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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ndly (江南·猪和傻子中间),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虚幻的狞笑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0月23日23:32:28 星期二), 站内信件
虚幻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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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三十分钟,野上间子离开了警察署,眯缝着哭肿了的眼睛,步履蹒跚地走
在回家的路上。
刚才在警察署里证实尸体就是姐姐后,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说是署长要见,便
恍恍惚惚地被邀进了署长室。对再次提出的问题都如实地作了回答。姐姐是六天前出奔
的,出奔前也不知是谁给姐姐寄来了一个滑稽木偶,总觉得姐姐出奔和滑稽木偶之间有
什么关系,出奔时姐姐还将自己十万日元的存款全部带走,莫非犯人是为了抢那钱而把
姐姐杀害了不成等等,诸如此类。
间子尽管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可她始终没有谈出一点儿有关案犯的线索。间
子万万没有想到党有人对姐姐如此恨之入骨。同时也想象不出谁会为了那笔钱而把姐姐
诱拐出去。
署长最后说道:
“仅靠今天的谈话还找不到任何线索。不过,请放心,我们将全力以赴搜查犯人。
改日署里的刑警可能拜访你家,也许还会请你到警察署来。今后如果发现了什么,还请
尽早通知我们,你姐姐的尸体也许要解剖,所以不能马上交还,但绝不会慢待,请不必
担心。”
间子听完署长的话,沮丧地离开警察署。
临行前,间子曾对署长说起过,自己也收到了一个滑稽木偶,而且和姐姐收到的那
个一模一样。一想到或许自己也将遇到和姐姐同样可怕的命运,间子就不知如何是好,
哭哭啼啼地请求警署给予保护,但讲究实际的署长没有理睬这种荒诞的要求,只表示对
间子的事一定给予充分重视,请间子不要把那个木偶想得过于严重。
间子低着头一边注视着脚下一边不无担忧地行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离家不远的一
个冷清巷子。这一带离热闹的大街很远,路上寂静无人。巷子两侧的树篱和板墙绵延不
断。
清晨,间子一爬起来就不顾一切地跑到警察署,尽管在那里呆了有三个多小时,可
现在仍然还不到十分钟。今天风和日丽,太阳当空闪射着耀眼的光芒,阳气升起在寂静
的马路上。
间子忽然想起放在署长室桌子上的滑稽木偶。署长说作为参考物暂时代为保管,间
子想这也好,等于是摆脱了魔鬼的纠缠,干是就把它留在了警察署。然而东西虽然脱手
了,但留下的印象却深烙在间子的心底,使其难以忘掉。
手从布袋木偶的衣服下伸进去,将土制的脑袋和两个胳膊套在手指上轻轻地摆动,
看上去就像活人一样。红底加白色水珠花样的衣裳给人的印象特别深,而且,土制脑袋
上还戴着顶红白条纹相间的尖顶帽,龇牙咧嘴地笑着。
雪白的前额和两颗分别涂着一团红油彩,没有眉毛的眼睛小得眯成了一条缝儿,血
盆似的大嘴唇吊得像个月牙儿,这张可怕的面孔对此时的间子来说,比什么妖魔鬼怪都
更为可怕。
走着走着,眼前干燥得发白的泥土,在若有若无、摇曳不定的阳气中,隐隐约约地
飘浮起来,仿佛滑稽木偶的那张疹人的笑脸正在成百成千地扩大。
“不看它,不去看它。”然而,那张笑脸好像总是随着间子的视线移动,似乎整个
视野里都布满了木偶的面孔,只见它歪着咬紧的嘴,面对着孑然一身的间子狞笑。
间子闭上眼睛加快了脚步,但黑暗的眼皮里仿佛仍能看见那张煞白的笑脸,这一黑
一白形成的鲜明对照,更加深了间子的恐惧。
忽然,对面传来了行人的脚步声。
“啊!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这下可以放心了。”
间子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人影冷不丁地从街道拐角转了过来,其艳丽的色彩宛如盛
开的鲜花闯入她的眼帘。原来是一个胸前挂鼓、背后插旗的化妆广告人。
“哎?化妆广告人怎么到这种冷清的地方来?”
