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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阶段
    宫地刑警迎着黎明的曙光眨了几下眼睛。今天是一月二日了。自从去年十二月二十
八日发生连续抢劫案,至今五天了。宫地是生来头一次遇到明明强盗就在眼前却无法逮
捕的案例,这怎能不叫人窝火呢?
    小柴兄弟昨晚从侦查总部回公寓后,寸步未离过他们的房间。宫地和铃木躲在旁边
一个胡同里监视着旭日公寓,他们相信小柴兄弟早晚要去取钱。
    一对华服盛装的父子,象是出门拜年。喷吐着乳白色的呵气,从宫地他们身旁走过。
旭日公寓也时时有人进进出出,就是不见小柴兄弟的动静。
    太阳一点一点地爬上了天空,今天风和日丽。
    “您头上的伤不要紧吧?”宫地小声地问铃木。
    “稍微有些痛,顾不得那些了。我非亲手抓住他俩不可。”
    铃木刚说完,看见小柴兄弟走出了公寓大门。今天哥俩都身著和服。他们一出公寓,
便鬼头鬼脑地四下张望,然后大步流星地朝池袋车站走去。宫地和铃木立刻远远地盯住
他们。兄弟象是怕人跟踪一样,边走边时时回首看一看。
    宫地和铃木每逢小柴回头时,便机敏地隐藏起来。
    “真他妈的鬼。”
    “他们的行动十分可疑。”宫地边追边对铃木嘀咕,“看那种鬼鬼祟祟的样子,准
是要去取钱。”
    小柴兄弟到了池袋车站,在三十区间的自动售票机处买了车栗,宫地和铃木等小柴
兄弟一离开售票机,立即走上前去,一边连续往投钱口里塞着十元的镍币,一边看票价
表,三十元的车票可达上野;昨天被抢劫的地球游艺厅正好位于上野。
    铃木刑警也觉察到了漳一点。“他们象是去上野呀。”铃木嘟哝道。
    月台上四处都是身穿节日盛装、携妻率子的乘客。人群里稀稀拉拉地夹杂着梳圆髻、
岛田髻的年轻姑娘。然而,宫地和铃木全神贯注地盯着小柴兄弟,那有心思欣赏这节日
中特有的绚丽色彩。
    不出所料,小柴兄弟乘进了开往上野方面的电车。宫地二人也钻进同一节车厢的另
一头,远远地从人缝里瞄着小柴兄弟。往日爱叽哩呱啦高谈阔论的哥俩,今天却沉默不
语,眼睛望着窗外。
    宫地心想,他们一定是去取钱,所以才心情紧张,不想多说话。小柴兄弟一定知道,
万一在取钱的现场被警察拿获。他们计划周密的抢劫就会毁于一旦。车一到上野,小柴
兄弟慌慌张张地下了车。
    “果然如此埃”铃木说。
    宫地默默地点点头。可是,他们把钱和手枪藏在哪儿了呢?上野站内,梳髻、岛田
髻的妇女多起来,因为毕竟这里靠近浅草。小柴兄弟走出剪票口,忽然停住脚步朝四周
巡视了一番,然后向小件物品存放处走去。
    宫地他们躲在栏子背后,注意着小柴兄弟的举动。“噢,六十万元钱藏在这儿了。”
宫地轻轻地笑着对铃木说。
    “可能连手枪也藏在这里呢。怎么办?当场抓住他们搜查吗?”铃木性急地问。
    “当然要搜查,不过,先让派出所的警察出面试一试看。”
    宫地和铃木从柱子背后出来,跑进车站派出所。宫地向正值班的年轻警察出示了身
份证,手指着小柴兄弟说。“看见了吗?正在小件物品存放处取东西的那两个人,是挛
生兄弟。你借故站内发生了盗窃案,盘问他俩的情况,检查他们领取的东西。”
    “那两个人干了什么坏事么?”年轻警察表情紧张地问。
    “没有时间解释了,说不定会查出手枪和六十万元现金喔。”
    “我明白了。”年轻的警察精神抖擞地跑上前去。
    小柴兄弟从小阵物品存放处领取了一个小手提箱,刚要往售票处方向走去,被警察
叫住开始盘问他们。接着,警察把兄弟俩领到柱子背面,让他们打开了手提箱。此时,
小柴兄弟表现得格外温顺。
    宫地他们凝眸眺望,见警察在手提箱里翻腾了一遍,就把小柴兄弟放了。
    “怪事!”铃木说。
    宫地拉住走回来的警察话问般地说,“怎么回事?”
    年轻警察败兴地说。“我搜查了手提箱,里面既没有手枪也没有钱。”
    “里边装的什么?”
    “只有二十来本旧书。”
    “旧书?”宫地和铃木互相望了一眼。原来这兄弟俩还爱读书么?
    “难道里边只有书吗?”
