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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解救人质
  
         
金田一耕助出马
    另一方面,大胡子男人和阿薰步出新神产车站之后,来到位在市区高级住宅区内一
栋风格怪异的西式建筑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里面原来是一间小酒馆。
    两人一走下阶梯,就有一个面目可惜的小个子男人出来迎接他们。
    “唉呀!大老板,您回来了呀!”
    “喂!小不点,这里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就连那个女孩子也乖得很。里面请!”
    在小个子男人的带领下,大胡子男人故意低着头,尽量避人耳目,阿薰也放下面纱
遮住脸部,穿过酒馆。
    酒馆里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人,他们又是喝酒、又是唱歌,酒馆后面有一扇镶着毛
玻璃的门,门的另一头有两三间专供秘密集会用的小房间。
    当大胡子男人和阿薰消失在门后时,一个男人从角落的桌上抬起头来。
    这个人年约三十五、六岁,总习惯抓着他那头如鸟巢般的乱发,在皱巴巴的和服外
面又罩上一件皱巴巴的罩衫,一副贫穷潦倒的模样。
    打从刚才起,他就因为喝醉酒而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这时他突然抬起头,踉踉跄
跄地站起来,所以周遭的人都因此吓了一大跳。
    “喂,鸟巢,去哪儿?”
    “我……我……去小便。”
    说着,这个男人便摇摇晃晃地穿过人群,消失在毛玻璃门的后面。
    一旁的醉汉一边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一边回头跟同伴说:
    “喂,那个鸟巢看起来很陌生,他究竟是混哪条道上的?”
    “那家伙啊……他最近才从别处流浪到这里,以前是个在街上摆摊算命的江湖术士,

别号‘天运堂’,听说算命算得相当准呢!所以手边也有些钱,不过一提到酒,可就毫
无抵抗能力了。嘿嘿!这种人最好摆平了。”
    “嗯,这倒是。不过,我们跟他不熟,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哈哈!放心吧!那种老好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喝一杯!”
    要是说这句话的那个男人看到毛玻璃门后的天运堂,恐怕会惊讶得把刚才说过的话
全部吞进肚子里。
    因为,当毛玻璃门啪嗒一声关上的时候,天运堂的样子也整个改变了。他原本惺忪
的睡眼,一下子就变成炯炯有神的样子。
    这个毛发丛生、醉得胡里胡涂的人究竟是谁呢?他就是名侦探——金田一耕助。
    当然,酒馆里的人全都不知道有这一号人物。
    金田一耕助目光锐利地看看四周,这时,某处似乎传来开门的声音。他一听到开门
声,便再度装出酩酊大醉的样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刚才进来的小个子男人厉声逼问他。
    “厕、厕所在哪儿?厕、厕、厕所……唉呀!别碍着我,我快憋不住了!”
    “什么?是天运堂?真是的,厕所在这边啊!哼,麻烦透顶的算命仙。瞧,厕所就
在这儿!这下子你可以尽情泄洪到天亮了。哈哈哈……”
    小个子男人耸肩大笑之后,便又折回门后,同时还从一个房间把另一个瘦小的人影
拖到另一个房间里去。
    金田一耕助见状,不由得全身直打哆嗦。
    这也难怪,因为刚才那道瘦小的人影是被小个子男人硬拖着走的。
    一直到小个子男人再度通过厕所门前的时候,他看见厕所前面的仓库多了两只脚,
不禁停下脚步。
    “是谁在这里?”
    他大声问道,却没有人理他,取而代之的是如雷般的鼾声。
    “谁?是谁在这里睡觉?”
    小个子男人探头一看,原来天运堂正呈大字形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他这下子更是火
冒三丈,连忙大叫道:
    “你这家伙……喂!起来,快起来!”
    然而,不论小个子男人再怎么大吼大叫,天运堂依旧没有反应,而且鼾声还越来越
大。
    “你这个人渣,就让你在这种地方睡到天亮吧!反正你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哼!”
    小个子男人说着,便抬起天运堂的双腿,把他推进仓库里,然后才打开毛玻璃的门,

摇头晃脑地来到酒馆门口。
     
铁面具
    几分钟之后,仓库里传来的鼾声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仓库的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

