走过来,做个手势请他们往里走,直接
到了一间叫“梅苑”的小包间里。显然陈志宇已事先订好了,看样子领班小姐与
陈志宇也是熟悉的。
陈志宇笑着说:“怎么样,这里的风格合不合你的口味?”
米朵开玩笑说:“眼味已经合了,口味还得尝过才知道。”
陈志宇笑起来:“今晚的谈话要是能够满足你的‘耳味’,这里就可以算做
‘三味书屋’了,看来我的任务很艰巨。”
米朵笑着说:“以前一直不知道鲁迅的‘三味书屋’指的哪‘三味’,今天
总算是茅塞顿开了。”
两人谈笑着,气氛非常融洽。米朵心想,不管陈志宇到底是个什么人,他的
才华和魁力的确是不容置疑的。那种敏锐的观察力,对人性格的准确把握,分寸
适度的殷勤、体贴、善解人意以及收放自如的控制性,在不知不觉中给人以巨大
的影响力。
点菜时,陈志宇问米朵:“就我们两个人,也不必来通常饭局的客套,自己
点自己的也行,你告诉我喜欢吃什么类的,我来帮你点也行。这里我比较熟一些,
倒是可以帮你推荐几样特色菜。”
米朵笑着说:“你不是眼光挺厉害吗?干脆猜猜我喜欢吃什么类的菜。”
陈志宇笑着说:“请你吃饭压力很大啊,不停地在考试。
好吧,我就凭感觉乱猜猜,错了你可得说,到时不喜欢吃,可真是自食其果
了。“
米朵说:“猜吧。”她双手支在下巴上,笑吟吟地看着陈志宇。
陈志宇慢慢说:“希望运气比较好——你不喜欢肉禽类,比较喜欢鱼类,偏
爱新鲜蔬菜,而且做得不能过熟,口味咸淡嘛,应该是偏淡。”
陈志宇说的时候,目光专注地看着米朵,里面就是米朵曾对普克描述的那种
含有某种意味的暗示。说完,扬起浓黑的眉毛,等着米朵的反应。
米朵叹了口气说:“没办法,甘拜下风,全部猜中。”看陈志宇只是微微一
笑,并没有什么得意的样子,又说:“你自己呢?”
陈志宇笑着说:“让你猜,你可能真猜不中。我只吃素食。”
米朵半信半疑地问:“真的?是对肉食生理过敏吗?还是你信佛教?很少看
到男人纯吃素的,连和尚都会悄悄偷吃荤食呢。”
陈志宇说:“我既没有宗教信仰,也不是生理过敏。至于原因嘛,你慢慢猜,
我可不能一下子就告诉你。”接着便点了几道菜,又问米朵喝什么,是来点红酒
还是饮料。米朵说不会喝酒,只要了椰子汁,陈志宇也没要酒,给自己要了矿泉
水。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几乎每道菜都是色泽清亮、香味绵长、口感清爽,出乎
意料地合米朵的口味。米朵尝过几道菜后,抬头去看包间门上的名字,字是写在
外面的,包间门关着,自然看不见。陈志宇问米朵找什么。
米朵半真半假地笑着说:“我忘了这个包间的名字了,是不是叫‘三味书屋
’?”
陈志宇笑起来:“你真会装糊涂。这间叫‘梅苑’,和比较谈得来的朋友吃
饭,我通常都来这间。”
“是喜欢梅花吗?”
“对。梅花不艳不俗,孤独冷傲,有点遗世独立的味道,我很喜欢。再加上
我喜欢雪,梅花虽然外表柔弱,但在冰天雪地里,只有它能与风雪为伴,让我敬
佩。米朵,我可能太坦率了,不过,我不想隐瞒我对你的感觉。我觉得你的形象、
气质和个性,都有点梅的风骨,所以我才会这么唐突地约你出来吃这顿饭。”陈
志宇看着米朵,带着一丝微笑说。
米朵垂着眼睛,微笑地看着桌子。她越是与陈志宇交谈,越是觉得陈志宇危
险。而这种危险究竟来自于哪方面,米朵却有点捉摸不透了。
更让米朵迷惑的是,始终弄不清陈志宇究竟为何会请她吃这顿饭,而且明显
地在向米朵传递着好感的信息。陈志宇是通过普克认识米朵的,如果他确实没有
其他目的,和米朵谈话时,无论多少,不可避免地应该谈一下普克。
可是直到这顿饭结束,米朵也没听到陈志宇提过普克的名字,整个态度像是
他和米朵相识已久,完全与他人无关似的。
米朵听普克说过,陈志宇在普克去查过他的档案之后,曾给普克打过电话,
话里有些挑战的意味,表明陈志宇心里知道,普克对自己是有怀疑的。那么,也
许陈志宇现在接近米朵,就是因为那天在临水轩看到米朵与普克的关系不同寻常,
想把米朵作为一个了解普克的通道。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吃饭时陈志宇当然更应
该提到普克,不管是以直接或是间接的方式,陈志宇却一字未提。如果陈志宇只
是将米朵当做又一起罪行的目标,似乎也不甚合理。陈志宇谨慎老练,自身条件
极佳,可以选择的对象范围很广,他明知米朵与普克之间存在关系,对米朵有所
动作显然是一种极大的冒险,这与他的性格作风很难吻合。基于这种原因,米朵
觉得陈志宇也不会真的是因为单纯的男女之间那种好感而接近自己。
何况,虽然陈志宇一直含蓄地表达出对米朵的欣赏,目光里含有米朵感觉到
的隐约的暗示,但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甚至没有提到以后常联
系这一类话。
吃完饭,仍是乘出租车送米朵回了家,陈志宇和米朵道过别就走了。米朵回
家后,立刻给普克再打了个寻呼,这次普克的回电很快来了。不过,在米朵接到
这个电话之前半分钟,电话铃响了一声,米朵去接时,已经断了。
“你总算回来了,真让我有点担心。”普克说。
“时间太紧,等你的回电等不到,只好留言了。”米朵说。
“当时在车上,想下车后找电话回,第二个寻呼又来了,才知道居然是这么
件事。刚才我已经试着打过几次电话了。”
“哦,怪不得,接到你这个电话一分钟前,有个电话来,但只响了一下,没
接到,是你吗?”
“那倒不是,上一个电话大约是十五分钟前打的。”
“没关系,可能是有人拨错号码,马上发觉不对,又挂了。你现在能来吗?
我跟你谈谈刚才的情况,或者就在电话里谈?”
“我马上去你那儿好了,见面谈更细一些。而且在临水轩想跟你谈没谈成的
情况,我也想再谈谈。”
米朵在家等了一会儿,普克来了。米朵将整个晚上的详细经过一一告诉了普
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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