    “嗯。我为了慎重,连箱子本身也仔细检查过了。那是一只普普通通的任何店铺都
买得的手提箱。”
    “莫名其妙。”
    “奥妙就在书上!”铃木刑警叫起来,“虽然是六十万元,假如一万元一张的钞票,
才六十张。即便夹杂着一干元的钞票,张数也可能有限。是不是他们把钞票一张一张地
夹在书页中间了呢?”
    “对!”宫地深深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兄弟俩绝不会有买二十本旧书的理由。
    宫地一马当先跑出派出所,铃木刑警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小柴兄弟买好车票,拎着箱子正走到剪票口,宫地赶上去叫住他们:“小柴先生!”
    兄弟俩同时扭过头来,当他们认出宫地时,其中一个小柴微笑道:“哟!原来又是
刑警先生,在此有何贵干?”
    “请二位到那个派出所去一下。”宫地语气生硬地对他俩说。
    兄弟二人同时耸了耸肩。“为什么?”
    “一句话,需要你们去一下。”
    “假如我们不乐意呢?”
    “你们有拒绝的自由。但是——”
    “但是,警察先生认为我们做了亏心事,所以如果敢违抗您的命令,要小心今后穿
小鞋,是不是?”
    “……”
    “好吧。我们陪您去。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嘛。”小柴兄弟怕冷似的耸起肩膀,
默默地跟着宫地和铃木来到派出所。
    兄弟俩坐在椅子上之后,宫地慢吞吞地说。“希望让我们检查一下你们的手提箱。”
    兄弟二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汕笑起来。其中一个人说。“刚才那位警察已经
检查过了。”
    宫地扳起面孔,“我们想看看。”
    “里面只是些旧书呀。”
    “就是要看那些旧书。”
    “看也没有用吧?”
    “我们看了再说。”
    “好吧。不过尽是些无聊的书,请!”兄弟痛痛快快地同意了,把手提箱放到桌子
上,并且打开了箱盖。
    里面的确都是些旧书。随便看一眼,就看得出这些书不是为了阅读而购买的。书的
种类乱七八糟很不统一。既有《麻将必胜法》,也有《内燃机研究》和《化肥的使用标
准》等等。
    宫地和铃木一页一页地耐心回着这些书。小柴兄弟都凝起二郎腿,兴趣盎然地瞧着
他们的动作。宫地渐渐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了信心。翻了五、六册,甭说一万元的钱钞,
连五百元的纸币也没有发现。
    铃木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全部书籍都仔细翻完了,一元钱也没搜到。为了预防万
一,他们也检验了手提箱本身。正如警察所言,丝毫不见有夹层之类的可疑处。
    “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了吗?”一个小柴似乎在嘲弄两名神色沮丧的刑警,笑嘻
嘻地开口问道。
    面对小柴的发问,宫地和铃木十分狼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宫地觉得这事太蹊跷。
难道小柴兄弟来上野就是专门职这些旧书?心里虽然不相信,可是,翻来查去眼前只是
一堆旧书嘛。
    “实在抱歉。”宫地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朝小柴兄弟低了一下头,“我们误会
啦。你们可以走了。”
    “是吗?”小柴兄弟俩提起箱子踱出了派出所,到了门口时,猛然回头看着宫地,
兄弟俩嘴上依然挂着讥笑。
    一个小柴说。“我们不会因为被当成了罪犯而告发二位,请放心。一而再,再而三,
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虽然再不希望被您们盯梢了。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呀,这是我们从生活中得来的
处世哲学哟。”另一个小柴说道。
    兄弟俩的身影刚一消失,宫地就大声骂起采。“混蛋!竟敢这样放肆地耍弄我们。”
    “奇怪!”铃木抱着胳膊嘟哝道,“难道他俩来上野仅仅为了领这些没用的旧书
吗?”
    “说不定——”
    “什么?”
    “说不定他们这是策划好了的故意把我们引到这儿来。叫我们检查这些旧书哩。”
    “噢,这是虚晃一抢,等我们失望之后他们再去取枪和钱。”
    “他俩呢?”
    “刚进剪票口。”
    “再跟上去看看。”宫地说完,两名刑警飞也似地跑出派出所。
    来不及买车票了,他们出示身份证快步通过了剪票口。小柴兄弟正在月台上等候开
往池袋、新宿方面的电车。他们俩正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什么。
    宫地心想,来这儿时他俩在路上的紧张表现,仅仅是作戏,是诱饵。现在才真的是
去取手枪和钱吧。
    然而,小柴兄弟在池袋下了车,径直出了剪票口。难道是回公寓?