金田一耕助从里面探出头来。
    金田一耕助张大眼睛看看四周,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仓库的门,迅速来到门外。
    他蹑手蹑脚地朝后面的走廊走去,不久停在刚才小个子男人硬把一道人影拖进去的
房间前面。
    金田一耕助把耳朵附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便点点头,跳进隔壁
的房间里。
    这间房间并没有人,电灯也是关着的,所以里面非常黑暗,不过和隔壁房间共用的
墙壁上有一个通风的洞孔,微弱的亮光正从那个洞孔里射进来。
    金田一耕助把耳朵贴在墙壁上,打探隔壁房间的动静好一阵子,然后再看看四周,
找到一个大的空箱子。
    他把这个空箱子搬到通风口的下方,并试着摇动空箱。
    所幸,这个空箱子十分牢固,完全不会发出嘎嘎的声响。
    喜出望外的金田一耕助赶紧爬上空箱,从通风口窥看隔壁房间。
    只见隔壁房间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大胡子男人、一个是黑衣女人,剩下一个
则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孩子。
    他看起来就像一名小乞丐似的,褴褛的衬衫配上一条破烂的长裤,至于他的脸……
    (啊!这是怎么回事?少年的脸上竟然戴着一张铁制的面具!)
    金田一耕助几乎吓傻了眼。
    那张铁制的面具上有两个洞孔,所以可以看得见少年的眼睛,然而,铁制面具的嘴
巴部位却有个锐利的弹簧压住那少年的舌根。
    少年虽然还有一口气,而且看得见别人,却没有办法告诉别人他是谁,更遑论要向
别人求救了。
    金田一耕助从通风口看到这个奇怪的情况,也忍不住全身直打冷颤。
    就在这个时候,大胡子男人突然心情愉悦地高声笑道:
    “唉呀!大小姐,你还好吧?”
    (大小姐?这么说来,戴铁制面具的人是个女孩子喽!他们怎么可以对女孩子这么
残酷?)
    想到这里,金田一耕助不禁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而大胡子男人还故意语气恭谨地说道:
    “大小姐玉体安康,真是可喜可贺,只是属下好久没见着您的玉颜了。唉呀!您戴
着面具,当然看不到您的容颜啦!喂,阿薰,把她的面具摘下来。”
    黑衣女人——阿薰点点头,用一把银色的钥匙打开面具,只见面具下出现一张十三、

四岁的少女脸庞。
    少女泪流满面,满脸恨意地瞪着大胡子男人。
    大胡子男人则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女,然后又故意必恭必敬地对她说:
    “唉呀!小夜子小姐,看到您依然康健,我实在非常高兴……哈哈!不,我应该说,

您依然康健,我却不怎么高兴哩!喂,小夜子,为什么这样瞪着我?你目光凶狠地瞪着
我,难道心中有什么怨气?”
    少女闻言,便恨恨地说道:
    “你是魔鬼!你是恶魔!你让我身历惨痛的境遇……”
    “什么?你说我是魔鬼?哈哈!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就算你要说自己是玉虫
侯爵的孙女,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可是,你给我听清楚,玉虫侯爵的孙女——小夜子小姐,已经在一艘从意大利回来
的船上罹难了,所以奉劝你最好别再说这种瞒天大谎!”
    “不,我并没有撒谎,我真的是小夜子。虽然我已经好久不曾见过爷爷的面,可是,

我的的确确是玉虫侯爵的孙女小夜子!”
    “说谎,你说谎!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就是小夜子?”
    “证据?”
    少女无惧地抬起头说:
    “有,我有证据,那就是我印在黄金烛台上的指纹。只要我的指纹和黄金烛台上的
指纹一致,就能证明我是如假包换的小夜子!”
    “哈哈!你说的烛台就是这玩意儿吗?”
    大胡子男人以嘲笑的口吻说着,并取出一个黑箱子。
    少女一看到这箱子,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如纸。
    “在这个烛台上的指纹就是唯一能证明你身分的证据,要是我弄坏这个烛台……不,

要是我从烛台上磨去这个指纹的话,又会变成怎么样呢?”
    闻言,少女脸上随即露出害怕的神情。
    “啊!请你千万不要这么做,要是这个烛台弄坏的话……”
    “哈哈!这么一来,能证明你就是小夜子的证据,当然也就消失无踪了。可是如果
我不除去指纹的话,又如何能高枕无忧呢?”
    “啊!魔鬼!恶魔!你这个……”
    大胡子男人神情愉快地打开黑箱子的锁钧,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天鹅绒布包裹的东
西。
    他以微微颤抖的手指打开天鹅绒布时,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只见天鹅绒布中包裹的并不是亮澄澄的黄金烛台,而是有点像、又不大像的铁制哑
铃。
    而且哑铃上面还贴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几个黑色的大字。
    这不是黄金烛台,可怜虫!
                      野野村邦雄留
     
