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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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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难道这是精神正常人干的吗?这世上不是发生了一件难以想象的怪事吗?
就在这地下室的板墙对面展现着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那里有一间脱离现代的装饰得相当古色古香的漂亮的日本式居室,那壁龛的柱
子上反绑着好像是夫妇的一男一女,女的甚至被堵着嘴。
男的是个美男子,三十四、五岁,满头黑发;女的是个美女,大概二十五六岁
吧,友禅绸的长衬衣领子歪歪扭扭的,古老式样的椭圆形发会的蓬乱的鬓发也显得
十分妖艳。两人都好像是熟睡着的时候被叫醒并被冷不防地绑起来的,他们前面还
铺着两床乱七八糟的被褥。
在被绑着耸拉着脑袋的两人面前,一个高高地挖起带黑色的夹衣的下摆、光着
毛烘烘的脚的、四十岁左右的彪形大汉用黑布蒙着双须,右手拿着明晃晃的匕首,
像是威逼着夫妇俩。
有很高的竹筒台的煤油灯暗淡地照出了这番奇异的情景,怎么看都不是现代的
。躲藏到什么地方去的刚才的幼儿也穿着明治时代的服装,和这点联系起来考虑,
只能认为一夜之间时间倒转,眼前突然出现了五六十年以前的世界。
是山里的妖魔鬼怪在作祟呢?还是狐狸之类在闹着玩呢?难以想象现代会有这
种通俗绘图小说一般的现象。
蒙着双颊的强盗模样的男子突然开始用手里匕首的刀刃吧塔吧喀地敲打美丽的
女子的脸颊。
“别顽固了!交不交保险柜的钥匙?要是磨磨蹭蹭的话,你瞧,从你老婆的这
张漂亮的脸蛋上就要流出鲜血来晖!很快就要变成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学!来,快把
钥匙交出来吧。”
于是被绑着的男子气愤地瞪着眼睛,盯视着强盗的覆面。
“我不是多次告诉你保险柜里尽是书,没有现金吗?刚才交给了你五十元,你
就宽恕我们吧!现在我手头就这么点现金嘛。”
强盗一听就哼哼地冷笑了几下:
“啊,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我是早就估计保险柜里有三千元钞票而来的
!哈哈哈哈,怎么样?说得一点儿也不差吧?”
被绑着的男人脸上一下子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不,那不是我的钱,是替别人保管的。只是那份钱无论如何也不能交给你。
”
“你看,终于坦白了吧?是不是替人保管的,我哪能知道呀。快,把钥匙交出
来!我要把那钱都拿走。啊,不交吗?要是你说不交,怎么样?这还不交吗?啊,
这还不交吗?”
与此同时,一声蹩住似的呻吟声传到了川手的耳朵里,原来刚才耷拉着脑袋的
女人抬起头来,从嘴里的堵塞物中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的呻吟声,只见她那
苍白的白蜡似的脸颊上突然延伸出一条鲜红的线来,粘糊糊的血像是墨水渗进湿纸
似的眼看着从那里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啊,干什么?!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那我就把我现在所有的钱都给你。在
这里,你打开这搁板橱架架下的小壁橱,那里放着手提文卷匣。那文卷巨的票夹里
确实还有六百多元的现金。我都给你,请你别那么粗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丈夫苦苦哀求道。
“噢,还有那种钱呀?那就顺便把它也收下来吧!”
强盗一面笑嘻嘻地说道,~面立即打开小壁橱翻找着文卷巨,把票夹中的钱全
装进了腰包。
这期间,丈夫十分懊丧地死盯着强盗的一举一动,但在强盗取出纸币将要站起
来时,因为强盗的脸离他才一尺远,所以似乎清晰地看到了覆面中的那张真面孔,
于是愕然喊道:
“啊,你不是川手庄兵卫吗?!”