    那样的话,宫地他们又失算了。小柴兄弟并未立印回公寓,而是走进了站前一家餐
馆。宫地和铃木也进到里面,坐在较远的桌旁。猜测小柴兄弟可能是等谁把钱和手枪送
来。表面上看却又不象。小柴兄弟看了看表,要了饭莱。
    的确已是午饭时间了。宫地和铃木也要了咖哩饭。小柴兄弟吃完饭,毫无起身之意,
又要了咖啡,专注地看起餐馆里的彩色电视来了。
    “象是在此消磨时间。”铃木耳语般地对宫地说,“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可是,又看不出他们是在等人的迹象。如果是等人,应该注意看表,或者盯着门口
才是呀。他们两个似乎完全沉浸在新年的电视节目之中了。
    时间慢慢地流逝。小柴兄弟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节目。一直到了三点多钟,一
个小柴忽然离开餐桌,走近柜台的电话机。
    宫地和铃木紧张起来。对方拨完号码,只三言两语就搁下了电话。这之后,小柴兄
弟离开了餐桌。
    “你盯住他们。”宫地轻轻地对铃木悦。他自已走到女收款员身旁,给她看过证件,
“知道刚才那个穿和服的人往哪儿打电话蚂?”
    矮个子的姑娘惊奇地望着宫地。“不知道。没有注意看。”
    “您听到他说了些什么吗?”
    “对方讲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客人讲的话还记得。”
    “告诉我好吗?”
    “开始客人说‘我是小柴,来了吗?’然后说了句‘谢谢!’就这两句。”
    “仅仅是‘我是小柴,来了吗?’‘谢谢!’这么两句?”
    “嗯。”
    “明白了。谢谢!”
    宫地说是明白了,此时他仍然和刚才一样,什么也不明白,突如其来地冒出一句,
“我是小柴,来了吗?”从这种语气上看,和小柴通话的人一定与小柴相当熟悉亲近。
“来了吗?”这句话到底指什么?人?
    假使指人的话,是小柴兄弟的情侣?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只说了声“谢谢!”便搁
下电话离开了餐馆,从这一现象判断,可能是什么人已经来了。
    宫地走出餐馆,不见小柴兄弟和铃木的身影。不知他们去向何方。不过,宫地相信
经验丰富的铃木这次不会再被甩掉。宫地为了预防万一,拔腿朝小柴兄弟的住处走去。
    刚走近公窝,胡同里传来了呼唤声,“我在这儿!”这是铃木的声宫。宫地歪着头
靠近铃木,“小柴兄弟回家啦?”
    “嗯。”
    “他们从餐馆出来之后,哪儿也没去?”
    “哪儿也没去。”
    “奇怪!”
    “奇怪什么?”
    “小柴在电话里问‘我是小柴,来了吗?’因此——”宫地苦思冥想着,突然,他
恍然大悟似的点起头来,“电话的对方,说不定是公寓管理员呢。是的。‘来了吗?’
一定是指他们的女友。”
    “您是说小柴兄弟把钱和手枪托付给了一个女人?”
    “嗯。他们采用调虎离山计,把我们引到上野,这期间让女人安全地进入公寓。手
法不赖嘛。只要他们之间交接东西时不被抓获,就什么也不怕呀。”
    “还有一个女同谋?”
    “无论怎样,先去见见管理员再说吧。”宫地说。
    他对自己的推断充满信心。小柴有女朋友,而且女人把手枪和钱带来公寓了。这么
一想,在上野车站和在餐馆的情况就好解释了,无非是调虎离山之计。
    旭日公寓的管理员是个风骚的中年妇女,说不定是公寓老板的情妇呢。
    “我们是小柴先生的朋友。”宫地朝管理员微微一笑。
    管理员的脸上也笑开了花。“哦,那对孪生兄弟吗?哥俩长得多么象埃我常把哥哥
当弟弟,弟弟当哥哥。”
    宫地竖起小手指。“刚才他们的这个来了吗?”
    管理员一怔,反问道。“他俩有那个吗?”
    宫地和铃木四目相视,心里不由一沉。那么有把握的推断又落空了。
    宫地为了镇定自己的情绪,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即使小柴兄弟没有情侣,在餐馆打
过电话并不是假的。而且,只说了两句话,相信女收款员绝不会听错。
    “刚才,小柴在站前餐馆洼了个电话。”宫地不紧不慢地对管理员说,“是您接的
吧?”
    “是呀。如果是刚才那个电话,那是我接的。”
    “那么,‘来了吗?’是指谁来了?不是他们的情妇吗?”
    “噢,原来是这样蔼—”女人娇声娇气地“嘿嘿”地笑起来,“不是指女人。”
    “那是指什么?”
    “邮件呀。”
    “邮件?”
    “嗯。小柴先生非常惦记这个邮伴,今天一大早就问我邮件来了没有。电话里问的
就是邮件埃”“邮件到底来了没有?”
    “邮件送到了。所以我就回答说‘来啦!’”管理员手指着排列整齐的邮递箱。
    “什么样的邮件?”