烛台的下落
    大胡子男人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举起哑铃,往地上用力一掼。
    “畜牲、畜牲!你这个小鬼头,下次被我碰上,非把你脖子扭成两半不可!”
    他气得暴跳如雷,不久又面露凶光地瞪着黑衣女人——阿薰。
    “阿薰!”
    阿薰从刚才起就害怕得直打哆嗦,现在一听到大胡子男人怒气冲天地叫着她的名字,

全身更是犹如触电般颤抖不已。
    “对……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并不是存心想开你玩笑,才故意拿这个东西来的。

我以为……以为这就是黄金烛台……”
    大胡子男人目露凶光地说:
    “哼!你已经让我颜面扫地,还在这个女孩面前丢脸。你张大眼睛仔细瞧,这女孩
现在正在嘲笑我啊!你这个办事不力的家伙,连哑铃和烛台都分不清楚!”
    “可是,大哥,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发现其他像烛台之类的东西啊!那孩子的行李
我已经再三检查过了,除了这个重物之外,什么也没有。难道他用包裹寄走了吗?”
    “应该不太可能,我们在下津四小镇不是已经调查过了,那孩子既没有外出,也没
有去过邮局吗?”
    “是啊!的确如此。不过,那孩子说不定会拜托他舅舅去邮局帮他寄啊!总之,他
一定没有把黄金烛台带到火车上。”
    阿薰拚命为自己辩护,可是大胡子男人还是十分生气,就在他正想开口怒骂的当头,

却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张大眼睛,瞪着桌上的一面小铜镜。
    过了一会儿,他才笑着按下呼叫铃。
    小个子男人立刻应声而来。
    “老大,有什么吩咐?”
    “嗯,把铁面具给她戴上,再带她去平日关她的地方!”
    “是。喂,小姑娘,来这边。”
    “大叔,求求你,我会乖乖听话,别让我戴上那个可怕的面具……”
    “啰嗦!这玩意儿才会让你真的乖乖听话。”
    小个子男人一把扭住拚命反抗的少女的胳臂,强行为她戴上那张可怕的铁面具,然
后把她拖出房间。
    大胡子男人见两人离开房间之后,这才回头跟阿薰说:
    “阿薰,我有话跟你说,这里不方便,我们到那边的房间去说。”
    说完,他便率先走出房间。阿薰一脸惨白,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
     
瓮中捉鳖
    最可怜的莫过于戴着铁面具的少女——小夜子了。
    小个子男人把她带到一个如地窖般的房间,房间的角落有一张相当粗糙的床,天花
板上只有一盏微亮的小灯。
    小个子男人把小夜子推进房间,忍不住语带嘲讽地说:
    “喂!识相点,乖乖给我待在这里!哈哈!”
    说完,他便在门上上锁,一路哼着小调爬上狭窄的阶梯。
    小个子男人离去后,剩下小夜子一个人呆立在门边,过了一会儿,她慢慢走回床边,