一听这话,那强盗也像是吃了一惊似的,但从节孔里张望着的川手比强盗更是
吃惊。啊,这是怎么回事?!川手庄兵卫,这名字不是跟川手先父的名字完全相同
吗?像是明治时代的这番情景和被称为庄兵卫的男子的年龄完全一致。当时先父一
定是刚好那么大年龄。也许是精神作用的缘故,连强盗的模样和声音都觉得与自己
二十岁时去世的父亲一模一样。
是发疯了吗?是在做梦吗?哪会发生这种奇怪的时间倒转呢?!年近五十的儿
子竟然这样清晰地看到比自己还要年轻时候的父亲的模样,而且这父亲是小偷——
不是一般的小偷,而是穷凶极恶的强盗!
川手已经没有闲心眺望另一世界的景色了,他把眼睛紧紧贴在板墙上,被一种
仿佛窥探自己心中的秘密、越是害怕越想看的异样的兴奋吸引了过去。
被叫作川手庄兵卫的强盗先是露出吃惊似的样子,但立即厚颜无耻地笑了起来
:
“哈哈哈哈哈,被你察觉出来那也没有办法,我就是那个川手,受你岳父雇佣
的川手。但你何必那样神气呢!原来你我不都是山本商会的佣人吗?可你不是用你
那副扁平的脸巧妙地勾引了这个老板的独生女满代,甚至进门当了继承家业的养子
吗?虽说是财产,原来都是死去的山本这个老板的,你却像自己的东西似的随意使
用,这简直叫人气死了!”
“哈哈!这么说来,川手,你对这个满代成了我的人至今还根之入骨呀。你是
为了复仇才这样胡来的吧?”
“当然罗!这遗恨我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刚好距今八年前,正如你也知道的
,我挪用了一点点店里的钱,呆不下去逃走了,我这样做也是因为被你夺走了心上
人满代而自暴自弃的缘故。从那以后我逃到朝鲜,待事情平静下来回来一看,山本
老板去世了,你神气十足地当上了老板。生意越来越兴隆,社会上尽在议论说:山
本找到了一个好女婿。可恶的你们夫妻俩这样满身绫罗绸缎舒舒服服地过着日子,
可我在朝鲜计划的山里活也遭到了惨败,身边又有老婆孩子,处境如同乞丐一样。
出于无奈,前些日子忍气吞声地到你店里想要点钱花花,可你待我极其冷淡,不,
不仅如此,竟在许多店员面前数落我以前干的坏事,让我当众出丑。只要满代当时
依了我,现在我就当上了山本商会的老板,就能自由支配几十万的财产了。一想到
这点,我怎能不恨老天爷呢!你我的运气天壤之别,我真窝心呀!哎,管它去呢!
反正我是被老天爷遗弃的人,要是一本正经的话,一辈子就得过乞丐一样的凄惨生
活,所以想干脆让这一生变得粗一点短一点,也该你恶贯满盈了。随后我探了一下
情况,摸清刚好今天有三千元现金装进了你自己家里的保险柜,所以一直盼着这一
天。喂,快把保险柜钥匙交出来吧!”
强盗喋喋不休地~说完历史剧似的台词,就又用沾满血迹的匕首令人毛骨悚然
地吧略吧嘈地敲打着被称为满代的妻子的脸颊。
“川手,你可不要把好心反当成歹意呀!我并不是硬从你手里夺走满代的,她
父母看上了我,我们是完全按顺序结婚的。我没有做过要让你记根在心、说长道短
的事。快,你快给我回去!磨磨路路的话可对你不利呀!”
老板山本尽管被剥夺了身体的自由,但并没有示弱。
“哈哈哈哈哈哈,用不着你操这份心。女佣人们都绑了起来,嘴里还塞着东西
,而且这又是偏僻郊外的独所房子,所以不管你们怎么喊叫也没有人来救你们的,
连警察巡逻的时间我都老早调查好了。快交出来,要是不交的话……”
“你要怎么样?”