    “是相当厚的东西,装在一个大信封里,象是一本书之类的东西吧。”
    “喂!来一下。”铃木捅了一下宫地的肋骨。
    两个人离开了管理员办公室。铃木有些兴奋地说,“那个大信封里,可能——”宫
地未等他说宪,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也正那么考虑。里面装的就是六十万元。他们抢
劫之后,把钱封入预备好的大信封里,贴足邮票,顺手投进路过的邮箱内。手枪藏在某
个固定的位置,因为手枪不是经常使用嘛。”
    “他们去上野,是牵着我们的鼻子瞎转悠,以保证邮件安全地邮到公寓。”
    “对。他们怕邮件落入我们手中,因为我们可以根据邮戳,设法打开突破口。”
    “真狡猾!”铃木气得直跺脚,“我恨不得冲进他们的屋里去,把那六十万元搜出
来。”
    “不行埃”宫地无可奈何地说,“一、我们没带搜查证,二、即使找到那六十万元,
也无法证明是从地球游艺厅抢来的。如果是装在信封里的时候,我们拿到手,就有可能
侦破。唉!现在晚喽,这一次我们又输了。”
    同样是一月二日的早晨。“观雪庄”旅馆周围与昨天早上一样,漫天飞雪。八点钟
吃早餐时,大家都集中在食堂,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睡眠不足,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京子几乎彻夜未眠,一方面由于矢部的尸体停放在二楼;另外,电话断线,走雪车
被人破坏,这些怪事接踵而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知道了田岛的事情。森口曾说过这
里的田岛很可能是杀害出租汽车司机的凶手,作案时弄到了“观雪庄”的请柬,逃这儿
来的。因此这个人是冒名顶替。假如森口的话说对了,这个田岛就是杀人犯。早餐和昨
日一样,吃本地的煮年糕,本来京子喜欢吃年糕,可是今天没有一点食欲,仅仅吃了几
口。京子不时地偷偷瞥田岛一眼。也许因为听了广播和森口的话,怎么看他那张四方脸,
怎么象是罪犯。
    太地亚矢子可能没有听到广播,她仍然亲昵地和邻座的田岛说话,并且鼓励他:
“加油滑,早到K镇早回来,我等着您。”
    不知道五十岚在想什么,呆板的脸上毫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嚼着年糕。京子心想是
否把田岛的事告诉这位犯罪学研究生,说不定他会赞同森口的想法。
    早川是个称职的旅馆老板,他千方百计地安抚大家的情绪。早饭时,故意播放了轻
快的桑巴舞曲。
    “过了一会儿,田岛先生如果滑雪去K镇,我们大家就不必担惊受怕啦。”他笑容
满面地宽慰着大家。
    京子听了早川那一席话,怀疑田岛是否能顺利地到K镇去联络。他如果是个冒名顶
替的罪犯,怎么会去叫警察呢?他肯定趁此良机逃往他方。
    早餐结束了,雪还在飘飘洒洒地下着。
    “雪一停我就出发。”田岛说完就又和太地亚矢子到酒巴间开始对饮起来。
    京子为了摆脱那莫名的惊恐,叫森口和她一同去玩地秋游戏。
    两个人来到滚道眼前,刚拿起地球,森口“哎呀!”了一声,惊愕不已地说。“靶
棒不够埃”“知道。不是只有九支吗?”
    “不对,只剩八支了。”
    “啊?”京子拿眼睛数了一遍排列整齐的靶棒,真的只剩八支了。比昨天又减少了
一支。两个人围着滚道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奇怪!明明昨天还有九支嘛。”
    “难道有人把它藏起来了?”森口吞吞吐吐地说着,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您怎么啦?”京子忙问道。
    森口神情不安地说。“我又想起了那可怕的事。”
    “什么事?”
    “来这儿的途中,我曾讲过外国推理小说的事吧。”森口干巴巴地说。
    “是在某孤岛,旅客全部被杀害的故事吗?”
    “是的。那也是发生在旅馆里的事。其中有十个印第安人小偶像。起初与旅客人数
相同,每当死一个人,偶像就相应地减少一个。难道说这个地球的靶棒也是死一个人少
一支吗?”
    “别说这种吓人的话了。”京子说话的声音已近似悲鸣了。
    这时候,五十岚来到他俩身旁。京子想避而不谈这些晦气的事情,而森口又偏偏把
这个想法对五十岚叙说了一遍。
    五十岚边点头边称“有道理“,可是,他又马上哈哈大笑起来。“想法倒满有趣,
然而情节不太合乎逻辑。最初靶棒有九支,后来又丢了一支,对不对?”
    “对。”
    “可是,住在这幢旅馆的客人只有六位。包括老板早川也仅有七个人,与九支靶棒
数目不符埃”“就是嘛。”听了五十岚的话,京子的精神为之一振,瞪了森口一眼,
“少拿那不吉利的故事来吓唬人!”