间子不禁有点纳闷儿,但此时只要能看见人就是万幸了,管他是什么人,起码可以
摆脱掉虚幻的恐惧。
化妆广告人以极其轻盈的脚步迎面走来,当间子的视线刚接触到对方的脸时,立刻
感到一阵眩晕,难道是错觉?是幻像?仿佛布袋木偶膨胀成一个等身大的人,而且长出
了腿和脚,向着自己走来。
间子为了使跳动过快的心平静下来,就地停住了脚步,暗暗地安慰自己:
“多糊涂啊!不过是偶然的巧合,化妆广告人穿滑稽戏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
虽说是偶然的巧合,但过分的相似格外让间子感到恐惧。
化妆广告人也穿着一件红底水珠花样的衣服,头戴红白条纹相间的尖顶帽,脸上的
扑粉像墙一样白,前额和脸蛋上分别涂着一团红色油彩,没有眉毛,眼睛小得眯成了一
条缝儿,血红嘴唇的两角月牙儿似地紧紧向上吊着,笑相狰狞。可怕。
间子想也许是神经过敏吧?于是自己鼓励自己不要害怕,但还是下意识地避开了对
方。在沿着路的另一侧迎面而过的时候,化妆广告人不知为什么,一面死盯着间子的脸
看,一面露出白齿朝着间子奇怪地傻笑。
间子吓得魂飞魄散,头也不敢回地向自己家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这时,刚迎面走过去的化妆广告人猛地转过身来,像跟在人后的狼一样悄悄地尾随
着间子。对此间子毫无察觉,但化妆广告人却在间子身后不停地嗤笑着。
大约走出了一百多米的时候,间子突然感到耳边有一股略带暖意的气息,顿时惊恐
万状。
“不能回头,一定是那家伙,那家伙可能会从后面猛扑过来。”
间子心里这样嘀咕着,而且觉得似乎有人制止了她想转过去的脖颈。
站在那没多久,那股暖气息好像离耳边越来越近,甚至连令人讨厌的呼吸声都听得
一清二楚。突然一个絮絮叨叨的粗嘶哑声震动了鼓膜。
“喂,你知道对人世绝望了的人是什么心情吗?嘿嘿嘿嘿,你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
的心境吗?”
听到这可怕的声音,间子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好不容易才支撑住差一点摔倒的
身体,虽然可怕,但已经不能不回头看了。
间子回头稍瞅了一眼,化妆广告人的下巴几乎搭在自己肩上,煞白的脸遮住间子的
整个视野,细眯眯的眼睛,在巨大面孔上的扑粉裂痕里狞笑,放射出异常光芒,血红的
月牙型厚嘴唇被唾沫滋润得滑溜溜的。
间子已无法继续忍耐,发出莫名其妙的惊叫,突然狂奔起来。奔跑得几乎到奄奄一
息的地步,终于跑到了自己家。
刚一跑进正门,满脸含泪、面色苍白的母亲就焦虑不安地问道:
“看见了吗?真是官子吗?”
然而,神色异常的间子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了,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一下子跑
上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趴在桌上。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嗯,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来,说给妈听听,在警察
署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走进来,把手放在间子的背上温和地询问。但间子仍什么也不回答,相反却自
言自语地说了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一定那家伙杀害了姐姐,这次轮到我了,是那家伙,一定是那个化妆广告人。”
间子像是在说胡话,而且东张西望地环视四周,似乎生怕那家伙悄悄溜进她的屋子
。
“妈妈,正门关严了吗?我后面没有跟进来什么人吧?”
间子的视线在空中徘徊,对楼下的动静总是放心不下。
“你在说什么?什么人追赶你了?”
“唉,一个家伙一直跟在我后面,也许现在还在那边转来转去。”
间子刚一说完,就心神不定地站起身跑到面对房前的窗边,轻轻地打开那里的拉窗
,向窗下方的那条路看去。
然而,在尘土覆盖的道路上,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只有春天的阳气在若有若无地升
起。
间子看了很长时间,但对面街道拐角处始终没有出现人影,整个街道非常寂静,宛
如幻世。
再定神一看,忽然一个物体在眼角上闪动了一下,好像在视野外发生了非同小可的
事。
那东西像在视线的上面,间子突然抬起头向对面二楼的
一家窗户看去,那窗户位于二十米开外的马路对面,白色的拉窗特别显眼。
拉窗中的一扇似乎具有机械装置,正在慢慢地自动打开,一寸一寸地煞有介事地像
拉开帷幕似的。
那扇拉窗终于被全部打开了。会不会是小孩淘气?想打开拉窗后探出头来笑吧!
拉窗里面黑糊糊的,从整体上看被打开的那部分就像是缺了一枚牙的黑洞,里面似
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没多久那东西慢慢地靠近了窗口。间子大吃一惊,欲转过脸去,但
为时已晚。一张非常醒目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那是一个身穿红色衣服、面孔煞白的人物。他轻轻地探出脑袋朝窗外窥视,阳光直
射在他的半边脸上,闪闪发光。
那家伙头戴尖顶帽,长着眯缝眼儿,红嘴唇笑成了月牙型,所有的一切都和那个布
袋木偶一模一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的化妆广告人。
间子“啊”地轻叫了一声,“啪嗒”关上了拉窗,当场瘫倒在地上。
对面窗户上的化妆广告人看到间子吓得关上了拉窗,得意地笑了起来,眯缝眼儿越
发细成了一条线,高吊两角的红嘴以及扑粉的面孔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白昼的妖怪,脸
上的狞笑始终也没有收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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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
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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