嚎啕大哭起来。
    “啊!爸爸、妈妈!”
    小夜子扯开喉咙呐喊,但是由于她戴着可怕的面具,别人完全听不见她的叫喊声。
    她的泪水自铁面具的眼眶中溢出,把那张可怕的面具都濡湿了。
    小夜子哭了好一阵子,突然,她抬起头,害怕地瑟缩在房间的一角。
    因为她听见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正朝自己的房间逼近。
    (难道小个子男人又折回来了吗?
    不,不可能,如果是他的话,又何必蹑手蹑脚地走路呢?)
    小夜子不安地揣测着,身体忍不住频频发抖。
    不久,外面传来有人转动门把的咋咋声响,接下来门“嘎”的一声打开了,一张小
夜子从未见过的男人的脸从门缝里露出来。
    当然,那个人正是金田一耕助,只是小夜子并不认识他。
    金田一耕助看见小夜子时,立刻把手指放在嘴唇间,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才小心
翼翼地关上门,来到小夜子身旁。
    小夜子吓得连连往后退,两只眼睛直盯着这位闯入者看。
    “你就是玉虫小夜子吗?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是来救你的。你认识海野清彦
吗?”
    一听到海野清彦的名字,小夜子忍不住想开口说话,然而悲哀的是,由于她戴着那
张铁面具,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因此她只能用力地点点头。
    金田一耕助也注意到这一点,连忙搔着头,一脸抱歉的说:
    “啊!真抱歉,我忘了你不能开口说话。那么你就用点头和摇头的方式回答我的问
题吧!”
    小夜子一听,立刻点点头。
    “我叫金田一耕助,是海野清彦的朋友,这次受海野之托前来寻找你的下落,好不
容易才打探到你被囚禁在这里,所以这阵子我一直在找机会救你出去。
    今天晚上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现在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哦!如果不趁现在逃出
去,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你觉得怎么样?”
    小夜子看着金田一耕助好一会儿,才再度点点头。
    “好,那些人目前正在大厅喝酒,要逃就趁现在!”
    在金田一耕助的协助下,小夜子站了起来,可是她似乎仍然显得有些犹疑。
    “怎么?你为什么全身颤抖?如果错失这个机会,你的处境会更加危险哪!”
    小夜子又抖了一阵子,最后才用力地点点头。金田一耕助格格地笑着说:
    “不用担心,我已经把这幢建筑物详细调查过。这层地下室除了我刚才下来的楼梯
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楼梯。那个楼梯是通向后面的仓库,如果我们从那里逃出去,就不
会被别人发现。好了,我们现在走吧!”
    这次小夜子很快地点点头。
    “很好。现在请你抓住我的身体,我把电灯关掉。这样就算有人偷窥房间内的动静,

也不会发现你不在房里。”
    金田一耕助一关上电灯,整个房间便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仍牵着小夜子的手,

顺利地溜出房间,并小心翼翼地锁上门锁。
    “为了避免让人发现,我们不能用手电筒,不过你不要担心,只要紧紧抓住我的衣
角,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小夜子听了,只得紧紧抓住金田一耕助的衣角,就连走路时,也尽量不发出声响。
她的一颗心急促地跳动着,全身上下更是冒出豆大的汗水。
    (如果再被坏人抓住的话,以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更悲惨的遭遇……)
    一想到这里,小夜子便觉得双腿发软,这条漆黑的走廊也仿佛变得无边无际,走也
走不完。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来到走廊的尽头。
    “啊!终于来到楼梯口了。这个楼梯非常陡,小夜子,你先上去,我跟在你后面。
小心点哦!”
    由于这个楼梯非常倾斜,而且四周十分黑暗,所以小夜子几乎是用爬着上楼梯。
    在她身后的金田一耕助把衣角往腰际一扎,也跟着“爬”上楼梯。
    没有多久,小夜子的头便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似的,她惊慌地停下脚步。
    “啊!别紧张,那是地下室的盖板。你试着往上推,应该可以打得开。”
    小夜子依言试着去推动盖板,一道冷风随即迎面扑来。
    她连忙继续往上爬,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张黑漆漆的布幕蓦地罩住了她,令她不
由得拚命踏地板。
    “小夜子,怎、怎么了?你摔跤了吗?我说过要小心的啊!”
    金田一耕助也急忙爬出楼梯,可是他也被一张黑色的布幕罩住。
    “糟了!”
    他才一叫,就被人用力推了一把,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喂,小不点,快把他的双脚绑起来!”
    大胡子男人得意地笑着说。
    “哈哈!所谓的瓮中捉鳖,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你们两个不知道我们特地在这里
恭候两位的光临,还硬往这里钻哩!对了,你这个邋遢的男人!”
    大胡子男人说着,便从袋子外面用力踹了金田一耕助一脚。
    “刚才你从隔壁房间偷窥我们的时候,你的脸就已经映在桌上的铜镜上,只是你自
己不知道而已。喂,小不点,小夜子的袋子绑紧了吗?”
    “放心,我绑得相当紧。”
    “很好,接下来就照我刚才说的去做!”
    “是,知道了。”
    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没有月光、没有星光的神户港,来了一艘神秘的马达船。
    马达船开到海边便停下来,从船里走出一个人,将两个大麻袋扔到大海里去。
    他一边看着两个麻袋咕噜咕噜地往下沉,一边说:
    “呵呵!就连释迦牟尼佛也不知道袋子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呢!”
    这个自言自语的人正是小个子男人。
    过了一会儿,他又驾着马达船,消失在夜深人静的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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