    “经您一提醒,我也发现数字不符埃”森口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五十岚笑道:“您这是读推理小说太多了的缘故吧,”森口也苦笑起来,“不过,
丢失的靶棒哪儿去了呢?”
    他们三个人又四处找了一遍,那支靶棒仍然不见踪影。无可奈何,只好用八文靶棒
进行游戏了。京子总想找个机会把田岛的事情告诉五十岚,征询他的意见,但又伯万一
自己和森口的判断错误,后果不堪设想,因为一旦从五十岚口里传到田岛的耳朵里,田
岛必定勃然大怒,准会引起一场大的纠葛。所以几次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中午时分,雪终于停止了,太阳从灰色的云彩后边探出头来。
    田岛一个人提前吃完午饭,雄纠纠地挺起胸瞠。“我滑雪去K镇啦,再见吧!”
    亚矢子说,“好好滑呀!”说完还轻轻地吻了吻田岛的脸烦。
    京子他们簇拥着田岛,走进放着滑雪板的干燥室。
    然而,就在那瞬间,大家都目瞪口呆了。滑雪板被残酷地折断了,似乎对滑雪板有
着刻骨的仇恨,滑雪板都被折成四截。
    “谁干的这种事?”早川的声音象是从喉咙管挤出来的。
    田岛抓起一块碎片,狠狠地朝墙壁掷去。“他妈的,这怎么能去K镇!”他发疯似
地喊着。
    京子和森口吃惊地互相观望着。
    “我们到底怎么办?”
    “我们被禁锢在这个旅馆里了。”森口瞧着一块块滑雪板的残骸嘟哝地说,“电话
不通,走雪车坏了,滑雪板也不能用了,我们都被封在‘观雪庄’这个罐头里了。”
    “谁干的这种缺德事情?”
    “不知道。但是,有人企图把我们困在这幢旅馆里。”
    “是谁?是谁干的这种丧天害理的事?”京子的叫声越来越高了。
    森口慌忙制止住她这种悲鸣似的喊叫。京子不吱声了,可是默默地啜泣起来。森口
把她领出干燥室,扶她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别哭嘛。哭有什么用?”
    京子大声抽泣了两三下,抬起满面泪痕的脸。“不来这儿就好了。”
    “是啊,不过已经来啦。”
    “我们怎么办?”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食物够吃一个星期。这期间总会有办法与K镇联系上的,
所以最好不要过于悲观。”
    “总会有办法,什么办法?”
    “二十世纪的世界上,总会有办法的。再说,即使完全无法与外界联系,K镇上也
会有人惦记这个旅馆的情况,例如那个餐馆的老板就知道我们在‘观雪庄’。”
    “您说的对。”京子的嘴边终于浮现出一丝苦笑。
    她想起了“茶之屋”餐馆以及和店老板的闲谈,还有那天早上吃过的二○○元的客
饭。店者板知道这些旅客是来“观雪庄”的,也许清楚这里只储备有一周左右的食物。
所以,“观雪庄”久不与他联系,那位老板一定会担心,并且向警察报告吧。
    仅仅因为有人知道他们这伙人在“观雪庄”,这件事不可思议地让京子放宽了心。
她感到自己并没有完全与外界隔绝。
    “我回屋去冼个脸。”京子恢复了女性的羞法,对森口说,“脸被泪水弄得粘粘糊
糊了吧?”
    “请顺便到我屋里拿包香烟来。”森口告诉京子旅行箱里还有五六盒烟,并且把箱
子的钥匙递给了她。
    京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化汝。薄薄地匀上一层粉,又拿口红涂过嘴唇,心情逐
渐好转了。也许是女性的特点吧,每化完妆,左右照着镜子,自己对自己微笑一番。
    京子收拾起化妆用具,来到隔壁森口的房间。她开了箱子,职出两盒香烟,然后把
箱盖合上锁好。京子稍微挪动了一下,不知碰倒了什么东西,“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床
下。
    啊!原来是地球的靶棒。靶棒一直滚到门边停止了。
    京子疑惑不解地瞧着那支靶棒,愣了好一阵子。刚才为了游艺室丢失的那支靶棒,
森口还联想起那部外国推理小说,大惊小怪地乱说了一通,而靶棒却出现在他的房间,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名堂?难道是他故意藏起来恐吓我吗?