“要这样。”
又是一声让人打冷颤般的呻吟声。满代的脸颊上又刷地拖出两条线来,鲜红的
血巴贴巴啦地滴落到铺席上。
“等等,等等!”丈夫扭动着身体,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交钥匙。虽然是人
家寄存的钱,可满代是什么东西都换不到的。钥匙在隔壁房间保险柜旁边的橱子里
。在从上数起第三个小抽屉放宝石的银匣子里。”
“哦,说得好。那字码呢?”
“喂,我在问你字码呢!”
“唉,真没有办法。是米茨哟三个字。”
强盗心情痛快地望着咬牙切齿地悔恨的老板,说道:
“暗暗,连保险柜的暗号都是满代呀,净愚弄人!好,那我去隔壁房间,在这
期间你可要老老实实呀!要是发出一点声音什么的,就没有满代的命啦!”
强盗用凶狠的口吻说罢就去隔壁房间了,过了片刻手里拿着用小绸巾包着的像
是钞票一样的东西笑着回来了。
“确实拿到了。这么一笔巨款可是久违学!不坏啊……这下事情也办妥了,本
想跟你说句再见,可这不行,还留着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呢!”
“啊?!还有事情?”
老板山本吃惊似地瞪着强盗的覆面。
“今晚我是来向你们两人报仇的。这就是说,这方面的事情还没有办呢!”
“那么,你拿了钱以后还要……”
“嗯,要是先杀了就打不开保险柜了嘛。”
“啊?!杀了?”
“哈哈哈哈,害怕吗?”
“你是说要杀我?”
“是的。杀你,再杀你的宝贝满代。”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你不是拿到了一笔巨款吗?难道这还不满足吗?
”
“不过还是得杀了你们呀。你想想,我一离开这个家,你马上会说出我的名字
,向警察署告发吧。这样,我不是连花这笔好不容易到手的钱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喂,美男子,怎么样?不是这种道理吗?你多管闲事,识破了我的真相,也该你气
数尽了。你就死了心,就算是自食其果吧。不,不只是如此,即使你们没有识破我
,但看到你fll夫妻俩这样和睦,我哪能默默地回去呢!这是报八年前的仇,不,
这是报八年前到今天一刻也没有忘过的情仇!你也可恶,但满代更可恶。正因为我
热恋过,所以更让我体会到她的可恨。”
强盗一面笑嘻嘻地说着一面又把沾满血迹的匕首放在满代的脸颊上。
“等等!川手,我绝对不说出你的名字。我发誓,决不向警察署告发。那三千
元钱决定以我的自由意志赠送给你。所以我说,川手君,你就饶恕了我们吧,这条
命你就救了我吧!求求你。”
山本边说边扑簌簌地掉着眼泪。
“呼君,你也决不会是鬼吧,你要体谅我的心情。我是个走运的人,满代待我
好,两个小孩子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生意也很顺利,我处在最幸福的时刻,还留
恋这个世界。不能瞑目,撇下这可爱的孩子和事业,死也不能瞑目。川手君,你要
体谅我,看在过去师兄弟的情份上救救我吧。我求求你了!作为报答,我决不亏待
你,打算今后也尽量帮助你。”
“哼,你还是那样会说话呀!抢走了女人,尽为自己打算,还谈什么过去的师
兄弟情份,我可不会上你这种花言巧语的当的!若是有闲工夫说这种话,去念念佛
好了!”
“那就无论如何也不饶恕我了?”
“真晖瞟!饶恕还是不饶恕,事实胜于雄辩,你看看这个好了。”
强盗冷不防地将匕首插向满代的胸膛……
川手再也看不下去了。男女两人将要被杀害,就是闭上眼睛也能听到临终的悲
痛的呻吟声。
一想到那样凶残的人是自己的先父,川手格外受不了。虽然比自己年轻的父亲
出现在眼前凭理性是不能判断的,但);D手毕竟没有冷静到沉思细想的程度。梦
也好,幻影也好,反正不能对这惨无人道的行为袖手旁观。得阻制他!得阻制他…
…
川手已经快要疯了,他突然纂紧拳头,开始乱打前面的板壁。他一面顿足捶胸
,一面声嘶力竭莫名其妙地喊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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