    自认识森口以来,从没有对他产生过什么不好的看法。森口虽然也作过恶作剧,但
从来没有搞得这么复杂吓人。况且,刚刚死了一个人,紧接着会以此戏弄自己吗?不,
他不是这号人。
    忽然,不安袭上京子的心头,自己真的了解森口吗?认识他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也
许他还有什么隐藏得很深的秘密,自己还没有发现吧。
    唉,时间短暂,缺乏了解,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京子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弯腰
拾起翻倒的靶棒,回大厅去了。
    “你真磨蹭埃”
    京子没有作声,把香烟和靶棒并排放到他眼前。
    森口吃惊地看了看靶棒,又看了看京子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在您的房间里发现的。”
    “在我的房间里?简直荒唐。”
    “很遗憾,它真的在您的房间里嘛,您是不是为了吓唬我而故意藏起来的?”
    “我绝不会干那种事,怎能那么做呢?”
    “那么,它为什么会放在您的房间里?”
    “我哪里知道。准是有人偷偷放进去的。”
    “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森口生硬地回答了一句,他拿起靶棒,在手中转着仔细查看,“它真
的在我的房间里?”
    “是的。就放在旅行箱背后。”
    “莫名其妙吗!”森口自言自语道。他拿着靶棒站起身,“反正丢失的靶棒找见了,
把它送回游艺室吧。”
    两个人来到游艺室,森口把靶棒摆回原地,这样,靶棒与刚来时一样,又是九支了。
还有一支,说不定也会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吧。
    森口和京子又走到干燥室,早川和田岛等人正试图把滑雪板的碎片接起来。任何人
看见这种做法,都会知道他们是枉费心机。早川他们进行这种工作,似乎只是为了证实
这种作法是徒劳的。
    “唉,死了心吧。”早川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珠。田岛和五十岚仿佛正在等待这句
话,立即停止了手中的工作。
    “滑雪板不能用了,到底怎么办。”太地亚矢子气冲冲地问早川,“还有没有其它
办法与K镇联系?”“很遗憾,没有了。”早川疲惫不堪地回答。
    五十岚用手帕揩着眼镜,声音非常镇定地说:“这么一来,我们完全陷于雪海之中,
与世隔绝了。”
    “你说是谁干的这种事?”亚矢子这次咬住了五十岚,“不是你干的?”
    “我?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因为只有你最镇静,若无其事。这种奇怪的态度就值得怀疑。”
    五十岚对于亚矢子毫不客气的言辞只抱之以苦笑。京子觉得亚矢子的话多少有些道
理。在京子的眼里,这些人之中最镇定自若的就是五十岚。他为什么持这种态度呢?是
因为他从事犯罪学的研究,镇定是他的职业习惯?死一两个人,走雪车和滑雪板遭到破
环之类的事不感到惊奇吗?还是五十岚就是罪犯,故作镇定?京子解不开这其中的奥秘。
    五十岚缄默无言了,干燥室的气氛更加沉闷。田岛呕气似的,抓起一把滑雪板的碎
片投进火炉里,“哄”地一声火苗窜了起来,他的脸被光映得通红。
    京子看着田岛那种粗暴的动作,心想,破环滑雪板和走雪车的是不是他?看他那副
德行倒象是干这种事的人。
    “不管怎么样,呆在这儿也无用,到大厅去吧。”早川打破了干燥室里的沉闷,对
大家说,“快到午餐时间啦,诸位吃点什么呢?”京子他们似乎被早川的话所推动,都
慢腾腾地走出了干燥室。多数人都说不想吃东西,所以早川只简单地做了几份三明治分
给了大家。
    森口刚咬了一口就把三明治搁到桌上,问早川道:“能不能步行到K镇?”
    早川表情暗淡地回答。“办不到。在这么深的雪中步行去K镇,等于自杀一样。”
    “除了K镇,可否去其他地方?如果附近有小村庄,先去那儿,再与K镇联系也行
嘛。”
    “这个旅馆正位于宫城县和山形县交界的地方,翻过后山就是山形县。去最近的村
庄也比到K镇远哪。”早川在餐桌上用手指划着东北地区的地图。
    “那么,我们已经不能离开这个旅馆啦?”太地亚矢子歇斯底里地叫起来,“难道
只好在此等死?”
    “还有一个星期的食物,先不必那么担心。”
    “这一个星期过完了又怎么办?都活活饿死在这儿?是不是?”亚矢子又咬住早川
不放了。
    早川愁眉不展,刚想张嘴说什么,田岛在一旁发火了;“讨厌?吼哩哇嗬地瞎叫唤,
顶个屁用?”
    “什么叫瞎叫唤?”亚矢子眉梢往上吊着,怒气冲冲地瞪着田岛。
    刚才还亲密无间地在酒巴举怀对饮,为鼓励田岛快点滑到K镇,甚至亲了他一下。
而现在却成了冤家对头。
    亚矢子死盯着对方:“破坏走雪车和滑雪板的家伙可能是你吧?”
    京子心想,亚矢子由于这接二连三的不幸事件,可能神经受到了刺激,她已经有些
歇斯底里了。
    “不是老子。”田岛嚷叫着。
    五十岚讥俏地望着他俩,依然不慌不忙地说。“我认为此时不该内讧。大家应该同
舟共济,一起商量个与K镇联系的方法,这才是当务之急呀。况且,二楼的尸体也要设
法先处理一下,警察来不了,也不能一直那么摆着吧?”
    听了五十岚的话,田岛和亚矢子都缄默了。他们中间已经有一个死去了。
    “先埋掉吧。”早川开口道,“埋在雪里,佛也高兴埃再说,埋在雪里,尸体不会
腐烂,到时候也好向警察和他的亲属交待。”
    没有人反对早川的话,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和尸体同住在一幢楼里。掩埋尸体的任务
落到男人们的肩上。
    森口等人把尸体抬出去,埋在旅馆背面的雪地里。这期间,京子和亚矢子在旅馆内
隔窗观望。眼前是一派凄凉的景象。男人们在雪地上挖个大坑,用毯子把矢部的尸体裹
起来,埋到那个坑里。
    亚矢子看到一半,忽然离开了窗口,走到电视机旁扭开了开关。京子不明白亚矢子
为什么突然想看电视,不过看着亚矢子那一动不动的背影,渐渐明白起来了。她一定是
想到自己与外界隔绝了,感到极度的恐怖,这方面京子也有同感。当看到掩埋同伴的尸
体时,这种恐怖感愈发强烈。为了摆脱这种恐怖感,唯一的方法是使自己感到并不孤独。
    现在,旅馆能和外界联系的东西,只有电视机和收音机了。当然,所谓联系,只是
一种错觉。但是,也只有它能给予一点慰藉。所以,亚矢子才目不转睛地盯着影像不清
的电视屏。京子曾讨厌亚矢子,现在却开始感到和她有几分亲近了。
    这时候,正在看电视的亚矢子突发出“氨的一声尖叫。京子连忙问道:“怎么啦?”
    亚矢子张口结舌,手指着电视画面。屏幕上映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肖像。字幕是
“遇害的田岛信夫先生”。哀子也大吃一惊。肖像消失后,接着映出东京市郊的地图’
在某处打着作为出事地点的×。
    太阳出租汽车公司田岛信夫先生,曾去向不明,生死不详。今晨,发现了他的遗体。
田岛先生被人从身后绞杀,看来凶手是为了抢劫营业款而杀害他的。田岛先生自三年前
加入太阳出租汽车公司工作……广播员一个劲儿用平淡的语调解说着。亚矢子的脸开始
抽动了,“他——”亚矢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京子点了点头。“是的。他杀害了田岛信夫司机,冒名顶替逃来这儿的。”京子语
调乎淡地说。
    这时,男人们掩埋完矢部的尸体,纷纷回来了。头一个跑进来的便是田岛,他一边
咋着舌头。“真倒霉!”一边搓着冻僵了的双手。
    亚矢子面色铁青,双目紧瞪着田岛的脸。京子怀着不安和兴趣看着这个场面。
    “你真是出租汽车司机吗?”亚矢子用颤抖的声音质问田岛。
    田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点着头朝酒巴间走去。
    亚矢子厉声喝道。“你等一下!”
    紧跟田岛进入大厅的森旧等人,被这种异样的气氛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俩。
    “真是出租汽车司机的话,拿出执照来看看?”
    田岛翻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正盯着他的其余四人的表情:“为什么要看我的执照?”
    “你没有吧?”
    “当然有喽。”
    “不妨拿来看看嘛。”
    “哼!给你看。”田岛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驾驶执照,递给亚矢子,“这是专业驾
驶执照,看吧。”
    “我看看。”亚矢子用瑟瑟发抖的手接了过去。京子也凑到亚矢子身后观看那个执
照。执照上的照片脱落了,夹在里边。
    “田岛信夫。二十五岁。太阳出租汽车公司——”亚矢子结结巴巴地念着。
    “果然是这样!”
    “果然怎么样?看完了快还给我!”
    “我刚看完电视新闻。太阳出租汽车公司的田岛信夫已被强盗杀害,今天早晨发现
他的遗体。”
    这一瞬间,大厅里出现了异常紧张的沉默。京子感到一阵害怕,身不由己地往后倒
退了几步。
    田岛忽然狂笑起来。“应该把那个讨厌的电视机砸烂!”田岛的脸上带着狞笑,摆
出一副准备打架的姿势。“老子是杀了田岛,正好他身上有这家旅馆的请柬,我就借水
行舟,冒名顶替来到这儿了。”
    “怪不得!”五十岚反应过采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那么,破坏走雪车的是
你喽?”
    “你说对啦。把警察叫来,我不就完蛋了么。”
    “拆断滑雪板的也是你吗?”
    “滑雪板?不是我。”
    “怎能叫人相信呢?”亚矢子把执照扔了过去,愤怒地说。
    田岛耸了耸肩膀。“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没有拆断滑雪板。我本来打算滑雪
逃往山形县哩,结果滑雪板被破坏了,我也被困在这里。所以,我不会干那种把脖子往
绞索里伸的蠢事。”
    “矢部是不是你杀死的?”五十岚又问。
    “别开玩笑。”田岛咋咋口舌,“他是自杀,跟我毫不相干。你们不都亲眼看见矢
部是上吊的吗?”
    “你打算把我们怎么样?”一度未张嘴的早川愤怒地质问田岛。
    田岛摊开双手,“不想怎么样。即使把你们统统杀了,我还是不能从这儿逃出去。
况且,我并不喜欢杀人。”
    “田岛司机不是你杀害的么?”
    “那是我叫他把钱交出来,他拼命反抗,不得已才杀的。只要你们不惹我,我也不
惹你们。现在你们和我都禁锢在雪海之中了,咱们是同病相怜哪。”
    京子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田岛的表白。恐伯无人相信。然而,没有人扑上去抓他,
田岛也明白和这五个人作对,那将是以卵击石。所以,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平衡,五个人
尽量不挨近田岛,田岛也努力远离大家。大家安安全全地吃了晚饭,平平静静地迎来了
夜晚。
    吃过饭,田岛首先躺回了自己的房间。京子一个人睡觉,心里就象十五个呆桶打水
——七上八下,于是跑到森口的屋里睡觉。她一钻进被窝,森口的手就朝乳房摸来,京
子说。“心里怪烦的,今天算了吧。”说完就侧过身去。
    “真不想干那事吗?”森口听话地把手缩回来,他大概是体谅京子的心情吧。
    京子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场恶梦,吓得睁开了眼睛。不知是几点钟了。咦——,森口
不在床上。难道他被田岛杀了吗?不,不可能。自己和森口睡在一起,要杀的话,自己
也逃不脱呀。那么,森口究竟到哪儿去了呢?
    京子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披上睡衣,来到走廊上。大厅里的长明灯的光亮,从楼梯
口反射到楼上。忽然,干燥室那边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是森口吗?如果是他,半夜三
更去干燥室做什么?京子纳闷地顺着楼梯下了二三蹬,倾耳偷听着。
    “你其实清楚我要破坏走雪车。昨天,我溜出大厅去年库时,你明明看见了却没有
制止,而且事后你还装模作样,没有揭发。也就是说,你也希望走雪车不能开动。我想
对了吧?嗯?”这是田岛的声音;似乎正质问着谁。
    “……”
    “因此,破坏滑雪板的是你,对不对?”
    “……”
    京子仍然听不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她蹑手蹑脚地又下了二三蹬,由于过份紧张,两
脚绊到一起,“扑咚”一下栽倒了。
    田岛的话顿时中断了。京子吓得面色腊黄,慌慌张张地跑进森口的房间,从里边把
门锁上了。她虽然钻进了被窝,两眼怯生生地盯着房门,一对乳房由于喘息而不停地上
下抖动着,京子生怕田岛闯了进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听见有人敲门,“我是森口,给我开门。”
    的确是森口的声音。京子把门打开,一下子扑进森口的怀里。
    翌日早晨,京子和森口从舒坦的倦意中醒来。此时已日上三竽了。梳洗完毕,两人
不由互相笑了笑,然后走下楼去。他们看见大厅里的五十岚和早川神色有些异常。
    “出了什么事?”森口问道。
    太地亚矢子说:“那个杀人犯失踪了。”
    “失踪?”京子诧异地问。
    “正如亚矢子说的,那家伙失踪了。我们找遍了旋馆也不见他。”这次是早川歪着
头回答的。
    “他见杀人凶手的嘴脸已经暴露,逃之夭夭了吧?”森口望着窗外对大家说。
    “可是,不用滑雪板,即使逃出旅馆,也等于自杀。”早川又说。
    的确,在超过两米深的雪中,不用滑雪板逃走,非被积雪掩埋了不可。然而,田岛
从旋馆消失了却是事实。京子心想,说不定一会儿又慢慢从哪儿钻出来哩。
    可是,过了一小时,两小时,仍不见他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他的真名叫什么呢?”五十岚忽然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在五十岚的提醒下,大家一起拥进田岛的房间,仿佛检查一下他的房间,就能解开
田岛失踪之谜似的。
    田岛随身带来的旅行背包也不见了。好象一切都跟他一块神秘地消失了。他能隐藏
到什么地方去呢?京子不由有些发怵,她下意识地环视着房屋,她发现墙壁上用图钉钉
着一张卡片,心里“扑咚”吓了一大跳。卡片和矢部房里发现的那张一模一样。卡片的
右下方也与第一张相洞,画着奇怪的符号,图钉从正中间穿过。卡片上的横排文字,和
第一张仅有一字之差。
    至此,对第二个人的复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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